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人都瘫软的坐在地上喘息,想起刚才惊心动魄命悬一线的场面,再加上外面起伏不断的撞击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叶知秋手中的火把都无法照亮整个地宗宫,在外面我看见全部涂抹金漆的地宗宫,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仅仅是外围轮廓都用金漆粉饰,很难去猜想宫殿的内部有多金碧辉煌。
我运气向来不好,这一次也不例外,在火把能照亮的范围内,除了支撑宫殿的柱子外别无他物。
“地宗宫是对于北斗七星中的天璇,是北斗第二星,天璇为地,此宫殿故名地宗宫。”叶知秋多少也有些失望的样子。
“你家先祖这不没事找事嘛,劳师动众修这么大宫殿,看着挺有气势,里面怎么什么摆设也没有。”田鸡懒散的靠在我身上说。
“北斗七星中,璇为美玉,代表财富,万象神宫是根据北斗七星修建,不但仅仅是对应方位,也象征北斗七星不同的含义。”凌芷寒环顾一圈诧异说。“既然地宗宫是对应财富,为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代表财富?!”刚还靠在我肩膀上浑身无力的田鸡,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田鸡听不得和金银有关的东西,刚才的九死一生的险境估计已经忘到脑后,拿过叶知秋手中的火把,在宫殿里转悠几步,没心没肺问。“不是说有财宝吗,东西呢?”
田鸡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这地方虽然到现在我们也没能看见全貌,从回声看就能判断地宗宫极其宽敞。
“天上七星,地上七天,没听芷寒说,这七处建筑不过是象征性质而已,主要是为了对应北斗七星。”宫爵的头无力的依在我肩膀上,一副慵懒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宫爵靠着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看着田鸡说。“按你这想法,那第一个建筑是天枢,枢为天,还得给你弄个天摆那儿不成,修一个铜柱,代表九州无极,天下中枢,那就是一个意思,你还当真了。”
“别说没宝贝,这地宗宫外面全是用金漆粉饰,你反正爱财如命,要是有工夫,全刮下来带回去的话,可比你那尊金睚眦可重多了。”我随意的搭在宫爵头上,无力的笑着说。“你要不怕外面那群东西,我这就把门给你打开,你想刮多少就刮多少,保证没人拦着你。”
一般这个时候,以田鸡贪财的德性,即便他如今出不去,也会回来问地宗宫外面有多金漆,可他现在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难道他也有不被钱财所累的时候。
只不过我突然发现田鸡的背影有些僵硬,慢慢取下跨在肩膀上的枪,另一只拿着火把的手背到身后,看动作是示意我们安静。
能让他听到比十斤还多的黄金,依旧能不为所动的,我心里咯噔一下,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将军连忙站起身,枪已经拿在手里,我们陆续悄然无声跟着站起来,提心吊胆走到田鸡的旁边。
他把火把往前伸了伸,竖起手指指向宫殿深处的上方。
前方是一片漆黑,顺着田鸡手指的方向,我隐约看见两颗拳头大小的圆形东西悬浮着,随着火光的明暗,那东西上似乎有光晕在流动,我怯生生往前走了几步。
终于大致能看清那东西的轮廓,等到我确认的那刻,手心顿时渗出冷汗,喉结不由自主蠕动一下。
那是一双眼睛!
而且还是一只我从未见过的眼睛,斜竖的眼脸下,金黄色的眼球正中,竖成一条缝的瞳孔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在摇曳的火光中,那眼睛透过黑暗没有丝毫眨动,居高临下死死的盯着宫殿中的我们。
我心里一惊,石门外面全是密密麻麻穷凶极恶的凶兽,好不容易指望能在这里喘口气,如今退无可退,要是这宫殿里再有其他东西,我们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
外面是听都没听过的黑金尸甲,还有传说中的四大凶兽之一奇穷,我已经不去想凌璇是怎么操控黑金尸甲,又是怎么封存奇穷千年不死,凌璇有这么大本事,谁能想到她会在地宗宫里安放些什么匪夷所思的怪物。
宫殿四周漆黑无比,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将军的枪已经瞄准,可我们不动,那双眼睛也不动,就这么僵持了很久,我轻声对将军说:“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我拿火把往前走近些,先看看是什么东西,老东西,要是情况不对,你可打准点,小爷这条命就拽你手里了。”
将军全神贯注看着准心慢慢点头,刚迈出半步,才发现手一直被叶知秋牵着,想必是刚才都被吓到,她小时害怕总是习惯这样牵着我。
我和叶知秋对视,她目光里全是担心,我笑了笑轻轻拍手让她别怕,叶知秋这才松开手,我深吸一口气,说不怕当然是假的,黑灯瞎火里,两个拳头大的眼睛瞪着自己,不怕才怪。
我向前移了几步,那双眼睛依旧纹丝不动,手里的火光渐渐照亮前面的黑暗,借助微弱的光芒,我仰头依稀能看见那东西的轮廓。
那是一条身体粗壮且长的东西,腹部看上去像是一条蛇,但却有如同鱼的鳞片覆盖在上面,就在那双令人畏惧的眼睛前方,首先出现在我眼中的是一只五指张开的利爪,尖锐的爪尖倒影火光折射出夺人心魄的寒光。
然后我终于看见那东西的头,难以用语气去描绘,我瞠目结舌的抬着头,好半天才回过神。
那竟然是一条龙!
这个神话和传说中神物,对于我们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很多地方都可以看见龙的模样,只不过真真切切一条出现在眼前时,那种震撼溢于言表。
和传说中龙的样子如出一辙,说不清龙到底像什么,它似乎具有九种动物的特征,我噤若寒蝉的站立在下面,完全用一种近乎于臣服的目光取仰视,我能清楚的看见金光闪闪的龙鳞,还有龙嘴旁边的须髯,颔下是如同明珠突出的双目,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据说龙无尺木不能飞天,看起来这还是一条能翱翔九天的飞龙。
那龙到现在还是一动不动,用威严的目光审视的注视着宫殿中的我们,我慢慢转过头去,身后的所有人如今都呆立住,就连全神贯注的将军,也张着嘴手里的枪低垂。
大家都知道龙,却都没有真正见过这传说中的神物,田鸡的声音打破了地宗宫的沉寂:“还真有龙,凌璇到底上哪儿去找的?”
“外面奇穷都有了,这里面再多条龙有什么大惊小怪。”宫爵的声音有些无奈。
“这龙傻不拉几的,这么久了,怎么动都不动一下。”我有时候真搞不懂,田鸡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面前一条龙,他居然还在招手。
“它要真动了,估计你命也不长了。”将军抹了一把嘴,我看见他蠕动的喉结,分不清他是兴奋还是紧张。
扑通。
白近竟然一桩跪下,而且态度虔诚神情毕恭毕敬,向他这样顶天立地的人,居然会跪在一条龙的面前,极其谦卑的重重在地上磕了九个头。
我想起白近说过,白家先祖是乘龙到的辽东,不管真假至少给白家的来历赋予了神奇而玄谜的色彩,白家能世袭罔替成为辽东王,或多或少应该都和这个传闻有些关系。
我猜龙对白家来说,已经远远不是神物那么简单,这从白近脸上的敬重就能看出来。
“都啥时候了,你还这么大的礼,你拜它又能怎么样,真要咬你还得咬,被搞的像是你家养的,你有本事叫它一声,看它答应……”
将军本想把白近从地上扶起来,弯腰的时候话只说到一半就停住,我看见将军的目光已经不在白近身上,扶着白近的手慢慢触摸到地宗宫的地面,脸上透着疑惑。
“把火把给灭了。”将军头也没抬说。
“啊。”我愣了一下,怯生生回头看向那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龙。“这么大一条东西爬着,火把要……”
“灭了!”将军加重语气打断我的话。
我心一横踩灭火把,但最后的火星熄灭在宫殿中,诺大的地宗宫瞬间陷入混沌的黑暗中,我不由自主舔舐一下嘴唇,身后还有一条龙,而我却什么都看不见,这才是真正令人恐惧的地方。
可突然我吃惊的发现,整个地宗宫的地面泛起淡淡的荧光,开始还很黯淡,渐渐开始发亮,那蔚蓝色的光芒就从我们脚下明亮,映射的光晕将整个宫殿照的灯火通明。
“咋就亮了?难道这石板下面还镶着夜明珠?”田鸡吃惊的说。
“这不是夜明珠。”卓明风冷漠的声音传来。“这时孔雀暖玉。”
对于玉石我了解甚多,暖玉就是常说的软玉,因软玉色泽、质感温润如脂给人的感觉就有一股温暖之感,对应的就是寒玉,为水产玉或冰种硬玉,因其质如玻璃般清澈、冰冷,不过我从来没听过孔雀暖玉。
“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孔雀暖玉。”将军点点头。
“魏子,这东西什么来头?”还跪在地上的白近好奇的问。
“这东西可难得一见,是玉石中的极品,并非是中原之物,我挖了一辈子墓,也就跟着掌柜在南充春秋古墓中看见过一次,墓主用孔雀暖玉当长明灯,当时惊叹不已,没想到这里居然整整一个宫殿的地面全用孔雀暖玉铺设。”将军环顾四周兴奋异常。“想必是经过丝绸之路流入西域,这东西很奇特,孔雀暖玉在丁点光线下和普通石头无异,但越是黑暗的地方,就如同夜明珠一般便能发出白昼般的光亮。”
将军说他去搀扶白近的时候,因为我拿着火把隔得很远,光线照到他身下时已经很昏暗,他看见地面上少许的荧光,便蹲下身去查探,越黑那荧光反而越亮,所以将军推测是孔雀暖玉。
孔雀暖玉其实和夜明珠的效用差不多,但这神奇的石头在黑暗中明亮时,蔚蓝色的光芒中,透射出石头里如同柳絮般的纹路,整个地宗宫内,这些天然纹路在光晕中相互融汇在一起,像是天空中飘渺的云层,甚至随着光芒的闪烁,仿佛在漂浮起伏,蔚为壮观美不胜收。
当蔚蓝色的光芒辉映其间,我们站在宫殿中的地面上,却宛如飞翔在九霄云海之中,那景致叹为观止令人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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