1
上课的时候又下起了雨,这潮湿的天气的确折磨人,出的事情也折磨人。这次段考,全班同学像约好了似的同时考得一团糟,从全校的名次上划下来的同时,我们班主任老师也疯了。
外面的雨淅沥哗啦不紧不慢的打着树叶。
“这次成绩下划10名以下的,现在马上去操场跑个10圈再回来上课!”班主任老师的教狠狠的抽打着课桌:“去,马上去。”
我看沈小冰的时候她正好也回过头来看我。
我冲她微笑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马上让眼尖的老巫婆揪了出来。
“喂——莫惊水——你还笑?很光荣是吗?自己是差生也就算了,还连累沈小冰下降了5个名次,以后不准你们在一起,你再加10圈,现在都出去跑。”
我很想礼貌的去给她鞠个躬说谢谢老师给我一个出去透气的机会,可是这样也太尊敬她了,我在她眼里都是一个坏孩子。
操场上很冷静,教学楼里偶尔传来一起朗诵课文的声音。
“嘿,莫惊水,你真倒霉啊。”好事的田小闹拍我的肩膀:“多10圈,真要命。”
“如果在水里淹5分钟就死,你介意不介意再多泡几分钟呢?”
田小闹吐了吐舌头:“不介意。”
我嘿嘿的笑着慢慢的跑,雨水不紧不慢的滋润着头发,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小腿上都是泥巴。铃声响了以后,操场上的人多了起来,他们都用书挡住头匆匆的跑出学校。周围一起罚跑的同学一个个的走掉,我到底还有多少圈那?
“莫惊水,你在干吗呢?”尉迟修一在我头顶撑起一把伞。
“跑步呢。”我头也不抬继续跑。
“看样子快跑晕过去了。”他帮我撑着伞跟着跑。
的确是眼前都是火花,跟烟火一样亮丽,我向四周看了一下,已经没有人了,巫婆老师应该笑嘻嘻的回家陪他的老公儿子吃饭去了。我停下来大口的喘着气觉得肺都要炸掉。
“你……”
“这个时候你应该送沈小冰回家的。”
“……”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该在四楼的窗户上看着我们,她在等你。”
“莫惊水……”
“她会伤心的。”我笑着跳出他的雨伞。
没有想像中的阴冷,头顶是黑色的油布伞,是很大的那种,可以罩住两个人。魏净石笑得那叫一个天真啊:“尉迟队长,你去照顾沈小冰吧,我送惊水回家。”
“你也可以送沈小冰回家。”
“可是她需要的是你,而且,你和惊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他们面对面站着,脸上虽然都堆满微笑,但是眉眼间火花流窜,我甚至听见空气中有辟里啪啦的声音爆炸开来。
“那个……”我清了清嗓子。
两个人同时回过头若无其事的看着我,或者说在装做波澜不惊的等待我的宣判。
“其实,今天可豪来接我放学,下雨的时候就已经打过电话了。”
尉迟修一扯扯嘴角:“很不高明的谎言。”
魏净石却笑了:“我看未必。”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莫可豪闲散地靠在大门口,抓着一把伞东张西望,有女孩子立刻认出了他,互相推搡着害羞着尖叫着跑开。
“拜拜。”我豪不客气的朝他跑过去。可豪终于看见了我,挥了挥手,我迅速的钻进他的伞里拉着他火速离开。
路上莫可豪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使劲拧他的耳朵:“怎么了,跟死了姐姐似的。”
他瞪瞪眼:“悦悦刚才在门口跟我说你被老师罚跑。”
“是啊,那又怎么样,反正我要去法国的,好不好一个样。”
可豪停下来眼睛瞪得更大了:“姐,这样可不好。”
我笑嘻嘻的反问他:“有什么不好的?”
“没有进取心。”
“我以前也没有。”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心里连连咒骂,这该死的天气。路两边的树都安静的舒展着叶子,街上没有多少人来往的车辆溅起层层水花,朦胧的像在梦境里。
可豪眼神迷濛了一下,他看着我调皮的跑进雨里转圈踩水洼,脸一瞬间憋得通红,我奇怪他的反应正要问,他却叹气:“姐,我很矛盾。”
“你学习那么好矛盾什么?”
“我不希望你去法国,或者说,我也想去法国。”
“是挺矛盾,我没听太懂,意思是不想去北京了吗?”
可豪摇摇头,漂亮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再或者说,我想去北京,也希望你去北京。”
北京?那只是个遥远的城市,听说有很多的人很多的天桥和很多的车。那里的天空终日迷濛,那里的秋天不像南方小城一样恬静而是漫天风沙。爱美的女孩子出门都只露出两只眼睛,可是鞋子永远都会布满尘土。那里的冬天会刮着很可怕的北风,唯一美丽的是洁白的雪花,它带来的却是刺骨的寒冷。
我讨厌寒冷。
我想去法国的普罗旺斯,因为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薰衣草。那里有比泸沽糊还美丽的湖水和纯净的天空。我想,那里应该是个淡紫色的天堂。
我一时间想得痴了,直到雨点冷冷的砸到我身上。
可豪站在原地没有动。我回头,他问:“姐,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为什么?这个问题很突兀也没有头脑,这本来就不是为什么的问题呀。
也许只是因为我们的向往不同吧,可是,我们是在一起的,至少现在是。我冲过去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小破孩,这不在一起的吗,快回家吧,快点。”
2
11月16日,晴。
可豪已经从她妈妈身边逃回来两个月了。我坚信他是逃回来的,他是顶着多大的压力。他的手机上每天都有那个号码在震动,我在旁边的时候,他会把手机关掉藏在垫子底下说:又是无聊的女生。我不在的时候,他会接起来小声的说:妈,我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我只是想多陪陪姐姐。
我装聋做哑对周围的人事物表现出麻木和迟钝。
苏可吟也来过了,她堵在门口骂我不要脸,既然不要脸了,还要脸做什么?于是她抓破了我的脸,我跟可豪说,那是天台上的流浪猫抓的。
楚悦悦跟可豪那么近,可是与我却疏远了。她见了我都不讲话,低着头走过去,就像沈小冰一样,她现在有尉迟修一的照顾,她很淡然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上。她母亲的死让我感同身受,所以我又活过来了。我重新想起了妈妈和爸爸的样子,他们在梦里很干净的冲我微笑,背后是洁白的翅膀。
我突然觉得从前是很遥远的事,我狂热的爱着尉迟修一的时候,就像魏净石这样狂热的爱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妥协,也不知道自己怎样去爱上他。
我没有安全感,我总固执的认为,在我的生活里,有些东西是假的,我马上要碰到它们伪装的保护膜。
但是,只要牵着可豪的手,我就不会怕。
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珍爱的人。
3
我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这个感觉在回家的路上格外的强烈。我在小区门口买了面包去天台上喂完了流浪猫,有只可爱的小三花忽然伸出爪子挠了我一下,浅红的印子立刻从手背上浮起来。
我的心更加的不安了,我感觉有什么时候要发生了,我需要冷静一下。我迅速的跑回家拿了瓶冰矿泉水喝完然后整理了一下书本准备做功课。
可豪还没有回来,平常他都回来得比我早,因为最后一节自习课他都不去上,因为他成绩好,老师也就不再管他。
可是今天都已经七点半了,他却没有回来。
天已经黑透了,偶尔有流浪猫在窗户边流窜,那种有事要发生的感觉很强烈,我急忙拨通了他的手机。
他那边很吵,车来车往,把他的声音映衬得模糊起来:“姐,我快到家了……”
“哦,我没做饭,回来一起出去吃吧。”
“我买了饭回来……”
电话那边仍然很吵,隐约听见几句:欢迎您光临肯德基华光餐厅……我叮嘱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下。我就像只保护小猫的母猫般敏感,我自嘲的笑笑,然后虚弱的趴在了桌子上。
我需要休息一下,抱着这个念头却一不小心睡熟。墙上的挂钟忽然响起来,我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睛已经十点了。我竟然睡着了,而且可豪,他好像没有回来。我抓起手机打过去: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耳边仿佛有隐约的记忆中的声音:欢迎您光临肯德基华光餐厅……
华光路的肯德基。
从家到那里,不过是一站地的路程。
已经是晚秋了,入夜只觉得冷,出门的时候忘记了带外套,漂亮的乘务员喊:华光商厦到了,哎,那位小姐快醒醒,华光商厦到了……
肯德基的人不多了,他们已经准备打烊了,服务小姐们纷纷露出职业的笑容:“欢迎光临肯德基,小姐请到这边来点餐……”
我摇摇头出了门。
他会去哪里,会去哪里?
我漫无目的的朝家走,拨了无数次的手机仍然是那个冰冷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的心开始慌张起来,他是不是回到他妈妈身边去了,那个家还有个恶毒的妹妹,还有个莫名其妙的继父的姐姐。她会代替我的位置。哦,不,不可以。我的脑子乱极了,所有的街灯全部黑了一下又亮起来。
在一个花坛的拐角处,我站住,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是楚悦悦。
我顿时来了精神,惊喜地朝声音的来源走去。花坛的后面站了几个人,我愣住,本能的躲在了花丛后面。
这是什么节日,所有的人都在一起。
张拉拉,楚悦悦,苏可吟,沈小冰,尉迟修一,魏净石,还有可豪。
苏可吟像骄傲的公主一样抬起尖尖的下巴抱着肩膀在几个人中间走来走去。张拉拉不耐烦的把烟头扔到地上:“你这个女人把这些人召集到一起开会啊,有话快说,我可没时间看你在这装深沉。”
楚悦悦拍拍张拉拉的肩膀,有些不安的缩了缩身子,张拉拉把楚悦悦拉到身边说:“她疯了,我可没跟她说什么。”
苏可吟叹了口气,眉眼间都是得意的神色:“唉,这些和莫惊水有关的人都到齐了,这开场白要华丽一点,否则怎么对得起这么劲爆的料?”
尉迟修一和沈小冰都是一副很茫然的表情,他清了下嗓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料要爆,如果你不是可豪的妹妹我根本就不会来。”
我第一次看可豪那么生气的样子,他狠狠的瞪着她:“趁我还没生气,你赶快给我回家!”
苏可吟嘿嘿的笑,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哥哥,你什么时候把我当妹妹了?你眼里只有你那个姐姐,你知道妈妈在家里有多难过?你不知道吧?妈妈去找过莫惊水了,她去求她把儿子还给她,可是你的姐姐把我妈妈给骂走了!你那个凶悍的姐姐。”
一直沉默的魏净石终于忍不住开口:“莫惊水和莫可豪生活了十几年的感情当然胜过你们这些刚刚见面的亲人,惊水不是没礼貌的人,肯定是你妈妈太过分了。”
苏可吟不怒反笑,那表情仿佛一直猫正在悄悄逼近一只专心享受美味的老鼠:“这话说得好,他们十几年的感情,这姐弟感情可真是深厚啊。只可惜,我的哥哥对他的姐姐并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样。”
楚悦悦蹭的站了起来,嘴唇因为紧张而剧烈的抖动着:“我不许你说!你别想拆散他们,可豪会恨死你的!他会恨死你的!”
“这不是很可笑吗?”苏可吟冷冷的盯着楚悦悦激动的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成为了哥哥的女朋友吗?拆散这个词语用在你身上比较合适吧。因为,是莫惊水拆散你们,你傻傻的做什么挡箭牌啊?你也觉得这是很肮脏的事吗?”
沈小冰奇怪的看着莫可豪露出好笑的表情:“莫可豪,你妹妹疯了吗?大晚上的把我和石头叫到这边听什么拆散论?”
空气里有紧张的情绪悄悄蔓延着,苏可吟狠狠的盯着可豪的眼睛,可豪也死死地盯着她。忽然,张拉拉像小狮子一样冲到她面前抓起她的手腕:“你个混蛋,我才不管你是谁的妹妹,你敢说一个字,我就打爆你的头!”
苏可吟的尖叫声分外刺耳,可是没有人去拦,我的心跳的好快,我感觉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你也知道是吗?你们都做过哥哥的女朋友,你们这些虚伪的混蛋!哥哥不会回家去了。他喜欢莫惊水!他想和她生活一辈子!”
张拉拉死死的捂住她的嘴,眼泪流了下来:“不准说!听见了没?不准说!”
苏可吟拉下张拉拉的手固执的喊:“哥哥喜欢莫惊水,他喜欢莫惊水,这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他不敢说那就让我来说吧!”
楚悦悦捂着脸蹲了下去。
可豪喜欢我?
可豪喜欢我!
眼前的楼房恍惚了一下,像是要倒塌了一样,可豪喜欢我,怎么办呢?我是他的姐姐啊。我们小时候甚至一起睡过一张床,吃过同一碗饭,这样的亲情为什么突然就变质了呢?面前的几个人乱成一团。突然有人叫出了我的名字:“莫惊水!”
魏净石跑过来捂住我的耳朵:“不要听,什么都不要听!”他固执的捂住我的耳朵直到她发现我已经听到了,因为我看着可豪的脸咬着嘴唇,眼睛里都是陌生。
“哈,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的心里颤抖成一团,“可豪,你妹妹发什么疯呢,快叫第三人民医院把她拉走吧,哈哈。”
这个冷笑话很不高明。他们都相信了,都一脸怜悯的看着我。我蹲在地上只觉得尴尬又沉重,因为我也相信了。看到可豪的表情时,我突然明白了他眼睛里一贯的隐忍是什么。
可豪的表情固执而倔强:“不可以吗?不可以喜欢姐姐吗?”
这一问,我手足无措起来,我们虽然是姐弟可是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不可以吗?不可以喜欢姐姐吗?”可豪的眼睛伤感得让我不敢去看,他从来都是这样的,总是隐忍着心里的感觉不肯告诉别人。
我低下头,苏可吟挣脱了张拉拉的钳制冲我报复似的大笑:“莫惊水,你满意了吧?这样,你就会放开我哥哥了吧?虽然说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你能接受心理的*****吗?是*****!”
我的脑筋顿时清醒过来。
可豪走进一步又问:“真的不能喜欢姐姐吗?”
这一次我真的是心乱如麻,面前的人,有我最好的朋友,有一直想看我不好过的人,有爱慕我的人,有跟我抢男朋友的人,有前男友,还有一个正在表白的弟弟。
“可豪,可以不这样吗?”我虚弱的回应:“我们真的好像越离越远了。”
“不可以喜欢姐姐吗?”他逼近一步。
“不可以。”我退一大步,这一步只剩下一个转身的距离。
“为什么?”
“为什么?”我毫无预兆的大哭起来:“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那么多,在我以为我要得到幸福的时候,我发现我看到的只是海市蜃楼。为什么连别人爸妈的死我都要背负责任?为什么我的东西都要被别人抢走?为什么世界上的男孩那么多,喜欢上我的偏偏是我把当弟弟的人?”
这个地方让我尴尬得难以承受。我转身向灯火阑珊处走去。
身后都是焦急的声音:“莫惊水……”
我的心里疯狂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小时候妈妈曾经告诉我过我,如果你不想去面对什么事情,那只要告诉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连说上三遍,这一切就会变成假的。
在下一个路口,我的手腕被温暖的手指缠住:“莫惊水……”
“石头,我很丢脸吧。”
魏净石拉得更紧了:“傻瓜,哪有什么好丢脸的。”
我挣扎的推开他冷冷的说:“你们都骗我,我不仅丢脸,我还要失去我最爱的弟弟了!这是真的。”
“是的,这是真的,你能怎么样呢?可以改变吗?当年你父母的死你也不肯接受,甚至到现在都不肯接受,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们能活过来么?你能不能不再逃避现实了,因为越逃避就会越累。你快醒醒吧!”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天突然就黑了。
4
在梦中忽然惊醒,可豪悲伤的眼神像魔一样如影随形:不可以吗?不可以喜欢姐姐吗?我捂住心脏的位置难过得无以复加。我无法忘记他望着苏可吟的眼神,隐忍而危险,是暴风雨的前兆。他晚上没有回来,听楚悦悦说,他拉着苏可吟回家去了。
我大叹口气重新躺回床上,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去上课,本来以为只有我一个会失眠,走到校门口才发现门口站着四个门神。
有花痴的女生在一边偷偷看着惊喜的嘀咕:“哇,尉迟修一和魏净石沉小冰他们都认识哎,旁边那个是谁,眼红得跟兔子似的?”
“你是猪啊,那是莫可豪的新女友楚悦悦!”
“难道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与群分么?”
“555555555我才不要跟你物以类聚……”
我冲他们招招手装做若无其事的跑过去:“哎,你们在开会啊?哈哈,一大早的,眼圈比我还黑。”
楚悦悦过来拉着我的手:“惊水,你没事吧?”
“没事啊,只不过昨天让那闹心的小鬼气得没睡好觉而已。”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否则我保证打得你们个个屁股开花!”
尉迟修一不由分说的把手掌复在我的额头上:“还好,没发烧。”
沈小冰皱着眉头:“那不更糟糕,说不定神经出了问题。”
“这样的反应不正常吗?”我怀疑的问。
“嗯。”四个人很有默契地回应。
“那算了,那你们就当我神经好了,我跟悦悦先走了,我有话问她。”说完我眦着绝世小白牙跟他们说拜拜。
说实话,我心里的失落那一瞬间有了平复和安慰。我亲爱的朋友们,无论发生过什么事都不重要了,有什么事能比这样来得美好呢?你们的关心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沈小冰,这次我们真的是朋友了,我们的灵魂因为我们相同的遭遇而碰撞,彼此解开对方的心结。修一,你真是个善良的人,你肯把你的爱分给需要的人,这让我对自己的自私感到难过,请不要爱我,也请幸福。
楚悦悦被我拉着跑得七昏八素,在教学楼后面的树林掩映的长椅前,我停住。
“说吧,悦悦,你有多少事瞒着我。”
“惊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我们都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可是悦悦我想知道事实,我不想再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了,更不想活在你们为我共同营造的海市蜃楼里。”我舒口气坐在长椅上,我想我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这些事。
楚悦悦也跟着坐下来,叹了口气开始讲述那些背后的故事。
我在一个周末的下午认识一个女孩。那天她刚跟人打过架,衣服上都是泥巴,头发也乱糟糟的。她坐在地铁站的休息椅子上哭,哭得很伤心。本来,我这个父母和老师眼中的乖乖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这种女孩打上交道。也许是我太寂寞了吧,也许是我也想找个倾诉的人。于是我很冲动的跑去安慰了她。
女孩一直哭一直哭,一直等到很晚地铁里的人渐渐少了,她才停止了哭泣。在这期间,我妈妈打了至少有十次电话来查我的行踪,最终,我颤抖着关了机。我承认我害怕妈妈,我已经习惯乖乖的听话不去拌嘴,那是我第一次挂掉妈妈的电话。
女孩哭完后很安静,她扭过头来对我笑:“你陪我那么久,我现在好过多了。”
我给她抽了张湿巾擦脸,她微笑的脸很纯真,让我一下子就没有了先前的紧张和顾虑。她告诉我,她一直在伤害她的姐姐,因为只要伤害她,她就会知道她的存在,感觉她所受到的痛苦。她一直在报复姐姐,也间接的报复着自己。
她说她很爱她的姐姐。
小时候,姐姐比她大一岁,给她扎过小辫子,和她一起捉迷藏,哥哥就在一边看着,三个人是最好的朋友。当然,姐姐是邻居家的姐姐,哥哥也是邻居家的哥哥,他们是姐弟,可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从小,她就相信会一直这样快乐的生活,直到几年前的一场车祸父母的死将她的梦彻底打碎。她不记得哥哥姐姐去了哪里,他们好像忽然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她被自己的姑姑收养了,一开始姑父并没有什么意见,直到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姑父经常私下和姑姑商量把她送走。姑姑不同意于是就跟姑父吵架。那时候她已经开始懂事了,也从很多人的嘴巴里听到了累赘这个词语。于是她主动住进了学校了。她变得有些暴躁不安,她更加的怀念过去。她和几个坏女孩混在一起,跟着她们去打架,看到血从人的身体里涌出来,她的心里忽然有一种痛快的感觉。就这样,她对这种游戏爱不释手起来。
有一天,女孩从街上看见了自己的姐姐。姐姐长高了,也更漂亮了,她一路跟着她回到了家,才发现他们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姐姐和哥哥生活得很幸福。她还几次都蹲在院子门口等姐姐上学,姐姐出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就把脸扭了过去。
姐姐已经认不出她了。
她伤心得要死了,她愤怒的跑到楼上去砸那道门,哥哥在家,他看见她很惊喜,他还记得她喜欢喝果汁,他告诉她,姐姐已经不记得从前发生的事了。
她绝望的哭了,她觉得姐姐如此的不负责任的忘记了她,忘记了从前的美好,甚至忘记了她本应该承受的痛苦。她想办法去吓姐姐,姐姐对她很不友好很凶,甚至根本不愿意去想起那些事,不愿意去跟她相认。
她想办法让姐姐痛苦,她知道姐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她有一次在哥哥的房间里上网发现了一个博客,名字叫:天使流浪的城市。日志里写的很模糊也很杂乱完全没有头绪,可是直觉的,她知道这是哥哥的博客,因为,他以前曾跟自己说过,这个城市里流浪着一个天使,他想永远保护的天使。
哥哥的博客里,他爱的女孩名字就叫天使。那个天使陪伴他十几年,她有点笨却很可爱,总是逃避事实,爱面子又好笑。他甚至愿意去秉承她痛苦的记忆,代替她痛苦,代替她去做任何不想做的事。她就是一个天使,但是他会是天使的保护神,无论如何都会坚强的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起最蔚蓝的天空。
于是,女孩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跑去跟哥哥说,如果你肯跟我交往,我就不告诉姐姐。否则,我就告诉她,让她讨厌你,你永远也别想见到她。
哥哥妥协了。
他变得很不快乐,因为姐姐为了他跟小太妹交往的事变得不快乐。即使如此,他宁愿他的天使永远不理她,也不要她的天使离开,因为看见她,他就会感到安心。
楚悦悦抬起头来望着我满是泪水的脸:“惊水,你还要我继续讲下去吗?”
我使劲的摇头,紧紧的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可豪,我真的不够好。我是个太过自私的姐姐,只会欺负你给你制造很多的麻烦。你是个那么俊美善良的男孩,应该有个阳春白雪般的女孩来秉承你的爱情,从此人生一场,长乐未央。
5
张拉拉是晚上来的。
她穿了很单薄的衣服,我给她放了洗澡水,拿出厚厚的睡衣给她换上。她始终盯着我笑容茂盛的脸,希望能从中看到一点蛛丝马迹。现在每个人都把我当病毒一样观察着。我不服气,凭什么认为我无法承受呢?
“莫惊水……”
“叫我姐姐吧,不是一直都这么叫的吗?”
我拿出电吹风帮她吹头发,轰隆隆的声音温暖的咆哮着。张拉拉闭上眼睛问:“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嗯。”
“那你生可豪的气吗?”
“不生气。”
“那姐姐跟谁生气呢?”
“姐姐没有跟谁生气,也没有怨恨谁,只是很难接受,可豪冷静一点会明白的。”
张拉拉忽然冷冷的把我推开:“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从来就只会自欺欺人,你根本不想接受可豪喜欢你的事实。”
我别过她不听话的脸继续吹头发:“接受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不做弟弟的话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一直都把可豪当最亲的人。”
“老公也是最亲的人。”
“那是*****。”
我扔下吹风机,觉得这轰隆隆的声音吵得人心烦,这是我心里的感觉,心理的*****。苏可吟说的一点没错。
张拉拉正要发作,门被敲响了,我们互看了一眼,她跑着去开门。
“你来做什么?”张拉拉没好气的声音响起,我走过去,看见苏可吟一副小狮子的架势瞪着眼问:“你们把我哥哥藏哪了?”
我的心揪了一下:“这两天,他都没回家么?”
苏可吟轻蔑的笑出来:“回家?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是的,哥哥还是没回家,我说出那么大的秘密都没能逼他回家。”
“你逼他是没有用的,除非他愿意自己回去。”
“哈,终于说实话了吧,我哥哥在哪?不把我哥哥交出来,我就去告诉爷爷,说你们*****!”
“啪”清脆的一声响,我看着自己的手,用为用力过猛手心微微泛红。
苏可吟毫不客气的还回来,我没来得及躲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脸颊像着了火,嘴巴里都是腥甜的味道。
“莫惊水,你没资格打我,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如果明天我哥哥还没回家,你就死定了!”
张拉拉忍无可忍的扬起巴掌:“信不信我打死你?”
苏可吟一看苗头不对马上跑掉。
我捂着脸站在门口愣愣的想:可豪他去了哪里呢?
我一连几天都过得昏昏沉沉,魏净石怕我出事干脆把他家的车开到学校里来,每天放学载我回家。那些没见识的女生都快要嫉妒疯了,车身上被贴满了情书,这让魏净石很是懊恼。
“洗车费很贵的,这些花痴。”魏净石狠狠的撕着车身上的信封。
很奇怪的,按照先几天的经验,女生们会围着车转,像一堵城墙似的,而今天都不见了踪影。校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像闻到了蛋糕味的苍蝇,有个女生招呼着同伴:“大新闻啊,大爆料啊,快去看,说是关于尉迟修一前女友,魏净石现任女友莫惊水的丑闻大暴光啊!”
“啊,她去做*****吗?”
“比那更劲爆,听说是*****耶!”
“啊……我要疯了……原子弹的威力啊……”
我站在原地觉得全身冰凉,魏净石慌忙捂住我的耳朵:“莫惊水,不要听,不要听。”我推开他的手往校门口跑去。门口挤满了人,门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并不打算遣散他们。我奋力的挤到最前面。
墙上挂着一副大大海报。海报上写的满是莫惊水纠缠弟弟莫可豪导致莫可豪离开学校,现在又离家出走。画上的的女孩儿还长了一条火红的狐狸尾巴。我只觉得一股黑血往脑门上冲。
“这不是莫惊水吗?”
“我们的主角出现了……”
“莫惊水,你真的是那样的吗?”
“别吵,姐姐没有否认啊……”
我发疯似的扑上去撕那张海报,一条一条的撕下来,就像要撕下所有的屈辱与委屈。突然我的手腕被握住,可豪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的脸映进我的眼帘。混乱中,我就被他拉住人群,没有方向的往外跑。
那一刻,我看见了消失了许多天的可豪,他还是穿着那天的那件衣服,衣服已经很脏了,还有海水的味道。在下一个路口,确定没有人跟我,我狠狠的甩开他的手,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几天跑去哪里了?”
可豪不打算答话,就那么伤感的站在远处望着我喘着粗气。
“你不是应该去你妈妈那边吗?你看,你已经连累我了?苏可吟她要毁了我,既然我已经成为全校的笑话,就算她不告诉爷爷,他也会知道的。到时候你猜会发生什么事?”
我的眼泪不停的从脸上滚下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是在惩罚我吗?让我如此不堪的面对可豪。我觉得快丢脸死了,我本以为自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豪的脸还是那么好看,他忽然扑上来,眼中的悲伤扑面而来,一个错愕的眼神,我已经在他的怀里。他紧紧的抱着我带着哭呛说:“姐不能喜欢我吗?已经这样了,姐还不能喜欢我吗?我喜欢姐姐啊,我想和姐姐一辈子在一起,我陪你去法国,你要去哪里我都跟你去。姐姐还不肯喜欢我吗?”
不肯喜欢吗?
不喜欢吗?
喜欢吗?
我的心乱得很,我只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冷冷的把脸别过去:“可豪,你再这样姐姐要生气了。放开。”
“我不。”
“放开!”我狠狠的挣扎起来。
“我不!”可豪的眼泪流进我的脖子里,我的心都凉了,我伤害他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是不可能的。即使我喜欢他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我的身体忽然脱离了钳制,面前的魏净石满脸怒容:“莫可豪,即使你不再承认,她也是你姐姐,我绝不允许你强迫惊水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喜欢她有错吗?”
“你没有错,只是感情搭错线了。”我握住魏净石的手:“我决定了,可豪,我要他,如果你愿意,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否则,就不要见面。”
我抛下一句绝情的话就转身。
其实你不知道,我根本不忍心看你的脸,我的心防在转身的那一刻就塌陷了。我宁愿你恨我一辈子也不要你被别人这样耻笑。
6
模拟考试上我交了白卷,我无法形容自己看到试题的感觉,像一滩糨糊在流淌。那一瞬间我的心有点绝望了。班主任老师的眼神一直盯住我不放,我像飞不出牢笼的鸟一样对窗外的景色充满的向往。
每次考试之前我最担心的就是考得很糟糕,然后可豪会剥夺我的自由,逼我面对那些可恨的题目。不过,这种担心几乎每次都会实现,于是每次我都能听到莫可豪在我耳边嘟囔着奶粉论:考不上好的学校就会去门口的超市做收银员啊,一个月500块的工资连孩子的奶粉钱都不够。现在没有了这种担心,我反而像丧失了什么动力一样,连试题都看不清楚。
我把试卷扔在地上,然后狠狠的补两脚,像个无敌小超人一样向外冲。专心应付考试的同学们吓了一跳,从他们的眼神我知道他们认为我疯了。
“莫惊水,你去干吗……”班主任老师的喊声被抛到脑后。
我冲出了教室,我的腿几乎不是自己的,一刻也不停的冲出的教室,我从来没那么大胆和绝望过。我只知道那个地方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气,我要逃离那里再也不回来。
一直睡到很晚,太阳快要落山了,魏净石的电话把我从梦中吵醒:“莫惊水,听小冰说你今天做了很惊人的举动哦,就算不打算回学校也要填饱肚子吧?”
“不想吃。”
“我家里请了新厨子,做的西餐很不错。”
“我说了不想吃。”
“可是你家楼下有点冷,而且我也跟厨子说好了,还跟爸讲了要带朋友回家吃饭,你这样的话我会很没面子的。”
我趴到窗台上往下看,魏净石漂亮的轿车停在很醒目的地方,我立刻就生气了:“你以后不要这样来找我,别人会以为我傍大款。”
“你不像是会在乎这种东西的人啊。”
“我以后就在乎,我的名声已经够坏了。你等着,我换了衣服就下去。”
我挂了电话,换上白色的裙子,镜子里的女孩双眼浮肿面色苍白。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我摸着扶手往下走。魏净石的抽气声远远的就可以听到。
“怎么了?”我笑:“美得惊人吧?”
“你千万不要深夜这身装扮出门啊,别人会以为看见贞子。”
我郁闷的钻进他的车里吩咐他快开走。一路上都是霓虹灯的闪烁,现在已经不需要彩虹就可以点缀天空了。这样的华丽却让我感到空虚。会一直这样倒霉下去吗?或者就以我的离开为终结。
“想什么?已经到了,下车吧。”
我叹了口气:“我已经不能再倒霉了对吧?”
魏净石拍拍我的头:“对啊,这已经是最倒霉了,所以不要担心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你爸爸同意你高中交女朋友?”
“我爸人很开放的。”
“哦。”
魏净石忽然停下来,我后在后面鼻子碰到了他的背,他转过身,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亮晶晶的眨着,白皙的皮肤泛起了一圈红晕:“你的意思是,你决定做我女朋友了?”
“啊?”
他垂下眼睑:“果然你只是说说而已。”
我低下头握住他的手,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只是一个人付出了那么多就应该有回报的。否则这个世界就太不公平了:“没有错啦,这次是真的。”
“我没听错吧,这次是真的?”
“这次是真的。”
魏净石愣愣的看了我半天,他猛然惊觉我真的说出了他盼望已久的话,一个眨眼的姿势我的手被他反握住。
“我怕我会乐极生悲。”
“是啊,一会儿你们家厨子做的菜不好吃你就惨了。”我拉他往楼上走:“走吧,我快饿死了。”
石头,我真的好抱歉,我也不明白这是不是真的。自从可豪离开以后什么都不确定了。起码现在我是真的想安定下来抛弃杂念好好的陪你吃顿饭。
“爸,我回来了。”
保姆把换下来的鞋子拿到一边说:“魏先生在洗澡,他吩咐说如果你带朋友回来就先吃饭。”
“哦。”魏净石挠挠头发不好意思的说:“我爸他可臭美了,无论是见我什么朋友都会先打扮一下。”
“你老爸很可爱。”我冲他坐了个“V”的手势:“等一下叔叔吧,第一次见面不能太没礼貌。”
我们在富丽堂皇的的客厅里坐着,手中的清茶喝了一半,魏净石坐在对面呆呆的看着我。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楼梯口的欧式大立钟指针走动的声音格外的糟杂,除了富丽堂皇这个满目流窜的词语来形容我看见的房子,剩下的就是满心的都是不安。
这种不安魏净石似乎来得更强烈。他紧张的抿着嘴唇呆呆的看着我仿佛灵魂脱壳。
“哎,真不好意思啊……”楼梯上方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见魏爸爸从二楼走下来,他穿了很考究的休闲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魏净石站起来介绍说:“爸,这是我的校友,她叫莫惊水。”
我站起来礼貌的微笑:“叔叔好。”
魏爸爸的脚步随着儿子的尾音定住,他那灿烂的笑容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手握成拳头又松开。我不安的往石头什么靠了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爸……”
“你叫惊水……”
“嗯。”我低下头躲开魏爸爸奇怪的目光。
“你妈妈是不是叫范云梅?”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的名字?”
魏爸爸激动的两步从楼梯上走下来,他长的很高,作为一个中年男人,他保养得相当不错。哦,这并不是重点,他握住我的手,眼角发红。
“我还知道你的背上有一块粉红色的胎记,你的名字和你弟弟的名字合起来是惊水净石,意思是,海边的水花受了惊吓般冲到岸边洗干净了岸上的礁石。你妈妈之所以为你取名惊水弟弟净石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场景很美。”
“魏叔叔……”我慌张的挣脱了他的手:“我是有个弟弟,他叫莫可豪。”
“惊水,你不姓莫,你是我的女儿,你原本是姓魏的。你六岁的时候我和你妈妈离婚以后,她带走了你给我留下了净石。”
魏爸爸的眼泪流下来:“你是我的女儿,孩子,这么多年了,你和妈妈还好吗?”
“爸爸?”
面前的这张脸在记忆中重新清晰起来。是的,我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带我和弟弟到海边玩。爸爸妈妈在海边烤肉,我和弟弟在海边追着浪花嬉戏。
惊水,净石,快过来吃东西……
爸爸,来追我。
爸爸把小惊水顶在头顶上呼啸着跑回岸边。
是的,这张的确是爸爸的脸呢。只是妈妈死的时候,医生为我做了催眠以后,那些本来小时候朦胧的故事就更模糊了。我以为记忆中的一些在海边的画面是和可豪的,其实,我并没有见过那么小的可豪,第一次见可豪,他也有七岁了。而记忆中那个很小,总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笑的小男孩,他是谁呢?
魏净石依然呆呆的看着我,他很安静的看着我们在一边回忆起来这些故事。他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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