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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名人传记(64部)

铁托

作者:

第五章 走向胜利

 1. 走出阴霾

 42年3月底,德意法西斯纠集乌斯塔沙和切特尼克对解放区进行第三次进攻。尽管他们对福查形成了包围的态势,但是他们推进的速度很慢。游击队也没有作坚守不让的打算,只是尽可能拖住敌人东咬一口,西咬一口,避免与之开展阵地战,以此消耗敌人。

 5月1日,解放区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按计划如期进行,各个项目的比赛临近结束了,此时,意大利军队离城只有7英里。足球决赛正在最高统帅部与无产者旅的一个营代表队之间举行,兰科维奇、茹约维奇、约凡诺维奇、杰吉耶尔都上了场,铁托亲临观战。可是不等结束,前线来了报告,他不得不去指挥战斗去了。

 游击队被迫撤离福查。前一阶段,从门的内哥罗和桑贾克的游击支队中又组建了几个无产者旅。现在最高统帅部直接指挥5个旅。但是,在敌人的追逐中,这支部队的粮食供应却成了大困难,山上除了树木,一无所有。他们只能吃嫩树叶,或者榨树皮的汁来喝。偶尔捉到几只羊,就吃煮羊肉,连盐也没有。

 队伍通过苏捷斯卡河谷时,看到的是一幅凄惨的景象。这里本来是全国最美的风景区,河谷周围是连绵起伏的高山,山上遍布森林,山顶白雪皑皑,融化的雪水从山上流下来,到处是清泉和小溪,水质清亮透明,它们在山下汇成河流,流向富饶的盆地。

 一年前,切特尼克把这里的人杀光了,房子烧光了,只因为他们是穆斯林。现在人们看到的只有断垣颓壁,倒塌的烟囱、屋架。整个村子看不到一个人影。铁托的队伍走过了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村子,都是一样,找不到一个活人,听不到一声鸡犬之声。部队在一个村子附近停止前进,这里的一个小山包遍地都是草莓,战士们可躺在林子里休息,吃草莓,权当野餐了。部队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吃了。最高统帅部对饥饿问题特别进行了一次讨论,并决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准动村子里的东西,否则将实行严厉的惩罚。战士们中间开展了“不谈吃”的运动,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面去。

 真的,铁托自己首先就找到了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他看到一条小溪旁有一座小磨坊,竟然保存完好,方圆50公里内再也没有比它更完整的建筑了。铁托推门进去,磨子看来没毛病,铁托手痒痒的,立刻动手修整起来,工作半小时后,轮子开始转动了。在这座毫无生气的林子里,只有那水流冲动的轮子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除了饿之外,野地里夜里还很冷。在靠近敌人的地区,部队夜间宿营严禁点火。最高司令部同黑山旅一起经过长途跋涉后,在一座林子里露营。战士们又冷又饿,只得背靠背取暖。铁托想去看看伤员,突然他看到一处地方有亮光,原来是几个战士点了堆火,正围着烤身子。铁托走过去,对一个添树枝的战士说:“你难道不知道不准生火吗?”那个战士背着火光,冲他说:“关你什么事?”继续往里扔树枝。铁托严肃地说:“我是最高司令。”“哦!那我就是日本天皇!是我点的火,叫铁托同志来吧!”他回头瞅了一眼同他说话的人,认出是谁了,赶忙跳起来,说道:“铁托同志…我…我……”边说边用脚踩火。黑山旅的战士们从此叫这个战士“米卡多”,那意思就是天皇。

 在严酷的战争环境中,一支没有纪律的部队是必败无疑的。无产者旅制定的军纪非常严格。当时,部队在撤退途中袭击了孔热奇。两个战士打完仗后走进了一家民房,从一个妇女手中抢东西吃。这个妇女告到营部来了。两名战士立刻被逮捕。他们承认那是事实,然后就被判处死刑。临刑前他们要求讲几句话。其中一个说道:“同志们,我认为惩罚是公正的,我犯了大罪,你们知道,我们的旅走遍了全国,从敌人手里解放了一个又一个城市,它带来了自由,而我们却破坏了它的名誉,弄污了红星和镰刀斧头旗……同志们,开枪吧,手不要发抖,因为这个处分是一定要执行的。”

 枪声响了,行刑的士兵眼中含着泪水,这样的行为遭到如此严厉的惩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切特尼克打着维护塞尔维亚民族利益的旗帜,乌斯塔沙打着维护克罗地亚民族利益的旗帜,他们之间又互相残杀。只有铁托的队伍是团结全国人民共同抗敌的。战士们深知,他们在为人民而战,如果得不到人民的支持,就得不到胜利。

 铁托率领5个旅迅速向波斯尼亚西部解放区前进,一路上又解放了好几座城市。无产者第10旅在解放了克鲁舍沃村后,旅部同意惩罚一下这个村子,因为村子里的人长期以来对游击队不友好。旅部放纵了战士们把村子里的牲口都牵走了。很快上面传来命令,让旅政委到最高司令部去。政委走进司令部,铁托一脸怒容,大声斥责他:“我听说,你们旅把克鲁舍沃村弄得几乎一条牲口也不剩。我问你,那里的男女老幼还活不活?这是严重的政治错误,你们怎么能那样干!”政委没话可说,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们是想……”铁托不容他申辩:“你们要是真的想了就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解放军以严明的纪律在人民中树立了光辉的形象,人民纷纷加入到自己的军队中来。

 一个叫伊沃的自卫队士兵在解放军放了他后又回来了。正好他见到了铁托,他说:“司令,我想同你们在一起!”“哦!那你要在我们这里干什么呢?”“我干什么都行。让我喂马吧,在家里我就是干这个的。”

 伊沃留了下来。几个月后,当他再见到铁托时,他又要求回去,他说,想家了,家里还有4个孩子。铁托对他说:“伊沃,去吧,不过,你还回来吗?”“报告司令,我会回来的。”伊沃走了,从此再没回来。原来他在村子里逢人就讲游击队的好,结果乌斯塔沙把他杀了。铁托始终记得这个质朴的战士。

 部队在迅速扩展。游击队的第一支空军也在此时建立。那是有一天,乌斯塔沙的一个机场被游击队占领,那里有3架德国造的小型轰炸机。

 游击队里有些人开过飞机,这样,他们就开着缴获的飞机,把炸弹扔到了敌人头上。刚开始敌人还以为是自己的飞机,等到挨了炸才知道,飞机是游击队的。由于汽油和炸弹不够,游击队的空军未能经常出击。后来它给德国空军炸毁在地面上了。虽然战果有限,但它们起了很久的鼓舞作用,人们看到游击队在逐渐强大,连飞机都有了,他们都以为飞机是斯大林送来的。

 几乎与此同时,游击队的海军也建立了,那是在最高统帅部开会时,达尔马提亚的几位同志谈到他们在海上骚扰敌人的各种计划。司令部根据什科尔皮克等人的建议决定建立海军。任命了司令部人员,确定了海军基地,此外则什么也没有。人民海军起先是划木船在海上同德意侵略军的军舰作战的。

 在敌人的第三次攻势中,德国人包围了科扎腊山,游击队和人民群众遭受了重大牺牲。但是此时5个无产者旅却从南部打过来,救了解放区之危。无产者旅打败了敌人的守备队,还大大地扩大了解放区地盘。

 最高统帅部先设在格拉莫奇,后来移到佩特罗伐茨。这一带原是乌斯塔沙的地盘。

 乌斯塔沙在波斯尼亚西部的塞族人居住区实行了恐怖统治,东正教徒遭到他们的迫害。教堂被毁,教徒被杀。游击队来到后,队伍里的随军牧师都忙开了。他们原来在无产者旅无事可做,因为部队中大部分人是无神论者。而他们在村子里则受到了欢迎。此地的教堂关闭都有一年了,本地牧师死的死,逃的逃,因而很多人家的孩子还没有做过洗礼。

 人们把钟挂到了钟楼。礼拜天,钟声一响,农民们穿着白衣涌向教堂。

 牧师们首先做弥撒,然后替孩子施洗。

 总司令部的弗拉多·泽契维奇神甫一天之内替一百多个孩子举行了洗礼。弗拉多神甫衣着古怪:内穿军服,佩带手枪,外罩法衣,头戴军帽,红五星的帽徽上再加一个金十字。当他把圣水洒向孩子时,家长们都高兴得流出了眼泪。

 尽管铁托从小就不喜欢宗教和神职人员,但弗拉多神甫却是他的朋友。

 弗拉多神甫是1941年参加游击队的。他留着一把大胡子。行军途中,他总是跟铁托住在一起。这天清晨,当神甫起来时,看到铁托早就在门外散步,脸上很不高兴。弗拉多问:“干吗你那么生气?”铁托回答:

 “我不生气才怪呢?天哪!你们几个人根本不让人合眼嘛!久拉整夜打 鼾,打得我都以为他会憋死的,推也推不醒。乔西奇又是磨牙又是骂人。

 你呢,你可记得你唱的是圣经哪一节?唱得可真好,嗓子也不错,可是你唱的不是催眠曲。”铁托自己笑了,“从今以后,你们3人离我睡得远一点,要不我离你们远一点。”

 2. 粉碎敌人的进攻

 1942年10月,游击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人数已超过15万。最高统帅部决定改建更大规模的军队组织——兵团。每个兵团指挥几个师。

 这时已有了两个兵团,管辖5个师,还有3个师直属总司令部,部队改名为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11月初,统帅部最大一次集中了兵力,解放了西部重镇比哈奇,使它成为这片解放区的中心,人们称它为“比哈奇共和国”,德国人则称之为“铁托国”。它占了南斯拉夫领土的五分之一。

 解放了的比哈奇人民载歌载舞欢庆胜利。在最高司令部里,铁托跟指挥解放比哈奇的科斯塔·纳吉等人交谈,决定向设在莫斯科的“自由南斯拉夫电台”去封电报,嘉勉参加战斗的英雄。正当他们说笑时,莫沙·皮雅杰赶到了,隔老远他就嚷起来:“什么英雄?土匪!偷人家的东西。”铁托郑重其事地问道:“什么土匪,扬科大叔?”

 “科斯塔手下的人把我的马给偷了。”

 铁托大笑起来,他望着皮雅杰,只见他全身上下一身新,新衣、新靴,还有一顶新军帽。铁托说:“你可是一身新,不是从科斯塔手下偷的,谁又会给你这一身?你的马被偷了,你又怎么来的?”

 皮雅杰的马确实被“偷”了。战士们在一所房子前看到一匹配着漂亮鞍子的马,以为是敌人的,就牵走了它。后来弄清楚了,又还了他另一匹马。“扬科大叔”不满意,对铁托说:“他们还把我的钢笔拿走了,我的笔放在桌上,不翼而飞,这是为了贿赂我,给了我这身破烂。”铁托哈哈大笑起来。指挥部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比哈奇的解放对整个解放战争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1942年11月26日,在这里建立了统一的政权——人民解放委员会。人民政权同军队合作,为前线组织生产和供应。同时统一阵线在这里还举行了几个重要的会议:南斯拉夫民族解放反法西斯大会,妇女反法西斯阵线代表大会,军医代表大会。全国民族解放运动最有名的代表人物都到比哈奇来参加了会议。南斯拉夫共产党领导的抵抗运动声名日盛。

 德国人决心再发动一次攻势,消灭解放运动。

 经过两年的战争磨炼,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和游击队已经获得了丰富的经验。最高统帅部分析了敌人的战略意图。这一次攻势与前几次不同,它不是仅仅围绕消灭最高统帅部的行动,而是企图一举消灭整个解放运动的作战集群和最高统帅部,直至扫清一切敌对行动。最高统帅部制定了自己的战略计划:避开正面冲突,将队伍转向山区,使敌人不利于发挥机动作战能力。全国各地的游击队要日夜出击,破坏敌人的交通、通讯和后方卫戍部队,人民解放军的各个师严阵以待,伺机从敌人手里夺取几处战略要地。这意味着,将战争的主动权逐渐掌握在自己手里。

 铁托亲率第2师占据普罗佐尔,消灭了意大利一个师,缴获了它的全部装备。尤其重要的是第1师攻占了马连克,另一个师沿伊莫斯基—

 —德雷日尼察一线切断敌军通路,第7师和第9师迅速赶来与这几个师会合准备渡过奈雷特瓦河继续向前推进,扩大战果。但是这个意图未能实现。四千多名伤员和八万多随军转移的难民,给部队的行动造成了巨大困难。游击队绝不愿意将伤员视为包袱弃之不顾。他们知道,将伤员留下来,他们的命运将会怎样。德国人不承认游击队的伤员是战斗人员,因此游击队把抢救伤员视为每次战斗的一项任务,这不仅对伤员是种安慰,对作战部队也是种鼓舞。人人都知道,为祖国而战的人,人民军队不会把他弃之不顾,而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拯救他们。这是南斯拉夫游击队作战的一个重要特征,有时为了拯救一名伤员,甚至牺牲了两三个战士。铁托高度赞扬这种同志间的友爱精神。

 在奈雷特瓦河谷和拉马河谷的战斗进行了一个多月时间。长期的疲乏和饥饿使得许多战士筋疲力竭。那一天,铁托跟着部队渡过奈雷特瓦河途中,他看见一名战士靠着枪坐着,头垂到胸前,好像睡着了。铁托走近去,对他说:“同志,全都走了,我们是最后一批人了。”战士没有回答,铁托碰了碰他的肩膀,他倒下了,铁托弯腰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战士已经死了。他也许就是这样又累又饿,坐下休息后就再也起不来的。

 难民的队伍在日益增大,近10万人跟着军队在行动。解放区的房子被敌人烧得差不多了,一路上大多数难民在寒冷的天气只能睡在露天。

 而难民多半都是些体弱的老人、妇女和儿童。有时候,难民被敌人追上了,遭到的是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一支游击队在一个坑中发现了被敌人杀死的五十多具尸体。尸体堆中,他们发现还有一个生物在爬,那是个约莫一岁的婴儿,游击队员把她抱起来,交给一名护士抚养。他们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弗雅兹马,因为那一天他们听到苏联红军解放了一个叫弗雅兹马的城市。小弗雅兹马活了下来,意大利解放后她被送到了那里的一所盟军医院,后来她生活在贝尔格莱德。

 为了拯救伤员和难民,铁托向莫斯科发了封求援的电报,他报告说:

 十几万难民将饿死,从战争开始以来,我们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战斗了20个月……斑疹、伤寒已在这里流行,我们没有药品。人们因饥饿像蝇子一样死去,然而他们并不抱怨。这些饥饿的人们为我们的战士拿出了最后一口面包,他们自己却像蝇子一样倒下了。他们贡献出了自己最后一双袜子、靴子和衬衣,而他们自己却在严冬赤着双脚。望你们尽力设法援助我们。

 莫斯科回电,援助仍然无望。原因仍然是技术困难。“一旦条件许可,我们将尽力提供最急需的援助。难道你能怀疑这点吗?”

 几周后,在游击队同德军和乌斯塔沙交换俘虏时,莫斯科对此表示了不满,铁托在电报中顶了一句:“如果你们不了解我们目前如何艰难,而且又不能帮助我们,至少别妨碍我们。”这次交换俘虏游击队以两名乌斯塔沙要人换回了30名游击队员,其中包括了铁托的第二位夫人赫尔塔·哈斯 (铁托此时已跟他的秘书兹登卡在一起)。 游击队仍顽强地努力,他们已作好了下一步战斗部署:伤员已集中到安全地带,奈雷特瓦河上所有的桥梁都被炸毁,以麻痹敌人,使其相信游击队不准备渡河。然后部队主力插到北方,迫使德军不能前进,其余部队迅速地、出其不意地突破奈雷特瓦河,实施反攻。

 战斗按计划进行,反攻部队使用了刚缴获意大利人的15辆坦克和许多大炮。德国人措手不及,被迫后退10英里。大批的人被游击队俘虏,其中包括一名中校。当这名中校得知游击队的战车是从意大利人手中缴获的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喔,可爱的意大利人!”

 德国人后撤之后,奈雷特瓦河对岸,意大利人派来的15 000名切特尼克以为游击队正在往北追击,无暇顾及他们。却不料,一天夜里,一支小小的游击队的突击队悄悄渡过河,仅仅3分钟,攻陷了他们的一座碉堡,迅速建立了桥头阵地,对岸整装待发的部队就着原已破坏,但还可利用的铁桥,铺上木板,冲过河来。到天亮时,切特尼克已溃不成军。

 对岸已被游击队控制。所有的人,包括伤员和难民都安全到达河对岸。

 这一战役使切特尼克从此一蹶不振。

 过河之后,战斗部队立刻向黑塞哥维那和门的内哥罗推进。一方面发展自己的势力,一方面截断德国人去马其顿的通路。

 德国人看出了游击队将给他们造成的威胁,因此,立刻组织了又一次攻势,即第五次攻势。

 但是,这时盟军方面也看清楚了,南斯拉夫真正抗击德意侵略者的到底是谁。德拉扎·米哈伊洛维奇并不像他们过去认为的那么英勇,英国政府因而决定派一名观察员前往解放区。这名观察员是加拿大人威廉·琼斯。琼斯少校是在一个夜晚空投到利卡的。在最高指挥部,少校通知游击队,近期内,英国将派一个军事代表团驻最高指挥部。这时已是1943年5月中旬。

 为了等代表团,最高指挥部在12个敌人师团的包围中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仍未实施突围。当代表团的6名成员降落时,指挥部已设在战斗空前激烈的杜米托尔山。牛津大学副教授威廉·迪金上尉是这个代表团的团长。

 最高指挥部随同主力部队终于突了围,但也遭到了很大的损失。突围过程中,一名抬担架的意大利俘虏逃跑了。德军从他嘴里了解到铁托在哪里。因此,铁托的周围遭到了德国人猛烈的炮击。在他旁边一颗炮弹爆炸后,他觉得胸部受到了打击,开始还以为是弹片击中了心脏。可是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似乎又没什么感觉了。他爬起来,察看周围。

 警卫员久拉倒在一边,已经死了;他的狼狗卢克斯也死了,它是在铁托卧倒后趴在铁托的头上,掩护了铁托被炸死的。这条狗是从德国人那里捉来的,铁托将它训练得很听话,它只听铁托用德语对它下的命令。

 铁托来不及伤感,他站起来去捡他的自动步枪,觉得左臂麻木,却没在意。过了很长时间后,那只手越来越不听使唤了。他穿了件紧身毛衣,血凝结在里边,脱也脱不下。只见外套上有一个弹孔。这才明白,他负伤了。他自己也记不清是过了一天还是二天,才有大夫来看他的手臂,那时手臂已经发紫了。他们后撤时,别人想帮忙扶他一把,却总是抓了这只受伤的手臂,抓一次痛得他冷汗直冒。铁托不得不一次次告诉他们:“请抓另一只手。”

 英军代表团的斯图尔特也在这次战役中被打死。团长迪金负了伤。

 突破包围后,这些英国人不顾险恶的战争局势,竟然兴致勃勃地欣赏起杜米托尔山及黑湖周围的风景来了。他们跟着最高司令部一起走,经常看到铁托在行军途中不时弯下腰,挖一种草,放到嘴里嚼。英国人感到很奇怪,一位盟国军队的司令天天在吃一种什么草。不久,他们也尝到了饥饿的味道,就学着铁托一样也去挖草吃。英国人不太会辨认,结果最终把肚子吃坏了,战斗期间,吃足了苦头。

 主力部队冲出包围圈后,担任后卫任务的第3师才撤离战斗区。第3师在萨瓦·科瓦策维奇指挥下,掩护着几千名伤员撤退,行动极为缓慢,如不迅速赶上主力,仍有被包围的危险。在此情况下,有些人向铁托建议,命令第3师将伤员隐藏好,迅速追上来。铁托心情十分沉重,他沉默不语。第3师告急的电报一份接一份。同志们再度建议:在这种危急时刻,牺牲那些本来就没有生还希望的人,而救出几千名年轻的战斗部队,不能说是不人道。同志们的建议一次次提出,最高司令非拿出决断不可了。他说:“同志们,我作为最高司令、作为党的总书记、作为一个人,都下不了这个命令啊!”

 英雄的第3师也不愿留下伤员不管,他们仍在顽强地拖着队伍前进。

 疲倦已极的战士们渡过苏捷斯卡河,略微松了口气,这里似乎一切都很平静,风景仍然是那么优美。当他们准备去林中扎营时,突然,从山上的暗堡里,德国人朝他们开火了。第3师中了埋伏。后撤和溃散都意味着死亡。此时此刻只有向敌人进攻才有一线生机。师长萨瓦·科瓦策维奇发出了命令。同时,他自己带头向敌人的碉堡冲去。一半的人被机枪射倒。战士们前仆后继,一共炸毁了30多个碉堡。就在部队冲到山顶时,一颗子弹击中了科瓦策维奇的头部,师长英勇牺牲。他的侄儿,只有14岁的特拉龚也被打死。群龙无首,这场战斗是突然遭遇上的,部队顿时陷于混乱。德国人趁机跳出阵地,朝山下扑来。

 山下是行动缓慢的伤员队伍。德国强盗开始惨无人道地残杀伤兵了。伤兵队伍中一名第5旅的战士正守护在他妻子旁边。他妻子的大腿被打断了,看着德国人朝他们冲过来,战士举起枪,他把一颗子弹打进了妻子的太阳穴,第二颗子弹打进了自己的太阳穴。

 人民解放军在敌人第五次进攻中虽然遭受了严重损失,但是队伍却并没有因此而缩小,各个地区加入部队的越来越多。

 最高指挥部得到一份情报,谈到意大利发生政变的事。报告推测意大利有可能不久会投降。铁托想到,如果意大利投降了,而游击队只在跟德国人周旋,那境内的意大利人就有可能携带武器逃跑。为了得到这批装备,铁托下令对波斯尼亚中部发动进攻。这一招果然是高招,对游击队后来的发展极为有利。

 同一时期,铁托接到了莫斯科一封电报:由于高度集中的国际组织形势已同各国共产党进一步发展的要求不相适应,建议解散共产国际。

 南共政治局委员们代表中央复电莫斯科,完全同意这个建议。

 也是同一时期,英国政府增派了一名准将参加驻最高指挥部的代表团,他是苏格兰人菲茨罗伊·麦克莱恩。

 1943年9月,意大利宣布投降。南境内15个意大利师解除了武装,人民军队的装备得到大大充实。

 3. 第二次反法西斯会议

 1943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大转折的一年: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沙漠之狐兵败北非,意大利宣布投降。希特勒的失败已成定局。

 在南斯拉夫国内,人民军队和游击队胜利地击退了法西斯的多次进攻,解放了一半以上的国土,队伍已经发展到30万人。在大好形势下,南共中央决定召开第二次人民解放反法西斯会议,讨论建立新的全国的临时政权。

 10月,苏美英三国外长将在莫斯科会晤,铁托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将南斯拉夫的立场通知莫斯科:

 关于南斯拉夫问题,南斯拉夫反法西斯委员会和人民解放军宣布:

 一、既不承认在国外的南斯拉夫政府,也不承认在国外的国王,因为他们开战以来一直支持通敌分子米哈伊洛维奇,所以对南斯拉夫犯有叛国罪;

 二、不允许他们回国,他们回来即意味着内战;

 三、人民要求在解放委员会的基础上建立一个民主共和国;

 四、现在惟一合法政府是反法西斯会议领导下的人民解放委员会。

 但是,三国外长会议并没有讨论南斯拉夫问题。南斯拉夫决定,第二次反法西斯会议如期举行。

 会议在雅伊策召开。雅伊策是座波斯尼亚的古城。会议召开前夕,德国人轰炸了这个古城。飞机来时,铁托躲进了他办公室附近的一个防空洞里。空袭过后,急救车送来了一名被炸伤的战士,他的肚子炸破了,外科医生马上给他动手术,铁托亲眼见到了这个悲惨的场面,因为是他扶着这个小伙子的头进行手术的。开刀根本没有麻药可用,小伙子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痛苦,忍着痛一声不吭,然而他浑身都湿透了。铁托安慰着他,心里却如刀绞。不大一会,小伙子终于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将头一歪,死在了铁托怀里。

 开会前三天,又传来了洛拉·里巴尔牺牲的消息。他当时已奉派去意大利转赴开罗,任驻盟军军事代表团团长。恰好有一架乌斯塔沙的飞机投诚到了解放区。代表团决定乘这架飞机前往赴任。随同一起的还有几名英国人。铁托嘱咐他们起飞时间必须绝对保密,未得到他的命令就不要离开利弗诺机场。但是代表团没有照铁托说的办,他们飞到了格拉莫奇波列,准备从那里再起飞。敌人间谍已经知道了飞机的去向,并通报了敌军。当代表团成员正准备登上飞机继续航行时,一架德国战斗机突然飞临机场,它向登机的人群俯冲下来,投了2颗炸弹。洛拉·里巴尔和两名英国军官,一名游击队员被炸死。不幸的是,一个月前,洛拉的弟弟画家尤里察也在门的内哥罗作战牺牲了。

 自从铁托担任南共总书记,从苏联回来,第一次接触洛拉·里巴尔开始,就一直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他可以说是铁托一手培养的,对铁托也非常尊敬。失去了他,对铁托真是一个可怕的打击。可是他还有更加悲伤的事情要办。同志们决定,由他向洛拉的父亲伊万·里巴尔报告死讯。

 老里巴尔曾是亚历山大国王政府的议会议长。开战以来一直致力于民族解放运动,这时刚从斯洛文尼亚前来参加反法西斯会议。洛拉在赴开罗前曾交给铁托一封信,并嘱咐说:“当你认为必要时,就把它交给老头子。”

 信是封好的。铁托决定拆开看看。洛拉写这封信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那口气有一种诀别的意味。首先他向父亲问候,接着谈到了弟弟的死,并安慰他不要太难过。最后说:“亲爱的爸爸,要是我在某地遇到不测,请别过分悲伤,而要想想你还能给同志们什么帮助。”铁托看了这封信,悲痛难忍,他觉得此时此地还是不把这封信转交为好,它太令人心碎了。后来这封信也一直未转交。

 这里有必要介绍洛拉另一封没有送达的信。那是写给他的未婚妻,贝尔格莱德大学学生斯洛博达·特拉伊科维奇的。他写道:“我惟一的最亲爱的,写这封信时,我满心希望你永远不会收到它,我们俩将再次见面,永远在一起……”这也是一封类似诀别的信,他担心自己遭到不幸,所以预先给自己心爱的人留下临别的遗言。信是他托一个朋友保存的。如果战后他活着,那就不必交给斯洛博达了。但是斯洛博达也没有活到战后,她们全家人被德国人赶进毒瓦斯汽车,惨遭杀害。战后朋友将信交给杰吉耶尔,杰吉耶尔本打算拿给铁托看的,但是当铁托谈到战争中死去的同志表现出深沉的悲痛时,杰吉耶尔也不打算将它交给铁托了,他知道铁托对洛拉的感情之深。这是后话。

 铁托把伊万·里巴尔请来,将这个沉痛的消息告诉了他。老里巴尔难过得欲哭无泪,过了好一会,才说:“尤里察离这里远吗?他知道洛拉死了吗?这对他是一个很大的打击……”铁托这才知道,老人现在还不知道他第二个儿子的死讯。这真不知如何是好,这种双重的打击谁人受得了啊!可是隐瞒也是做不到的。铁托不得不告诉老人:“一个月以前,尤里察在门的内哥罗牺牲了。”

 老人仍然坚强地挺住了,他抱住铁托,只说了一句:“我们的斗争多么艰难啊……”

 洛拉的遗体运到雅伊策,当晚为他举行葬礼。一营士兵站在广场上为他送行。最高司令部的成员都来与战友告别。伊万·里巴尔用他苍老而坚定的声音说道:“从今以后,不管为祖国付出多大代价,我都在所不惜……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这个国家的人民进行解放斗争。”

 反法西斯会议如期召开。代表们从全国各地赶来,他们中有的人来开会需要穿过敌占区,不得不沿途带着武器,边打边走。最远的代表且战且走,步行了二百多英里赶到会场。

 第二次反法西斯会议对南斯拉夫未来命运具有重大意义,它奠定了战后南斯拉夫国家政权的基础。后来,会议开幕的那一天,11月29日就定为南斯拉夫国庆日。

 会议决定,人民委员会为人民解放反法西斯会议的执行机构,起临时内阁的作用。同时宣布,剥夺在伦敦的流亡政府的一切政府权力,国王及其王室成员禁止回国,国家政体留待战后决定。会议向美国政府请求,冻结南在美的黄金储备。这批黄金是运到美国以防被德国劫夺的,而现在流亡政府正在动用它作私用。会议还根据斯洛文尼亚代表的建议,授予铁托南斯拉夫元帅衔。

 会议选举了主席团和人民委员会。德高望重的民主党党员伊万·里巴尔当选为反法西斯会议主席,铁托被选为人民委员会主席和国防委员,卡德尔被选为副主席。临时政权成员中还有很多宗教民主党派人士。

 与此同时,盟国三巨头在德黑兰召开会议正式承认了南斯拉夫游击队为盟军。

 南斯拉夫方面事先并没有将雅伊策会议的决议通知这些大国,因此,他们得知这一内容时,已是决议通过,并公布之后的事了。莫斯科的初步反应是不满,认为这会使西方担心反法西斯运动演变成了共产主义运动,从而影响开辟第二战场。但是不料,西方虽然一开始也很吃惊,毕竟它们还是看到了南国内力量对比的现实,它们不得不迁就既成事实,何况它们都以为铁托的决定是得到斯大林同意的,没必要跟苏联闹别扭。因此,西方对此的批评并不怎么激烈。苏联看到西方反应如此温和,便立刻改了调子,转而承认这一事实。同时决定派一个军事代表团到南斯拉夫。

 最高司令部派出的驻盟军代表团已由韦莱比特率领抵达开罗。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外界对南斯拉夫人民军队的斗争几乎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有一个米哈伊洛维奇,铁托对他们来说是个谜。长期以来,德国、意大利的秘密警察和乌斯塔沙都不知道铁托到底是谁,只认为是“布尔什维克的代理人”,他们几乎花了二年时间侦察这个人,直到铁托自己1943年底在比哈奇一次讲话中公开了身份,敌人才弄清楚他是谁,但他们却故意捏造说,铁托是个秘密的国际恐怖组织,以诋毁这个名字的影响。而在南斯拉夫人民中,则传说,铁托实际上是一个领导集团的化名。

 美国名记者苏兹贝格,到1944年底还这样写道:“关于铁托这个人有不少说法,许多南斯拉夫人认为可靠的一种说法是迄今有过三个铁托。一个战死之后,另一个就接替他的称号,以此来保持一种像传说的凤凰一样永远不朽的精神。……有一段时间,反对游击队的人断言,铁托·莱贝戴夫是从前苏联驻南使馆参赞,他随南斯拉夫政府撤到伊利扎后就失踪了。这已证明纯属无稽之谈。莱贝戴夫安安稳稳地坐在莫斯科的办公室里。另一种说法是,铁托是科斯塔·纳吉。科斯塔·纳吉倒确是游击队领导人的名字,但他是铁托的一位将领。又有一些人硬说,铁托是犹太裔的塞尔维亚共产党员莫沙·皮雅杰……还有一种说法是铁托是一位妇女。由于这个说法富于浪漫色彩,而得到广泛宣扬。”值得一提的是,那个被当做铁托的科斯塔·纳吉很长时间以来,自己都不知道领导他的这个铁托的真名实姓。1942年9月28日,纳吉在最高司令部。他回忆说:

 “到那时为止,对于我来说,铁托同志就是鲁迪·瓦尔特,我从来没想 去问问他的真名实姓。那天晚上,在姆利尼什特,我们大家都在一声不响地收听莫斯科电台塞语广播,听到一条消息谈到一位南斯拉夫游击队员的儿子——扎尔科·布罗兹在莫斯科城郊的战斗中受了伤。我们的最高统帅叹了口气说:‘又一次受伤……他还不到18岁,已经第二次受伤。’就这样,我才知道铁托姓布罗兹,而他的名字我还不知道。”

 只是从现在开始,外界才真正开始了解铁托这个人及他所领导的南斯拉夫人民解放运动,并给予了高度评价。

 4. 德尔瓦尔遇险

 德黑兰会议之后,苏军加强了反攻态势,已经进逼罗马尼亚,盟军即将开辟第二战场。此时德国人捉摸不准盟军登陆地点,担心亚德里亚海岸的安全。为了肃清这一地带,1943年12月,德军对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发动了第六次攻势,战况异常激烈。铁托决定将最高司令部和人民委员会迁移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他们选择了雅伊策以西125英里的德尔瓦尔。

 撤退途中,人们骑着马行进在没膝深的雪中。这支队伍在艰难地跋涉着。工程处长斯米尔诺夫上校想从马上下来。他的肩上斜背着一支冲锋枪,就在他跨鞍下马的当口,缰绳挂住了枪机,哒哒哒……一梭子弹打了出来。枪弹从人们的头顶、身旁、脚下扫过。那马受了惊,越发不停地踢腿抖动。斯米尔诺夫没法止住射击,只得干着急,把背尽量斜着朝天,直等枪内的子弹打完为止。枪声停稳了,一查看,没伤任何人,大家惊吓之余忽又发出一阵笑声。这件事成了这次战役中的一件趣闻,称之为“斯米尔诺夫袭击。”

 德军的攻势遭到惨败,这意味着在南斯拉夫的战争已日近尾声。

 1944年2月,一个由科涅夫和戈尔斯科夫将军率领的苏军代表团抵达南斯拉夫。苏军代表团的到来给了南斯拉夫人民以极大的鼓舞,他们知道,反抗德国法西斯的主力是英勇的苏联红军。在一封致斯大林的电报中,铁托说道:“苏联卫国战争同时是为解放所有被奴役国家而进行的斗争,我们一直清楚地知道,我们保卫祖国的神圣职责,使我们能同红军并肩作战,我们一直感到同伟大的斯大林所领导的军队一起作战是极大的荣誉和责任。”

 代表团抵达的当天晚上,群众自发地集合起来,庆祝红军的建军日。

 集会上苏联将军们被欢呼的人们抬了起来。24日,为了欢迎苏军代表团,铁托以人民委员会主席和南斯拉夫元帅的身份举行了首次欢迎外国代表团的盛大宴会。英国代表团团长麦克莱恩也应邀出席。铁托第一次穿上了绣有金色花纹的元帅服。

 为了争取新生政权在国际上的合法地位,铁托和他的同志们展开了复杂而又艰巨的外交工作。这些大国虽已承认人民解放军为盟军,但他们仍然承认流亡的王国政府为南斯拉夫惟一合法政府。这年冬天,铁托与英国首相丘吉尔建立了个人联系,同时,他决定派出两个代表团,分赴英美和苏联。到1944年初,英国实际上已切断了对米哈伊洛维奇的援助,改为对人民解放军的支援。美国反应要迟缓得多,而苏联的援助也是积极的。

 看到第六次攻势中,人民解放军的力量并未受到重大打击,德国人因此决心对解放军动一次“脑部手术”。他们策划了一次奇袭德尔瓦尔最高司令部的行动。这一行动是他们受到劫持墨索里尼行动成功的鼓舞搞的。袭击计划被称作“跳马计划”。其具体部署是:第15山地军司令部以强大的摩托部队,偕同党卫军第7山地师和党卫军空降猎兵营以及一些特种部队在佩特罗瓦茨—德尔瓦尔地区集中向前推进,击溃红军的抵抗,占领红军司令部的中心。在这次战役中,空降猎兵营将在破晓空降,粉碎敌军司令部的抵抗,使其在很长时间内不能进行战斗。

 进攻的日期也选得很有针对性:5月25日,铁托的生日。希特勒企图不惜一切代价打死或者活捉铁托,陷最高司令部于瘫痪。

 司令部坐落在山谷之中,北面是峭壁,南面正对树木苍茂的群山,出入通道只有一条沿河的小路,通过一次岩缝拾级而上,便是一处天然岩洞,司令部就建在这个岩洞中。

 铁托和卡德尔一般是白天到德尔瓦尔来办公,晚上回到巴斯塔西过夜,这样,德国人的空袭本来是会扑空的,可是5月24日,他们却例外地没有回巴斯塔西去,因为第二天是铁托的生日,大家都想庆祝一番。

 这天晚上,他们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卓娅》。然后回到司令部的山洞中过夜。25日凌晨,值岗的警卫把铁托叫醒,说远处发现了飞机。铁托拿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会,立刻警觉起来。他想起要赶快把山洞下面一座房子里的同志们都叫上来,警告他们,也许要发生严重的事情。

 果然,下面的人都上来之后,德国飞机就飞临城市上空狂轰滥炸了一番。轰炸机过去后,运输机投下了伞兵。铁托站在山洞中看着伞兵在前面乌纳茨河对岸的一块草地上降落时,不由得想起,10来天前,他还跟参谋长阿尔索·约万诺维奇说过,应在河的这一边部署几挺机枪,以防敌人空降。约万诺维奇如果照办了的话,现在一个伞兵也落不了地。

 可惜的是约万诺维奇说,有什么好怕的,因而没有照办。

 德国人一降落,就在城里到处搜寻铁托。每一个德尔瓦尔人都知道铁托在最高司令部,德国伞兵拿着铁托的照片,挨个查问铁托在哪里,没有人告诉他们,连孩子也是如此,为此他们杀害了很多人。他们找不到铁托,只在一个裁缝那里搜到了一件正在缝制的元帅服。这一切,从山洞往下看,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城内没有部队驻守。外国代表团驻在城外的村子里,此时不会有直接的危险。在共青团区委的屋子里,发生了抵抗。6个共青团员被围在屋子里。他们拒绝投降,直到打完最后一颗子弹,6个人全部壮烈牺牲。此外,城里的抵抗就只有一支警卫营和军官学校为数不多的教官和学员了。

 看来从山洞里冲出去是不可能的,只有下到一条小溪的沟底才有可能逃离险境。一个年轻的警卫战士走在前面,他想先出去侦察一下地形,看德国人到了什么地方。可是他走出山洞不久,头部就挨了一枪,倒地身亡。铁托操起一支枪想打,被身后的同志们夺了下来。

 终于他们在洞的深处发现了一处泉水浸穿的漏洞。他们把它弄大了,凭着一根绳子,一个接一个,攀着绳子下到了小溪的沟底。铁托是第一个下去的,他的爱犬“老虎”,也用绳子吊到了沟底。

 除了一名战士外,所有的人都下来了。这个战士是铁托的侄儿,铁托叫他留在洞里。他相信,在德国人进到山洞之前,增援部队就会赶到,因为他早已派出了通讯员通知利卡第6旅,火速救援。万一德国人进了洞,这名战士可以负责销毁洞里的档案文件和其他一切东西。不过,最终德国人没有进洞。

 铁托他们下到沟底,沿着溪边小路迅速奔跑。“老虎”一边跟着主人,一边汪汪地叫。他们跑到一处飞机扫射不到的死角,停下来歇一会。

 “老虎”奔到铁托身边,还在愤怒地吠叫。铁托抓住它的嘴,不让它叫。 他几次想掏出枪来打死它,因为怕它暴露这一行人的目标,但是还是不忍下手。德国人终于发觉了这里有人,于是开始朝这边开火,但他们并不知道铁托在这里。两名警卫战士紧跟着铁托,当飞机扫射时,一个卧倒在另一个人身上,筑成一个活的掩体,保护了铁托。警卫连长后来回忆说:“我没有命令他们这样做,铁托也不叫他们这样做。当时根本没时间考虑别的,他们只想到保卫最高司令。”

 利卡第6旅很快赶到,铁托立刻将部队分成两队,他领一队,约万诺维奇领一队,各自抢占制高点,终于打退了这伙空中来的强盗。

 后来了解到,参加这次空降行动的突击队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们大部分是受军法处置、降了职的军官,德军司令部许愿,如果他们把铁托和其他司令部成员活捉或打死就官复原职。结果却是这800名伞兵,逃回去的只有110人,其他的人统统被打死。

 最高司令部和英、苏代表团一起一连几天在不停地转移。这一天,他们走过一座小村庄姆利尼什特,在小树林里安置宿营。他们走过的那条路旁有一所牧羊人的小房子,房顶上堆着干草。谁也没发现,草堆中藏着一个叫瓦西奇的人,他一直拿枪瞄准着铁托,但是没敢开枪,因为铁托身旁总有人,他怕打死了铁托,自己也逃不掉。

 转移途中,这一行人接受了英国人的空投物资。路上,苏军的科涅夫将军请求铁托以后离开作战部队,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工作。他说,情况变了,有各种各样的工作等着他去完成,他不能再在前线直接指挥作战。铁托开始不愿听他的,后来英国人也一起劝说他,并建议将指挥基地设在意大利。铁托认识到他们的建议是合理而又必要的。但他不想离开祖国,宁肯去维斯岛。

 5. 走出国门

 1944年6月,人民委员会和最高司令部迁到维斯岛。铁托是乘一艘英国驱逐舰来的。这里与国内国外的联系都比较方便。安全方面也可得到盟军空军的保护。司令部的人员从来没有这么舒坦地喘过一口气。

 英国人送给铁托一辆吉普车,但他用得并不多,这车成了警卫战士们的喜爱之物,人人都想坐着它兜风,有的人甚至还想学着驾驶。可是他们又不敢随意动用元帅的汽车。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警卫营长德拉甘敢干,他不要教练,独自一人就敢开车在岛上到处跑。铁托的侄儿布兰科和弗拉多也是警卫营的战士,他俩很看不惯德拉甘,就跑到铁托那里告状,说德拉甘占了他的车不下来。

 铁托明白是怎么回事,对侄儿说:“首先,他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德拉甘,是大尉,是你的指挥官;第二,正因为他是上级,就不应该乱告他的状,你是党员,可以在会上批评这些事;第三,他确实不能乱开车,眼下我们的汽车还少,等车多了就让他开车去好了。因此,你通知他,要是他爱开车,我给他送一把扫帚去,让他骑在上面好了。”

 维斯岛呈现出一派繁忙景象。苏美英的军事人员与人民解放军各部队与岛上的联络频繁,而此时,南斯拉夫王国流亡政府在国外的影响则日渐势微。国王彼得和政府首相博齐尔达·普里奇在5月被请至伦敦,商讨改组政府事宜。结果是选中了前王国政府克罗地亚省长伊凡·苏巴塞奇担任新的首相。丘吉尔在英国下议院公布这件事,并宣布德拉扎·米哈伊洛维奇不再在新内阁中担任国防部长,英国将停止对切特尼克的援助。

 随后,丘吉尔便着手调解王国政府与人民委员会的关系。6月,铁托接到丘吉尔的一份电报,告之国王彼得的代表苏巴塞奇首相将到维斯岛来。苏联政府通过它的军事代表团,表达了他们赞成这项安排的意思。

 铁托不得不作出某种妥协,他同意接待这位客人。

 谈判是在铁托的山洞里举行的。苏巴塞奇首先讲话。他开头就讲,根据南斯拉夫宪法,国王彼得是南斯拉夫一切武装力量的最高领导。他建议人民委员会应与王国政府合并,并废除人民委员会。

 人民委员会方面,卡德尔、铁托、巴卡里奇等人都先后发言,拒绝了苏巴塞奇的建议。外交委员会秘书长斯莫达拉卡最后一个发言,他指出,在一个国家内的两个政府之间作出安排是不可能的。谈不到成立联合司令部的问题,“你们不会在人民之中听到任何赞成的声音,你们既没有人民,也没有军队,更没有国土。”

 会议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苏巴塞奇和卡德尔离开会场,进行密谈。

 通过长时间的、艰苦的谈判,苏巴塞奇终于几乎放弃了他的全部方案,除了一些细节问题外,他接受了人民委员会所有的建议。最后签署了一项协议,协议宣布人民委员会为南斯拉夫惟一合法当局;铁托领导下的人民解放军是惟一军队;同意在伦敦成立一个新的内阁;战争期间,不提出国家政体问题,而留待战后由人民作出决定。

 协议签字后,盟军加大了援助的力度。应铁托的要求,盟军空军于8月执行了一次抢运伤员的任务,25架“达科他”式飞机在杜米托尔山救出被德军围困的900名伤员,尔后又把他们送往意大利和马耳他。在盟国的帮助下,还把二万五千多名难民从意大利送往非洲。为完成这些任务,盟军同意南斯拉夫在意大利巴里建立一个军事基地。

 与苏巴塞奇会晤之后,铁托接受盟军地中海司令威尔逊的邀请,前往意大利访问。8月,铁托一一访问了在意大利前线的盟军要人。在去美军第8军司令部的途中,铁托带着他的爱141犬“老虎”,同英军代表团团长麦克莱恩一起,乘飞机前往罗马北方的博尔塞纳湖。

 铁托坐在前舱靠近驾驶员的地方,看着这些久违的机器,他不由得心驰神往。终于忍不住,问驾驶员可不可以让他驾驶一下。飞行员答应了,他告诉了铁托一些基本要领,便把操纵杆递给铁托。飞机正在卡西诺地区绕着大圈子。驾驶员交代,要保持飞机朝右转。铁托运气不好,他后来抱怨:“当飞机笔直向前飞时,比较容易驾驶,而现在得斜着飞。

 我只飞了两分钟。”两分钟后,驾驶员接过机杆,打直机头,飞机飞向罗马。途中遇到了暴风雨,机身周围一团漆黑,条条闪电在身旁飞舞,但铁托情绪很好,他向麦克莱恩开玩笑说:“让我们飞到海上去,那样,摔下去也软和些。”飞机被气流抛得忽上忽下,铁托虽然强健,却还是晕机了。

 当时盟军完成诺曼底登陆,准备进攻德国南部,在意大利集结了大批船只,准备直取法国南岸。丘吉尔恰从英国赶来。8月12日,铁托从罗马到那不勒斯,会见丘吉尔。

 两个政治家第一次见面。铁托穿着一身崭新的制服,显得严肃而又郑重其事。丘吉尔则穿着一身白色工装,显得随便得多。但是很快,通过交谈,这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了,这两位领导人之间,除了出身和政治信仰不同,他们有着太多的相似处,两人一见如故。

 谈话通过铁托的译员奥尔加进行,她是南斯拉夫前外交大臣的女儿。谈话的范围很广。丘吉尔一开始就称赞了南斯拉夫军队,他说可惜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在南斯拉夫跳伞着陆了,不然他要到南去作战。铁托说:“可是你已经派去了你的儿子。”丘吉尔激动得泪水都流下来了,他的儿子伦道夫·丘吉尔在英军驻南代表团任联络官。随后谈话就转到了王国政府方面来,丘吉尔问铁托,可不可以同国王见面。铁托提到了反法西斯会议关于不准国王回国的决议。丘吉尔又问,如果别处不便,是否可以在军舰上与国王相见?铁托回答,他不反对在军舰上会晤丘吉尔,如果恰巧国王彼得在场,他也会同他见面的。后来丘吉尔又问,南斯拉夫是否可以作为一个飞行员接受国王返国。铁托说:“让他来吧,让他像我们大家一样那么战斗吧。”

 谈话从诺曼底登陆后的军事形势,到意大利战线的进展,到与切特尼克的关系。话题非常广泛。谈到切特尼克时,铁托说:“我们和它是有战斗,很激烈的战斗。”丘吉尔说:“我们只愿看到我们的子弹用来杀德国人,我希望,南斯拉夫人之间不要发生战斗。”他还说到了英军代表团打回的报告,这使他相信,必须撤回对米哈伊洛维奇的支持。铁托说:“我们始终反对内战,始终认为德国人是我们的主要敌人。我们只是迫不得已时才对切特尼克作战。倘若我们把米哈伊洛维奇当做主要敌人的话,游击队就不可能得到人民如此的爱戴。”

 丘吉尔于是把话题转向了塞尔维亚的农民,暗示他们不愿看到在战后引进共产主义制度。还谈到了斯大林通过农业集体化所强加于俄国农民的种种苦难。铁托回答说:南斯拉夫情况与苏并不完全相同,我们并不想把任何制度强加于人民,这一点我是经常公开讲的。南斯拉夫只有两个阶级——卖国贼与爱国者。驻南的俄国代表团从未试图将共产主义制度引进南斯拉夫。丘吉尔又问,战后南是否允许有个人自由?铁托回答:“我们的基本原则始终是民主和个人自由。”丘吉尔问,是否允许工人罢工?铁托回答:“只要战争还在进行,就不许可。”铁托还说,他对那些关于战后南斯拉夫向何处去的议论颇为关心,南斯拉夫将实行民主制度。铁托没具体讲是哪种民主制度,同时他也拒绝了丘吉尔让他就共产主义问题发表声明的要求。

 在谈到的里雅斯特问题时,铁托已隐隐地感到,那里将来是个麻烦的发源地。

 会谈结束后,丘吉尔邀请铁托和王国政府首相苏巴塞奇合拍一张照片。拍照时,丘吉尔让铁托坐在他的右边,苏巴塞奇坐在左边。铁托对丘吉尔说:“首相,你恐怕弄错了,你的保守党看到这张照片会生气的。

 你把一个国王的首相安排在你的左边了。”丘吉尔哈哈大笑,重新给他们安排了座位。

 铁托回到维斯岛。战局一直朝胜利的方向发展,战线已扩展至塞尔维亚境内。铁托认为这一区域在整个战局中占有特别重要的战略意义,不战则已,一战务求必胜,现在条件业已成熟,人民解放军在向萨瓦河和多瑙河推进。9月6日,人民解放军与挺进到罗马尼亚的苏联红军会师了。

 9月下旬,为了协调南苏军队的作战部署,铁托会见了苏方军事代表团科涅夫将军,并提出希望访问莫斯科。科涅夫当即表示欢迎,并迅速作出了安排,可见苏方也早有请铁托访苏的意思,他们不愿在与南斯拉夫的关系上落在丘吉尔之后。而英国人肯定在这个问题上也是敏感的。

 铁托在9月18日夜,带领最高司令部的米丁诺维奇、秘书巴基奇,在科涅夫的陪同下,乘一架苏联运输机瞒着英国人离开维斯岛。他的“老虎”见主人要走,表现出烦躁不安来,铁托也只得带上它。因为怕它上飞机时叫,就用一只袋子把它的头套住。

 已有5年没来过莫斯科。铁托说他这次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会见斯大林,过去仅从远处看见过他。“他看起来似乎比照片上要矮小些,另一方面,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虽然有点疲倦。”

 铁托向斯大林提出,南斯拉夫军队现在只有一个装备英国“斯图亚特”坦克的装甲师,为了解放贝尔格莱德,请求苏联支援一个坦克师供南军支配,对付德国坦克,苏联的T—34正合适。斯大林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当即拿起电话,要通了在索菲亚前线的托尔布欣元帅,斯大林说:“铁托在我这里,他要求我们给他一个坦克师,你那里有坦克吗?”铁托听见耳机里托尔布欣肯定的回答。斯大林放下听筒后,对铁托说:“瓦尔特,我给你的不是一个坦克师,而是整整一个坦克军!”

 此外,斯大林还以援助的名义给了铁托两个航空师和其他重武器。随后,他们就进军的具体问题作了讨论。9月25日,双方发表联合公报,公报说:苏军司令部为了有利于进攻侵略匈牙利的德国人,请求南人民解放委员会和最高司令部同意苏军暂时进入同匈接壤的南领土……一俟完成作战任务,苏军即撤出南斯拉夫。南斯拉夫人民委员会和最高司令部同意苏方请求。

 谈到这次与斯大林会见的气氛,铁托说:“第一次会谈是非常冷淡的,我想基本原因是我在战时给他的一个电报,特别是里边一句话:‘如果你们不能支援我们,至少不要妨碍我们。’季米特洛夫向我证实了这一点。当我在同斯大林第一次会谈后去看他时,他告诉我: ‘瓦尔特, 瓦尔特,主人对你的那个电报大生其气,他气得直跺脚。’”

 这个时候,铁托已对斯大林的作风有所亲见了。在铁托与他们会谈的过程中,铁托只看到斯大林向莫洛托夫征询过意见,对别的苏共政治局委员,则粗暴得多。斯大林不喜欢别人不同意他的看法。他对铁托说:

 “瓦尔特,要当心,塞尔维亚的资产阶级是很强大的!”铁托说:“斯 大林同志,我不同意你的意见,塞尔维亚的资产阶级非常弱小。”斯大林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接着又问起旧南斯拉夫政客们的近况,铁托回答他:“那是个无赖、卖国贼,他投靠德国人。”斯大林又问起另一个。铁托回答跟前一个一样。斯大林很不高兴地说:“瓦尔特,对于你来说,他们都是无赖!”谈话就是在这样不愉快的气氛中进行。后来又谈到了国王彼得。斯大林劝说铁托让他回国。铁托气得真想发火,但他忍住了,只是告诉斯大林,那是不可能的,人民会造反,国王在人民进行斗争时丢下了他的人民,他的逃亡就是叛国的象征,人民痛恨卡拉盖奥吉耶维奇王朝的腐败和恐怖统治。斯大林听了,一阵沉默,过一会才说:“你不需要永远恢复他的王位,暂时把他接回去,然后在适当的时刻背后悄悄地用一把刀子插到他的背上去。”

 这时,莫洛托夫拿着一封西方电讯稿进来,打断了谈话。他说英国人已在南斯拉夫登陆。铁托听了,忽地站了起来:“那不可能!”斯大林非常生气:“什么不可能!这是事实!”铁托解释:“那不可能,西方通讯社大概是搞错了,我已经要求亚历山大将军派三个炮兵中队协助我们第4军作战,而这些炮兵的到来可能被误认为是英军入侵南斯拉夫了。”

 斯大林又一阵沉默,然后向铁托问道:“告诉我,瓦尔特,如果英国人真的在南斯拉夫强行登陆,你怎么办?”“我们将坚决抵抗。”斯大林对这个回答很难说是满意的,因为当时苏联与英国正在就战后南斯拉夫问题展开秘密谈判。

 几天之后,铁托回到南斯拉夫。解放贝尔格莱德的战斗已经打响,人民解放军第1军团和苏联第4机械化摩托军参加了战斗。仗打了6天,贝尔格莱德终于回到南斯拉夫人民手中。

 参加入城式的除了无产者第1旅外,还有贝尔格莱德营接受了铁托元帅的检阅。贝尔格莱德营是3年多以前从乌日策出发由贝尔格莱德人组成的,他们几乎打遍了南斯拉夫,今天他们又回到故乡。他们当中从1941年开始作战,至今还活着的仅有两个人,有的已经升为别的部队的指挥员,而大多数已经牺牲了。铁托在检阅时,对部队说道:“在战争最困难的时刻,在最可怕的敌人的进攻下,我常常暗自思忖,我们在贝尔格莱德发动起义,我们将在贝尔格莱德胜利地结束这一战斗。这个伟大的日子现在已经来临。在我们中间,1941年参加战斗的人已寥寥无几,他们用生命奠定了自由的和人民希望的国家基础,成为人们学习的榜样,一个人倒下去,十个人跟上来。光荣归于为解放南斯拉夫,为解放它的首都贝尔格莱德而牺牲的战士们。”

 6. 结束战争

 1945年2月底,盟军地中海司令亚历山大将军访问贝尔格莱德,与铁托协商共同作战的计划。

 第二次世界大战已临近尾声了,盟军已跨过莱茵河直入德国心脏地区,苏联红军已逼近柏林。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也已作好发动最后总攻的准备。此时德军在南还有7个军,17个师及20个师的伪军。人民解放军的人数是80万人。

 总攻在3月20日发起,南斯拉夫第4军从3月20日到4月16日,先后解放了利卡和克罗地亚沿海地区,并与第3军一起,深入到卡林西亚和策洛维奇地区。5月1日解放的里雅斯特,5月7日迫使敌97军投降。第3军强渡德拉瓦河,越过波得拉维纳,到达萨格勒布以北,与第4军会合,形成对德军的包围圈。第1军突破了敌人防线抵达萨格勒布。

 第2军强渡博斯纳河,解放了多博伊,与第1军一起解放了萨格勒布。

 5月8日,苏军攻克柏林,纳粹德国宣布无条件投降。

 但是在南境内的德军此时还在负隅顽抗,从5月10日到15日,战斗还在斯洛文尼亚激烈地进行,直到南斯拉夫全境的敌人被消灭干净为止。

 胜利的那天,铁托在检阅参加最后战斗的部队时说:“我们是欧洲惟一自己解放了自己国土的人民,在最后的突击中,我们的军队使敌人遭受惨重的损失,仅德国人就被打死9.8万多人,我们俘虏了28.5万德国人和伪军。”

 南斯拉夫在整个战争中作出了重大牺牲,全国死去的人口为170万,其中死在战场上的有30.5万人,42.5万人受伤。而当时全国的人口是1500万。战火毁掉的房屋多达80多万幢,几乎所有的大工业遭到破坏,交通陷于停顿。战争给南斯拉夫造成的经济损失达470亿美元 (按1938年价格计算)。

 每当提到人民在战争中作出的牺牲,铁托的心情总是无比沉痛。战争结束不久,5月31日,铁托前往马里博尔医院,看望负伤的战士。他在医院呆了很久,几乎每个伤员的床边都去了。

 他来到一个失去双眼的年轻战士身边,长时间的站着,心情十分忧伤。伤员先开口:“铁托同志,真的是你吗?”“是我在这里,同志。”

 “谢谢你来看我,现在我可以忘掉我的眼睛了”。铁托把双手伸给他, 他们一声不响地握了很长时间。铁托的手在抖动。伤员轻轻地说:“铁托同志,眼睛瞎了我不后悔。我知道,我是为了什么献出我的双眼的。”……病房里唱起了歌,一个失去双腿的姑娘在领着大家唱:“游击队员,我们不怕挂彩受伤,直到最后一天。我们不怕牺牲死亡。”铁托热泪盈眶,他动了感情。

 但是人民赢得了胜利。南斯拉夫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作出的贡献是不容置疑的,他们拖住了德军25个师的兵力,加上保加利亚、匈牙利等轴心国军队,他们对付的敌人是40个师,58万人,极大地减轻了盟军的压力。他们的功绩得到了世界人民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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