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正常吗?”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可我很害怕,担心这种念头生了根就不断了。”
“人都有发怒的时候。”韩冰摸着我的脑袋:“关键看你能不能克制,有没有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千万不要让愤怒占据你的理智,记住,时刻保持清醒。”
“我明白了。”韩冰这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韩冰拍了拍手:“我们回去吧。刚才那件事就当是路上发生的小插曲。”上他广扛。
我们三人再次坐上车,朝前开去。路上白茫茫一片,北方的山连绵不绝,与南方的烟雨如画不同,时刻给人一种肃杀之感。
走了一会儿,我们看到了裹着军大衣,沿着路边往前行走的大头。
我还没说出“要不带上他”这句话,韩冰猛踩油门,将大头远远抛在了身后。
我想,大头看着这辆车渐行渐远,也会觉得他与韩冰的世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吧。
有一些人,总会成为你世界中的汽车尾灯,待你看着那一抹殷红。还在感慨唏嘘的时候,他们却加速朝前行驶,根本不记得你了。
坐在车上,我又想起刚才张宇杰拿阿蛇手机给我打电话的事情,才回了过去。阿蛇接住,幽幽说道:“张宇杰和流氓兔已经走了。”
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你。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句话。再好再好的朋友,也总会离开你的世界。
他们离开的时候,有时会告诉你,有时不会告诉你;有时吃饭喝酒唱着阿杜的离别泪水洒在对方的肩头,有时一句话都不会给你留下。
雪已经化了,一连好几日的朗朗晴天,让校园重新恢复光洁如新,那一场大雪,终究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楚婷婷、宋颖三人行走在校园里。有时聊天,有时沉默,有时会说到老土和李思佳,有时会说到张宇杰和倪思慧。有时也会说到赵午圣和香飘飘。
就是这么一些人,他们在的时候,不觉得怎样;突然有一天消失在了你的世界,才觉得怅然若失。
新香市广播台突然取消“新香香飘飘”这一节目,给出的理由是主持人香飘飘身体欠佳,换上了另一个主持人雪飞飞。一开始,香飘飘的那些死忠粉丝还抗拒这个节目,还会打电话到台里谩骂雪飞飞。
但是雪飞飞的主持功力同样炉火纯青,声音比之香飘飘更加令人酥麻绵软,逐渐的,人们也就慢慢忘记了香飘飘,接纳了雪飞飞。
活着,总是要忘记一些东西。接受一些东西。
因为没有什么事,我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当中。我和楚婷婷夜以继日的守在教室中,一起做题……当然还偶尔拉拉小手。
最近一次的模拟测验中,我凭着自己的能力,一跃成为班上的二十名。这种进步令家中的父母十分欣喜,专门做了一桌子好菜为我庆功。
这些都是次要的,还有一件让我振奋的事情。那就是我的语文成绩超过了楚婷婷。大家大概还记得,她说过只要有一门成绩比她的分数高,她就做我的女朋友。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的在校园中牵起她的手,虽然班主任老头会突然出现吼道:“在校园里不要拉拉扯扯的!”
但是,谁管他呢。
在校园里,有时候还会遇到小麦和宋思璐。他们两人自从那一场风波之后,会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炫幸福了。这一对市一中典型的金童玉女,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我也不知道十二生肖到底解散没有,但是几乎没有见过他们聚在一起。
当然龙哥、阿蛇、胡肖阳几人还是身后领着一大群小弟招摇过市,但从来没有见他们欺负过人。
只是没有见到陈哲。这个排位猪的十二生肖最末位成员,仿佛退学了,也鲜少见有人提起他。但毕竟还是听说了。据说是被逼的在新香市呆不下去,举家迁走了。
我的小超市被钱快来经营的有声有色,第一个月下来竟然收益一千多,我很开心的奖励了钱快来五百元。钱快来热泪盈眶地捧着五百元钱,恨不得供起来。
他说,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一定要用在正途上。后来,他用这五百元破了处,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我先还了小宇五百元,告诉他下个月再还五百。小宇神秘兮兮的告诉我,最近有人在整梁东天,纪委受到一大堆控诉他的材料,证据齐全,只待调查清楚,就将他撤职拿下。
但他又沮丧地说,梁东天在新香市多年,根基同样很稳。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不用说还能到处活动的梁东天。
他也在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和多年来积攒下的人脉,和那一部分对抗自己的势力拉起了持久战。
官场上的东西我不懂,也不想去懂。但我知道,只有梁东天倒台,张宇杰才能回来。
所以我希望他倒下。我不是精神世界的圣人,不会说什么“因为他是贪官,于国于民都有害”这种假大空的话。因为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思想上也不会那么幼稚。
见识过这个世界的黑暗之后,我知道,即便梁东天入狱,换上另一个市长,也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或许会捞的更狠,做的更绝。
偶尔还会领着楚婷婷和宋颖到金海娱乐城去。
听金仁金义说,金海娱乐城重新装修了起来,是由恶狼帮全权出资,还赔偿了小海一大笔可观的钱财。有多大?咳咳。这并不是我们这些小角色所能知道的。
虽然如此,但金海娱乐城的生意仍然不如对面的帝豪娱乐城,因为……韩冰还会在那里大跳热情的钢管舞,急得小娇哇哇叫,再次狂呼:“既生娇,何生冰呀。”
至于顺子,听韩冰说,已经选好了做手术的时间。顺子到底会不会活下来,终究还是个谜。不过我想,但凡是认识他的人,都在默默地祝福他吧。
我又问韩冰到底和顺子在一起了没有。她就冰着一张脸说:“现在正是学习的年龄,不要去考虑那些东西。对,我说的就是你,你能不祸害人家楚婷婷吗?”
本来是说她,结果就说到了我;本来我说的是一件事,就被她说成了另一件事。
不过我还是见过顺子来接她,不知道两人会去哪里。
阿蛇有时来找我。不断提起那一夜发生的事情。
我闭上眼睛,想象着张宇杰和倪思慧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幸福无比。
有朋友让我可以回忆,是一件多么甜蜜的事情啊。
还有林玉峰,好几天之后,他才找到我,说有件事想要告诉我。我这才知道,张宇杰临走之前给他打了电话,让我担任情义门的第二代门主。
门主我肯定是做不来的,但又不好直接违背张宇杰临走前的意思,只好挂着门主的虚名,让林玉峰全权处理事务。我只告诉他,如果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再来找我。
是的,可以这么说,在市一中里,没有我摆不平的事情了。
何况,现在市一中里难得的平和,十二生肖不再那么嚣张和仗势欺人,偶尔发生学生之间的打架事件,不仅不会引起多人以上的群殴,阿蛇他们还会负责调节。
这样一所互敬互爱的学校,能有什么事?
我从烟花巷里一家体育用品店里,拿回了张宇杰定做的那两副拳套,一对红色的,一对蓝色的。
不学习的时候,我会拿着这两只拳套,穿过校园,走过食堂,到学校后面。
学校后面是一块废弃的、待拆迁的空地,据说校长想在这里建一座综合办公楼,但因为经费不足暂时搁浅了。
经费不足?纯属扯淡……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块空地周围一圈的树木,因为冬天的缘故只留下空荡荡的枝桠。到处是残垣断壁,东北角有一块坚硬的水泥墙,上面是学生们用各种颜色的粉笔胡乱画的涂鸦,还有恋人们留下的挚爱标记,以及某些少男少女的求爱誓言。
我决定按照张宇杰临走时的嘱托,就在这里练拳。
楚婷婷有时在,有时不在。在的时候,她会抱着一本英语书,喃喃地念着英语单词。一缕头发从她的额前滑下来,挡在她美丽的眼睛之前。
这个温柔的、美丽的女孩,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学习放在第一位。从小到大,“学习”对我来说不过是赢得父母和老师对我的表扬;而她,却是真的热爱学习,期盼获得新的知识。
我将蓝色的拳套放在身后的石块上,然后戴上那副红色的拳套。
“楚婷婷,看好啦。”我大喊着:“我迟早会将这面墙击倒!”
楚婷婷在我身后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然后重重地说一声:“嗯!”
然后,一拳重重击在水泥墙上。水泥墙纹丝不动。
等我将这块墙击倒,你,就会回来吗?
那时的你,究竟会变得有多强?
我看着身后的蓝色拳套。
那么,开始吧。
微风习习吹过,这个冬天终究不会太过漫长的。
我朝着水泥墙,重重击出了几十记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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