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师傅一眼,师傅倒是无所谓地说:“请马师傅好好验收一下咱的手艺儿。”
马乂星说了句“客气”,然后就四处去看了。
那胖子像跟屁虫一样,马乂星走到哪儿,他就走到哪儿,不时地问东问西。
我们师徒四人没有跟上去,大师兄有些焦急,低声问道:“师傅,这个马乂星,能不能检查出来咱们动的手脚?”
“再有经验的老师傅,也不过是个凡人。”师傅也低声地说:“谁也没有长着一双能穿墙的眼,我在墙里面下的厌胜,外面糊的好好的,他要是能检查出来,那就是神仙,要杀要剐,都随他了。”
师傅这么一说,我的心就稍稍放下去了。
只是师傅自己,却还是眉头紧锁,他的目光一直跟着马乂星游移。
马乂星是个削瘦的驼背小老头,穿的很朴素,干干净净,身上还挎着一个绿色的老式军用水壶,师傅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那水壶。
没过多久,马乂星验收完了,和那胖子一起过来,笑了笑,说:“活儿做的够细,不赖!没有几十年的经验,弄不成这样。”
胖子也眉开眼笑起来:“活做得好,工钱就没说的!”
这么虚伪,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几句。
师傅说:“主家要是满意,那咱就把工钱清了,俺们也再去找新的活儿,穷卖力气的,一天也不能闲着。”
“好。”马乂星突然把水壶从身上去了下来,拧开了盖子,举到师傅面前,说:“老师傅,完工了,喝上三杯好上路,不成敬意勿推辞。”
那水壶离我也近,我一下子闻到了一股夹杂着腥味的酒气!
一个激灵打过来,这是……金木水三牲反咒法里的血酒啊!
这个马乂星与那胖子一定是事先用三牲祭祀过神灵和鲁班祖师爷,画了秘符,念了咒,用了狗血和在这酒里——这个防厌的大招,我可是听师傅讲过,谁下了厌胜,谁就会被反咒!
至于这反咒的结果是什么,谁也说不准。
师傅看着那水壶,也有些发愣。
大师兄满脸堆笑:“马师傅,您太客气了!我师傅他不会喝酒,就免了吧。”
马乂星说:“喝三小口,意思意思,抿一下也算事儿,这屋子装修完工,大家都辛苦,就当是给主家庆贺庆贺。”
“对!”那胖子说:“别不给咱面子!”
大师兄说:“我师傅真不会喝!”
我也说:“想庆贺的话,咱们以茶代酒,意思到了就行了!”
马乂星盯着师傅,说:“老师儿,都是几十年的老匠人了,我这意思你不会不懂吧?你要是不喝,那可就是心里有鬼了啊。”
师傅一笑:“您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喝也得喝啊!”
师傅接过水壶,放在嘴边,张了张嘴,又皱了皱眉头,说:“这酒可真冲!”
“师傅……”我正想再劝他别喝,师傅却一仰脖子,喝了一口,又一仰脖子,第二口,啧啧一呲牙,第三口。
我看着师傅喝,自己心里直打鼓,肠子都快抽筋了。
师傅喝完,摇摇头,苦笑一声,把水壶递给马乂星,说:“这酒的味儿,真是不咋地。”
“老师儿喝的爽快。”马乂星一笑,看看我们三兄弟:“学徒们,也都尝尝?来,这位小老弟先。”
这个老狐狸,先把水壶递给了我。
我看了师傅一眼,师傅若无其事,浑不在意,我把心一横,管他娘的,师傅都喝了,我怕个球!
我一仰脖儿,“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
一股火辣辣又腥又臭又糊的味儿从喉咙里直冲鼻腔,难受的我眼泪差点迸出来!
“够了,够了!”
我还要再喝,马乂星连忙把水壶拽走,说:“你们师傅喝仨,你们当学徒的,一人喝一个就行。”
大师兄接过水壶,犹犹豫豫半天,偷眼看看师傅,又看看我,然后轻轻对着嘴唇,小抿了一下。
马乂星也不在意,把水壶递给二师兄。
二师兄直接一瞪眼,说:“我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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