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莎果真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还有抓住那四个俘虏的经过,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四个俘虏中有一个是敌人的营长。她不仅看到了自己的事迹,还看到了胡师长,胡师长在照片里还光着膀子抡着大刀往前冲。直到这时,她才理解了邱云飞的工作,看来做一个战地记者也得不怕死才行。她又一次见到邱云飞时,她抚摸着邱云飞的脸说:算你干了回正事。
邱云飞说:你不说我吃闲饭了?
这次,她除了看见挂在邱云飞胸前的相机和钢笔外,还在邱云飞的腰间看见了一支手枪。她心想:这才是个打仗的样子。
辽沈战役很快就结束了,部队都没来得及做大面积的休整,便接到了入关的命令,不久,平津战役就打响了。
部队入关,野战医院自然也要随着部队走。柳秋莎一走到山海关,一下子就想到了放在靠山屯的邱柳北,她开始空前绝后地思念孩子。在东北的时候,她虽然也见不到孩子,但她觉得离孩子并不远,那时,她的心里是踏实的,现在部队入关了,部队每向前迈一步,她的心便揪起来一点。
部队每次休息时,一有空闲,她便从兜里掏出自己和女儿的照片,女儿在她的怀里,还不知道即将和母亲分离,她冲着父亲的相机清清澈澈地笑着。每次柳秋莎看照片,她的身旁似乎都响起女儿的呼喊:妈妈——妈妈——这时柳秋莎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稀里哗啦地流出来。待她清醒过来后,她抹一把眼泪,把照片揣起来,该干啥又干啥了。
柳秋莎别无选择地在医院里工作,别人打仗,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时,她恨不能变成个男人,一手拿刀,一手拿枪地冲上敌人的阵地。她有时就半开玩笑地冲章梅等人说:我就不该是个女的。
章梅问:那你该是什么?
她就毫不犹豫地答:是男的,就是生孩子也该生个带把儿的。
众人就笑,柳秋莎不笑。不仅为自己是个女人而感到深深的遗憾,同时她也为邱柳北是个女孩而感到惋惜。她把邱柳北是个女孩完全归结于邱云飞。邱云飞一有空就看书,哪有男人整天看书的,只有女人闲着没事才整天看书,一边看书还一边哭天抹泪的。
柳秋莎自从认识章梅后,章梅一有空便看书,章梅一看书便整天泪水涟涟的。
有一次,她和章梅住在一起,章梅躺在床上看书,一边看就一边流眼泪,她看不过去了,便冲她说:啥书哇,让你这样?
章梅就哽着声音说:《红楼梦》呗。从那时开始,她就认为《红楼梦》不是一本什么好书,好书能让人流眼泪吗?在以后和平生活里,邱云飞也看过《红楼梦》,也看得唉声叹气的。只要邱云飞一看《红楼梦》,她就去抢去夺,弄得两人为读书,没少吵架。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邱柳北是个女儿,这总让她思前想后的。在他们新婚的日子里,邱云飞躺在床上也在看书,就是两人亲热过了,他也要拿起书来读。那时她欣赏邱云飞看书,因为他看书,识文断字的,她才觉得邱云飞与众不同,正因为这种与众不同她才喜欢上他。在延安时期,相对来说,那是和平的日子,人们都在学习文化,文化便显得尤为重要和突出。现在不一样了,没有时间专学什么文化了,按柳秋莎的话说,现在是胡一百的天下,骑马挎枪的,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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