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另一个呢?”我问。
“另一个则是白泽。”
老人笑着说:“天柱不周即为昆仑,而白泽、媪两兄弟同样也为天地间的灵气孕育成形的灵兽,与我同寿。但不同的是,我有三皇数十万年肉身根基,因此初化形时就已通天博地,白泽与媪乃至于九天鲲鹏和痴龙却不相同,建木扎根于昆仑山,因此昆仑山的灵气之强世间无二……”
说到这里,老人捧着茶杯的手掌微微一抖,手中的茶杯立刻化为白烟消散。而同一时间,从上空那大枣树上竟然掉下来几颗枣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老人的手中。
老人将枣递到我的眼前,又笑着说:“我身为天地间灵气之根,我想喝茶,便有了茶;我想吃枣,便有了枣,即便我想吃别的……”
老人话说到这里,突然就听‘嘭’地一声,竟然是一颗榴莲突然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我的脑袋上,把我疼得捂着脑袋直叫唤……
老人哈哈一笑,又接着说:“其实昆仑山上的几只灵兽,也是由此而来。建木扎根于人间,需要有东西掩藏身形,于是有了通天的‘天柱不周山’,建木又觉得除了将自己的行迹隐藏起来之外,还需要有人保护,于是有了守护树梢的九天鲲鹏;守护根须的痴龙,以及守护枝干的白泽和媪。那时节,我最喜欢的就是在昆仑山上到处游历,观赏花花草草,飞禽走兽,其乐融融,那时。九天鲲鹏与痴龙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都藏匿在山洞里,我见不到,媪又还小,喜欢到处贪玩耍赖,于是我认识了两个朋友,其一是白泽,其二就是喜欢在昆仑山山腰大枣树下晒背,并汲取天地精华的你……”
老人朝着我一指,我也哈哈笑了起来,想到那一个大乌龟趴在枣树下晒壳的画面,还真是好笑。
老人又说:“那时我只记得你很爱吃枣子,又奇懒无比,四条腿瘫在地上动都不动,每每有枣掉落,你便把舌头伸出来,探着头在地上够,真是可笑,于是我上前问你说:‘老兄,不如我帮你打枣如何’。你点头微笑,只说‘甚好甚好’,我就踩到你的背上,用根竹竿打枣,枣子哗啦啦落地,你就继续伸着舌头探着头来够,那时我就知道你的身份,而你却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也不问,只吃我打的枣子,后来聊得熟了,我们就成了好友,隔三差五你就来喝我的茶、吃我的枣,而我也渐渐习惯了在枣树下打好枣子,等你过来……”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声长叹,而我,眼眶竟不禁发酸了起来。
老人所说的那些事情,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可经他一说,那一段段画面却像是历历在目一般在我的眼前浮现了出来……
“至于白泽那家伙,山上的大枣树便是他种下的,每次我们喝完茶吃完枣后,它就骂骂咧咧的跑过来,训斥我们又吃了它的枣,它不停的骂。你就闭着眼继续睡觉,也不理它,于是它骂够了,便将地上的枣核一颗颗捡起来种到一边去……可它从未在我们吃枣时过来驱赶过,你我当时都明白,这白泽心肠不坏,只不过常年待在山中疏于见人,所以不喜欢和我们交流而已……”
“原来这白泽,起初还是个害羞的家伙。”
老人点头微笑,接着说:“是啊。可后来我们还是越来越熟,于是它开始缠着我,每天每夜让我给它讲故事来听,我就不分昼夜地对它谈天说地,谁想到这小子后来因为寂寞下了山,竟将我告诉它的东西传授于世间之人,更得了个‘无所不知’的名号,这于我倒是无碍,却终因泄露天帝被女娲娘娘惩罚,找个借口就把那多嘴多舌的白泽给封了起来,哎,真是可惜……”
说到这里,老人意味深长地又瞟了我一眼,接着说:“当年龟山本是一劫,我虽明知事情的走向如何,却碍于置身世外的身份无法对你多言一句,你最后一次来找我喝茶吃枣,我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而你,那时已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欠你的不只是一颗枣子一杯茶,更是,一条命与一份情啊……”
说这话时老人脸上的表情沧桑了不少,我也叹了口气,微笑着说:“都是前尘旧梦,您又何必纠结于这些呢?只不过,为什么你会在这时候出现在我身边?这可是那蛇人的记忆之中……”
“虚幻与现实对我来说本就是不存在的,在我看来,万物如一,我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老人又笑了起来,接着说:“我之所以来,只是想将欠你的这份债还给你……”
他说完抬手朝上空一指,我随着他手指着的地方抬头一看,不由地惊了住。
原本我们是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面,然而现在一看,空中的树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正在‘嘭嘭嘭’跳动的巨大心脏,但那心脏上竟然还缠着七八道锁链。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会震得那些锁链‘哗啦啦’地乱响……
“玄龟,你可知道当年英姿飒爽的大禹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有些事情你恐怕已不记得,那么就由我来说给你听。我身在世外无法左右战局,若这些你所谓的前尘旧梦能够帮到你的忙,也算是还了我欠你这朋友的一条性命啊……”
老人想说的事情,显然正是我想知道的,于是立刻收敛起笑容全神贯注地听了起来。
老人源源道来。刚一开口,我就听到周围传来一阵乱糟糟地打斗声和厮杀惨叫声,朝着四周围望去,自己竟已又置身在了一片战场的幻境之中……
那不在是山脚,而是一条曲曲折折地山道,山道的阶梯已经被鲜血染红,一个手持着剑斧的男人正在血迹斑斑的山道上奔跑,似乎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山顶,而山顶,已经近在他的眼前……
我看到山顶上凭空悬浮着几段阶梯,阶梯的最上端,连接着一座漂浮在云雾之中、金碧辉煌的宫殿……
宫殿最前面是一座巨型的大门,门边插着两根金色的柱子,两根柱子又顶起一根金色的横梁……
门的正前方,一名身穿金色铠甲的大将已经惨死在了地上,身上的金甲也已经现出一条条裂痕,血从金甲的裂痕中溢出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血泊,那大将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手里的枪折断成了两截……
而两根巨大的门柱上各有不同的白玉浮雕,左边柱子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巨龙,右边柱子雕刻着的却是一条狞相毕露、身形与巨龙大小相同的巨型蟒蛇,这一龙一蛇的的雕塑上都已经裂痕斑斑,碎裂的石块开始‘稀里哗啦’地顺着裂缝往地上掉落……
我在往上面一看,两根柱子顶起来的横梁上。一个身穿白袍蓑衣、白发白须的老人。正盘腿坐在横梁最中间的位置,哈哈发笑,那爽朗的笑声与轻松的神态,与眼前这血腥惨烈的战场极不相符,这老人我认得。前一刻他还在跟我喝茶聊天呢……
“白玉雕成的龙蛇,惨死门前的大将,以及您这置身世外的白衣老者……”
看到这幅画面,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了起来--
“三……三白一将……”
“正是。”
我话一出口,坐在横梁上的老人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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