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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陌生

  (A)

  周一上午诗共写作,因为还没有到上课时间,我许小坏、小诺、左手和方小刀,并排立在走廊,靠着栏杆往综合楼下看着,每次轮到小诺买早点,小诺都会习惯性的买三个馒头夹腐乳,美其名曰:中式汉堡。我非常恼火,我再抠门那天,轮到我买早餐的时候,就算食堂的鸡蛋再小,我都会给每个人买一个小小的鸡蛋。

  我看着手里的馒头夹腐乳,皱着眉头看着小诺:哎,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买这个?皱皱巴巴的,老吃这个,人生都会跟着皱巴巴的。

  小诺嚼着馒头:恩,就吃这个吧,练练牙口,年纪轻轻,牙齿应该跟着运动运动的。

  左手和方小刀的早餐依然是鲜美的韭菜鸡蛋馅饼,我垫着脚尖往综合楼下看着,举着馒头张开双臂,我叹息:兄弟们,我真想就这么飞出去算了,人活着什么意思啊。

  许小坏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十八,你要是这么为钱飞出去,我倒是佩服你,你要是为男人飞出去,我鄙视你一辈子,有什么啊?

  小诺着急的朝我伸出手:哎,别啊,你要是飞出去没关系,把那馒头给我留下,怎么也能对付一顿中午饭,我这两天钱紧。

  左手拽了下我衬衫后背:十八,别傻了,你喝醉了吗?

  我看看手里皱巴巴的馒头,咬了一口,干干涩涩的,:我没有醉,我又没有喝酒。

  方小刀笑:那你说什么醉话啊,从这个高度飞出去,你直接就可以当天使了。

  我低下头,古怪的笑着:我是没有醉,但是我的心,碎了。

  小诺浑身一抖:靠,这个话,听着还真是麻。

  方小刀看了下手表:还有五分钟上课,5、4、3、2、1,靠,还真准时。

  方小刀说的准时,是每天这个时候,阿瑟会带着小麦他们从综合楼大门进来,果然阿瑟、小麦、佐佐木从综合楼大门进来,小麦还带着一个非常拉风的棒球帽子,可惜,这个队伍中,再也看不到小淫,小淫就像某些当红组合的乐队中的□手一样,单飞了,每天对另外一个女孩子接送还有一起吃饭,有了另一个可以温柔的对着他笑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叫柳菲菲,有了新的感情的人是不一样。

  方小刀嘲笑似的看着我:十八,你们还是兄弟么?

  阿瑟像个流氓似的朝我和左手的方向招招手:十八,什么时候我哪儿拿照片吧,上次“米兰春天”照的那个照片取回来了,挺不错的,胖子啊,下了课一起踢球吧。

  我也朝着阿瑟喊:哎,下次上课的时候你给我带过来就行了,最近挺忙的……

  阿瑟接着嚷:你忙个六啊你忙?你都把你自己的男人给忙丢了,你还忙?

  佐佐木和小麦互相碰了下屁股,好像在谈论什么。

  左手压低声音嗤笑:这样的男人,丢了也就那么回事儿,有什么啊?

  因为我私人情绪的不稳定,连带着我给小宝补习的时候情绪都跟着激动,小宝怯怯的咬着手指头,就是不说话,我问小宝有没有听懂,小宝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我稍微提高了点儿声音,小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把我也吓坏了,幸好小宝妈妈出去找人逛街了,家里的保姆出去买菜了。

  我开始安慰小宝:你别哭了,老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听没有听懂,来听话,别哭了。

  小宝哭的更厉害了,眼泪淌的哗哗的,我心里开始恐惧,担心杜先生回来要是因为我惹哭了他的儿子,他要是揍我怎么办?我给小宝擦眼泪,小宝也不让,就在哪儿哇哇的哭。

  小宝的大哭刺激了我,我实在没有辙了,想想自己这些天的日子,想想小淫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甜蜜还有快乐,想着自己像个没人疼孩子一样到处碰撞着,想着前些天女生楼下的投币电话吞了我5毛钱的硬币死活不吐出来,我心里的极限也崩溃了,于是我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对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开始放声大哭,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委屈。

  在我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的时候,小宝反倒不哭了,眼角还挂着眼泪憋着嘴,看着我,然后怯生生的咬着手指头,时不时的抽泣一下,又过了一会儿,小宝开始摇晃着我的手臂,哽咽着说:老师,你不要哭了,你别哭了,我害怕……

  我还没有过那个委屈的劲儿,一时半会儿还忍不住,小宝慌了,开始不断的拿好吃的东西,还有好玩儿的东西塞给我,我的眼前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吃的和玩儿的,那会儿好像小宝是个老师,我是个孩子似的。

  小宝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儿的孩子一样,蜷缩在我的腿爆不停的摇晃着我的双腿:老师,你别哭了,我还害怕……

  我拼力擦着自己的眼泪,好容易才不那么委屈了,小宝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用矿泉水湿了湿面巾纸,把小宝哭的跟小花猫的脸擦了擦,然后又擦了擦自己的脸,我试探性的看着小宝:你不哭了?

  小宝老老实实的点头:不哭了。

  小宝咬着手指头:老师,你别哭了,我害怕。

  我胆子大了一些:好,那我也不哭了,你要是以后还哭,我就哭给你看。

  小宝扁扁嘴唇,使劲儿点头:我以后不哭了。

  中午,小宝家的保姆和小宝妈回来,也没发现什么端默总算混过关了,我走的时候小宝还特别谨慎的跟我说了再见,小宝妈非常惊奇的看着我:哟,十八,你有本事啊,我们家小宝从来不跟人家打招呼再见的,小宝有进步,我今天会跟小宝爸爸说的。

  然后小宝妈妈还抱着小宝亲了两下,我心虚的说了再见,我哪是有本事教人啊,摆明了就是把小宝吓成这样好不好?

  我下楼的时候,发现找不到自己的破自行车了,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我问收拾小区的收拾卫生物业人员,人家对我,说是没有看到过,我又跑去问门口的保安,保安掏着耳朵想了想,说是没有看见。我还真是奇怪了,这么高档的一个小区也会出现丢自行车的吗?问题是我的自行车已经破到不行了,还有谁能看上那个玩意儿呢?

  我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在小区转到第三圈的时候,小区的保安都快被我转晕了,也可以说是再也受不了我那么无休止的在小区里面转着找我的那辆破自行车了,于是门口的保安,通过对讲机,开始对小区里面所有巡逻和值班的保安进行询问,问谁看到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

  在问了一圈之后,一个保安说是让他给卖了,我的火儿大了,等那个保安过来的时候,我开始冲着那个保安吼:哎,你凭什么卖我的自行车啊,问过我了吗?

  那个卖了我自行车的保安还振振有词,说是这个小区里面住着的人都是有钱人,谁家要是有不要的东西,都是直接扔到靠近垃圾桶的附近,这样小区的物业人员和保安谁看见了都可以卖了,也算是赚取点儿小小的外快。门口的保安跟卖我自行车的保安解释说我是杜先生家的家教,卖我自行车的保安这才缓和了语气,问我怎么办?

  我哑口无言,还能怎么办啊?难道说我的自行车破到那个程度了吗?那个保安把卖了自行车的30元钱塞给我:给你,你的那个自行车就卖了这些钱,这还是因为我们和收破烂的是混的很熟才卖了这个价钱,不然人家最多就给20块,钱还给你了,下次骑个新点儿的自行车,这样我们就不会误会了。

  30块钱?30块钱嚷我上哪儿去买一辆顶用的自行车去?这会儿想追回那个收破烂的肯定已经不可能了,人家肯定是撒丫子跑去废品收购站卖废品,从中赚取二道贩子的利润。我只有叹气的份儿了,好在小宝家距离学校不远,大概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我只能走着回学校。

  在回学校的路上我是又生气又疲劳,生气的是我唯一的代步工具就这么进了废品收购站,我还得想办法找个合适东西骑着;疲劳的是,我真的发现自己好累,一种来自心底的劳累,这种劳累跟过度运动还有别的累不一样,好像是不管睡多少觉都很难补回来的。

  在学校大门口,我看见了一辆旅行车,从旅行车上下来很多人,每个人都背着大大的背包,还有画夹子,当旅行车里面最后一个人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九段冷酷的表情,哦,是建筑系的学生实习回来,九段往肩上顺了顺背包,也看见了我,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朝我喊:哎,十八。

  我加快了脚步:你们实习回来了?

  九段用舌尖泯了下嘴唇,斜斜的挑着嘴角看我:好久不见。

  我有些不自然:好像没有好久吧。

  走在九段前面的一个男生回头看看了我,又看了看九段,朝九段摆摆手:哎,要不要我帮忙?

  九段,从地上拿起一个大大的画夹子,男生点点头:回见了,哎,你记得把这次的实习画稿的时间标清楚,上次你就没有标时间。

  九段把衬衫的袖子伸向我,笑:哎,闻闻,都可以直接进博物馆了,我都4天没有洗澡了,非常有女人味儿。

  我笑着打开九段的手臂:得了,我帮你拿画板。

  九段把手里的画板递给我:过得好吗?

  我老老实实的看着九段: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九段收起笑容:怎么了?为什么不好?

  我苦笑:我唯一的家当,被人当成废品给卖了30块钱,穷家富路,这话,我今天才懂。

  (B)

  其实九段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对着她倾诉的对象,九段的脾气非常不好,性格也非常的冷硬,也非常的自卑和,可能九段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想起自己也是这么个德性,两个具有同一个德性的人往一起凑合,就会用一种惺惺相惜的眼神无比崇拜和疼惜的看着对方的德性,其实那就是在可怜自己,可怜过头了,就是在自恋。

  周末的大晚上,学校里面没有几个人,大部分的人都出去会朋友找乐子,即使没什么地方可去的,也都去活动中心和录像厅消遣了,我和九段坐在综合楼大门外的楼梯上,那儿高度还不错,能看见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自从我从综合楼4层冲下来找小淫那个瞬间过后,我再也不敢自恋了,更不敢自作多情了,我跟自己说,感情的事儿还是要给自己留点儿面子,对方如果不说任何一个字儿,即便是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充满了鲜花和白花花的钞票,就算是那些美丽多情的鲜花和白花花的钞票马上要朝自己飞过来了,那也是自己在瞎想的。

  现在很少能在超市商场中看到健力宝这种饮料了,那会儿还是随处可见,九段就喜欢喝健力宝饮料那个东西。

  九段歪着脑袋看我:哎,我走的时候你比现在要精神很多,就因为没了一辆破自行车,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也笑:破家值万贯。

  九段嗤笑:屁话。

  我皱着眉头看九段:你说你看着多文静的女孩子?别动不动就说这么粗的话。

  九段眯着眼睛看着我:粗话,有多粗?

  健力宝的罐儿被九段捏的咔嚓咔嚓的响,九段叹了口气:听说你也被人甩了?不能这么说,这么说丢人,应该这么说,你是被人甩了,还是被人耍了??

  我不解的看着九段:有什么分别吗?都差不多吧?

  九段冷冷的看着我:被男人甩了呢,或许也是好事儿,所以多数人会同情你,要是被男人耍了呢,只能说你本身就是弱智,那是你活该!!

  我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健力宝饮料,琢磨着九段的话,九段腾的站起身,冷笑:得了,我也不多说了,你的表情就充分说明了一件事儿,你啊,肯定是活该!!

  说着九段晃晃悠悠的转身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综合楼高处的楼梯上。

  我就那么呆呆的坐在综合楼的楼梯上,双手抱胸,装模作样的看着天空的月亮,那会儿北京环境污染的厉害,我们基本看不到什么月亮,星星就更成为一种传说,与其说是在看月亮,还不如说是在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心。

  经历很多事情之后,我甚至排斥去见阿瑟他们,我知道,不管我在阿瑟的面前装得有多么的自在,阿瑟看向我的眼神,无法避免的会流露出一种怜悯,因为大家是兄弟,所以阿瑟极有可能会把对我的怜悯转化为对小淫的责难,最不济的就是小淫来找我,从说对不起开始,然后在轮回一圈儿新的纠缠,这样能有什么意义?可能两个人还会经常在一起,但是心呢?是不是已经十万八千里了,他的手,已经再去牵了别人,他的笑容,也已经又再次给了别人,他的温柔,他的种种,都统统有了新的专属者。

  每次想到这些,我的头就开始疼,心里也会跟着难过,我低下头用手揉着太阳,我听见有人说:哟?难得啊,难得你晚上也落单儿,这不是给我的机会吗?

  我抬起头,看见4暮笑的邪恶的脸,我厌恶的瞪了4暮一眼:你滚,我看见你就烦。

  4暮先是小心的看看周围,然后把背包往台阶上一扔,笑:我知道你最近挺烦的,怎么样?你这次是真的被小淫伤着了吧?

  4暮接着叹了口气,:哎呀,真是可怜,男欢女爱,本来是两情相悦的事儿,怎么到了你这儿,拧的这么厉害,哎,我今天看见小淫和他新的女朋友了,要我说实话不?

  我往旁边躲开了一下,4暮点点头,流氓的笑:还是说实话吧,那新的女孩子啊,不管是长得样子还是身段,确实都比你强,说这话也不是为了打击你,不过那个类型的,好像确实符合小淫的审美,之前他选的也都是那样类型的……

  我打断4暮:4暮,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4暮一愣:不会吧,你也会求我?什么事儿?

  我认真的看着4暮:学校外联部不是有好多帮着校内学生联系校外的一些工作吗?能不能给我几个做做?

  4暮也收起笑容:不行,这些工作都是给学校的贫困生联系的,你还没有穷到那个份儿上。

  我恼火的看着4暮:不是有好多贫困生根本不做那些工作吗?不赚什么钱也行……

  4暮打断我:那也不行,贫困生是可以不干,那是他们饿得轻了,但是这些工作确实是留给他们的,你不能进来占名额,别说几个工作了,半个都不行。

  我失望的摇:算了算了,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

  4暮往我身边凑了一下,我机械的又移开了一步,4暮噗哧一笑:哎,真是奇怪啊,我一直都以为我和你没法正儿八经的说上什么话,现在这样看,我还真是应该感谢小淫,恩,应该感谢。

  我站起身,开始下楼梯,4暮跟着我下楼梯,挡在我的前面,笑:哎,要是你真的想找些什么事儿分散分散精力,我倒是认识一些别的,跟外联部无关的一些事儿,我能保证找到,你可以带着小诺一起去跟着玩儿玩儿,不过没太多的钱能赚。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4暮:真的假的?

  4暮皱着眉:我骗你有意思吗?不过我有要求的。

  我愣愣的看着4暮:什么要求?

  4暮往我眼前凑近了一下:那你亲我一下……

  然后4暮就像一只敏锐的皮皮虾一样弹了出去,果然有先见之明,我的胳膊腿儿哪哪儿都够不到他了,我气的不行,愣在原地,瞪着4暮:你是个流氓!

  4暮非常下流的笑:还没男人碰过你对不对?小淫不敢我敢,我跟你说,女生都那个臭毛病,要死要活的,把自己的第一次看得跟命似的,有什么啊?只要有了开始习惯了,就不会像你这个德性了,你那是放不开……

  我气的浑身发抖:你死去吧,滚!!你这个混蛋!!

  4暮朝我摆摆手,恶毒的笑:好,我赚我当然怕半路又出来个谁把我揍一顿,哎,你什么时候想开了,记得来找我……

  因为健力宝饮料喝得太多的缘故,我一路上打着还带着二氧化碳反应的嗝,朝女生楼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我无聊的挠着头发感慨,没有兄弟相聚没有朋友的日子真是寂寞啊,为什么会这么寂寞呢?我想念阿瑟,想念小麦,想念小乖,也想念…… 我拍着自己的脑袋,不让自己再往后面想。

  距离女生宿舍楼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站住了,因为我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小淫背对着我,小淫对面的女生站在女生宿舍楼台阶上,双手搂着小淫的脖子,正嘟着嘴看着小□着,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虽然在知道小淫已经开始了一段新的恋情之后,我知道肯定会遇上这样的场景,虽然我非常不愿意看到这个场景,那等于对方在宣告自己专属的很多东西都已经不在属于过去的某个人。

  我定定的站住了,从心里到身体,都开始退缩着,我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着,我曾经遥想过一千遍,我如果趾高气扬的从小淫和那个女孩儿身边象一阵风一样穿过去,让小淫看看我会在意他和别的女孩子谈恋爱么?但是我实在不敢那么做,我怕我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怕我会被小淫看到我有多么的软弱,还有不堪一击的卑微。

  我看了下手表,距离熄灯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过一会儿小淫会走开吧,那等小淫走开之后我再回宿舍吧。

  我慢慢的往后退着,一直退到男生宿舍楼,哪儿有一个旧旧的投币电话,我在口袋里面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出两个硬币,一个一元的,一个五毛的,想来想去,还是把一元的硬币放回口袋,我吸取教训,我怕真的放了一元的硬币进去,投币电话不给我找钱。

  我无聊的用手在电话的数字键上不停的按着,有阿瑟的手机号码和呼机号码,左手的手机号码,有我自己的呼吸号码,有阿瑟租的房子的电话号码,还有小淫的呼机号码,我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自己记住的这些号码数字。想给阿瑟打个电话,怕阿瑟怪我都不去找他,恩,小麦为什么没有手机呢?下次建议他配一个,这样我也可以问问小乖的情况。

  想来想去,感觉只有左手才是最安全的可以跟我说话的人,因为他跟阿瑟和小淫的圈子不同,我犹豫了又犹豫,终于把那个五毛的硬币塞进了投币口,发出清脆的一声当啷,我拨了左手的手机号码,一会儿就听到嘟的等待接听的声音。

  左手:喂?谁。

  我斜靠着电话亭:是我,十八。

  左手:哦,有什么事儿?

  我叹了口气:没什么事儿,挺无聊的,随便想找个人说两句话,没事儿了,我挂了。

  左手:都说两句了,就多说两句吧,反正话费都是一样。

  我笑:哦,我就投了一个五毛的硬币,一会儿断了就断了,好不好?

  左手好像也笑了:好。

  我的思维有点儿乱:我欠了你不少次酒钱,你算过没有?

  左手:没有。

  我恩了一声:钱不够了,还能说上一句话了,你要是不算算那些酒钱,我就赖帐了。

  左手笑了的声音:不算了,免得你受打击……

  电话嘟嘟的断了,我遗憾的看看电话筒,挂了上去,刚准备转身赚电话竟然响了?

  我有些奇怪,拿起话筒,是左手的声音:十八,你用的学校的投币电话吧?

  我点头:是啊,怎么了?

  左手淡淡的声音:没什么,我就是问一下,我是用手机打过去的,打过去的电话,只能说三分钟,三分钟后断。

  (C)

  我愣愣的对着话筒:手机费很贵吧?

  左手那边有点儿吵,左手说:十八,我就不算你欠我的酒钱了,你请我喝次酒吧。

  我笑:这么便宜我?

  左手说:恩,这个学期的论文你帮我写好了,那样我还能让你赊几次酒。

  我点头:好啊。

  我犹豫了一会儿:左手,问你个事儿。

  左手:什么事儿?

  我泯了下嘴唇,鼓足勇气:你唱歌的那个酒吧有没有的事儿做。

  左手: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开始笑:我想做啊。

  左手提高了声音:你疯了,你跑来这儿做什么?

  我叹气:左手,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心里空空荡荡的,我只想找事儿做,只能找好多的事情来做,不然我就会感觉很空,心里空空的,象被什么戳了个大大的窟窿,我真的不能闲着的,没有什么钱赚的工作也可以,我只想找事儿做,要不我帮你保管吉他吧,我保证每天擦你那个吉他好多遍。

  左手沉默了,没有说话,我看看手里的电话筒,三分钟过了吗?

  左手低低的声音:十八,你不要这样,越是这样想就越是会难过的,你要是很闷的话,早晨早点儿起床,我陪你打篮球,运动运动就好了,还有啊,你本来的事儿就挺多的,你想把你自己的身体拖垮了吗?

  我笑:不会的,我命很硬的。

  左手提高了声音:这跟你命硬不硬没有关系。

  我点头:好,那我明天早上去场上找你打球,哎,三分钟快要过了,断了,就不要打过来了,手机费挺贵的,还不如直接换啤酒喝呢?

  左手笑了一下:抠门,知道了……

  电话嘟嘟的断开了,我挂上电话筒,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看手表,已经是女生楼锁门的时间了,每天都会稍微延长几分钟锁门,这会儿我回去,应该是安全的,从明天开始,我就又有事情做了。

  我转身,抬头,看见小淫沉默的脸,小淫站在我背后距离我大概三四米的地方,小淫浅色的衬衫在夜晚显得那么的温暖,小淫的双手抄在牛仔裤的裤兜里面,不说话的看着我,我的心一阵一阵的发紧着,这些我曾经那么熟悉的味道和感觉,在某个时间之后,统统化为乌有了,不管是我去找小淫晚了,还是小淫放弃的早了,好多东西,一旦被隔开之后,其中的种种陌生,就再也无法弥补缝合。

  我恍然大悟的看着小淫:哦,你想用电话?我刚好用完,你用吧

  我给自己保留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微笑,一点儿都不做作的那种,小淫泯了一下嘴唇,手势有些尴尬:我没,我刚才过来,看着像你,就等了一会儿。

  我指指女生楼,笑:锁门了,不然进不去了。

  小淫往我身边走近了一步,我又往别处移开了一步,小淫直直的盯着我,那种眼神是犀利的,是很想看出我在想什么,我用无辜的眼神看向小淫:怎么了?还有事儿?

  小淫看了一眼女生楼的方向:哦,上次“米兰春天”的照片出来了,你的那张放在我哪儿,什么时候抽空拿给你吧,效果还行。

  我点头:不着急,你要是忙着就先放着吧。

  小淫咬了下嘴唇:小麦抱怨你最近没有去看小乖……

  我看了下手表:过断时间吧,最近真的挺忙的,学生会的事儿太多了。

  小淫低下头:十八,我和柳菲菲……

  我给了小淫一个微笑:挺好的,她是你喜欢的类型,恩,就是要这样啊,你想啊,你将来说不定就和那个妹妹女朋友结婚了,不管喜欢不喜欢都要报人家的恩,在结婚致之前尽情的谈谈恋爱,也不错的,至少多少年之后你不会感觉吃亏啊,爱情和婚姻你都拥有了,挺好的,恭喜你了。

  我转身朝女生宿舍楼走去,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善良,我知道,我最后跟小淫说的那句话,我很想换成:你丫爱干什么干什么,关我屁事儿,你不是早晚都得跟你家里那个青梅结婚吗?你不就是想在结婚之前多谈恋爱吗?你多会过啊?

  而且我很想咬牙切齿的跟小淫说这句话。

  我还在走着,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拉住了,转头,看见小淫复杂忿忿的表情,小淫喘息着看我:十八,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推开小淫,奇怪的看着他:我怎么说了?你这样本来就挺好的,我们认识啊,所以替你高兴。

  小淫别开眼神,放低声音:我们还是兄弟么?

  我拍了下脑袋,笑:哦,我还真是把这事儿给忘了,你不要用反问句问我,这样我就容易忘的,我从来不敢高攀,只有别人跟我说是,那我才会记得是,如果你用反问句,我可能会不大确定。

  小淫生硬的看着我:柳菲菲对我好……

  我也非常生硬的表情打断小淫:你这么跟我说是什么意思?炫耀么?她对你好是好事儿啊,小淫,我问你,你家里的那个你有跟柳菲菲说过吗?如果你把你家里的那个跟柳菲菲说过之后,柳菲菲还是愿意跟着你,那我除了佩服你是个男人,还佩服柳菲菲的勇气,至少敢跟着你一起面对,如果你什么都没跟柳菲菲说,那我真的会跟左手一样,鄙视你……

  小淫恨恨的瞪着我:你鄙视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鄙视我……

  我直直的看着小淫,冷笑:鄙视你真的不是个男人。

  楼道阿姨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极其的悠远:锁门了,还有谁没有进来……

  我一直都觉得小米是非常低调的人,因为在我的感觉里面,小米是那种从来都不嚣张的人,穿的用的也都不是有钱人特有的年轻时尚和张扬,后来阿瑟狠狠的批判了我,说我具有名牌产品的盲眼症,然后阿瑟跟我解释,小米穿的用的那一个都是名牌,其实是我不识货。其实我对我名牌真的是缺识的,我几乎不认识什么是名牌,我一直都认为所谓的名牌其实就是那种耀眼的带着钻石之类的装饰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小米穿了一身的名牌,但我是一件都认识,而且小米穿的那些名牌看着都是普通的样子,有的颜色还不是特别的陈旧,所以有好长一段时间,我是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小米的,我一直以为小米可能跟我一样的穷。

  隔天,我在学校的公告栏里面细细的找着,想找有没有售卖旧自行车的广告贴,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只好往上贴想买旧自行车的求购贴,这个卖和买是不一样的,卖方市场我可以侃价,至少可以侃不少,但是我要是买方市场,那么人家可以跟我讲价,而且是往高了讲,我拍拍自己贴上去的广告贴,开始叹气,这个时候我感觉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回头,看见小米可爱的表情。

  小米眨巴着眼睛笑:十八,你干什么?我都看你大半天了。

  我也笑:哦,我想买辆旧的自行车。

  小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拽着我就缀对了,走啊,去我们宿舍,我请你吃速冻元宵。

  我愣愣的看着小米:什么?速冻元宵?哪儿来的?

  小米拖着我:走了,学生的生活太单调了,我们刚刚在学校超市买的,好多口味的,我们宿舍的女生都很崇拜你的,去了,我们买了好多。

  我稀里糊涂的跟着小米去了她们宿舍,小米宿舍好几个女孩子都在忙活着,端着饭盒的端着饭盒,拿热水瓶的拿热水瓶,还有的在看时间,其中一个小姑娘看着我小米笑:哎,再等十多分钟就可以吃了,我放了好多黑芝麻的。

  我糊涂的看着小米: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小米的同学拉着我的手:十八,我们在做元宵啊,现在的超市真是方便,不象小时候,想吃还得等到元宵节。

  小米笑:是啊,我以前都是在奶奶家吃过,这还是头一次在学校吃,刚好我们宿舍的几个都很想吃,好了没有?我都想流口水了。

  那个时候速冻食品还没有象现在这么普及,而且卖的也比现在贵的多,当时我是没有什么机会吃到速冻食品了,但我还是非常怀疑小米宿舍那些孩子做速冻元宵的做法,我拿起桌子上用过的包装袋子,翻看后面的食用说明。小米的同学拿开一直盖着的饭盒盖子,发出了一声很长的“喔……”的声音,我看到食用说明上写着:在开水中煮沸10分钟左右……

  小米小心的用勺子碰了碰饭盒里面的元宵:这个,这个能吃吗?怎么看着白白的,好像没有熟啊……

  小米同学不解的说:不会啊,我们用的热水是刚从水房中打回来的,都是烧得很开的热水,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我忍着笑,把包装袋子递给小米同学:不是这样的吃的,需要用锅煮,热水是泡不熟的,估计只能解冻了……

  小米同学苦着脸:不会吧,我们一直以为这样子就能用热水泡熟了来吃,这可怎么办啊,好几袋呢?

  小米也:算了,倒掉吧,剩下的又不能退掉,怎么办啊?

  我用小米的勺子扒拉了几下饭盒里面那些被热水泡的瘫软的元宵:不能这么浪费,哎,我们先把这些泡着的元宵中间的黑芝麻馅儿给吃了吧,剩下的那几袋不能浪费了,我想想办法吧,下次买东西记得看食用说明。

  我想起阿瑟租的房子能做饭,煮元宵也没问题,小米和几个同学都开始在饭盒里面扒拉着元宵馅儿吃,吃的好像还挺兴奋,我也被感染了情绪,很想象这些孩子的懵懂,我拿出201电话卡,拨了阿瑟的手机,好一会儿,阿瑟才接听。

  阿瑟小声说:哎,哪个?

  我笑:我,十八。

  阿瑟嘿嘿笑:老大,我在上着课呢,再有十分钟就下课了,什么事儿?

  我说:哎,几个朋友买了速冻元宵,以为用开水泡着就能吃了,宿舍没法煮,想去你哪儿煮……

  阿瑟嗤笑:你不是有我房子的钥匙,下次你再跟我这么客气,我揍你!!

  我也笑:总的跟你打个招呼啊,那我们先过去了,下课了,你和小麦回去吧,买的不少,不吃完浪费了。

  阿瑟恩了一声:放心吧,有好吃的我怎么都要回去,对了,你要数去了,记得喂喂小乖,我们上课走的时候忘了喂,冰箱里面有火腿……

  靠,他们家小乖的伙食比我都高。

  放下电话,我跟小米他们说,可以去阿瑟的房子煮元宵吃,小米和她宿舍的同学立马开始欢呼着,有的人嘴上因为刚才抢吃元宵馅儿,蹭的黑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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