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已是三更时分了。
唐门的附近的东大街上,有一条黑影正在疾速行进着。
这个人看上去很是肥胖,然而他的动作却一点都不笨拙。
相反地,比一般的练武之人要灵巧得多。
原来,他就是子午岭三领主席如秀。
席如秀在领了卫紫衣的旨意之后,便没命地往东大街赶来,他已使出全身的力气飞速跑着,以期能尽快追到绑架傅青衣的黑衣人。
以往他在每逢大战的关头,都会犯心虚的老毛病,所以他每次都要和卫紫衣—道迎敌。
那样的话,他的心里才会踏实,招式便会使得轻松自如。
可今晚他却头—次—个人去迎敌,而且他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武功到底怎么样。
然而,席如秀这次却一反常态地—点都没有心虚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此刻胸膛之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唐老鸭等人的死激怒了他。
看到他们—个个都英勇不屈地死去,使他不禁为自己以前的心虚有了自愧感,他今晚要一改往日的面貌。
席如秀在出发之前就已想好了,不论那个绑架傅青衣的黑衣人武功多么高强,他都会去与其拼个你死我活,哪怕就是战死也在所不惜,毫不后悔。
可事情往往都不会如人所愿,以前他不愿迎敌,敌人自动送上门来。今日他想去痛快地搏杀一番,可就是找不到那个绑架傅青衣的黑衣人。
席如秀越追越急,越追心情越烦躁。他知道傅青衣出事的地点是在东大街,然而他就要追到了东大街的尽头,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更不要说是追到黑衣人了。
转眼之间,席如秀已来到了东大街的尽头,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左一右两条岔道。
席如秀未再追下去,也未盲目地选择其中一条道路追下去,他原地站了下来,低头思虑了起来。
片刻之后,就见他猛然一抬头,纵身跃上了旁边一座房屋的顶脊。
席如秀在跃上房梁之后,还是未急着向前追赶,而是站在房梁之上向四周察看了起来。
他不愧有“银狐”的美称,遇事确有狐狸般灵巧的头脑,他这样的做法很是实用。
因为,他眼下并不知道黑衣人挟持傅青衣在哪条道路上,而他现在站在房梁之后,就可以望得很远,不难发现黑衣人的踪迹。
果然不出席如秀的所料,他很快就看到在右边的道路远方,有两个人正推推搡搡地,走得并不是很快,席如秀断定这两个人正是傅青衣与那个黑衣人。
因为现今已是夜深人静时分,偌大的街道上只有那两条黑影,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当下,席如秀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了房梁。他的脚尖刚一沾地,整个人便已如闪电般地飞了出去,往右边的道路上猛追而去。
席如秀身形如飞,在黑夜之中看起来就如鬼魅一般。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席如秀已渐渐依稀能看清前面两个人的背影了。
席如秀这时反倒心急了起来,他忍不住大喝道:“前面穿黑衣服的人休走!”
席如秀原以为自己在大喊一声后,前面那个黑衣人会加快脚步。可事实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前面的那两个反倒停了下来,并未像他所想的那样。
席如秀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他却也顾不了这许多了,就见他身形几个闪纵,已然来到了那两个人的身前。
席如秀在看清对方二人的面容之后,他笑了,因为他的判断并没有出现差错,这两个人正是傅青衣及那个黑衣人。
席如秀刚要开口说话,却未想到那个黑衣人倒先开口了。
只听他道:“席胖子,你想干什么?”
席如秀一愣,他没想到黑衣人居然认得自己,而他却不知道对方是谁。
席如秀很想知道黑衣人的身份,可是他却看不到对方的长相。因为黑衣人的头发很长,而且还全都散了开来,恰恰将他的脸都遮住了,只露出了两只贼亮的眼睛。
席如秀不甘心地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好似一点都不惧怕席如秀,很爽快地一扬头,将满脸的头发甩到了肩后,而后说道:“你我是老交情了,你总不该认不出我来了吧?”
席如秀定睛望去,他一眼便认出对方是谁,脱口叫道:“原来是你这个老杂毛呀!”
原来,这个黑衣人曾经和他交过手。当时他二人以平局告终,而席如秀却还觉得结果比较满意。毕竟这黑衣人乃是黑道上鼎鼎有名的大魔头,人称“疯子”刘毅。
“疯子”刘毅对席如秀骂他老杂毛一点都不介意。就算席如秀再骂得难听一些,他也不会当做是一回事,要不然他不会被人唤作“疯子”刘毅了。
但见“疯子”刘毅冷笑道:“死胖子,你追我做什么?”
席如秀沉着脸,道:“你少给我装蒜,快把傅青衣给放了,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疯子”刘毅闻言,哈哈仰头大笑了起来,接着他笑声一止,道:“你认为自己有这个把握吗?”
席如秀兀自一愣,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无把握,他与“疯子”刘毅交手已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许多年未见,他当然对自己武功长进多少了如指掌,但他却并不知道“疯子”刘毅的武功已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就在席如秀愣神之际,傅青衣打破僵局道:“席如秀,是不是唐峰回去报的信?”
席如秀点头道:“是的。”
傅青衣又道:“他怎么样了?”
席如秀立刻心情沉重地道:“他已经死了。”
傅青衣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颇为惋惜地道:“唉,真是可惜,他可是一个好小伙呀,我原打算收他为徒,现在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福气做人师父了。”
“疯子”刘毅在旁得意地道:“哼,中了我三掌,他还想活吗?”
席如秀当即大怒道:“‘疯子’,你给我住口,你还嫌你干的坏事不多吗?”
“疯子”刘毅不以为然地道:“我就是喜欢干坏事,你能把我怎么样?”
席如秀道:“我叫你再也干不成!”
“疯子”刘毅轻蔑地道:“就凭你?我看还没有这个可能吧?”
接着,他又道:“我实在是搞不懂,卫紫衣怎么会派你这个大笨蛋来追我。告诉你,我如果想走的话,你是追不上我的。”
席如秀不饶人地道:“少吹牛皮,那是你的轻功不如我。”
“疯子”刘毅道:“呸!不知羞耻,你的武功底子我还不知道么,我是在等卫紫衣来,并不是等你这个贼胖子。”
席如秀怒道:“你休得猖狂,就凭你也想让我们卫大当家亲自出马,未免太抬高自己身价了吧。”
“疯子”刘毅道:“那你就过来试试看!”
席如秀当下也不再多话,他大喝了一声,便向“疯子”刘毅扑了过去。
“疯子”刘毅眼见席如秀来势凶猛,但他却不避不让,整个人迎了上去。
就听到“啪!”的一声大响,席如秀与刘毅的身体方合即分。
席如秀被巨大的冲撞力震得接连往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身形。他的心中暗暗一凛,道:
“这老杂毛功力果然长进了不少。”
但很快地,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看到“疯子”刘毅的状况比他更惨,居然向后倒退了四步!
也就是说,自己的功力要比“疯子”刘毅的功力强。
席如秀当下得意地道:“怎么样‘疯子’?知道你席爷爷的厉害了吧?”
“疯子”刘毅站在那里涨红了脸,他方才知道自己轻敌了。
他原以为自己这么多年闭门苦练,武功肯定要超过席如秀,却未想到席如秀的功力比他增长得还要多。
“疯子”刘毅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了,他原先的任务是将傅青衣掳走。可他却自恃自己武功高强,要找一个人比试一番,没想到竟会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这时,席如秀又道:“老杂毛,你还想比试下去了吗?”
“疯子”刘毅未有回答,他正考虑自己下面该怎么做。
席如秀看出“疯子”刘毅有些心虚了,他便又说道:“这样吧,你我今日见面也算是有缘分,现如今有两条路让你选择,一是你立刻交出傅青衣,抬腿走人。”
他的话尚未说完,“疯子”刘毅说道:“第二种选择是什么?”
席如秀道:“第二种就是你被我杀死。”
席如秀当然是想把“疯子”刘毅杀死为唐峰报仇,然而他却想到了急需救治的唐雷和唐情,他能在此少耽误一刻时间,就增添他二人生还的希望。
再者说,他也很了解“疯子”刘毅的脾性,虽然他已知道对方的功力不如自己,但如果“疯子”刘毅一旦发起疯来,他是一时半会对付不了的。
席如秀越不想发生的事却偏偏就发生了,但见“疯子”刘毅口气坚定地道:“死胖子,你就少打如意算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席如秀道:“怎么,你想白白送死吗?”
“疯子”刘毅冷哼了一声,道:“哼!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有本事就来取我的性命吧!”
席如秀见“疯子”刘毅果真发疯了,这虽不是愿意看到的,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有与其一搏了。
席如秀生怕再耽误更多的时间,他身形一晃,即已跃至“疯子”刘毅的身前,双掌几乎同时向外推出。
“疯子”刘毅先前已吃过了亏,眼见席如秀这一掌风声凌厉,端的是厉害无比,他当下也不敢硬接,连忙闪身侧避。
席如秀一招落空,第二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了出来,这一招他乃是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活,而且也很少使用过。
“疯子”刘毅还想避其锋芒,但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躲避。
因为席如秀使出的第二招实在是太怪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周围全是席如秀的影子,一日才间,他茫然不知所措了。
“疯子”刘毅果然够疯,他咬了咬牙,狠下了一条心,决定自己干脆不动,等待席如秀实招击出之后,他再以全力与其对上一掌,生死祸福,听天由命。
他的这一决定果然开始奏效了,席如秀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席如秀围着“疯子”刘毅绕来绕去,始终未见到刘毅有什么反应。
他知道刘毅的疯劲又上来子,心里不免着急了起来,他总不能老是这样绕着玩吧?
席如秀只思绪了片刻,便也下了决心,他要一击成功,不管“疯子”刘毅会有什么疯的行动。
“疯子”刘毅一动不动地站着,忽然,他发现围着自己打转的席如秀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席如秀。
“疯子”刘毅知道席如秀是忍耐不住要出招了,他当即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然而,席如秀的动作却比他的反应还要快,就在他刚刚有所防备之际,席如秀的一记杀招已然攻了过来。
疯子”刘毅大惊失色,连忙想举起双掌去接下席如秀的这一招。但是他还是慢了半拍,就在他的双掌还未来得及移至胸前之际,他便感到胸口有一股沉重的压力。
随即,他整个人便倒飞了出去。
也许是席如秀这一击力量沉重至极,“疯子”刘毅竟然连惨叫声都未发出,人已跌在了数丈外的地上。
“扑通!”一声,“疯子”刘毅重重地摔倒在地,—时间爬不起来了。
席如秀见自己一击成功,得意地搓了搓自己那双肥厚的双掌,紧跟着便想过去看看“疯子”刘毅到底伤到了什么程度。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已有一个人先他一步冲了过去,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定是傅青衣无疑。
不过,傅青衣去干什么他却尚未可知,他正要抬腿跟上去之时,耳中却听到了一声惨叫声。
席如秀吓了一跳,以为傅青衣被“疯子”刘毅在临死之前拉着做了垫背的。
他一个闪纵,便跃了过去。
当他站稳身形之后,看到的却是一个戏剧性的结果,使他感到啼笑皆非。
原来,傅青衣仍是好端端地站着,而“疯子”刘毅的胸前却赫然插上了一把匕首,并且插得很深。
席如秀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这把匕首并不是他的,也绝不可能是“疯子”刘毅的。不用问是傅青衣将尚有一口气的“疯子”刘毅杀死了。
席如秀看到傅青衣怒容满面的样子,立即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冲动之举,他是在为他未能收到的徒弟唐峰报仇!这一点,席如秀是非常理解的。
看到傅青衣仍站在那里余怒未消,席如秀不禁有些急了,他连声催促道:“我说傅神医,咱们还是赶紧回唐门吧,那里正急需你救人呢。”
傅青衣闻言。方才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当即转过了身形。但是他在临走时还愤愤地对着“疯子”刘毅说了一句,道:“哼,便宜你了,否则我非叫你尸骨无存不可。”
当然,他说的话“疯子”刘毅是不可能听到的了,想起来这件事也确实好笑。
“疯子”刘毅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傅青衣杀死,而不是他的劲敌席如秀。
其实,傅青衣的武功只能够得上防身用,根本谈不上能将“疯子”刘毅杀死,他只不过是钻了个空子而已。
可不管怎么样,他毕竟还是为唐峰报了仇。
※※※※※※
傅青衣跟随席如秀一路猛往唐门赶去,二人在行了一半路程的时候,席如秀觉得傅青衣的速度太慢,便将他背在自己的身上,迈开大步,健步如飞,果然比一开始要快了许多。
不过,等到席如秀将傅青衣背到唐门大厅放下的时候,由于一路狂奔的缘故,席如秀也已是气喘吁吁了。
傅青衣刚刚站稳身形,唐竹老人、卫紫衣以及秦宝宝就围了上来。
但见傅青衣好似无心理会这三人,他摆了摆手,就算是见面打过招呼了,而后他便一个箭步向唐雷走了过去。
在傅青衣将要走近唐雷身边的时候,唐雷却极力撑起了身体,道:“傅前辈,劳烦你先去救我的大哥。”
傅青衣看了看唐雷的神色,觉得耽误一会儿时间误不了大事,他遂未做推托,径自走到了昏迷不醒的唐情的身边。
他首先做的便是搭起了唐情脉搏,看他那副镇定自若、专心致志的模样,不愧是一代神医应有的风采。
傅青衣神情专注的程度,已经到了他周围站满了人他还不知道,在他的眼中只有唐情一个人存在。
这是作为一名好医生必需具备的定心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准确地把脉诊断出病人的症状。
在傅青衣为唐情把脉的同时,大厅内陡然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傅青衣的身上。
有一个人却一直都没有安分,他正是少林寺来的拙空和尚,他此刻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急得直打转。
显然,他是在为他的师父悟心方丈担心不已。
秦宝宝发现了这一现象,她很清楚拙空和尚此刻想什么。
只见秦宝宝悄悄退出围看傅青衣治伤的人群,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了拙空和尚的身边。
拙空和尚要做的事,也是她正要做的,而且她焦急的心情并不比拙空和尚差多少。
秦宝宝凑近拙空和尚的耳朵,悄声道:“拙空,你是想回少林寺?”
拙空和尚直点头道:“是呀,宝少爷,我怕师父会出什么事。”
秦宝宝又道:“可是眼下我还走不开,你先回去如何?”
拙空和尚当即不假思索地道:“行!”说完,他连个招呼都未打,便一扭头便向大厅门外奔去。
秦宝宝见状,连忙低声喝道:“站住!”
拙空和尚很听话地就站住了,他再着急也不敢不听秦宝宝的话。
他奇怪地转过了身子,问道:“宝少爷,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秦宝宝点头道:“是的,你稍等片刻。”
说完,她一转身走了,留下了茫然不知所以然的拙空和尚一个人独自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未消片刻,秦宝宝又折返了回来,不过这一回却不仅仅是她一人,在她的身后还跟一帮人。
拙空和尚看到了,跟在秦宝宝身后的正是“七双手”。
这时,秦宝宝已走到了他的跟前,说道:“拙空,让‘七双手’陪你一同回少林寺,你看如何?”
拙空和尚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拒绝,他忙不迭地道:“行,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要知道,唐门离少林寺的距离不是很短,就算是拙空和尚昼行夜伏,也要花十天甚至半个月的时间。
幸好秦宝宝想得非常周到,她不知何时已让人取来了一包银两,递给了“七双手”老大“铁手”莫奇,道:“此去路途遥远,你们每人买一匹马,可要多加小心埃”
众人也不再多话,“铁手”莫奇接过了银两,手一挥,一行八人便走出了唐门大厅,踏上了征程,这一切都未能躲过卫紫衣的眼睛。
秦宝宝站在原地目送“七双手”与拙空和尚离去,而后又转身来到了傅青衣的身边。
此时,傅青衣已为唐情把完了脉,正在将唐情的眼皮翻开,仔细地查看着。
接着,他松开了手,由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只锦盒,他们认为锦盒内装的肯定是什么灵丹妙药。
然而,当傅青衣将锦盒打开之后,众人才发现盒内装得并不是药丸之类的东西,而是一根根的银针。
更加令人惊奇的是,这些银针不但长短不一,而且粗细也备不相同。
秦宝宝忍不住问道:“傅前辈,你是不是想用银针替唐情大哥扎穴?”
傅青衣这时才开口道:“嗯!你不愧是秦英的女儿,还挺内行。”
接着,他又道:“唐太公子的伤很重,五脏内腑及经脉皆受到震伤,恐怕一时半会是恢复不过来的。”
秦宝宝不禁急道:“啊呀,那如何是好呢?”
傅青衣道:“宝少爷不要过分焦急,我不是正要替他医治么?”
秦宝宝仍不放心地道:“傅前辈,你在替唐情大哥针炙之后,他会有多少康复的希望?”
傅青衣答道;“这个我很难说出准确的时间,不过你可以放心,唐大公子在被我针治过之后,会慢慢地康复的,也许要半个月,或者一个月也说不定,那就全要靠他自己的肌体功能了,不过……”
傅青衣还未来及把话说完,秦宝宝以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便打断他的话头,道:
“傅前辈,你快说,不过什么?”
傅青衣道:“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唐大公子马上还不会醒来,至少要等两天之后。”
秦宝宝吁了一口气,释然地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我的天,原来是这样呀,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她还想要发什么感慨,却见傅青衣向她及众人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她知道傅青衣要开始工作了,遂立即又闭上了嘴巴。
整个大厅中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了,他们生怕弄出响声会干扰傅青衣,给唐情的疗伤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但见傅青衣挽起了袖口,用两个指头捏起丁一根细如毫发的银针,小心地插在了唐情的左太阳穴上……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唐情的各大要穴都插满了银针,傅青农那装银针的锦盒也随之变得空空如也了。
随即,傅青衣又逐个将银针扭转了一番,他便停止了动作。
就见傅青衣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站着,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已经大功告成叮但是众人还是没有敢出声,因为银针都还插在唐情的身上,没有被拔下来。
又过了片刻,傅青衣才又重新工作了起来。这短短的间豫,在众人看来比一天的时间还要长。
傅青衣做的显然是收尾的工作,他又逐个将银针由唐情的身上全都拔了出来。
傅青衣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专致,以致于他在每拔下一十根针,都会用很长的时间。
更有甚者,每根银针他都要用一块很洁白的绒布将其拭净,而后才放回锦盒之内。
众人耐心地等傅青衣将银针全部都拔了出来i方才都长舒了一口气,有的人甚至都冒出汗来,也许是由于太紧张的缘故。
秦宝宝待傅青衣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便急着问道:“傅前辈,这样就行了吗?”傅青衣点头道:“行了,你们把唐大公子抬下去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去打扰他。”
傅青衣的话音方落,已有四名唐门弟子走了上来,他们将唐情连人带床都抬了起来,向内厅走去。
傅青衣这才放心地由怀中掏出了一块布巾,拭了拭额上的汗珠,喘了两口粗气。方才他其实比任何人都要紧张。因为哪怕他的手法只要差离分毫,便会失之千里,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秦宝宝也是颇通医术之人,她非常了解傅青衣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故而她上前道:
“傅前辈,你一定累了,先歇一会儿吧。”
傅青衣闻言连连摆手,道:“不能歇,不能歇,我得替唐雷掌门疗伤了。”
说着话的同时,他抓起锦盒就向唐雷走了过去。
唐雷此时的情况可以说是到了糟糕的地步,他整个人已瘫倒在于床上,全没有了先前的那般精神。
唐雷其实一开始的病情就已经很糟了,他只不过是有心事放不下,一直在硬撑着的,现在他看到唐情的伤已被治好,没有多大问题,他的精神力量支柱也随即垮下,再也支持不住了。
傅青衣在看到唐雷的脸色之后,自语道:“老天,没想到你会中这么厉害的毒药。我要是迟来一天,唐掌门的性命恐怕就难保了。”
说完,他毫不停顿地又开始工作了起来,仍是和先前一样,先打开了装银针的锦盒。
略有不同的是,他又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子。
这个小瓷瓶子非常别致,什么人看见都会爱不释手。
就见傅青衣将小瓷瓶倒转了过来,由瓷瓶口滚出了一粒漆黑无比,并且还闪着亮光的药丸。
接着,傅青衣又将小瓷瓶收回了怀里,他一抬头,道:“拿半碗清水来。”
只一眨眼的工夫,唐竹老人亲自端上了半碗清水,可见其对唐雷病情关心的程度。
傅青衣伸手接过了盛着半碗水的瓷碗,随手将那粒黑色药丸放了进去。
众人的目光随即全都投了过去,只见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粒黑色药丸开始在清水中慢慢地溶解,先是泛起了一股浓黑,可紧接着又泛起了一股红色,再往后黄、蓝、白、绿一共泛出了七种颜色。
秦宝宝忍不住好奇之心,问道:“傅前辈,你用的这是什么药,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过?”
傅青衣道:“宝少爷,不要说你没有见过,就是你父亲也没有看过我这粒药丸。”
秦宝宝道:“为什么?”
傅青衣道:“因为这是刚研制出来没有几天的灵丹妙药,世上只有此一粒,它专治‘断魂无常’之剧毒,名叫做‘七彩丹’。”
秦宝宝又问道:“那它为什么又会有七种颜色的呢?”
傅青衣道:“那是由于此粒药丸乃是由七种颜色各不相同的稀有草药做成的。”
说完,他见“七彩丹”已完全溶解于清水中,遂不再理会秦宝宝,而是一探手将唐雷扶了起来。待唐雷坐定之后,他便将半碗药水喂唐雷喝了下去。
众人在听说“七彩丹”是解唐雷体内毒之灵药时,全都喜形于色,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无药可解的“断魂无常”剧毒,竟然被傅青衣给解了!
当药水全部滑入了唐雷的喉咙之后,傅青衣又将唐雷扶着躺了下去,并且凝神注视着唐雷的面部变化。
又一件令众人感到奇怪的事发生了,唐雷原来蜡黄的脸渐渐变化了黑色,而后又先后转换了六种颜色,正如七彩丹的颜色一般,这说明药水在唐雷的体内已收到效果了。
最后,唐雷的脸色恢复如常人,傅青衣并未就此罢手,而是又将银针拿出,重复了一遍救治唐情的过程。
不过,当他将银针拔出来之后,所有的银针全部变得乌黑了,可见唐雷体内的毒剧烈到了什么程度。
最后,傅青衣对唐雷道:“唐掌门,你体内毒虽已全都逼了出来,但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的功力也只有五成了。”
唐雷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只是勉强地挥了挥手,可能是对傅青衣表示感谢。
傅青衣说道:“你好好地休息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康复的。”
说完,他收拾起了自己全部的治病工具走到了唐竹老人与卫紫衣的身前,抱拳道:“唐老掌门、卫大当家,傅某人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此告辞了。”
唐竹老人急道:“傅神医,你可是我两个儿子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来得及谢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傅苛衣笑道:“唐老掌门不要见怪,我就是这么个人,若是贪图钱财我是不会来这里的。
你我都是武林同仁,理应互相帮助,不必谈什么谢不谢的,要不然我反而会生气的。”
唐竹老人知道傅青衣是个怪人,见傅青衣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卫紫衣在旁却道:“傅前辈,我知道你云游四海惯了,不过,在我和宝宝大喜之日,你可—定要光临金龙社呀。”
傅青衣笑道:“我早知道你们俩快要结婚了,你放心,到时我会不清自到的。”
接着,他又冲着秦宝宝道:“宝少爷,哦,不对,应该是宝姑娘,你欢迎不欢迎呀?”。
秦宝宝红着脸,却很干脆地答道,“当然欢迎。”
傅青衣笑了笑,而后又一抱拳,道:“诸位,我就不在此久留了,告辞!”
说完,他很干脆地一折身,向大厅外走了去。
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纷纷还礼目送傅青衣的离去。眨眼之间,傅青衣即已走出了大厅,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傅青衣走了,他仍是和以前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唐竹老人目睹傅青衣离去之后,他的注意力重又回到了大厅之中。
这时,他才发现大厅内少了不少人,仔细一看,才知道拙空和尚与“七双手”已不见了。
唐竹老人问道:“拙空与“七双手”人呢?”
秦宝宝刚要回答,卫紫衣却已代她答道:“他们已经回少林寺去了。”
唐竹老人点了点头,少林寺方丈悟心大师与他是至交,他也希望少林寺不要出事。
秦宝宝却冲卫紫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卫紫衣道:“你的心思能瞒过我吗?”
接着,他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去少林寺?”
秦宝宝见自己的心思已被揭穿,只得道:“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众武林豪杰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他们全都做好了陪同秦宝宝一道,赶往少林寺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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