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失踪了!
一早,侍候珊珊的丫环进房为她备梳洗水时,才发现她人不见了。
韩家出动了所有的人,先是将韩府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搜查一遍。同一时间,也派人在洛阳的大街小巷寻找,韩定波一声令下,就算把洛阳城给翻了过来,也要找到卢珊珊!
韩定洵和韩暨尧一同进了大厅。
“找到人了吗?”韩定波一见他们进来,直接问道。
韩暨尧摇头、韩定洵摆手,答案都是否定的。韩定洵满脸疲惫,拖着步伐走到桌前一个屁股坐下,直接拿起韩定波前面的茶盅,掀开盅盖,咕噜咕噜一口喝尽,哈,真是累死他了!
韩暨尧则神色凝重的站在一旁。
“喂,小老头,坐下来喝杯茶吧。忙了一个早上,累死人了。”韩定洵对站在一旁的韩暨尧招招手,要他坐下来。
“二叔。”韩暨尧对他使了个脸色,哪有人未婚妻不见了,却一点担心的样子都没有?甚至,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隐约中,似乎看到二叔的嘴角噙着一抹捉弄的意味。
“唉——”韩定洵故意叹口大气,说:“我大概跟那个卢家小姐没什么缘分,她人一来,我后腿就溜,我人回来了,换她失踪!”他边说,眼角余光不时瞄向韩定波。
昨天他刻意不回帐房,后来却听暨尧说,看到卢珊珊从帐房冲了出来,一路哭着跑回厢房,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再也没出来过。
这一看就知道卢珊珊和他大哥之间非比寻常。
嘿嘿,他是有点幸灾乐祸,但不管结果如何,大哥要他娶妻这档子事,铁定是要无疾而终了。
“爹,珊珊也许是回去了。”韩暨尧说出他的想法,不明白为什么他爹非要他们翻遍洛阳城不可?
“是啊,干脆直接差人去卢家看看。”韩定洵附议道。
“不,她人一定还在洛阳,你们再多派些人手去找!”韩定波很坚持。
叔侄两人对觑一眼,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自从发现珊珊失踪之后,韩府便沉浸在一股无以名之的紧张气氛中。没有人知道要如何才能化解这股诡谲的气氛,只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
“好吧。”韩定洵说得无奈,不想动身也得起来。“反正你坚持她还在洛阳,她就一定是还在洛阳,我再多派些人去找找。小老头,跟二叔走。”
“好。”韩暨尧跟着他二叔再出门寻人。
韩定波听出韩定洵是在刻意挖苦,本来想训斥他对自己的未婚妻态度太过轻慢,但想到这次的事件多半跟昨天发生在帐房的事有关,便打住到嘴边的话,任由他去了。
韩定波了解珊珊的个性,知道她绝对不是那种受了委屈就回家哭诉的女人,她一定是躲了起来,准备再用自己的方式扭转颓势——
即使得不到她想要的,她也要光荣退场。
这就是她的个性,他懂她的。
他懂——意识到自己出现了什么样的念头,韩定波沉稳的脸庞霎时凝住。
曾几何时,他会刻意去了解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从两人在绮香楼第一次相遇,之后在街上、在画舫,到三年后她来到韩家,她的个性、她的机智、她的聪颖,就一直吸引着他——
只要有她在,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注意到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言立阳的出现,让他来不及细细思索出一个答案。
除非要有紧急的事,不然过午前很少看到言立阳出现在府邸。他出现就表示有事迫在眉睫,亟待解决。
“立阳,怎么了?”他直接问道。
“朱老板的货出了问题。”言立阳边说边走到他身旁坐下。
韩定波却未见慌乱,不,应该说,纵横商场十几年的他,还没遇到过真正的对手。同业竞争虽然激烈,但韩定波有他做生意的本事,靠的就是对手无法掌控且深谋远虑的心思。
言立阳知道韩定波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于是再道:“朱老板本来想从江南调些布料北上让我们应急,可是他今天才得到消息,江南各大绸缎庄现有的绸布,大半都被‘湖帮’给买下了。”
“他们开价多少?”韩定波马上听出对方的动机,就是要韩家向他们采购布匹。
记得珊珊曾经告诉过他“湖帮”做生意的方式。他们一定是打听到韩家目前极需丝绸应急,才会先在江南地区大肆收购,如此一来,韩家绸缎庄就非得跟他们做生意不可。
“我刚才和他们的人碰面,他们开出的价码比行情贵六成。”
“不买。”韩定波直接做了决定。“这不是在做生意,是在抢劫!”
“嗯,要是接受这个价钱,等于就是要我们带头弄乱丝绸行情,所以我当场就回绝了他们。可是临走前,他们又突然说价格还可以再商量,不过他们要当面跟你谈。就今晚,在宜春苑,你觉得呢?”韩定波沉吟了会儿,说:“回他们,我准时赴约。”
***
宜春苑
一场应酬下来,韩定波总算见识到“湖帮人”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对他这个商场老手来说,那并不足以为奇,反而是见识到另一种做生意的模式。
今晚与他碰面的并不是“湖帮”的当家,而是底下负责掌管丝绸买卖的人,他们称之为“帮办”。丝绸帮办赵爷圆滑且练达,谈生意时总能在适当的时机说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同时也给对方台阶下,是不可多得的谈判人才。韩定波心想:“湖帮”有这种人才,难怪能在这几年迅速崛起,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商业新势力。
直至中夜,酒酣耳热之际,双方总算在彼此都能接受的条件下,谈成了第一笔合作的生意。
这时,厅房门打开,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及娇语从里头传了出来。
席宴将散,众人都有了些醉意。
“韩大少,今日一见,真是让赵某受益匪浅。”几名姑娘搀着赵爷走到门口,他边走边说道。
“韩某日后还得请赵爷多关照。”韩定波世故且客套的回应。
“唷,你们要走啦?”桂娘从另一处厅房出来,正好看到他们准备离开,快步迎上前说道。
“嗯,桂娘,你底下的姑娘今晚可侍候得更周到。”赵爷笑说。
“那要多谢赵爷捧场。”桂娘也是一脸笑盈盈。“唉,都这么晚了,我替二位备了两间上好的房,住一宿再回去吧。好不?”语末,她既特地又不着痕迹地朝韩定波询问道。
韩定波微眯眼,不断在心里轻嗤脑中所浮现的突兀联想,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今晚他一直将桂娘的笑脸和另一张娇颜重叠在一起。
不待他回答,赵爷便直接允下。“也好,咱们就在你这儿住一晚。”
韩定波见状,也不好再推说。
桂娘为韩定波安排了一间简单却不失雅致的厅房。房内的陈设不过床帐桌椅,点缀不过书画文房,却不染点尘,处处可见巧思。
厅房之间以一小架屏风隔开,屏风上绘有江南山水;山之巅、水之湄,一叶扁舟,舟上身影点点,仿佛是特意挥洒出一段藏于记忆中的过往。
细细湘竹编成的帘蟆半卷,无风也无月,床幔低垂,只见满室寂寂,俏然无声。
门,缓缓打开。
韩定波让婢女解衣之后便直接就寝,寤寐间,他还是听到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有人往床榻走来。
婢女为她褪下一袭轻盈的纱袍,再朝床幔轻道:“爷,桂姨差姑娘来侍候您。”
“嗯。”他半带醉意又半睡半醒,只含糊应了一声。
婢女朝她颔首,为她掀开床幔,感觉得出来当她坐上床榻时,白腴的娇躯还在微微发颤。
她微点了下头,示意婢女退下。
婢女放下床幔,纱幔轻摆了会儿,床帏内顿时一片漆黑。
突然间,她急抽了口气。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铁臂一揽,随即躺在他身下和他裸裎相依。
他怎么也未着寸褛?她好紧张,原以为要先为他褪下贴身衣裤的。他精壮的身体完全贴着她。嗯……他怎么会那么快就……
突然间,他将脸埋进她颈侧,突如其来的唱咬,中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呃……”她难受的轻吟出声。他身上的酒味让她未饮先醉,整个人突然觉得晕眩起来。
她没有经验,根本不知如何反应,只能顺着他、任由他……
“啊!”两人同时嘶吼出声。
天,她简直就像是处子一样!
她则是快痛昏了!就算不是痛昏,那也是要被撑裂了!
娘只说会疼,没说身子会被男人给撑裂、涨裂啊!
她好难受啊——
“该死,你怎么会紧成这样!”他闷声问,声音粗嗄,几乎不像是人话。
她只能无助的摇头,葱葱十指死抓着两侧被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情欲愈来愈炽旺,他再也无法控行自己的需求,一个挺腰,直接贯穿她——
“啊——”
隐约感觉到似乎贯穿了一层屏障,然勃发的欲念却粉碎了他的理智。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会安排个处子让他开苞?
欲望驾驭了他。他兴奋、忘情、恣意的摆动、扭动身下的娇躯,她似乎是想将他融化……
但对她来说,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觉得身体正遭受着狂风骤雨般的鞭笞,她逃不了,速度太快了,她甚至来不及好好喘口气。
“啊——啊啊——”她的吟叫挟着他的咆哮。
她开始抬起臀儿迎接他——
床帏内漆黑不见五指,他们只能感觉彼此。他们水乳相融,几乎要揉进对方的身体里。
突然间,毫无预警地,两具身躯同时弓起僵直——
“珊珊——”他粗吼一声……
释放后,他才倏然意识到自己在高潮中叫了她的名字,而她也听到了。
她紧闭双眼,任泪水直淌而下——
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一个男人在几近灭顶的高潮中,叫出一个女人的名字?
原因只有一个,他心里有她。
***
他醒了,还没睁开眼,就闻到床帏间弥漫不散的欢爱气味。那几乎持续了一整夜。
他睁开眼,猿臂往旁边一伸,却扑了空。
人呢?
彻夜狂欢,终不敌天亮前睡意来袭。他睡前就提醒自己,醒来后一定要知道她是谁。因为第一次有女人让他欲罢不能,完全失去控制。
他坐起身掀开床幔,眼前所见却让他为之一怔。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总算醒了。”珊珊站在床前对他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天生的机敏告诉他,这绝对和昨夜的事有关。
“我把我的话说完就走。”口吻佯装很平淡,但眼底的柔情却骗不了人。
“你把被褥掀起来看看。”
韩定波冷冷瞪着她,他掀起被褥,垂眸轻扫一眼,他看到了——被单上有一滩血渍!
即使早有预感,但他还是难掩诧然,黑瞳直瞠着她。
“那是我的。”珊珊对他公布答案。
他被设计了!而她就是昨晚被他抱在怀里的女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气极了,不顾一切吼道。
眼尖的他这时突然瞄见,原本置于床侧小几上的衣物不见了!该死,就和当年一样,她要让他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珊珊无视他的怒火,脸上有着异常的平静,这一切,都是她刻意安排,无关乎捉弄,只是单纯地想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我最近才发现,其实我们的个性很像,都是会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计一切代价,费尽所有的心思。你要的是让韩家掌握更多的名利,而我要的只是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你给我坐下来说话!”他又吼了出来。看她一脸苍白,连站都站不太稳,却要硬撑站着和他说话,想来又是一肚子火。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折磨她的,没有怜惜、没有呵护、他只把她当成烟花女子般对待,她——怎么能受得了?!
天杀的,他知道自己是在心疼她!
珊珊却摇头。“我只是想等你醒来,然后让你知道昨晚的人是我。”眼睫轻颤了下,她终究是生手,一想到昨晚雨骤风狂般的欢爱,苍白的脸庞倏然浮上朵朵红云。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冷冷问道,眸光渐深沉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光是看着她脸上那抹含羞带怯的神情,眉目间微掠的妩媚,他就能再……
珊珊轻咬了下唇,明眸直凝着他,即使已经和他发生最亲密的关系,她还是不敢看向他颈部以下的地方,她吸口气,以稳住自己太过于害躁的模样,说:
“目的?我只是希望这种男女之事,是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做罢了,就这么简单。不过,你可以把我的目的想得更恶劣一点。”她若有所指。“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要自己的亲弟弟娶自己碰过的女人?”
“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让韩定洵无法娶她!
“随你怎么说,我要回卢家了。”
“站住!”她一转身,韩定波立刻叫住她。
还来不及反应,她整个人已落进厚实的臂弯之中。
“你?!”意识到他竟敢一丝不挂的冲下床,粉颊突然烧了起来,又热又烫。
“放开我!不然你会出不了这个门的!”她边挣扎边叫道。
韩定波明白她的意思。“告诉我,你是怎么安排这一切的?”他俯首在她耳畔低声问道,同时在脑海里整理一切的线索。
她樱唇微启,胸脯随着喘息而起伏,她往后斜睇他一眼,才说道:
“放开我,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你费尽心思,就是要让我非娶你不可?”他收紧双臂,更牢实地将她锁在胸前。
珊珊闻言失笑,仍不忘记继续挣扎。“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这个笨蛋!”她用尽心思只是希望他能注意到她、被她吸引、然后喜欢上她、把她放在心上啊!
娶她?那只不过是他自己的利益游戏罢了,她才不玩!
“啊!”她痛叫一声。他竟然带着惩罚性的力道,咬住她的耳垂。“反正我是娶定你了,我出不了这个房门,你也不必出去!”
“不要!放开我、我不要——”
“娘!娘——救我——快来救我——”她放声哭了出来,更用力的想挣脱他的钳制。
“韩大少,请你放开我女儿吧!”门外的声音让他暂停下掠夺的动作。
是桂娘的声音?他忽然一怔,她刚说了什么?
珊珊趁这时候,挣开他的怀抱,夺门而出——
留他一个人愕然伫于房中央。
***
门“碰”一声被踢开。
“韩大少,别拿我的门出气。”桂娘端坐房里,好整以暇的啜口茶,说道。她似乎早就预料他的到来。
珊珊离开后不久,桂娘立刻差人将他的衣物送还。她知道他绝对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他一定会来找她问个明白。
“她人呢?”韩定波劈头就问。
“回卢家了。”桂娘回得理所当然。
“你们俩真是母女?”韩定波哂然一笑,这是想当然的,不然珊珊如何进他的房,做出那件事?
这对母女的关系必定是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他想。
桂娘轻勾嘴角默认,眉目间尽是无限风韵。神似的容貌与神情让他心头微荡,他不由自主的又想起她——
没错,他满脑子都是她!从很久以前,从第一次相遇,他就记着她了。
“珊珊人已经走了,你生气也没用。”桂娘腻声说道:“不过我倒是想问你,你真的准备娶我女儿吗?”
“废话。”他毫不客气的回答。“她除了我,谁都不能嫁!”
“那么——”桂娘一脸深意的说,笑得很诡谲,说:“韩大少,你就好好准备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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