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烦王子浩维明白了爱宁儿只是利用自己,根本不喜欢自己,也就放手让她离开。虽即位为楼烦王,然而,所有亲人都离他而去,偌大的楼烦王庭,只剩他冷冷清清的孤家寡人,围绕在他周边的,只有孤独、悲伤、绝望……
新任楼烦王浩维仍自统帅本部骑兵,但要听命于匈奴联盟禺疆单于的军事号令。他何尝不知,禺疆单于挥师回去之时,留下阔天协助自己统帅楼烦,美名为辅佐,实际上是监督、监视。然,又能如何呢?楼烦已经今非昔比,此次战役消耗了大半的实力,元气大伤,意欲重整山河、振翅翱翔,只能休养生息、等待时机成熟。
禺疆单于首次出征获得大捷,征服楼烦,赢得漠南匈奴各部的敬仰、拥戴与赞誉,匈奴战神的称号与传奇不胫而走,传遍了草原的各个部落。漠南多个小部落纷纷归附,以求庇佑,获得更好的生存与发展。
公元前248 年,联盟辖有十五个部落,统帅十二万骑兵;是年秋天,征服西南部邻居林胡,匈奴人牧马的草地向南拓展了几百里,及至河套一线。
公元前247 年,统一漠南匈奴各部,控弦之士二十万;万众归心,于挛鞮氏部落建置单于庭,统一号令,共同进退,推举禺疆单于为“天地所置匈奴大单于”,统帅匈奴铁骑南征北战,带领匈奴牧民过上富足的生活。
禺疆大单于,是匈奴的战神,是漠南匈奴的太阳,是南地邦国赵国、秦国各个将领们心惊胆战的大漠雄鹰。
在统一漠南匈奴的两年多、建立政权架构之初,杨娃娃功不可没。当禺疆跟她提起该如何有效地统治众等部落,统帅二十万铁骑,她笑了笑,让他别担心,包在她身上。她自是清楚,儿子头曼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孙子冒顿,将会建立一个庞大的草原帝国,健全帝国的政权体制,而如今,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初步建立起一个国家的雏形,制定出符合现今情况的政权架构。于此,她果断地舍弃了左右屠耆王(也称贤王)的设置,因为,如今并没有统一整个匈奴,自是不必三权分立。
她拟出一份名单:大单于总揽军政大权,左右骨都侯为单于庭辅弼大臣,由须卜氏、丘林氏担任。大单于之下,分别设有: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督尉,左右大当户。这些高官与大单于一样,享有一定的军事大权,分别担任各级军事首领,如万骑长、千骑长等。
当她把这份名单说给他听的时候,他愕然地震慑住了,大有意味地盯着她、观察着她,锐利的目光似要穿透她,好长一会儿,他才站定在她跟前,扣住她纤细的腰肢:“说,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杨娃娃笑语嫣然:“难道你忘了?你不是跟我求证过了吗?我是燕国公主,自小生活于燕国王宫,理所当然的很清楚燕国大王是如何统治、驾驭整个国家,而我只需要结合我们匈奴的具体情况,就可以拟定出一个比较可行的安排。”
她没有说实话,冲口而出的就是撒谎,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还不想让他知道:她根本不是什么燕国公主。而她的大单于,笑眯眯地相信了,如获至宝地拥紧了她。
接着,她还针对某些事情提出建议。她建议,鼓励匈奴牧民与南地邦国进行贸易交流,交换物品,换回匈奴所需要的铁器、铜器、木器、布帛、丝绵、金银制品等等,至关重要的是,匈奴女人要学会纺织,匈奴男人要学会打制各种铁器、制作各种木器。
她还建议,训练骑兵必须制定一套严格的纪律,不许抢夺弱小部落的牲畜、财物,不许劫掠边界上的牧民与南地邦国的百姓,如此,有利于匈奴各部的和平、统一,有利于边界上匈奴族和邻居诸国的融合与边地安宁;训练骑兵铁一般的意志力,高凝聚力和战斗力,唯一听命于大单于的军事号令。
然而,匈奴骑兵仍然四处劫掠,特别是边界上,铁蹄践踏,烽烟四起;尤其是近两年,匈奴铁蹄时常深入赵国边界,侵扰百姓,掠夺财物,然,掳掠所获牲畜、财物甚少。每次入侵,赵国边境上的防守警报系统就会大发威力,守卫将士迅速退回营垒固守,坚不出战。因此,匈奴骑兵嘲笑防御赵国边境的李牧大将军胆怯、懦弱,嘲笑赵国将士无能、胆小。
公元前246 年春天,赵国边境上,牧民们大肆放牧,牛羊和骏马满山遍野,蔚为壮观。见此情景,须卜隆奇联合多个部落,率一万铁骑入侵,李牧大将军亦派出一万骑兵应战,不堪一击,仓皇逃窜回营,留下大批牲畜和几千牧民。
须卜隆奇年轻气盛,驰回单于庭禀报战况,言说此时匈奴铁骑气焰高涨,而赵国将士胆小怕事士气低下,理应把握机会发兵攻打,抢夺曾经属于匈奴的大片土地,把赵国将士赶回老家。他恳请大单于出兵,亲自挂帅出征,让李牧那老儿滚回老窝去。
禺疆受其高涨士气的感染,采纳了须卜隆奇的建议,明日点兵,后日出发。所有人等退下,他跨步走出穹庐大帐,举目展望,整个单于庭尽收眼底。草原的春天再次来临,憋闷了一个严冬的冷肃消失无踪,绿茵茵的草地上喧嚣、热闹、沸腾,部民们快乐地忙碌着,连空中的阳光和春风也是欢乐的。
风仍然是凉的,空气中浮动着沁人心脾的草香,西天的彤色流霞给黛青色的天空蒙上一层淡红的光雾,百顶兽皮大帐的顶上、亦是薄晕淡彩。这宽广、雄浑、气派、壮美的单于庭,已不是当初挛鞮氏部落的议事大帐那等规模了,不止扩充了好几倍,而且象征着漠南匈奴的军政大权、统帅权威……
然而,今日所获得的这一切,地位、权势、赞誉,无一不渗透了她的智慧与辛劳。两三年来,她始终站在他的背后,站在他的光影之下,敛去所有锋芒,默默地为他付出,坚定地支持着他,给他以力量,缓解他焦躁的情绪,排解他大大小小的困扰。如果没有她,统一漠南,绝对不会如此顺利。
思及三日后即将出征,又要短暂的分开,他的胸口腾起一记闷痛。以往每次出征,他都会习惯性的心痛,仿佛,每一次的分开都是永别,仿佛,每一次的告别都是最后一次相见。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心痛,但从来没跟她提起过,他情愿一个人忍受这分离的煎熬,也不愿让她担心、忧虑。而此时此刻,这种分离前的心痛,竟是如此强烈,迫得他疾速地奔回寝帐。
他闯进寝帐,差点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个正着。杨娃娃正拉着头曼和天瞳出帐,冷不防一睹僵硬的肉墙挡在面前,逼得她紧急地后退了两步;更加冷不防的,下一秒钟,她被他裹进怀里,狠狠地抱住,他的躯体僵硬如石,他的怀抱紧密无缝。
天瞳见爸爸抱着妈妈,扭捏起滴溜溜转的乌黑双瞳,不乐意地撅起小嘴,抱住爸爸的小腿,奶声奶气地撒娇道:“爸爸,抱抱!爸爸,抱瞳瞳……”
头曼咧嘴一笑,也跟着起哄,拉扯着爸爸的衣服:“爸爸,我要抱,我也要抱妈妈……”
杨娃娃整个人被他提了起来,贴在他的胸前,愈加紧迫,被他勒得快要窒息,脸色涨红,艰难地挤出声音:“放开……放开我啦,我喘不过气了,孩子闹着呢!”
禺疆松懈了手劲,眉目冷峻如刀,抱着她往里面走,喊道:“来人,把王子和居次带到寝帐。”
洛桑和一名护卫立马入帐,分别抱起头曼和天瞳。两个小孩撕扯着喉咙,闭上眼睛大声哭闹,白嫩的小脸皱在一起,小胳膊奋力地摇摆着、挣扎着。无奈之下,洛桑和护卫只好放他们下来。一溜烟的,他们火速地跑过来,拉住妈妈的衣服,撒娇道:“我要妈妈,不走,要妈妈,要妈妈……”
杨娃娃挣脱他的拥抱,蹲下来,劝慰道:“瞳瞳乖,妈妈和爸爸待会儿就陪你玩,好不好?”她抬首示意洛桑把他们抱走,“头曼,你是男子汉,要听话哦,洛桑叔叔先带你们去玩,好不好?”
两个孩子不情不愿地被抱着离开,那睁圆的眼睛盯着让他们无比痛恨的爸爸,好像含了诸多怨气一般。
禺疆一把抱起她,往毡床走去,失笑道:“小孩真是烦人。”
对于他突呼其来的横抱,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么一个强悍的男人,强硬与温柔兼而有之,粗犷与细腻奇异融合,她已经习以为常。她搂住他的脖子,调侃道:“切,不知道平时最宠孩子、最喜欢的是哪个呢!”
禺疆把她放在床上,俯下身来,兜头就是一记缠绵、激烈的热吻……流连于两人之间的气息逐渐升温,帐内的气氛薰暖横流。
他抬起脸庞,专注地看着她,炙热的目光有如正午的阳光,让她无法逼视,唯有慑服,沦陷于他那气势磅礴的光芒之中。
她眨眨眼睛,侧过余光,发现他的两只胳膊困住了自己的上身。虽是习惯了他的霸道,然而,她仍然觉得今日的他实在有点反常;他的眉眼中盛载了太多的情绪,他的强硬态度中隐藏着不安与烦躁……她感受着他的手指拨弄着额发的轻微触感,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的嗓音喑哑沉着,却隐匿着一种惶惶不安的流绪:“三日后,我要出征!”
“哦,好长一段日子都没有打仗了!”杨娃娃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撼动不了他一分一毫,只能挫败地被他压在身下,“这次要跟谁打仗?”
他不语,静心凝神地凝望着她,好似她会突然消失一般。两三年来,各部首领进献年轻居次与各色美女,都被他婉言拒绝;各部首领大胆游说,声称尊贵的天地所立大单于,享有匈奴广大草原的所有漂亮女人,为大单于生儿育女;而深雪阏氏仍然享有尊贵的大阏氏称号与最崇高的敬意,并不会对她有所威胁。然,禺疆顶住了各方面的巨大压力,坚持不再另娶阏氏,并且警告各部首领:再言此事者,斩杀无赦。
杨娃娃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也从不跟他提起这些事情。他明白,她心里是在意的,然,她越是如此,他更加忧心,担心她会突然消失,从草原上永远消失,因为她燕国公主的身份,因为她聪慧冷静的个性,因为她决绝孤峭的脾性……即便她多次说过,永远不会离开他,他就是无法挥去盘旋在脑中的愁绪。
她完全明白,他又在担心了,他的潜意识又在告诉他:她会不会离开,会不会悄悄离开他……即使,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担心与忧虑。每次出征之前,他都会惶恐地看着她,霸道地纠缠着她,抵死地跟她缠绵,好让她没有力气逃跑,让她记忆深刻。每次,她都会主动地迎合他,试图缓解他焦躁的情绪,让他有个平和的心情出征。此刻,他的梦魇又发作了……
她尚未主动,就惊讶地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解开,他火热的身躯已然覆压上来,灼烫着自己凉凉的肌肤;就在此刻,她再次惊愕地发现,就在她魂游的档儿,他已然进入她的身体,与她水乳交融,再不能分开。
禺疆窃笑着,俊豪的脸孔花开灿烂,沉魅道:“先不谈打仗……想什么呢?”
她摇摇头,柔滑的双手环上他健壮的腰部,双颊漫过一朵绯红的云,媚眼如丝地巧笑嫣兮,细细地吻触着他的颈侧。他的鼻息顿然急促、粗重,抱紧她,灼热地与她融为一体,抵死纠缠……
……他靠躺在熊皮褥子上,垫高肩部,渐渐平息粗重的呼吸,盯凝着她乳汁般滑腻的嫣红脸容,食指轻轻地拨开她额上汗湿的发丝,一手勾紧她的腰肢,嗓音低哑、暗沉:“累不累?”
杨娃娃迷蒙着双眼,兀自微微闭着,享受着宁静的放松感觉,双手抵在他微微渗汗的胸前,轻柔道:“嗯,还好!”
乌黑的发丝散乱在侧,缤纷、妖娆的纠缠丝缕,衬得她凝红的唇瓣、流红的脸颊愈加勾人,让他顷刻间血脉贲张。禺疆神采焕发的眸中闪过一轮精光,悠然道:“还好,就是不累了。我也不累,我们接着来!”
她着慌地揪了一下他胸前紧实的皮肉,睁开倦意深浓的眼睛,娇嗔道:“讨厌啦,你没看见我都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吗?”
他俯下热唇,轻触着她浓密的眼睫,温柔道:“那就不要睁开了,我帮你闭上眼睛。”
她咯咯而笑,推离他的胸膛,撒娇道:“嗯……好痒呐,让我睡一会儿吧,我好困……”
“好,在我怀里睡吧!”禺疆把她卷进怀里,却根本不让她休息,在她柔软的娇躯上下其手,力道适中地抚摸着,引燃一簇簇的火苗:“对了,你听说过赵国李牧吗?”
杨娃娃心中一阵揪痛,悚然地坐起来,睡意全无,惊惶地问道:“什么?你说的是赵国的李牧大将军吗?”
禺疆点头,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慷慨道:“李牧守卫赵国边境已有好几年,但此人胆小、懦弱,一直不敢正面迎战我们匈奴的骑兵。此次战役,我们匈奴一定可以夺得大片土地,我们牧马的草地可以向南拓展。”
她努力回想着有关李牧的事迹:李牧防御赵国边境多年,大败匈奴,一举歼灭匈奴十余万骑兵,接着又破东胡,降林胡。至此十多年,匈奴不敢接近、骚扰赵国边境……想来,上一次是立脱酋长率领的骑兵,这一次应该就是禺疆统领的。不行,她不能让他的英名毁在李牧手里,她必须阻止此次征战。
她靠躺在褥子上,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李牧非常厉害,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他?”他赫然打断她,勾在她腰肢的胳膊突然加大了力气。
杨娃娃愕然地顿住,脑中电光火石般的高速运转着,尴尬道:“我……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他防御赵国边疆多年,有效地抵御了匈奴的入侵和劫掠。每次匈奴入侵,他防守严密,不敢应战,并不是胆小、懦弱,而是要保存实力,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就是要在关键时刻给我们匈奴致命一击。”
“你的意思是,此次出征我必败无疑?”禺疆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平静道,语调却倏然严厉,唇边微有怒意。
杨娃娃骤然愣住,舌头都打结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已到唇边的话,生生地凝结,她突然意识到,她所要说的话,充满了预见性,他如何相信?即使相信,他能不怀疑?于是端然坐起,诚恳地望着他,“你好好听我说,好吗?”
禺疆默默望她,散去脸上的冷肃之色,点点头。
她稳住激动的情绪,缓缓道:“我们匈奴都认为李牧怯懦,其实不是。李牧设置了烽火台警报,一旦匈奴入侵,严密的警报系统就会报警,将士就可以快速的退守营垒;同时,派出大量侦察员侦察敌情,获得最新情报;他训练赵国将士骑射技术,每天宰杀牛羊犒赏士卒,让守卫将士得到最好的待遇,如此,将士们个个奋勇,士气高涨。如今,赵国将士并不输于我们匈奴骑兵,而且我们的骑兵都认为李牧及赵国将士胆小、懦弱,骄傲、轻敌,还未开战,我们已经输了一半。”
他深深震撼,胸中仿佛有一列铁骑呼啸而过。不可否认,她的分析别开生面、鞭辟入里,李牧的做法确实奇怪,他却从未多加分析,只道是他怯懦。如此看来,李牧很不简单,他的阏氏更不简单,不出部落就知晓很多事情……他锁眉沉思道:“前几日,须卜隆奇深入赵国边境,赵国将士战败而逃,这又是为何?”
杨娃娃定然望他,言之凿凿:“这只是李牧的障眼法,是故意战败而逃的。”
禺疆别有意味地研究着她,她微蹙的神色似乎非常着急、又极力镇定:“李牧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怎么知道?”
她明白,他定是怀疑她了,可是,她又能怎么说呢?她怅然叹气,硬声道:“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李牧绝不是你想的那样,碰上他,你绝对占不到便宜。”
“你的意思是我会输给他?”他低涩地开口道,再次纠缠于这个问题,神情非常不屑。
她压下心中的不忍,轻缓地点头:“你应该记得,二十年前,你哥哥立脱酋长也是败在李牧手下,威信受损,联盟也因此而松散了,我不想你也……”
她实在说不出口:重蹈覆辙!
他挺直身子,身上肌肉紧绷,散乱的黑发轻轻晃荡,衬得他的脸孔刀削般坚硬,森森然而问:“二十年前的事情,你也知道?”
她知道,历史将会遵循既定的轨道滚滚前行,并不会因她一人之力而有所改变,更加改变不了他出征的决定,那么,就让她待在他身边吧。她涩然轻笑,坐在他的大腿上,贴近他紧硕的躯体,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语调愈发温柔:“你不相信我么?我并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是,真的不能小看了李牧。嗯……我跟着你去,好不好?”
禺疆更加觉得怪异,她不单知晓甚多,还要跟着他出征,到底是何用意?真的只是为他好?这一点,似乎无需怀疑,两三年来,她的付出,有目共睹,她对他的爱,他自是感受至深。
然而,他就是无法猜测,她为何劝阻他征伐赵国,仅仅是因为李牧英勇善战,他不能苟同。
他一手揽紧了她,一手抚摸着她的后颈:“不行,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无常,我不能让你跟我冒险。而且,我们往往几天几夜不能休息,我担心你受不住。雪,你还是留在单于庭,等待我的好消息,我会命人好好防守单于庭的。”
她转眸一笑,秀睫微眨,切切情意缓缓地流泻:“叫我娃娃,叫我娃娃,”她直勾勾地盯着他,急切道,“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的小名儿叫做娃娃,我的家人都称呼我为娃娃,你也叫我娃娃,好不好?”
“娃娃?叫起来感觉很亲昵,”禺疆玩味着这个幼稚的称呼,目光熠熠,了然地看着她,得逞地一笑,“不过,我还是不会同意。”
她转开脸庞,轻咬下唇:“不,我要去,即使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地去。”
他掐紧了她的腰肢,脸上薄怒丛生,断然拒绝:“不许胡闹,你敢跟着来,看我不打你!”
杨娃娃撅起双唇,斜斜地怒瞪着他,不驯的神态明媚照人,脸上的讥笑摇曳生姿:“尊贵的大单于,你看我敢不敢?”
她决定的事情,向来他都无法拒绝,此次非要跟着他出征,一定是知晓李牧此人善用战术,一心想着帮他退敌……带上她,也无不可,只是定要保护她周全而已。禺疆想着,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咬牙道:“好了好了,败给你了。”
他啄吻着她的柔香脸腮,呢喃着亲昵的两个字——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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