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如月把头埋进他胸膛,宇文赫有意退开,“我身上脏。”
“不管,我想你。”她就这么撒娇,靠在他怀里,光是嗅着熟悉的气息,便足以叫人心安。
“嗯,我也想你。”宇文赫到底是拗不过她的,反客为主把她抱得紧紧的,“是宇文成练带人掳走的你么?”
萧如月说道,“是他。不过他在昨夜便被……被人杀了。他的人窝里反了。”
“嗯,你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
宇文赫心中有诸多感慨,这一生不长,余下的时间更是有限,他只愿做些,不令自己那么多遗憾的事情。
夫妻二人旁若无人地便这般抱在一起,不肯松开了。
他们这一行人出现的怪,又这么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地搂搂抱抱,门口有过往的行人好奇围观。
崇阳往门口一站,板起脸来凶巴巴地赶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久别重逢胜新婚呢,少见多怪。”
众人“嘁”了一声,识趣地纷纷散了。
绿衣见着萧如月好端端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差点对着萧如月喊出“娘娘”来,临到了嘴边,才改口成:“小姐!”
萧如月这才连忙从宇文赫怀中推退开,看见熟悉的一众人等,目光才抬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欣喜不已,“你们都来了。”
“是。”绿衣点头如捣蒜,泪如泉涌。
银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唐敬之微微颔首,面带微笑。
十三和崇阳,以及余下的几个人,则依礼揖揖手,出门在外一切从简。
“嫂嫂,我说兄长很快就会追来,没说错吧。”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众人闻声看去,便见与宇文赫极为相似的宇文骁正慢悠悠地走下楼来。
“拜见兄长。”他走到宇文赫面前,先拜了一拜,才说道:“兄长英明睿智,仅凭那么一点点线索便能寻来,弟弟自愧不如。”
宇文赫眼眸微微眯了一眯,他在那死人身上发现的箭头,无疑是宇文骁故意给他留下的。
“银临绿衣,陪你们主子上楼去。”宇文赫与大将军对视了一眼,吩咐道,“我出去一会儿,去去就回,等我回来。”
“嗯。”萧如月也不多问,与绿衣和银临先行上楼去了。
“娘娘,您可担心死奴婢了,奴婢好怕你会有个什么意外。”一进房间,绿衣便再没忍住,抱着萧如月哭了起来,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不哭了。”萧如月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绿衣抹了把泪,连忙退开,“瞧我这乌鸦嘴,娘娘好好的,我说什么丧气话。”又哭又笑的,“我身上也脏,都是灰和尘土,还是不要离娘娘太近的好。”
银临和萧如月相视一眼,她们原本也是满腹的感慨,却被她逗得伤怀不起来了。
“行了,我都没事了,你们快去收拾收拾住下吧,这一路奔波瞧把你们累的,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
绿衣的泪眼最是不争气,说掉就掉,她抹了抹,便和银临下楼。
而在萧如月与银临和绿衣上楼之后,宇文赫便拽着他的宝贝弟弟出了客栈,崇阳和青青留在客栈保护萧如月的安全,十三带着几个护卫跟随宇文赫一起。
出了客栈,走过一条街后往镇子里走一些,大将军便停下来了。
这个地方离大街远,又不算太远,一个毫不起眼的农家小院,也是掩人耳目的好去处。
“他就在里面了。这才七月初,若是放任他不管,很快便会发臭腐烂。为了兄长,我便买了这么个小院子,安排几个人照看着。”
大将军说得理所当然。
他上前去敲门,和里面的人对了暗号后,大门才开的。
宇文成练的尸身已被清洗干净,换上干净的寿衣,就放在棺木中。表情倒是平和,像是睡着了的模样。
棺材那是临时买来的,只是寻常木料。但棺材里放了很多的冰块,整个屋子也都布置了水盆,有人轮值流守。
整个屋子都凉飕飕的,与外头的艳阳天,恰恰是冰火两重天。
“这般死法倒是便宜他了。”宇文赫看了一眼尸身,冷漠道。
“可不是嘛。臣弟也是想着,他罪大恶极,如此死了太便宜他。皇兄要正国法纲纪伦常,也还需要他。臣弟便自作主张了。兄长不会怪我吧?”
“嗯。”宇文赫面无表情,口吻依旧冷淡,眼底有一抹狠戾隐去,“朕晚些会请唐先生过来为这具尸身做些处理。他即便暴尸,也应该是悬在皇城的门口,人尽皆知。你是说吧?”眼角偏又朝他看去。
大将军的笑容微微一顿,迅速换上更灿烂的笑容以掩盖过去,“……皇兄说的有道理。这等乱臣贼子死不足惜,但必须杀鸡儆猴,让天下人都看看我大夏国君的君威。”
宇文赫的嘴角扬起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
大夏国君的君威?宇文骁倒是会给他戴高帽子。
“先前荆州案时,荆州刺史与通判,还有前大理寺卿巡按钦差柳原从荆州三人被押回京途中遇截,刺史与通判相继殒命,唯独巡按钦差柳原被人劫走下落不明。柳原替咱们这位魏王叔办事奔走多年,也算得上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柳原定是他派人救走的吧。”
大将军连忙道,“臣弟可以对天发誓,绝计不曾做下这等劫囚杀人的事情,还请皇兄明察!”
说的倒真像那么回事。若是事情真与你无关才有鬼。
兄弟俩自小一起长大,他有多了解宇文赫,宇文赫就有多了解他,而且,相比较起来,宇文赫只会更了解他这个弟弟的脾气秉性。
这小子心思诡谲深沉,他图谋算计的,自然也不会是小事。
宇文赫也不戳破,目光落在棺材上,意有所指道,“给朕好生守着这具尸身,可别连一个死人都看不住了。”
“臣弟定会好好布置,一定看好。若是这尸身看不住,我就自己躺进去,让兄长的人把我抬进京去挂在城楼上暴尸。”大将军十足的狗腿子,一点儿不见大将军的威风。
宇文赫:“哼。”油嘴滑舌。
在小院看过宇文成练的尸首之后,宇文赫留下两名护卫,便揪着没正形的大将军回客栈。
此时众人的房间都已安排妥当,崇阳安排人轮班,其余人等先去歇息,恢复体力,晚些换班。
说到安排房间,这事情还有个小插曲。银临在询问掌柜的可还有空房间时。掌柜的躲在柜台后边,听见是个姑娘家说话,才敢探出头来,唯唯诺诺地道,“有有,还有。”想必是被那位脾气大性子急的大将军给吓破了胆了。
萧如月左等右等,把房中两个菜都给吃完了,宇文赫才回来,便往他怀里扑去。宇文赫板起脸,“我身上脏,又看过死人,还有寒气,等朕洗完澡再抱,乖。”
萧如月清楚他有多顽固,也就不执着了,隔着桌子坐下来,“你和大将军出去了?”
“嗯,他带朕去看了宇文成练的尸首。”宇文赫在萧如月面前已没什么秘密可言,自然不会瞒她,“他倒是死的平静,还能睡棺材,便宜他了。”
“人死如灯灭,他做的那些事情,也一定会被公诸于众。咱们就不必与一个死人置气了。”
萧如月反而来安慰宇文赫。。
宇文赫微怔,觉得甚是惊奇,“你不恼了么?”
“恼什么呢,人都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连个死人都不如?”萧如月娇嗔道。
想当年,她以为她对宇文成练眷恋至深,在惨遭背叛、在亲生孩儿被掐死和经受了那般的折磨之后,她也曾恨他入骨,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可而今回头看,她对他连恨都没有了。
不知不觉间,宇文成练在她心里的位置淡化到,已经与一个路人甲乙丙丁毫无区别,如今的宇文成练,在她看来,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贼子,他是害惨他们萧家的罪魁祸首,人人得而诛之,却根本不值得她去恨。
余生不长,她只想守着她最喜爱的人过完。不想再浪费生命去恨些无关紧要的人。
银临十分能干,宇文赫与萧如月说了几句话,便来敲门说,“热水已备妥,请主上沐浴。”
宇文赫去开了门,几个人便鱼贯进来,摆好浴桶倒好水,又鱼贯退出去,一点不碍眼。
萧如月就有点尴尬了,连忙站起来也想着往外走,“那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洗。”
“你还想去哪里?”
宇文赫二话不说把她给拉了回来,按在床上,“在这儿老实坐着,哪儿不许去。不许走出朕的视线范围!”
“可……”
“你我夫妻之间,该看的都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某没皮没脸的君上如是道。
萧如月微微红着脸,别开脸不看他。
宇文赫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若无其事的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萧如月脸上臊得一片通红,双手掩着双眸,根本不敢往他那里看一眼。
“你……慢慢洗,我去找唐先生。”她挡着视线,扭扭捏捏地往外走。再坐下去,她的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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