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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名人传记(64部)

褒曼

作者:李怀东郭锷权 乔利新 编著

第四章 美国之行

 A.令人欣喜的时刻到来了。带有英文字幕的瑞典电影《插曲》终于在纽约和好莱坞上映了。《洛杉矶日报》说,这部影片不仅是迄今为止瑞典送到美国放映的最佳影片,且可以同好莱坞的任何影片竞争,甚至还略高一筹……

 报纸评论说:“褒曼小姐固然姿容艳美,然而在美女如云的好莱坞,天生丽质不足为奇。她不仅长得秀丽,而且具有一种令人着魔的女性内涵,两者结合得十分完美。这是极为难能可贵的。不久的将来她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甚至是一个大明星。好莱坞制片商应当机立断,不拘一格重金聘请她到美国来。一定要设法让她尽快离开瑞典影坛,因为瑞典电影正在日臻完美,争雄世界。”

 大卫·赛尔兹尼克究竟是否念到过这段影评,或者恰恰是这段影评才引起了他的重视,如今已难于弄明白了。但是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恰好就在这段时间里,他向凯·布朗女士发了一个指示。布朗女士是一位天才的行情观察家,当时主管赛尔兹尼克驻纽约办事处的日常事务。赛尔兹尼克要她加紧活动,尽快物色一批可供赛尔兹尼克联美电影公司重新摄制并投放到美国市场的外国影片。

 凯·布朗女士在公园大道230号大楼里办公。这幢大楼的职工中有一个开电梯的瑞典籍小伙子。他的父母是瑞典移民。头天晚上他们刚看过瑞典新片《插曲》,全家人对这部影片赞不绝口,对褒曼的演艺更是倾倒。这个小伙子知道布朗小姐是搞电影专业的,对这类事情必然会有兴趣。听了小伙子的推荐,布朗小姐真的去看了这部电影。看完之后,她立即写了一封信报告她的上司大卫·赛尔兹尼克。她回忆说:“我把《插曲》这部片子作为电影脚本的素材告诉了他,”她说,“片子本身并没有使我过分入迷,倒是片子里的那个姑娘使我心醉神迷了。我觉得她仿佛是集天下女性美于一身,真是超群绝伦。所以我将这部影片寄给了大卫。”

 凯·布朗女士奉命去伦敦购进《插曲》这部影片。她刚返回纽约就接到赛尔兹尼克的电报:“立即返回瑞典,聘请英格丽·褒曼。”

 布朗回忆第一次见到英格丽·褒曼的情景时说:“……笃的一声叩门声,我开门一看,眼前豁然一亮:门外站着一对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女——彼得和英格丽。英格丽身穿一件深色海狸皮大衣,头上戴着裘皮帽子。她的脸庞白皙红润,光彩照人,恍若仙女一般。她手捧一束黄蓝两色的花束——这两种颜色代表瑞典的国色。她是那么甜美可爱,怯生生、羞答答地启唇说:‘欢迎您到瑞典来。’随后他们告诉我说,他们还要去亲戚家,不能陪我共进晚餐了。可是过了两个晚上等我们熟悉之后,他们才承认说,那天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地方要去,只不过要同我见见面。”

 “第二天我到她家登门造访,在那里会见了她的代理人赫尔默·恩瓦尔和一位律师。我们开门见山,洽谈起签订合同的事。英格丽一声不响,笑容可掬坐在椅子上为新生的婴儿打毛衣。我对合同条款一项项斟酌落实,那位律师只是坐在一旁,等着把我们谈妥的决定笔录在案。第三天我们又对合同条款反复商议。虽然双方意见颇有分歧之处,但是我们越谈越融洽。我们终于签订了一个合同:先拍摄一部影片,如一切顺利,再合作拍摄一部。”

 “赛尔兹尼克原来想签订一个为期7年的合同。但是他从来没有碰到过彼得·林斯特罗姆这样精明的谈判对手,对他简直是毫无办法。他斤斤计较,非要把什么事情都算计得一清二楚才肯成交。”

 褒曼从布朗女士那里得知,制片人大卫·赛尔兹尼克曾经制作过《曾达的囚徒》、《明星诞生》、《蝴蝶梦》、《乱世佳人》等巨片。他们希望由好莱坞最杰出的导演之一威廉·惠勒来导演褒曼的影片,李恩廉·霍华德扮演男主角,与她合拍。当布朗女士与褒曼单独相处的时候,她语重心长地说:“你要知道,你有一个可爱的家庭和一个可爱的孩子。你在这里日子过得很幸福。要是我换了你的话,我一定会瞻前顾后。”褒曼觉得她这真是肺腑之言,便说道:“既然在美国好莱坞有像你这样的好人,那么我相信我会喜欢的。所以我要去,不妨去试试自己的胆量,冒点风险。”

 1939年5月6日褒曼搭乘“玛丽皇后号”邮船抵达纽约,布朗女士亲自到码头迎接她。布朗女士将她安顿在卡特汉姆旅馆,带她去观光了市容,并且建议她在纽约住上几周先温习一下英语,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重新学一下美国英语。

 褒曼生性上进好学。在纽约小住的这两个星期里,每天的日程都排得满满的,忙于看电影、看戏。有一天,她乘公共汽车到世界博览会去,从清晨9点钟起有条不紊地看完了所有展览馆的每一件展品,直到晚上11点钟才结束这次参观活动。

 在此期间,凯·布朗女士收到了大卫·赛尔兹尼克寄来的一份备忘录,谈到打算对褒曼演出采取的步骤:

 “我今天同惠特尼先生作了一次交谈,磋商要求英格丽小姐改换姓名事宜,并且要求他就此问题同你进一步协商。在同他谈话之后,我在这个问题上又有一些主意。

 “我认为你必须会同外事部门一起研究,权衡一下使用她的真实姓名在国外的利弊。在我看来,影片在国外发行时仍可使用她的本名,而在美国各地发行时则不妨改用一个新的名字为好。我以为这种做法毫无掣肘之处。无论如何是有利无弊的。但是这一点务须弄清,不可大意……

 “我认为我们应该避免记者发表在船上对她采访的报道,并且要她尽快来到洛杉矶。这样,我们可以不失时机地在她来到好莱坞制片厂,就讨论她的更名换姓的事宜……”

 B.她直言回答了美国导演的挑剔。她拒绝改名,她的姓名是:英格丽·褒曼,一个美丽的瑞典人的名字……

 褒曼和布朗女士乘火车横穿美国大陆来到洛杉矶。在车站月台上却见不到大卫·赛尔兹尼克的人影。来迎接她的只有几名从事对外联络的职员。他们把褒曼塞进一辆轿车里开了就走,直驶好莱坞,来到赛尔兹尼克家。

 布朗女士同褒曼一起走过草坪来到艾琳·赛尔兹尼克跟前。她正坐在那里听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在直播一场赛马的实况。褒曼开口用自认为最标准的英语说道:“您好。”想不到艾琳张口来了个大声的“嘘——”。褒曼坐了下来,脸上觉得火辣辣的,万千思绪一下子涌上心头:这倒好,我绕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里听一场赛马广播,而且刚一张嘴就给人家嘘了回来。

 布朗女士和褒曼悄然无语,闷坐奉陪到艾琳听完广播。等她弄明白自己下注的那匹马是否赢了之后,她才转过脸来招呼说:“你们好,”并且问了一句:“你们想吃点什么吗?”她待人倒还和蔼。后来,布朗女士抽身告辞了,褒曼却忍不住带着委屈的心情问道:“赛尔兹尼克先生在哪里?”

 “他在摄影棚里。现在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客房。”

 褒曼提着一只手提箱走上楼梯。艾琳问道:“你的那些大衣箱是不是随后就到?”褒曼回答说:“我没有带大衣箱来,我只有穿在身上的这件衣服。”

 “可是你要在这里呆上3个月哩!”

 “是的。”

 “那么你觉得衣服够吗?”

 “可是我带那么多衣服来干吗?我将整天呆在摄影棚里,我来就是拍片子的。平时穿拍片的戏装,一星期干6天活。到了星期天,我有一件游泳衣和一条长裤,那就行了。”

 “哎哟,我明天晚上要为你举行一个欢迎晚会,把你介绍33给我们在好莱坞的所有朋友。你带有晚礼服吗?”

 “哦,带着的。最近我拍的那部影片里,我穿了一件很漂亮的晚礼服。拍完片子以后,电影制片厂就作为旧衣服处理给我了。我随身带在手提箱里。”

 “那好,你有化妆盒吗?”

 “我没有化妆盒,因为我不用化妆品。”

 “你是说你脸上不搽点脂粉?”

 “不搽。”

 “哦,”艾琳说道,“欢迎你到好莱坞来。”

 “谢谢您。赛尔兹尼克先生快回来了吗?”

 “赛尔兹尼克先生常常在摄影棚里忙到很晚才回来。眼下他正忙着拍一部名叫《乱世佳人》的片子,他要再过一会儿才回来呢。”接着,艾琳又说道:“今天晚上我有约会,到比奇康勃饭店同格丽丝·摩尔、米里阿姆·霍布金斯和李却德·马泽尔美思一起吃晚饭。你最好跟我一起去吧。”

 这一晚,褒曼同这些大名鼎鼎、真正的电影明星共进了晚餐,她感到很激动。

 饭后,他们一起到米里阿姆·霍布金斯的住宅去。她家里早已高朋满座,等着在她的私人电影放映厅里看电影。褒曼一边看电影一边还不停地问艾琳:“赛尔兹尼克先生在哪儿呐?他难道不吃晚饭吗?”

 回答总是:“哦,他马上就会来的,不要担心。”后来,这部影片使她看得津津有味,就把赛尔兹尼克先生抛在脑后了。直到过了很久,她觉得有一只手拍拍她的肩头,耳边听到一个男人声音说:“赛尔兹尼克先生已经到了。他正在厨房里吃饭,他想见见您。”

 褒曼抽身起来,心想总算要同她的老板见面了。她走出放映厅来到厨房,这时大概已经是午夜一点了。厨房里有个男人,正趴在餐桌上。她留神一看,他几乎盖住整整半张桌子,正在狼吞虎咽地往嘴里胡乱塞着食物。她刚进门坎,赛尔兹尼克抬头瞥了她一下,猛地失声叫了出来:“天哪!把你的鞋子脱掉!”

 褒曼立即省悟过来,因为自己身材高大已成了她的一块心病,所以她应声答道:“我穿的是平底鞋。”

 赛尔兹尼克情不自禁发出一声长叹。褒曼想到:“又来啦,又碰到那个麻烦啦!我大概快要给人家看成是个畸形的女人了。”她开口问道:“你不在乎我坐下来吗?”赛尔兹尼克说道:“当然可以,一路上怎么样?”

 停了半晌,他又说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你不适合用你的姓名了。”“是吗?为什么?”

 “好吧,先说你的名字,我们没法发音,你会被人叫做‘爱恩-格里特’(与德语‘一个方格子’谐音)。再说说你的姓,褒曼也很犯忌,德国味道太浓啦,而眼下同德国的纠纷日益加剧。我们不想让任何人误认为,我们聘请了一个德国女演员。当然,你还有丈夫的姓,林斯特罗姆。那个姓同“林伯格”很相近,就是那位伟大的飞行员查尔斯·林伯格①,他眼下是全美国非常吃香的人物。他的绰号叫‘林迪’。你不妨用这个艺名如何?”

 ①查尔斯·林伯格瑞典籍后裔美国飞行员,于1927年5月20日驾驶单座飞机以33个小时从纽约直飞巴黎,成为不着陆欧美大陆飞行员中的第一人。为此被授勋并晋升为上校。1954年出版自传《圣路易丝勋章的精神》。

 褒曼一听就感到别扭,不为所动地答道:“我可不要用任何人的绰号。实言相告,我根本不打算改名换姓。我的姓名是英格丽·褒曼。我一生下来就叫这个名字,在美国我也非叫这个名字不可。至于发音,大家只消学一下就行了。要是我真的胡乱改名换姓了,而在美国又不走红,那么我怎么有脸带着一个新的名字回到瑞典去呢?”

 赛尔兹尼克先生沉思起来,一边想一边又吃了点东西,他后来说道:“好吧,我们留到明天早上再谈。再说你得整容一下,因为你的眼眉太浓,牙齿不够整齐,还有别的一些美中不足之处……我明天一早就带你到化妆部去,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一下……”

 这次轮到褒曼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说道:“赛尔兹尼克先生,我觉得您干了一桩大错事,您不该隔着布袋买猫,不看清货色就买进。我想您当初是在看了《插曲》那部片子对我中意了,就派凯·布朗到瑞典去把我招聘来。现在你一看到我本人的真面目,处处都不称心如意,都要修饰更改。所以我宁可不拍那部片子,我们不必花费时间多谈了。我们彼此都把前事忘掉算了,我乘下班火车回去。”

 褒曼自己也弄不明白,当时她为什么会那样执拗倔强。说到头来,她毕竟还只是个23岁的人,而且她向来是对人千依百顺、惟命是从的。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犟着劲把他说的每件事情都斩钉截铁地顶了回去。

 他刚开口说到进行宣传制造声势,褒曼就立即说:“不必,我不要那么做,那不是我素来习惯的做法。”

 他们就这样面面相觑,瞪着眼僵持不下。这时他在思忖着,早已停止进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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