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康雪 编著
1. 厄尔巴岛
拿破仑被迫同意退位后,他的周围即变得冷冷清清。大臣、将军们纷纷投靠波旁家族,皇后玛丽·路易丝也带着儿子去了朗布伊宫,准备接受同盟国的帮助。他的身边,此时只留下为数很少的几位忠心耿耿的知己:马雷、科兰古、德鲁奥、贝特朗、康布罗纳。
4月12日夜里,拿破仑曾企图自杀以了结生命,他吞下了一瓶随身携带了很久的毒药丸,但因药力失效没有被毒死。寻短见未成,他又坚定信念活了下来。此时,同盟国答允仍让他保留皇帝称号,但必须到科西嘉附近的厄尔巴岛去。
4月20日,拿破仑在俄、奥、普、英的监护和千余骑兵的簇拥下,开始向厄尔巴岛进发。10天后他到了厄尔巴岛。此岛位于科西嘉东面50公里处,接邻意大利。面积200多平方公里,人口仅1万多人。在中世纪起分属比萨、热那亚、西班牙、意大利等国。1814年时曾属拿破仑在意大利的领地。这个岛盛产金枪鱼等多种水产品。岛中群山巍峨,奇峰林立,最高峰海拔1000多米,气势颇为壮观,山上多是野花蔓生,果枝累累,是一个富有诗情画意的小岛。根据枫丹白露条约,拿破仑保留帝号,但其活动范围及主权之地都仅限在这个小岛上。拿破仑被允许保留400名士兵的武装力量。同时,大约有700名的老近卫军士兵也自愿行军来到厄尔巴岛保卫拿破仑。
厄尔巴岛环境不错,拿破仑开始好像还满意岛上的生活。他组织了一个微型国家,修建了海港,组建了一支小舰队,在波托·费拉约建造了一座都市房屋,又在桑马提诺修了一座乡间别墅。他修筑公路,整顿铁矿的开采,通过训练、检阅、演习,保持由800名老兵组成的那营人马的健康体魄和旺盛的斗志。每天一大早,他还骑马在岛上的小径奔驰,身后跟着几位军官。他的活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频繁。活动场地越小,他越爱奔走。英国特派员尼尔·坎贝尔爵士说:“他好像在不知停息的运动中得到很大乐趣,为看到陪同他的人累得精疲力竭而高兴。”他组织了一个正式的随从班子。贝特朗就任大元帅,德鲁奥为军事总督,康布罗纳为近卫军司令,佩鲁斯为总监督员。4名内侍从地方显贵中选定,弗洛·德·博勒加尔为首席医生。另又挑选了35名仆人和100匹马。
到厄尔巴岛10天后,拿破仑效仿遥远的杜伊勒里宫的仪式,举行了一次聚会。出席的人五花八门。应邀的还有50名普通市民和商贾出身的妇人,一个个装饰可笑,举止笨拙。拿破仑神情严肃地在这个有名无实的宫廷前出现。他显得和蔼可亲,兴致勃勃,与所有的男女宾客说话。
拿破仑盼望着玛丽·路易丝和儿子到来,给她写了很多信,但玛丽·路易丝把孩子托付给梅特涅,又抛弃了丈夫的荣誉,选择了奈珀克将军,在奥地利过上了不光彩的生活。
拿破仑在事业塌瘫崩溃后,仍不能忘记给约瑟芬争得一份不菲的财产所得,作为自己对往日情怀的珍重。但是此时的约瑟芬,却早已把拿破仑抛出了自己的记忆之外。约瑟芬看到拿破仑这棵大树倾倒,再不能作为她终身的依靠,便马上换掉了一向凄艾痛楚的面目,来到女儿奥坦丝身边,把马尔梅松宫变成了一个奢华的社交场所。她在这个场所内开始广泛结友结帮,一时间,打败她前夫的敌人们,纷纷乘着马车,来到这座香艳富华的宫内充分享受。
其中,亚历山大成了最殷勤的、也是最受约瑟芬重视的客人。
但是,约瑟芬最终吞下了自酿的苦酒。8月24日,宴会后她赤裸着肩膀陪同亚历山大在花园中散步到深夜。年龄使她耐不住这场风寒,发烧咳嗽,最终因肺炎不治而亡。
后来有历史学家评价说,拿破仑的两个妻子都不值得他爱,都没有给拿破仑带来过完美的感情。
拿破仑在岛上居住时,他的母亲和妹妹波利娜也自愿来到岛上伴他生活过。拿破仑还发生过几次短暂的艳事。一位是自愿为厄尔巴岛效劳的意大利少校的妻子引起了他的兴趣。此人是科隆巴妮夫人,拿破仑把她给了波利娜当女伴。两人的暧昧关系不甚明显,且持续时间不长。另一位是贝尔里尼夫人,她是西班牙人,长得一点也不漂亮,但却活泼、迷人,尤其是舞姿非同凡响。最后一位是美丽动人的莉兹,在对克卢宫时曾得138到皇帝一时的宠爱。她不忘旧情,于一个早晨来到了波托·费拉约,现称莫洛伯爵夫人。拿破仑也把她安排在波利娜身边,与她又恢复了昔日的特殊关系,但十分谨慎。
拿破仑在岛上住了近10个月后,他感到越来越不安了。尤其是近几星期来,一些保皇分子阴谋劫持、甚至杀害他。他得知了这一消息,跟坎贝尔谈起内心的担忧。枫丹白露协定的条款没有一项付诸实施。波旁家族没有支付承诺的年俸。尽管很节俭,拿破仑的个人资金已逐渐减少,不久就难以给仅有的那些士兵发放津贴、供养他们。这莫非是想迫使他遣散手下的士兵,完全听任强者的摆布?无论是在维也纳,还是在巴黎和会上,人们公开提出要挤走他在厄尔巴岛上的那帮残兵败将,干脆把他作为普通罪犯流放到亚速尔群岛或圣赫勒拿岛去。
对此,拿破仑无法忍受。
“我是个兵士,”他对贝特朗说,“假使他们要来杀害我,我会挺起胸膛,但要流放我的话,我决不答应。”
在法国,新的君主实在愚笨,不善于借助王族古老而巩固的根基。
复辟之举刺伤了人心,使人们恐怕财产难保,惶惶不安。原兰斯的副省长,年轻的弗勒利·德·夏布隆受马雷派遣,前来禀报拿破仑,法国人心浮动,军队蠢蠢欲动。拿破仑是个懂得掌握最佳时机冲锋的人,他知道,此时不论是法国内部,还是欧洲大陆,都呈现出了一种新的局面,一种颇利于他重新“出山”的局面,他在考虑了整整一夜之后,便下定了决心,要尝试一下新的命运。再说,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保护自己,重新获得妻儿。一连几天,他一直在考虑此事,但跟谁也没有说。接着,他向贝特朗和德鲁奥透露了计划。贝特朗表示赞同。他和妻子与所有跟随拿破仑的人一样,不愿困死在这厄尔巴岛上。德鲁奥要更有心计,他觉得这样轻举妄动,对拿破仑和对法国来说都很危险。不过,他忠心耿耿,很快被皇帝说服。直到临行前,拿破仑才告诉了母亲。年迈的老母亲十分惊愕,一副发僵的神态,说道:
“去吧,孩子,去完成您的命运吧。”
接着,她当着马尔商的面禁不住抽噎起来。
妹妹波利娜万万没有想到拿破仑会采取行动,正在准备一次欢庆活动,听后简直惊呆了。她预感到大难将再次临头,哭泣着把一串钻石项链交给马尔商说:
“不幸的皇帝有可能用得着这串项链。要是他真的遭到厄运,马尔商,千万别抛弃他!要好好照顾他……”
拿破仑嘱咐母亲和妹妹在波托·费拉约等待,在适当时机再派人来接她俩及其仆从。1815年2月26日,趁英国特派员去里窝那游玩之际,他命令士兵在夜幕降临时登上了为数有限的几艘舰只,接着自己上了“无常”号双桅船。开始时,海上风平浪静,皇帝在甲板上烦躁地踱步,焦急地等待起风。拂晓时分,风终于起了,把他带向生命的倒数第二页,他要尽自己的力量再掀翻一个世界。
走后的第二天,英国人赶到空无一人的米里尼的那座房子,发现皇帝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一部有关查理五世的著作,记载着他让位的那一页打开着……
2. 重返巴黎
在途中,拿破仑奇迹般地避开了英法舰只的监视,在昂蒂布附近的儒昂湾安然登陆。他没有走那条给他留下了极坏记忆的罗讷之路,而是经迪涅、加普,取道行走更加艰难,尚未解冻的阿尔卑斯山区。始终爱国的民众在路旁欢迎他。他经常拄着一根拐棍,在他那支小部队的士兵身边徒步行走,灰色大衣的垂尾迎风摆动。他虽有些发胖了,但只要一微笑,脸庞马上显得年轻、纯洁,仿佛身上笼罩着超人的光晕。
来到拉弗雷隘口,面对受命前来堵截的一营步兵,拿破仑豁出了自己的生命。他敞开胸膛,指着心口。一支支枪全垂下了。士兵们纷纷跪倒在他脚下,亲吻他的衣服、双手。也许,这是他一生中最为激动的时刻,他双膝颤抖,双眼噙着泪花。
“大功已经告成。”他对贝特朗和德鲁奥说,“10天之后,我将进入杜伊勒里宫。”
面对着狂欢的士兵,拿破仑不禁心潮澎湃地说道:“士兵们!你们一直是法国人民最英勇的护卫者。我也是跟你们一样,为了法国的利益,冲破了重重险阻,终于又能与你们一道并肩效力于法国人民了。是你们在过去的岁月中维护了法国人民的民族尊严和利益,今天我依然呼唤你们、人民也依然在盼着你们重新聚集在鹰徽旗帜下,为法国的自由民主而努力。我们今天能在一起消灭干预我们民族自主的敌人,将来,我们就可以自豪地说——是我们捍卫了法国的利益,是我们清洗了法国的耻辱,是我们完成了法国帝业的最后辉煌:这辉煌将永远记在法国士兵的功劳簿上,永远记在法国人民的心中!”
法兰西无法抵抗他的到来。法国虽然有国王、亲王、大臣、省长,但只要拿破仑一出现,这部强大的机器就立即瘫痪。将军们给他送来了团队,市长们拱手交出了城市。国王面对伟大的拿破仑重新出现,自愧不如,很快逃之夭夭。
拿破仑带领800卫士和四门野炮穿山越岭,向北前进,一路无人问津。3月7日抵达马尔香德的第七军区驻地格勒诺布尔。马尔香德派出步兵第5团在一山口阻止拿破仑。该团是当年跟随拿破仑进行意大利战役的团队之一。军官下令对前来的队伍开火,拿破仑翻身下马,迎着瞄准的枪口走上前去,他解开上衣,露出胸脯,高喊道:“第五团的弟兄们,你们不认识我吗?”士兵们放下武器,报之以热烈的欢呼:“皇帝万岁!”
从这时起,拿破仑的北进变成了一次凯旋仪式,各地守军纷纷扔掉白色的波旁帽章,加入到拿破仑的行列里来。3月10日他抵达里昂,驻此的麦克唐纳元帅和阿图瓦伯爵已闻风而逃,通往巴黎的道路畅行无阻。
13日,他继续北上。拿破仑的老部下内伊元帅坚信“拿破仑将如同莫斯科河战役的第二天那样受到欢迎”,他抵挡不住拿破仑的召唤。见面时,拿破仑亲热地与他拥抱,毫无责备的意思。2天后的晚9时,拿破仑进入巴黎城。狂热的人群把他从马车里连座位一起抬出,欢呼着抬他进了杜伊勒里宫。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几乎到了窒息的地步。他闭起双眼,听到在他前面倒退着向前为他开道的老朋友拉瓦莱特轻声道:
“啊,是您来了,是您!”
拿破仑进入巴黎受到的欢迎是几近疯狂的。不少贵族们也躲在一旁暗暗叹息:“魔力——拿破仑具有魔鬼般的魅力,人们几乎无法抗拒他的号召,只要他举起旗帜,人们马上就走火入魔般地跟他挥戈跃马。”
拿破仑也颇自豪地说:“我是凭着法国人民和军队士兵的信任被重新迎接来的。我没有动用一枪一炮,没有依靠缪拉的帮助。我知道人民和军队依然没有忘记我,依然敞开胸怀来拥抱我。”
他以前的朝臣大都又回到他身边,如康巴塞雷斯、达武、德克雷、马雷。甚至富歇也不例外,对拿破仑的归来毫不诧异。拿破仑与他们倾心交谈,仿佛他昨日下班今日上班似的。现在,经过了惊人的动荡之后,他终于又回到宫殿。群众的欢呼声震天动地。当天晚上,乔治小姐满腔热情,身着饰有紫罗兰花纹的裙服,出现在掌声雷动的宫殿小剧院,登台为这位伟大的法国人演出。昔日陪伴、服侍拿破仑的妇人中,迪夏泰尔夫人捷足先登,重任宫殿贵妇。拿破仑高兴地接待了她。不过,对前来拜访的朱丽和奥坦丝,他很不热情。因为在他流放期间,俩人不闻不问。不过拿破仑还是宽恕了她们。最使拿破仑痛苦与失望的是玛丽·路易丝。被维也纳驱逐出来的梅纳瓦尔为他揭开了事实真相:玛丽自觉自愿地投到盟国君主的保护伞下,把孩子托给父亲弗朗索瓦,自己却与奈珀克甜蜜相处。他还说,这位奥地利女人撵他出奥地利时,还请他代向拿破仑提出要求,要求他同意和和气气地分手,因为这已经势在必行。
拿破仑听后,气急败坏,目光茫然,面如土色。儿子被软禁,妻子被引诱,现在冒险一场还有什么用处呢?失望之余,他反而更加努力奋斗,嘴上虽然不说,但心头的那线希望始终存在:倘若他取胜,必定可使同盟国松开手中的猎物。在胜利到来之前,出于对前途的考虑,也出于面子,他把对皇后的耻辱行为的憎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平时提起她时,他总是讲究分寸,不失情分和尊重,说玛丽·路易丝不在他身边,是由于她家庭的粗暴拦阻。此后,他对妻儿就再未多说什么。
拿破仑现在费尽心机的是如何唤醒士兵的斗志,充实已经空虚的国库,并尽快建立赖以安身立命的强大军事力量。他明白,敌人是不会让他有喘息机会的。但此时建立强大部队却困难重重。在波旁王朝统治的10个月里,由于经济萧条,军队已大幅度裁减,连征兵制度也被路易十八废除了。为了征得兵员,拿破仑号召业已复员的军人以及遣返的战俘归队,同时召集国民自卫军。同时,他还下令蒂尔和凡尔赛兵工厂立即生产15枝步枪,甚至授权到英国或瑞士购买25万枝步枪。除了兵员与武器外,拿破仑最缺乏的还是有能力的指挥官。乌迪诺、圣西尔等九位元帅现在已拒绝为他效劳,4月10日,他又下令将马尔蒙、贝尔蒂埃、维克托、佩里格隆、奥热罗和勒费弗尔从元帅名单上清洗出去。并重新起用了塞纳、苏尔特、内伊、莫蒂埃、絮歇和布律纳、格鲁希等人当了军队指挥官。
到四月底,拿破仑已颁令正式组建成了4个新军团,即北方军团、摩泽尔军团、莱茵军团和阿尔卑斯军团,并组建了3个“观测军”保卫侏罗、瓦尔和比利牛斯边境。为了对外造成防御假象,他又下令达武在巴黎周围修建一条要塞防御带。其实他真正的战略计划是尽早发动攻势,先发制人。
当拿破仑从厄尔巴岛脱离监视并返回法国巴黎后,各反法同盟国都十分震惊。他们随即停止了相互为瓜分不匀而引起的争吵,重新形成了同盟的团结一致,并于3月7日发表了一项联合声明,宣布拿破仑为“世界和平的干扰者”,将不受法律保护。3月12日,肖蒙条约又重申这一立场,奥、英、普、俄四大盟国同意各自出兵15万参战,粉碎这个篡位者。英国威灵顿公爵守命指挥英荷联军,立即向法国边境推进。与此同时普士军队在布吕歇尔的指挥下,也奉命向法国出征。
拿破仑这一次决意不再重蹈1814年覆辙,为了不作困兽之斗,他决定以快制敌,主动出击。6月13日,拿破仑的北方军团总计已达12.02万人,在菲利普维尔至博芝特之间15英里的正面上已完成了集结任务。
3. 滑铁卢之战
大军团部署完成后,拿破仑即于6月12日清晨离开巴黎,当晚到达拉昂。在这里他会见了正努力组建骑兵预备队的格鲁希。法军4个骑兵军还未开往边境,拿破仑有点恼火,因为他的参谋长苏尔特未给骑兵作任何指示。
两天后,拿破仑经阿韦纳进至博芒特,在这里他颁布了一道详细命令,要求部队次日拂晓开始行动,夺取桑布尔河上的桥梁。并使全军渡过此河。该桥为普军把守,法军没费多大力就击退了普军。当日下午,法军工兵又炸毁了普军在沙勒罗瓦桥上的障碍物,部队才全部渡过桑布尔河。
拿破仑的法军从桑布尔过河使威灵顿大出意外。他原以为法军会取道莫伯日和蒙斯的布鲁塞尔进军。而布吕歇尔对法军的入侵虽然反应很快,但他接着下令将分散的部队集结到沙勒罗瓦东北12英里的桑布里费,这又造成了一个失策。
6月15日下午,一直闲着没事的内伊元帅来到沙勒罗瓦向拿破仑报到,拿破仑随即口头命令内伊指挥部队左翼,向北进至哥西里斯,扫荡驻守该地的普军后卫。内伊立即遵命进至哥西里斯,普军东退至劳拉斯。
与此同时拿破仑也给格鲁希元帅下达命令,令其指挥右翼,将普军逐至马斯特里赫特。
6月16日,拿破仑在给内伊的指示中又写道:“我正令格鲁希元帅率第三军和第四军前往桑布里费,并将近卫军部署于费劳拉斯,我将于午前抵达该处。我将攻击一切遭遇之敌,扫清道路,直达耿布劳斯。在那里,根据事态的发展,将于下午3时或傍晚再作出有关决定。新的意图是一旦作出决定,你必须准备好向布鲁塞尔进军,我将以近卫军支援你,届时近卫军可能位于弗劳拉斯或桑布里费,而我则希望明晨进驻布鲁塞尔。你的先头师应在卡特尔布拉斯以外5英里,其余6个师则应在其周围地区……在这次战役中我所采取的总方针是将部队分为两翼和一个预备队。你这一翼将由第一军的4个师、第二军的4个师、两个轻骑兵师和克勒曼骑兵军的2个师组成,共约4.5万至5万人。格鲁希元帅将指挥右翼,其兵力大体相当。近卫军担任预备队。我将视情况在两翼之间来回移动。”
这些指示已十分清晰地说明了拿破仑的作战计划,他想象着格鲁希将普军逐至马斯特里赫特,而他自己则将以内伊为前卫进军布鲁塞尔。
拿破仑发出命令不久,就收到了格鲁希的一份报告说,兵力强大的敌军已于夜间由那慕尔方向逼近,并在利尼附近展开。左翼也报告了敌军正在卡特布拉斯集结。拿破仑立即又令内伊集中两个军和骑兵攻击消灭他所遇到的一切敌人。接着,拿破仑赶到达弗劳拉斯,侦察了利尼的敌军阵地,以为正面只有齐曾一个军,于是决定对其进攻。下午3时法军开始攻击,布吕歇尔指挥还击。其时法军有兵力3.8万人,而普军有7万人。交火后拿破仑意识到普军的兵力比他想象的大得多,随即又令内伊增援。到傍晚援兵未至。其实在8英里外的沙勒罗瓦还有洛鲍的第六军,无法解释的是拿破仑根本就没有使用它,他最后把近卫军拉上去,才突破普军中央,迫使普军撤退。这一仗普军损失了1.6万人和21门火炮,法军也损失了1.1万146人。
与此同时,西北6英里的内伊指挥法军左翼也正忙于作战。接到拿破仑指示后,他命先头军军长雷耶立即将据守在卡特尔布拉斯十字路口的敌军驱退,但此时威灵顿指挥的部队已来增援,雷耶在数量上已属劣势,到下午2时还未展开进攻。内伊派人通知戴尔隆军增援雷耶,但戴尔隆已不知去向。下午4时15分,当内伊先头军战斗正酣时,苏尔特又传来了一份命令:
“皇帝指示我通知你,敌军已在桑布里费和布尔埃之间集结,格鲁希元帅将于下午2时30分以第三军和第四军发起攻击。陛下的意图是你应大胆攻击当面之敌,将敌逐退后,即移师支援右翼,协助围歼敌人。”
内伊又恼又困惑,他的先头军正在激战,难以撤出,而戴尔隆军却不见踪影,显然出了意外。原来,拿破仑的随从参谋之一拉贝多瓦埃将军曾送来一份拿破仑用铅笔草书的命令,要求戴尔隆军向东运动,对利尼的普军阵地实施迂回。戴尔隆接令后,向利尼战场开去,刚开始时,内伊又召他回弗拉斯尼斯,结果他顺原路又折回,整个下午,他率领2万人和46门大炮在两个战场间往返奔波。如将这支兵力投入任何一个战场本来是可以产生决定性战果的。显然,拿破仑指导战争的能力已经衰竭了。
黑夜降临时,戴尔隆才回到内伊的指挥控制之下,但已太晚了,无法继续作战。威灵顿的增援部队源源而来,内伊损失四千余人,被迫退往弗拉斯尼斯,威灵顿的伤亡略高于内伊。
6月17日上午,拿破仑接到格鲁希报告,他回报说,敌军正向那慕尔全面溃退,他已截住敌军后卫,缴获8门大炮。其实,他弄错了,落入他手里的只是一个炮兵连,他们在寻找弹药场时迷了路。除少数掉队者外,整个普军实际上向北穿过耿布劳斯开往瓦弗。这份报告使他错误地判断:布吕歇尔正通过那慕尔和列日向马斯特里赫特溃退,而威灵顿的部队现在可以听其摆布了。实际上他这时的情况已很不妙了。
上午9时,拿破仑骑马巡视了利尼战场,慰问了绷扎所的伤员,检阅了部分部队。天色已晚,他又给格鲁希下达了一份作战命令:
“率派加尔将军的骑兵军、第四轻骑兵军、埃克曼将军的骑兵军、从第六军抽调的特斯特将军师以及第三、第四军继续向耿布劳斯前进,你应向那幕尔和马斯特里赫特派出侦察力量,追踪敌军,查明敌军退却方向,报告敌人行踪,这样我就可以判断敌人意图。我的大本营即将移至卡特尔布拉斯,今晨该地仍有英军据守。”
在这份作战命令中,拿破仑犯了一生中最大的灾难性的战略错误,以至导致他的最终垮台。他为了侦察布吕歇尔军队的行踪,竟派去了格鲁希率领的3.3万人和96门火炮,几乎动用了其兵力的三分之一。其实,用一个骑兵军配一个步兵师就足可完成任务了。
拿破仑的意图是以其左翼追击并摧垮威灵顿的军队,但由于内伊在6月17日整个上午消极怠战,这一意图大大落实。下午2时,拿破仑抵达卡特尔布拉斯时,内伊的部队依然停留在弗拉斯尼斯附近的宿营地。过了一阵子,内伊和戴尔隆才赶到。内伊辩解说他之所以未能占领卡特尔布拉斯是“因为威灵顿全军占领了该地。”事实上,当时该地仅有英军6个骑兵旅组成的后卫在据守。
眼看到手的猎物溜走,拿破仑不禁大发雷霆。他催动灰色的阿拉伯快马,率领米豪德的两个骑兵师亲自追击。到达卡特尔布拉斯时,尤布里奇指挥的英军以一连串的炮火迎接他。随后,尤布里奇即命令其骑兵旅退往滑铁卢。此时,一场罕见的大雷暴雨突然大作,骤雨倾盆而泻,地面顿成泽国,骑兵只能在修筑的公路上行进。往前走3英里,是热纳普,布鲁塞尔公路在这里穿过一条名为迪勒的小河。英军骑兵开展后卫战阻滞尾追的法军,但阻滞时间不长,法军仍继续追击了6英里多路,直至最后撞到圣让山脊威灵顿的炮后阵地的炮口上才停了下来。
当晚拿破仑在距威灵顿的前沿约两英里的勒凯卢农庄过夜。部队犹如落汤鸡,吃的也没有了,靠在热纳普背后的公路两旁露宿。18日凌晨2时,拿破仑收到了格鲁希的一份报告:
“3万敌军继续退却……普军似分为两个纵队:一支很可能已取道华汉走上瓦弗公路;另一支似已直驱佩尔维兹。由此可以推测,其中一部分兵力可能与威灵顿会合,中路的布吕歇尔部队则有可能退往列日。弗劳拉斯战役以后,有一支普军已取道那慕尔公路。”
格鲁希指挥两个骑兵军经过整整一天的侦察所作出的这份报告并不是十分清楚的。但它还是暗示了至少有部分布吕歇尔的部队试图与威灵顿会合的可能性。尽管当时送信的传令官表示请立即给予答复,并让他把新的指示带回去,但是拿破仑一直毫无动静,直到8小时后苏尔特才奉命给格鲁希下达了下述指示:
“皇帝已收到你从耿布劳斯送来的第一份报告。你仅仅向陛下报告有2支普军纵队穿过索维尼埃和华汉,但我们获悉还有第3支颇为强大的纵队在瓦弗方向穿过热里和让廷。皇帝指示我通知你他现打算进攻在苏瓦纳森林附近的滑铁卢布阵的英军。因此,陛下希望你指挥部队向瓦弗运动,以便向我部进一步靠拢,保持作战联系,沟通我方交通线,驱逐你前面已侵入该方向并可能已在瓦弗附近的普军,你应尽快地到达该地。你应派若干轻骑分队,跟踪你右侧的敌军,以便观察敌人动向,捕获其掉队的士兵。”
这份指示说得很清楚,拿破仑并未要求格鲁希提供任何增援,他确信普军正在逃亡中,而格鲁希的任务是赶到瓦弗,插入普军与滑铁卢之间。
6月18日,拂晓前,拿破仑与苏尔特外出视察战场。他指示前线各军的集结地点为拉贝尔同盟旅社附近的缓坡前面,与威灵顿的阵地平行,与之相距约1400码——炮火轻易可抵的射程之内。
上午8时,拿破仑与参谋人员一起在勒凯卢共进早餐,此时雨霁天晴,拿破仑情绪颇为乐观,使他特别高兴的是终于迫使威灵顿交战。他对身边的参谋人员声称:“我们获胜的机会至少是百分之九十,而失败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苏尔特、雷耶和戴尔隆都曾在西班牙半岛与威灵顿交过手,所以并不像他们的领袖那样乐观。由于许多部队尚未展开,加之德鲁奥也报告地面泥泞,火炮无法进入阵地,为此进攻发起时间被迫推迟。
这一天,拿破仑在战场上共集中了7.2万人,同时还有270门火炮的支援。这样,与威灵顿的6.8万人和154门火炮相比,他就占有明显的优势,特别是在炮兵方面。由于威灵顿一直担心拿破仑可能试图迂回其右翼,并切断其通往奥斯坦德的交通线,为保险起见,公爵曾特地派出一支1.7万人和20门火炮的部队据守蒙斯——布鲁塞尔公路上的阿尔以南的一个预备阵地,该阵地位于滑铁卢以西8英里处。公认的战略权威富勒将军谴责这次分兵是威灵顿所犯下的“头等大错”。然而,面对拿破仑这样不同凡响的指挥官,威灵顿公爵采取上述防范措施,也许是明智的。假使拿破仑把格鲁希的3.3万人和96门火炮用于左翼,而不是闲置右翼,则滑铁卢之战的后果也许就不大一样了。
上午11时,拿破仑给各军军长发布了最后的作战命令:
“一俟全军下午一时左右按战斗序列部署就绪,皇帝即令内伊元帅发动攻击,夺取交叉路口的圣让山的村庄。为支援这一行动,第二和第六军的十二磅重炮连应与第一军的十二磅重炮连集中使用。上述24门火炮向据守圣让山的敌军开火。戴尔隆伯爵应率领其左翼师率先进攻,必要时,由第一军的其余各师予以支援。第二军应与戴尔隆伯爵并进。第一军的工兵连队应准备立即在圣让山上设防。”
在这项计划里并没有多少富有灵感的招数。它只不过是中世纪式的僵化刻板的战术动作,它试图以密集方阵突破敌军中央。如以此对付马木留克人,也许尚能得手,但用来对付坚固严整而且得到训练有素的炮兵支援的步兵方阵那就注定要失败了。由于拿破仑过于自负,一向轻视英军指挥官,因此他深信只需用他宠爱之至的十二磅炮先进行炮火准备,随后以一支楔形纵队向布鲁塞尔公路疾进,即可突破威灵顿的中心,一举摧垮他的军队。拿破仑也就可以在近卫军的拥簇下悠哉游哉地前行12英里,进驻布鲁塞尔。老近卫军的背包里早已装好了那时举行阅兵式的礼服。
威灵顿的阵地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它沿着一条低缓的山脊延伸,长约4000码,夏尔鲁瓦——布鲁塞尔公路从其中部穿过。在其右前方600码处,有一座霍古蒙特农庄和别墅,四周为一座长方形果园和灌木林围墙所环绕。距阵地中央正前方300码是拉海圣庄园,这些建筑物都已匆匆设防,作为前哨阵地。
在前哨阵地的右翼,交给了由英国4个步兵营组成第一师守卫,威灵顿的各骑兵旅则作为中央预备队,另有两个英国骑兵旅构成左翼顶端。24个乘骑炮兵连和野炮连占据着夏尔鲁瓦公路以西山顶的阵地,从这里可以扫射前面的斜坡。在整个前沿阵地,还有几个国家的联军混杂在英军一起。
面对着威灵顿的阵地,拿破仑将部队在拉贝尔同盟岭的前坡上展开。戴尔隆的第一军从夏尔鲁瓦公路向东延伸,雷耶的第二军在公路左侧占着一个类似的正面。米豪德的第四骑兵军在戴尔隆之后,克勒曼的第三骑兵军则奉命支援雷耶。洛鲍的第六军,两个骑兵师及近卫军在拉贝尔同盟之后担任中央预备队。拿破仑的36个炮兵连大部分部署在山顶一线。
上午11点30分,法军开始炮火准备。80门十二磅炮进行猛烈轰击。
这些炮弹大部分落在英军阵地前坡被雨水浸透的泥土里,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威灵顿仍按他的老办法让步兵伏藏在山顶后面。
战斗开始,拿破仑不知为什么,竟把整个进攻的指挥权交给了内伊,这真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虽然内伊作战勇敢,但他刚愎自用,反复无常,很少战术意识,而且以前在耶拿、包岑和邓尼维茨会战中,因为他的失误,曾多次造成不幸的后果。就在前一天,在卡特尔布拉斯他又丧失过一次极好的战机。拿破仑不知为何没有亲自指挥作战。内伊受命指挥官,又盲目地率领法国纵队冲向缓坡,迎着枪林弹雨正面攻击英军方阵,结果损失惨重,不得已而后撤。
此时,拿破仑还有一个不智之举,就是让他最小的弟弟热罗姆指挥雷耶军的第六师。热罗姆以往在征俄战役中就曾弄得一败涂地,此时他又率部对霍左蒙特的敌军发动毫无必要的进攻,这一目标本应是迂回作战的。雷耶感到有义务支援他,将一个又一个旅徒劳无益地投入攻夺该地的战斗中,而且始终未能攻下。
与此同时,戴尔隆军在内伊催促下,夺取密集纵队进攻威灵顿中央的拉海圣,结果被尤布里奇的2个骑兵旅冲垮,损失惨重。
现在,拿破仑又面临着增援而来的布吕歇尔的威胁。这位老将带着比罗、皮尔赫和齐腾的生力军。行进中,一支法军骑兵巡逻队捕获了一名送信的普鲁士军官,从他身上搜出的这封信中得知,布吕歇尔正在准备与威灵顿会合。拿破仑命苏尔特迅即给格鲁希送去第二份通报:
“目前我们正在苏瓦纳森林前面的滑铁卢附近交战。敌军中央位于圣让山。因此,请立即移军与我右翼会合。再者,截获的敌军信件表明,比罗将进攻我军右翼。我们认为可以遥望已在圣朗贝特山顶之上的该部。所以请不失时机地向我靠拢,与我协同作战,粉碎比罗。在此次行动中,比罗终将成为你的猎物。”
一名军官携带这份命令出发,由于道路状况不好,从下午2点15分走到下午6时才抵达格鲁希的司令部,而且喝得醉醺醺的。当时格鲁希与提里曼鏖战正急,也无法行动。
此时拿破仑理应中止对威灵顿阵地的正面进攻,而集中全部骑兵掩护右翼,攻击普军的先头部队。他的确从总预备队中抽调部分兵力向弗里西蒙运动,包括洛鲍的第六军和多蒙、絮贝维埃两个轻骑兵师、洛鲍军仅有2个师,计7000人,因为此前拿破仑已将其特斯特师调至格鲁希的右翼。大约下午4时30分,比罗的前卫从普朗努瓦前面的森林冲出,这样,洛鲍的当面之敌达3万之多,而且敌军后面还有皮尔赫军2.5万多人。洛鲍被逐出了普朗努瓦。
在此危急关头,内伊没有接到拿破仑的指示,竟擅自率领米豪德的骑兵军对拉海圣和霍古蒙特之间的英军方阵发起一系列冲锋。这5000骑兵的冲击的确锐不可挡,他们实际上已突破方阵,夺取了若干炮兵阵地,但是在尤布里奇的骑兵队的反冲击下又狼狈而回。尔后,克勒曼的骑兵军为支援米豪德也曾发起冲击,从未让这2个兵种互相协同联合作战。
下午6时,拿破仑再次铤而走险,试图突破威灵顿的正面;他命令内伊再作一次努力夺取拉海圣。由于守军弹药耗尽,戴尔隆的2个师终于拿下了这个目标,但内伊的骑兵也全都精疲力尽,未能扩大战果。
下午7时,会战进入高潮。普军在普朗努瓦已集结了大量兵力,并威胁着法军的退却线。拿破仑手中现在只剩了惟一的预备队——老近卫军。他孤注一掷,把其中两个营驱逐普朗努瓦的普军,而将8个营交给内伊作最后挣扎,想突破威灵顿的防线。但内伊不去扩张拉海圣已被撕开的口子,而是向左攻击英军近卫步兵据守的防区,当法军进入阵前20码以内时,英军突然弹雨迸发,法军近卫军顿时伤亡惨重,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拿破仑手里的最后一点预备队打光了,威灵顿的英军却发出号令全线反击。拿破仑的军队放弃了战斗,他不得不随军败走。
滑铁卢之战的惨败,标志着拿破仑时代的最后结束。6年后,当了瑞典国王的贝尔纳多特曾经这样说过:
“拿破仑并不是被世人征服的。他比我们所有人都伟大。但上帝之所以惩罚他是因为他只相信自己的才智,把他那台庞大的战争机器用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然而凡事物极必反,古今概莫例外。”这的确是很中肯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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