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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名人传记(64部)

邓肯

第二章 走出旧金山

 1

 邓肯失恋了!

 加上旧金山寡淡的人情与浅薄的艺术,邓肯有了离开旧金山,出外谋求发展的打算。她首先征求母亲的意见。母亲问她:

 “你想去哪里?”

 “我最想去东方,那边一定非常广阔、自由。”

 “东方太遥远,你要考虑得现实一些。”

 “不管去哪里,反正不能再在这里呆了,否则将一事无成。”

 “要是能随一家剧团出去,就最好了,既不会没有着落,又可省钱。”母亲深思熟虑地说。

 邓肯跑遍了旧金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巡回剧团,正在该城演出一周。剧团经理答应看看邓肯表演的舞蹈,如果合适,就带她一起走。

 表演是在一个空荡荡的舞台上进行的。邓肯有点紧张,手不知所措,只好摆弄着身上那件古希腊风格的“图尼克”长衫。幸好,母亲也来了。她附在女儿的耳边,小声地讲些注意事项:

 “先看清舞台的全部,找到自己最好发挥的位置。跳的时候不要以为是在舞台上,就当平日在草坪,在沙滩,在自己家里好啦。”

 邓肯稍一运神,轻快地跳起了一段门德尔松的乐曲。

 经理把母亲叫到一旁,嘀嘀咕咕说了一通。邓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默默地退出了剧场。

 母亲赶上来说:“经理认为你跳得不错,只是不宜于在剧场演出,你可以去教堂。”

 “我不会去教堂的。我一定要离开旧金山,不能再等了。”

 “依莎多拉,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执意要走,我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你虽然懂事,但毕竟太小,还需要妈妈的。”

 “那最好啦,我们先走,等赚了钱,再来接姐姐和弟弟。”

 “嗯。”

 邓肯没有察觉母亲脸上掠过的一丝苦笑。

 母女俩将身上所有的钱估算了一下,顶多只够买两张去芝加哥的车票。

 就去芝加哥吧。

 2

 邓肯和母亲走进了芝加哥1890年的酷暑,她们口袋里仅剩下25美元。

 几个星期过去了,幸运之神都不曾光顾邓肯。她得不到聘用。

 在一家职业介绍所,柜上的女服务员问她:

 “你会干什么?”

 邓肯准备饥不择食了:“我什么都会。”

 “哼,依我看,你什么都不会!”

 邓肯气极了:“最没用的人才给别人介绍职业。”这一次有力的反击,让她大大痛快了一回。

 行李被扣押了,人则被房主拒之门外。没有吃的,没有住的,整整一个星期靠西红柿度日。由于吃不上盐,虚弱的母亲已经撑不住了。

 又有一线转机。

 到底还是有人看中了这个婷婷玉立的小女孩,他是共济会教堂屋顶花园的经理。但显然,他并不喜欢门德尔松那些玩意儿。

 “你长得挺俏,倘若你肯变一变,跳点富有刺激性的,我就马上雇佣你。”

 “怎样才够得上您所说的刺激呢?”

 “得穿短裙,越短越好,修点小花边,朦朦胧胧的。跳的时候,你要转动花边裙子,甩开大腿。知道吗,你必须从那些贵族们发晕的眼神里去捞钱,你必须先把那些人的目光拉得直直的,才会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从那里流出来。”

 “……”

 “你还小,我们不会强求你。但看得出,你太需要钱了。”

 “那我明天再来吧。”

 第二天晚上,邓肯的表演令经理大喜过望,他真的看到白花花的银子都流进了自己的腰包。他预付了邓肯50元周薪,使她们母女俩不至于坠入地狱。但邓肯却感到了无穷的羞辱,她后来说:

 “这一年夏天,是我一生中最早承受的真正痛苦的日子。以后,我每次看到芝加哥的大街,都恶心透顶。”

 周末,邓肯坚决拒绝续约。

 她偶然结识了芝加哥某报社的女助理编辑安勃,这位年过半百的妇人,以充沛的精力组织着一个“波希米亚人俱乐部”。波希米亚原系捷克斯洛伐克波希米亚地区的一个民族,因其热情奔放、浪荡不羁而成为诗人艺术家部落的代名词。

 邓肯很快就成了这个俱乐部最受欢迎的客人。那些艺术狂徒们歇斯底里的叫嚣和莫名其妙的举止虽然令人不敢恭维,但他们对舞蹈的理解却使邓肯感到宾至如归。邓肯美妙的形体、流畅的线条以及符合内心律动的节奏,牵扯出“波希米亚人”被劣质啤酒淹没的宗教情绪,他们亲切地称邓肯为“希腊小姑娘”。如果说安勃以其经济上强大的支持而成为这个俱乐部的天神宙斯,那么,依莎多拉·邓肯则以她优美绝伦的舞蹈标榜了自己爱与美的神位——维纳斯。

 实际上,邓肯一生卓越的艺术活动,使人们毫不怀疑地相信:她是高悬于人类艺术天空的一颗光华灿烂的明星。倘若要从凡人中找一位女性匹配维纳斯的位置,则非依莎多拉·邓肯莫属。

 邓肯注意到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总是穿越聒噪与混乱的迷雾,凝望着她。这种目光邓肯已经不陌生了,她曾经在弗农那里体验过。她知道,它之所以如此灼热,是因为那里面藏着一束名叫爱情的火焰。

 米罗斯基,年龄足可做邓肯的父亲。红鬈发,红胡子偏偏眼睛是蓝的,大海般深不可测。邓肯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在海边玩耍,掬一汪海水,撒一把贝壳,好久没有这样的随意了。

 在郊外的一片林子里,野餐后,米罗斯基抱了一大堆金黄色的菊花向邓肯求婚。邓肯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仪式有些茫然,茫然之间,米罗斯基的吻就像惠特曼的诗句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令人大吃一惊的是,邓肯答应了这位大男人的求婚。

 3

 靠甩大腿换来的钱很快就花光了。

 米罗斯基告诉邓肯,美国最富有艺术理解力的剧团经理奥古斯丁·戴利正在芝加哥,你应该去见见他。

 通过几天的努力,在“依莎多拉·邓肯”的名字一次又一次敲击戴利的耳鼓之后,这位著名人物终于传出口讯,愿与邓肯晤谈,时间在五分钟以内。

 一走进戴利的办公室,邓肯二话没说,把在心中酝酿了几天的演讲倾吐而出;“戴利先生,我要告诉您一个重要信息,我发现了舞蹈,这种已经失传了两千年的艺术。我从什么地方发现了它呢?是从太平洋的滚滚波涛里,从内华达山脉起伏的松树林中,我看见了年轻的美国翩翩起舞的丰姿。当我吟诵惠特曼的诗句‘美洲在歌唱’的时候,舞蹈的灵魂就与我的身体合二为一。我发现的舞蹈足以同惠特曼的诗媲美,可以说,我就是惠特曼精神上的女儿。您是一名杰出的舞台艺术家,但您的舞台上正缺少了这种东西——生命意识和悲剧精神。”

 至少,这一番演讲让戴利不敢小觑跟前的这位瘦削的女孩:

 “好吧,我们马上要去纽约排演一部哑剧,有个小角色你可试试。10月1日,我们在纽约再见。”

 戴利的话无异于给绝处中的邓肯开了一扇门,尽管这扇门很小,而且看不到门里面的究竟,但毕竟是可以踮起脚跟,满怀希冀地望它一眼了。

 “可是,用什么买火车票呢?”母亲说。

 米罗斯基没有;安勃失业了,也没有。邓肯不愿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连给旧金山的几个朋友发出求援电报,为了说明其重要性,她在每封电报的开头都着重写上“荣获戴利先生之聘”。

 居然有一个朋友真的寄钱来了!

 居然姐姐伊丽莎白带着弟弟奥古斯丁也一起来了。好心的朋友将电报的内容转告了她,她断定妹妹就要发迹了。

 最伤心的是米罗斯基。这几天他一直不离邓肯左右,心想,倘若有一种偶然能让依莎多拉留下来,他不惜去做任何事情。

 但奇迹没有发生。临行前,邓肯挽着米罗斯基的手臂说:

 “请相信我对你的承诺。如果我能在纽约打开局面,对我们今后的日子会有好处。”

 米罗斯基蠕动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他的一头红发灰暗了许多,深蓝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

 4

 邓肯一到纽约,赶紧去找戴利。戴利有些疑虑地对她说:

 “哑剧的主角是来自巴黎的明星简·梅,她对配角的要求相当严格,不知你能否胜任?”

 邓肯急了,她可是拼了老命才来的:

 “我一定会尽力而为,请放心。”

 果然不出所料,比所料更甚。不仅梅的尖酸刻薄让邓肯无地自容,更主要的是,邓肯从一开始就认为哑剧是一种贫瘠无聊的东西,根本谈不上艺术。为了生活,她强迫自己去排练那生硬呆板的一招一式,而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抵触着它,这当然是不能进入状态的。

 梅大为不悦,几番向戴利告状,要求换人。邓肯也火了,在彩排中,她故意将自己嘴上的红唇膏弄到梅的白脸蛋上。这还了得,大明星梅旋风般刮了邓肯一个耳光,还气咻咻地喊来了戴利。

 这一个进入舞台生涯的见面礼对邓肯来说,太刺激了!贫困与饥饿,羞辱和痛苦,像一块巨大的针毡,裹紧了这个尚未成年的姑娘。血,一滴滴地从心头渗出,模糊了过去的辛劳和未来的期待。依莎多拉·邓肯忍不住大放悲声,籁籁滚落的泪珠织成了一张苦涩的帘子。

 戴利一反往日的严厉,温和地说:

 “她哭起来的表情多么生动。她能学会的。”

 冲着这句话,邓肯抹干了泪水,重新投入了排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庸俗不堪的动作。

 六周的试用期是没有工资的。邓肯无钱坐车,每天步行到剧院上班,她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叶落和小鸟飞翔的姿态,她揣摩着来自大自然深处的舞蹈,用舞步打发这几里的路程,驱赶疲倦,抵御庸俗。她常常不吃午饭,躲在舞台两侧的包厢里,读一本古罗马诗人马库斯·奥列留斯的集子。她用白开水撑足自己的体力,又继续参加下午的排练。

 邓肯站稳了脚跟,但理想的破灭使她变得孤僻,在剧团中,谁也不和她讲话,她也不和谁讲话,只有莫德·温特算得上是一个朋友。她是泰坦尼娅王后的扮演者,长得很甜。她从来只吃柑子,不沾一点别的食物,她对邓肯说:

 “唯独我们两个,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久,温特即死于恶性贫血病,留下依莎多拉·邓肯还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受难。

 不与人交往,反而让邓肯忐忑的心舒坦一些,平静一些,大度一些。在读书中,她迷上了斯多噶派,倒不是去扼止自己的欲望,而是找到了一条沟通自我的道路。她不再计较别人眼中的“自己”,那是别人的;她看重的是能否坚持我自己的“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我。

 巡回演出到了芝加哥。邓肯得以和米罗斯基相会,他们长时间地在郊外的森林里散步,正当邓肯欲以身相许,和米罗斯基成婚时,米罗斯基吞吞吐吐地告诉她:他在伦敦已有家室了。

 邓肯惊愕万分。她谢谢米罗斯基没有欺骗她,而后随剧团回了纽约。

 5

 邓肯的卖力演出改变了全家的经济状况。她的周薪上升到了25美元。弟弟奥古斯丁也加入了一家剧团,另一个弟弟雷蒙德当上了一家报馆的通讯员,姐姐伊丽莎白则办了一所舞蹈学校。情况的发展似乎有点时来运转的味道。

 不料,戴利的剧团频频亏本,入不敷出。为了赚钱,他竟然唆使演员在舞台上进行艺妓表演,并力邀邓肯参加。邓肯不干,这无异于辞职。

 邓肯又成了个体户。

 她惆怅地走在街上,像一架暗哑的梵阿铃,优雅而沉郁。忽然,一阵乐曲飘入她的灵府,多么契合她此刻的心情啊:年轻的那吉苏斯……寂寞地站在小溪边,顾影自怜,他不能在人群中找到自己,他只能在水中找到自己,清纯,单薄,充满神韵。他跃入溪流,他沉浸在音乐的波光之中,成了一朵水仙花……

 邓肯跑回工作室,迅即编排了舞蹈《那吉苏斯》。

 一天,邓肯正在练功,门忽地开了,冲进来一位年轻人,怒声断喝:

 “不准用我的曲子跳舞,舞蹈只会败坏它。不准!”

 邓肯如梦方醒。

 他就是《那吉苏斯》乐曲的作者涅文。涅文是那个时代最杰出的音乐天才,他英年早逝,只活了不到40岁,但人们永远迷醉于他那富于生命幻灭感的旋律。他来找邓肯的时候,已身染顽疾。幸运的是,他与邓肯的相识和合作,为他的人生尾声镶上了一道富丽的花边——他不仅是美国享有盛誉的作曲家、钢琴演奏家;而且,他还站在了依莎多拉·邓肯通往“现代舞蹈之祖”圣殿的入口处。

 邓肯温柔地望着他,无形中消解了他心头的火气。她把他领到房里仅有的一张椅子旁:

 “请坐下来,我要用您的曲子跳个舞。如果您不满意,我发誓,今后决不再用它来跳舞。要是您觉得还不错,那么,请您抛弃对舞蹈的偏见。”

 那吉苏斯在水边卓然而立。忧伤的心灵自手指漫开,化作一片美丽的光晕。水光。仙态。花影……

 邓肯的最后一个动作还没有做完,涅文已经从椅子那边冲了过来。他一把抱住邓肯的肩膀:

 “天使,你是真正的天使。我创作这个乐曲时,心目中呈现的恰恰就是你所表现的形象。”

 涅文久久地凝视着邓肯,纤细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抚弄。突然,他坐到了钢琴边上,手指急不可耐地按起了琴键。

 泉水叮咚,花开百树。茂林修竹,鹂雀千啭。悬在枝头的太阳,是这个季节惟一的果实,飞翔的女神捧着它,冉冉升腾……

 “这是我专门送给你的即兴演奏曲,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谢谢你。我看,就叫它《春天》。”

 涅文决定借助他的威望和影响,让邓肯的舞蹈走向观众。他亲自筹备,预订会场,设计海报等,每天晚上和邓肯一起排演。

 邓肯在卡内基会堂的小音乐室连续几场演出,均获得成功,在纽约轰动一时。涅文的伴奏使许多号称“专家”、“权威”的那一类人也对邓肯刮目相看,邓肯因此结交了不少社交界的名媛大亨,她开始到一些贵族沙龙和别墅里演出,尽管得到的“赏钱”连盘缠和膳食都不够,但只要有人欣赏,有人喝彩,邓肯就会卖力地跳,不停地跳。

 舞有人看,可看的人不懂。他们的掌声盲目而空洞,他们的目光里蓄满了无聊和淫邪。邓肯受不了。她知道,纽约如此,美国是呆不下去了。

 钱紧得很。邓肯和伊丽莎白的学校一起搬到了温莎旅馆底层的两个大房间,每周租金90美元。伊丽莎白的学校虽然挺热闹,但她收的都是些交不起学费的穷孩子。旅馆计账单上的数字越来越大。

 冬天的晚上,邓肯和伊丽莎白坐在火炉旁,盘算着怎样弄一笔足够的钱来还账。算来算去,都无计可施。邓肯“呼”地站起来,大声喊道:

 “唯一的出路,就是一把火将这旅馆烧光。”

 伊丽莎白赶忙按下妹妹,她已吓得脸色煞白,四顾无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奇怪的是,第二天下午,旅馆真的失火了,化为一片灰烬。邓肯去沙龙表演了,伊丽莎白机智勇敢地把学生们一一抢救出来。等邓肯回来时,整座旅馆,包括她们的全部家当,付之一炬。邓肯对母亲和姐姐说:

 “这就是命运。我们必须去伦敦。”

 伊丽莎白说:“你是外交大使,你去弄船票吧。”

 邓肯在家里居中,上有姐下有弟,但她总是挑起家里最重的负担。这不,她又走在59号街上了。街尾的一幢大厦里住着一位阔太太,曾经盛赞过邓肯的舞姿。她应该会伸出援手的。邓肯想。

 她真的很顺利地从阔太太那儿拿到了一张支票。邓肯感动得流下了热泪,与她拥抱作别。可是,当她走到5号街时,她想起要看一下这张支票的数额,才发觉上面只填了50美元。天哪!

 她只好再到5号街的另一位贵妇人处碰一回运气。在这里,她吃足了“冷面”。贵妇人振振有辞地教训邓肯,当初不学芭蕾舞是个错误。邓肯恳切地说:

 “太太,我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您也许将因为对我的赏识而美名远扬。”

 “也许?我从来不相信这个词。只有钱,才是实实在在的,给人舒适和幸福。”

 “您有钱,您还应有些恻隐之心。帮助别人,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信,您试试。”

 这个拥有6000万财产的太太的岩石般的心,被邓肯的真诚稍稍挪动了一下。她也开给邓肯一张50美元的支票,并附上一句:

 “你挣到了钱,得还给我。”

 邓肯走出大门,忿忿地对着里面喊道:

 “我宁愿送给穷人,也不会还给你!”

 东求西讨,凑足了300美元,仍然不够。这时,奥古斯丁和剧团里一位扮演朱丽叶的16岁姑娘恋爱,受到母亲的阻挠,他们一气之下私奔了。雷蒙德又找到了一艘运牲口的小船,船长答应把他们一家四口算入牲口数目,顺便带走。为了不让人格丢尽,邓肯和她的家人在船上都不叫各自的真实姓名。

 与两三百牲口一起越洋旅行,眼见着这些可怜虫在货舱里日夜嘶嚎,挣扎,那种虽生犹死的痛苦,在邓肯的心灵里烙下了深深的伤痕。

 弟弟雷蒙德,从此成了一名素食者。这一年,是19世纪的最后一年——18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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