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的错!”洛雅柯本来也一肚子的不满呢,被洛庭柯这充满训斥意味的眼神一瞪,立刻就爆发了,“江慕灵,你这人是不是没有味觉的?这么咸的菜是想咸死谁!”
洛庭柯暗地扯了她一下,压低了声音,“你还有没有点礼数,人家请客吃饭,你还一直挑挑拣拣。”
洛雅柯甩开他的大手,站了起来,“我没礼数还用你说?整个洛中的人都知道我没礼数好吗!”
“你——”
洛庭柯被她堵的半天说不出话。
“哼!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们自己吃吧!”洛雅柯对自己的反驳效果很满意,一摔筷子趾高气扬的走了。
留下来的洛庭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僵坐了半刻,才侧身,冲着一旁的江慕灵尴尬道歉道:“实在是失礼了,我家小妹娇纵任性,被家里宠坏了。”
江慕灵倒是不怎么介怀,反倒安慰起他了,“是我想的不周全,你们初来临安,应该吃不惯这口味,唉……对了,你们是哪里人?”
洛庭柯:“洛中人。”
江慕灵打小就没上过书院,家里请的教习对不愿上课的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遂十多年下来,纵容出了个没什么文化的江家小姐。
洛中国地处中原腹地,兵强马壮,是偏安一隅的东临国最坚实的后盾盟友,这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可偏偏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江二小姐却不知道。
不过好在江父天天耳提立命,让她在跟人交谈时,听不懂也要装作听懂了的样子,遂误以为洛中是东临某地的江二小姐点点头,“洛中是个好地方。”
洛庭柯谦逊:“比不得东临国富民强。”
咦?为何是直接说东临,而不是临安?是说错了吗?江慕灵内心思忖,还是决定不拆穿他,给他留点面子,“来来来,吃菜吃菜……虽然说这桌菜沾了雅柯姑娘的口水,但我想你应该是不介意的吧?”
“……”洛庭柯的俊脸瞬间青了。
他还是很介意的。
江慕灵察觉出洛庭柯内心想法,不由松了口气,老实说她也很介意,“没事没事,那我叫厨子重烧一桌好了,就按你们洛中的口味来!”
“不不不,不用麻烦了。”洛庭柯倒是没想到江慕灵这般真挚,连连推拒,为显自己不是嫌弃自己妹妹的口水,他还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里。
“噗——咳。”他呛到了。
洛庭柯面色几经变幻,最终还是无比艰难的将那口仿佛浸在盐罐子里的菜吞咽了下去。
恰好这时银锭端着茶上来了,洛庭柯急急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冲刷走残留在口中的浓咸之感。
“真的吃不惯啊?……该不是厨子今天偷懒,做的不好吧。”江慕灵看了银锭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取了筷子试吃了口。
“小姐,没问题啊。”
洛庭柯看银锭神色如常,不由僵笑,斟酌着用词道:“江小姐,看来你们东临人的口味,都挺别致的。”
银锭大奇:“你们东临?难道洛公子不是东临人?”
江慕灵解释:“洛公子是洛中人。”
银锭‘哦’了声,又问道:“洛中是东临哪个地方的啊?”
这个江慕灵答不出来了,为显得自己不是答不出,她还特地端起酒杯以作喝酒状,表示自己是没时间答。
洛庭柯看了眼江慕灵,见她光顾着喝酒,还以为是尴尬的,遂也不好直接驳她面子,便委婉道:“洛中……在中原中部。”
恰恰好东临也有个中原县,而银锭,正是中原县人,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道:“洛公子,我也是中原县人啊!……不过洛中,洛中是在中原附近吗?好像都没听过……”
洛庭柯:“……”
原来洛中在中原县附近啊,感觉自己又懂了些的江慕灵赶紧放下酒杯,“没想到这么巧,洛公子竟与我家银锭是一个地方的。”
原本还指望江慕灵能帮着解释一下的洛庭柯是完全没话可说了。
感情您江二小姐压根就不知道洛中在哪啊,那刚才还一本正经的说什么洛中是个好地方……
***
因为饭菜并不怎么合胃口的缘故,这顿饭散的很早。
江慕灵一行下楼时,那些个帮她捞珍珠的人还在大堂胡吃海塞。洛庭柯看在眼里,顿时想起了刚才那顿咸得能去掉半条命的饭菜,不由胃里一阵抽搐,寻思着待会儿得赶紧请个会做洛中菜的厨子,以防日后饿死。
江慕灵倒是觉得自己这地主之谊没尽好,刚才洛庭柯筷子都没动几下,实在有些落她面子。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个机会再请一顿,把面子赚回来:“洛公子,今天太过匆忙,也没有准备妥善,这样吧,等我从灵隐寺回来,再请你吃顿好的。”
洛庭柯一听这还有下次,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推拒:“江小姐客气了,这次宴请已是丰盛,不必再破费了。”
江慕灵撇撇嘴,“丰盛又如何,你都没怎么动筷子。”
洛庭柯咬咬牙:“其实,在下初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所以才没什么胃口,不是饭菜不可口的缘故。”
江慕灵‘哦’了声,小脸上满是恍然大悟,就在洛庭柯以为她打消主意的时候,却没想她话锋一转,“那就更要再请一次了,这都没能尝出我临安菜的好味道。”
“……”
“洛公子,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从灵隐寺回来再聚。”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达到目的的江慕灵就此与洛庭柯告别,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上了轿子,热热闹闹的回府去了。
路上,金元跟在轿子外头,隔轿问道:“小姐,您对洛公子好像很是上心啊?”
江慕灵本来还在眯着杏眼想晚上吃些什么,听到这句,不由心里一咯噔。不会吧,她刚才难道表现的很明显?
她顿时板起了小脸,不悦道:“这不难得遇见个银锭的老乡,所以才想着好好招待嘛……嘿,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变扭?”
“是是是,小的用词错误,小姐一向热心肠……”金元从善如流的将错误引到自己身上,复又道:“对了小姐,那珍珠还要给宋相送过去吗?”
一想起这溜须拍马的事儿,江慕灵就来了劲儿,“去去去,当然要去!”
银锭出声提醒:“小姐,晚上表少爷可是会过来,老爷还特地安排了酒席,不能在外头待太晚。”
表少爷慕臻是江母的侄子,慕家早年在临安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只是家业到了江母这一代时,却渐渐没落了,好在江母嫁给了临安首富江一轩,这才免了慕家分崩离析之苦,可以说,慕家现在完全是依附江家而活。
江慕灵一脸的无所谓,指挥着轿夫往朱雀街上的丞相府赶,“表哥天天都来,酒席也晚晚都有,一次不参加也没什么。”
“表少爷明明很久没来了……”银锭小小声的辩解着,但她也知道江慕灵从来就没把慕臻放在心上,遂无奈道:“表少爷近段时间在准备春试,今天难得抽出时间,老爷这才想着要大办一场。”
“咦?”江慕灵一听到大办一场,顿时想起了宋清昀:“那请了叔叔吗?”
“小姐,表少爷可是要考科举的,宋相又是今年的主审官,就是为了避嫌,也不可能会请他老人家啊。”
江慕灵一脸失望,银锭见她神色有松动,连忙趁热打铁,“咱们还是明儿个赶早去丞相府吧,现在先回府?”
“……行吧。”
金元暗地里朝着银锭竖起了大拇指。
另一边,与江慕灵分开的洛庭柯刚出了酒楼没多远,就在路边捡到了吃胡饼吃得不亦乐乎的洛雅柯。
妍丽清雅的小姑娘毫无形象的蹲坐在商铺前的石阶上,手里是张比她俏脸还大的胡饼,翠绿的衫子上还掉了不少饼渣。洛庭柯走到她面前停下,“好吃吗?”
洛雅柯头也没抬,只垂着小脑袋摇了摇。
洛庭柯拉了她起来,“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顾形象,实在有失仪容……还有,刚才在宴席上你怎么能那么没礼貌?”
洛雅柯咬了口胡饼,就像是泄愤一样,咀嚼的十分用力:“我没礼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洛庭柯皱眉,十分不悦她的知错不改,“你好歹也是个半大的姑娘家了,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牙尖嘴利?”
“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了呢。”
“这种事不管过多久都习惯不了。你可别忘了,我们这次过来东临,可是有重要事情要办的,你……”
就在洛庭柯准备来一番长篇大论的时候,一道男声从旁传来:“洛大人,我们寻您许久了,原来您在这儿啊!”
洛雅柯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慌忙道:“哥,有人找你!”
洛庭柯循声望去,便见一着耀眼明光甲禁军打扮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身后还跟了顶绢面小轿,待到了他们跟前,男人翻身下马,抱拳行了一礼,“洛大人,洛小姐。”
有了外人在场,洛庭柯自然不好再说胞妹,遂调整了下面上神色,微笑询问:“杨统领,你怎么来了?”
杨皆恭敬的又行了一礼,“卑职是来接您去丞相府的。”
“丞相府?”洛庭柯莫名其妙,不明白这又是闹的哪出。
按理说,他到临安后的第一件事应当是面见东临帝才对,可惜这位东临陛下实在是太爱享乐,每天都安排了不少活动,根本就没时间见他。是以他这都到临安两天了,连东临帝的面都没能见上。
杨皆苦笑了声,解释道:“是这样的,方才卑职本想去提醒一下陛下您已到东临,奈何到了御书房,那里的小太监说是陛下微服出宫,去了丞相府,卑职想着这事不能再拖下去,就直接去了丞相府,结果陛下听了卑职的禀告,一时兴起,让我接了您去宋相府上一起看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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