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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王妃》第33章 恨满天

  楼烦王庭甚是气派,十多顶宽敞的营帐浩然耸立,渐次排列,高高矗立的棉杆大旗迎风招展,呼呼作响,庄严肃穆之外,平添了一丝灵动。夕阳西下,晴红的霞光,为黄昏时分的王庭拢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犹显得壮美。而在杨娃娃看来,如此陌生。

  原来,楼烦王庭,距离挛鞮氏部落很近,不到一天一夜的路程。

  杨娃娃被关押在一个简陋的营帐,洛桑被带往另一个营帐。她坐在一张脏乱的毡床上,思索着这一切到底为何,如果禺疆回到部落知悉此事,将会作何安排?发兵攻伐?她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了,还是了解一下目前的形势比较关键。

  夜幕降临,王庭摆下庆功宴,自楼烦王而下,王公贵族、年轻将领、骑兵首领都参与此次的盛宴,仿佛三万骑兵的战败而逃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战略,而掳掠单于阏氏才是最大、最辉煌的胜利似的。那么,掳掠自己、到底为何?

  一路上,楼烦王子对她很是客气,严密看守的同时,亦给她最好的待遇。然而,饶是如此,杨娃娃更加疑惑,更加无从猜测楼烦王的阴谋。不过,她始终感觉到,路途上,有一束强烈的目光定刻在后背,有点怨恨,有点冰冷,让她浑身不舒服,回头寻找目光的来源,却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帐外,重兵把守,如果今夜逃跑,有可能吗?嗯,想想,好好想想……王帐前面,摆开盛大的露天庆功宴,乐音奏响,歌舞升平,酒香飘扬,言笑欢快,人声鼎沸。传到这边的营帐,细细碎碎的不甚清晰,流水一般淙淙流过。

  “王妃!”帐外传来守卫恭敬的呼声。

  “嗯,可要仔细看好了!我奉大王之命审问她一些情况,你们在外面好好看着。”王妃的嗓音柔软而严谨,不怒自威。

  杨娃娃寻思着站起来,看见一个高贵的中年女子徐步走进营帐。楼烦王妃容仪和婉,容色雅媚,散发出一股端然的气质,特别是那双平静无澜的眼睛,自有一股惊人的媚色,却亲切地微睁着,让人自愿地靠近。

  两人愣愣地互望……杨娃娃心中思忖着:她想干什么?似乎,她并不是那么蛮横、阴险、严厉。那双媚色无边的眼睛,有点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楼烦王妃宁和地轻笑,上前几步,举止娴雅:“阏氏,你……是挛鞮氏部落的阏氏?”

  虽不知道她为何如此一问,杨娃娃仍是点点头,冷淡地看着她,眼梢凝结着一抹清浅的笑。

  楼烦王妃再次走近,客气道:“是这样的,我也是匈奴人,我想……跟你打听一些情况,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是匈奴人?杨娃娃觉得太出乎意料了,楼烦王妃居然是匈奴人,那她想问什么呢?是不是可以借机利用一下、以此获取情报?于是,杨娃娃热烙地扯开了笑,柔柔地甜声道:“王妃无需客气,我知道的,一定告知王妃!”

  “我听说,”楼烦王妃刚刚开口,突又凝住了已到唇边的话语,脸上有些犹豫之色,终于,缓慢地开了口:“我听说……挛鞮氏部落的酋长已经被推举为联盟的新一代单于,不知……这位酋长怎么称呼,你可知道?”

  嗯?怎么问到禺疆了?她认识禺疆?或者跟禺疆有什么关系?杨娃娃不着痕迹地研究着她的眼色与表情,平静地答道:“嗯,我知道,他叫做禺疆,王妃您认识他吗?”

  “禺疆?禺疆!”楼烦王妃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似乎有点激动,颤抖着嗓音:“听说他是立脱酋长的弟弟,那……他的阿爸阿妈是谁?”

  这个,应该就是重点问题吧!她认识禺疆的阿爸阿妈?嗯,说不定她还认识禺疆的阿妈呢!杨娃娃坦白地回答:“立脱单于的阿爸就是禺疆的阿爸,至于他的阿妈,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的嗓子有点沙哑,仿佛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热切地问道:“哦,他的阿妈不是冰溶阏氏吗?”

  “您认识冰溶阏氏?”杨娃娃反问道。

  楼烦王妃猛然惊醒一般,立即否认道:“呃……不认识,不认识,我只是随便问问,谢谢你呀!”她柔婉淡然的笑容,让人痴迷:“你放心,我一定说服大王,尽早送你回去。”

  她转身,笑意嫣然,风韵犹存,高贵娴雅,堪称风华绝代。

  问完了就想走?没那么便宜!杨娃娃看着她挺直的后背,突然问道:“王妃,您为什么要帮我呢?您认识禺疆单于吗?”

  楼烦王妃愣在当地,僵硬了柔和的身躯,稍会儿才转过身来,尴尬地笑道:“不认识,当然不认识,对了,你一定是禺疆单于的……阏氏,是吗?”

  杨娃娃点头答应,同时,看见楼烦王妃的脸上微微露出满意、欣慰的神色,竟像长辈一样和蔼、亲切。接着,她浅笑着,离开了这个营帐。

  楼烦王妃,一定有秘密!

  杨娃娃仔细回想着楼烦王妃的问题,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而这个秘密,一定跟禺疆有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记得,立脱酋长说冰溶阏氏有一个妹妹,叫做冰妍,很有可能就是禺疆的阿妈;冰妍回家以后,发生了什么事?嫁人了吗?还是,死了……

  “将军请进!”帐外再次传来毕恭毕敬的声音。

  杨娃娃正敛眉沉思,忽闻帐外呼声,不禁一愣:将军?又是什么将军?怎么这么多人跑来“关怀”自己?尚不及思虑,将军已经跨进营帐,高大伟岸的身躯挡住了射进营帐的火光,静静地站立着,他黝黑、平静的脸庞涌起一种激动的光色。

  “公主,真的是你!”将军走上前,脸上兴奋地漫开惊喜的笑容。

  杨娃娃自是认了出来,想当初,他一声不响地走了,撇下洛桑一个人,不知为何;一年后,突然成为楼烦的将军,当真奇怪。她隐去眸底的浓浓疑惑,换以明澈的眼色,问道:“阔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阔天不自在地笑了笑,漂亮的大眼满是歉疚:“公主,当时不告而别,是阔天的不是……刚才,远远地看见公主,不是很确定……如今,禺疆酋长已经联盟的单于,阔天衷心地为公主高兴。对了,公主,不知道洛桑……后来,可见过洛桑?”

  “洛桑和我一起,应该在另一个营帐,你刚才没看见他吗?”杨娃娃的心中打了一个问号,羽睫轻眨,略有藐然,抬高了声音,“阔天贵为楼烦将军,倒是让人意外!”

  阔天答道:“刚才人多,我一直看着公主,倒忽略了旁人。”眼见公主淡淡的表情,隐现一种疏离的戒备,知其必有疑问,于是舒缓了热切的脸色,恳切道,“公主……一定很奇怪,阔天为何不告而别。当时,阔天觉得禺疆酋长真心爱慕公主,对待公主也甚好,想公主在寒漠部落一定较为安全;然而,将渠大人托付给阔天的深雪公主尚且下落不明,因此,阔天一人独走,找寻深雪公主,至于洛桑,阔天猜想,他应该会回到寒漠部落找寻公主。”

  杨娃娃点点头,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找到深雪公主了吗?”

  “没有!”阔天失落地摇头,时隔一年,他的脸色更为黝黑,脸部线条愈见冷硬,“我在燕国、赵国、楼烦的边界,寻找了两个多月,始终不见踪迹。某一日,在楼烦边界,我无意中救了楼烦王子,王子算是比较赏识我,坚持留我在王庭,许诺我帮忙寻找深雪公主,当然,我并没有说明深雪公主的身份,可惜,仍然没有找到。”

  想来,他并没有欺骗的必要。杨娃娃举眸而望,眸中光影,锐利得刺人:“王子这么赏识你,想必……前些天,挛鞮氏部落和楼烦打仗,你贵为将军,应该参加了吧?”

  阔天英挺的眉宇顿然一挑:“没有。王子本想封我为将军,我婉言谢绝,只是陪伴在王子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后来,王子仍然坚持封我为将军,我不好再推辞……说到这次战争,有些事情,阔天甚是不解。”见公主凝起了眉,呼吸似有凝滞,他继续说道,“匈奴某些部落不断地骚扰楼烦边界,牧民深受其害,本来,楼烦王也不会出兵扫荡,是王子喜欢的一位姑娘极力挑唆,怂恿王子给匈奴人一点教训。挛鞮氏部落统领的联盟出动三万精锐骑兵、挑起此次战争,此时我才知道,禺疆酋长已经成为联盟单于,阔天猜想,公主一定也在挛鞮氏部落。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姑娘诡计多端,再次怂恿王子掳掠单于阏氏,声称单于阏氏是她的姐姐,说她姐姐被禺疆单于看中,强迫她姐姐嫁给他。阔天猜想,单于阏氏,就是公主,没想到,真的是公主。”

  杨娃娃睁大了水眸,一脸震惊:我是她的姐姐?不会吧!我哪里冒出这么一个妹妹?原来,楼烦王子掳掠自己,为的是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她的脑中呼啦啦地晃过几张熟悉的脸孔,突地,心念一转,急促道:“你认识那位姑娘吗?她叫什么名字?”

  “走开!我奉王子之命,谁敢拦我?”帐外火爆的怒喝,惊散了两人平静的谈话。

  阔天略微一惊,安抚道:“是那位姑娘。”

  如此火爆、蛮横的声音,杨娃娃怎么也不会忘记。只见一抹红紫色的倩影火速地闪身进来,娇艳明媚,粉红的眉目之间、傲色横流:“阏氏,好久不见!咦,将军怎会在此?”突然的,收尽轻蔑的笑,粉颜严厉了起来,喝道,“将军,你好大的胆子!”

  楼烦王子喜欢的姑娘,就是爱宁儿。杨娃娃没想到,居然是爱宁儿,居然是她挑起楼烦和匈奴的战争,居然是她掳掠自己来到楼烦。如此,她想干什么呢?

  阔天退至一边,不慌不忙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爱宁儿严厉地瞪着阔天,冷冷的目光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定在他身上:“我的意思很简单,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子让你来了吗?好像没有吧!”

  阔天翻转眸色,平淡地一笑,既不奉承,也不失礼:“姑娘,你不是说,这位阏氏是你的姐姐吗?怎么好像,你们姐妹之间的情谊……不是很深厚……”

  “我们姐妹情谊如何,关你什么事儿?”爱宁儿冷哼道,桃花眼愈发楚楚动人、迷媚幽深,娇滴滴地勾人,藐然的眼风尖刻地扫过阔天的脸面,不屑道,“将军,我要跟我的好姐妹谈话,难不成,你也想听听?”

  阔天轻眨眼睛,以眼色示意杨娃娃,接着朗声道:“姑娘好好谈,我这就回去继续喝酒。”说毕,他走向帐口,回转身子,打了一个手势,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娃娃明白,阔天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害怕,他会找机会就她出去的。转眼看见爱宁儿正好整以暇地盯凝着自己,自也研究起她来。仅仅几个月,爱宁儿似乎成熟不少,风采依旧翩然,眉目任性、个性娇蛮,扑闪的黑睫、多了些冷酷,光彩照人的脸容、隐透着怨色……是的,她是该怨恨自己的,如今,她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被迫流落在外,孤单无依。

  爱宁儿阴刻地盯着她,打趣道:“听说,你现在是单于的阏氏了,恭喜你呀!”

  听闻她轻慢的语气,杨娃娃冷笑一声:“你费尽心思地把我弄到这里,就是想恭喜我吗?”

  “当然不是了!”爱宁儿娇媚地笑道,眼眸中流彩的莹光恨得如焰似火,咬牙切齿道:“你知道吗?我恨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杨娃娃不惧地看着她,淡淡道:“原来你是要报仇!”

  “对,你说得很对。可惜啊,你要怪就怪自己吧,如果当时你不阻止禺疆叔叔的话,我就不会站在你的面前了,禺疆叔叔也不会痛悔终生了。”

  痛悔终生?杨娃娃略有一颤:“你想要我死?”

  “怎么?害怕了?”爱宁儿轻狂地笑着,仰起头,得意地狂笑,突然,似乎笑得岔气了,猛烈地咳着,弯着腰,很痛苦的样子。

  杨娃娃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觉得她有些可怜。好一会儿,她止住了咳嗽,直起了腰,眸中映衬着轻盈的光流,帐内的火光照得她潮红的脸色更加暗红,有些可怖。

  爱宁儿迷蒙着桃花眼,语气无比的坚定:“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会让你得到!”

  杨娃娃很清楚,爱宁儿要置自己于死地,绝不可能放过自己;她会怎么动手,何时动手?自己该如何脱身呢?今夜,阔天会来吗?她轻轻牵起唇角,应付道:“爱宁儿,你仍然那么任性,那么固执,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更累,有些事情,拿得起,放得下,才会生活得开心、快乐。”

  爱宁儿瞪着她,好像要把她生生地吞下去,茹毛饮血一般:“是的,我本来是很开心、快乐的,阿爸阿妈很疼爱我,每个人都很喜欢我,但是,”她转开脸,微微仰头,侧脸的轮廓柔软如丝、忧伤如水,“自从你们来了以后,很快的,阿妈死了,接着阿爸也死了,而且,你还抢走了我最崇拜、最心爱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多么伤心,多么痛苦,那种失去亲人的滋味,你根本就没有尝过吧?”

  爱宁儿转过身子,再次面对着杨娃娃,冷凝地逼视着她:“你们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是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现在,我还是挛鞮氏部落快乐的居次。所以,我恨你们,不,我恨你,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你想杀我,何不现在就动手?你还犹豫什么?”杨娃娃镇定道。

  “是,我很想立刻杀了你,不过,你不觉得,慢慢地折磨你,不是更有趣吗?”爱宁儿抽动着秾丽的桃花眼,阴冷的眼风扫向杨娃娃的脸庞,“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你的,我一定会赶在禺疆叔叔救你之前杀了你。”

  “来人!”爱宁儿头也不回地吆喝道。

  四名守卫快步进帐,孔武的体形往里边一站,立即拉出四道高大的黑影,营帐里显得局促;一个守卫颔首,恭敬道:“姑娘有何吩咐?”

  爱宁儿尖厉地看着她,急促道:“抓住她!”

  杨娃娃心中一阵悸动,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想要抓住她,哼,没那么容易,只是,目前的情势,也是无法逃脱,反抗亦没有好处,且先看看爱宁儿到底意欲如何!

  杨娃娃任凭两个守卫抓住自己,看着爱宁儿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刻薄的桃花眼斜飞入鬓,艳若桃李,黑瞳点漆,相较以前,更加的玉色风娆、魅人蚀骨。

  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精致匕首,在杨娃娃的面前来回地挥动,炫耀一般,银白的芒色涌现而出,晃在白皙的脸上,惨惨的白,刺人的眼。她掀高眼皮,吊起眼珠子,阴阳怪气地说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不过,你也太蠢了,居然乖乖地让他们两个抓住,你说,我应该怎么折磨你呢?”

  杨娃娃淡定的眸子迎光闪烁,冷冷地勾起唇角的一抹藐意:“你有充分的时间,可以仔细考虑一下如何折磨我。”

  “没错,我应该好好考虑,免得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杨娃娃嫣然一笑,悠闲地看着她,目光轻慢。

  爱宁儿呼吸一紧,怒从心起,突又灿烂地晕开媚丽的笑容,把锋利的刀刃贴在杨娃娃的脸上,随意地拍打着她白嫩的脸庞:“你说,如果在你的脸上划上几刀,结果会如何?”

  “如果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爱宁儿的眸色顿然地寒栗,戏谑道:“你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

  害怕?呵呵,害怕的话,就不会任凭两个守卫抓住自己了。杨娃娃心中一阵冷笑,这四个高大的守卫并不难对付,她想要挣脱他们的钳制,也不是很困难,只不过是——不想。她扬起眉睫,平静如常:“你见过我何时害怕过了?”

  爱宁儿夸张道:“那倒是。不过,我现在很想看看,你到底怕不怕。”她扬起泛着冷光的匕首,帅气地吹了两下刀尖,发出轻微的嘶鸣;她乌黑的瞳孔慢慢地收缩,邪恶道:“就从你的手腕开始吧,你可要忍着点儿,我可不管你疼不疼的。”

  爱宁儿朝守卫一使眼色,只见守卫更紧迫地制服着杨娃娃,绝无还手、逃脱的机会。她握着匕首,锐利的刀尖慢慢地接近被守卫扣住的胳膊,脸上漫动着邪恶、乖张的笑影,火光照耀,猩红得狰狞。

  冰冷的刀尖触到手腕处,杨娃娃觉得胸口一凉,呼吸倏然的急骤,正要有所行动,忽然听到一声严厉的断喝——

  “住手!”帐口,温然站立的,是楼烦王妃,谦和的脸上微有薄怒。

  四个守卫俱是一惊,战战兢兢地垂首唤道:“王妃。”

  爱宁儿愣住了,有一刹那的失神,直到楼烦王妃行至跟前,才惊醒过来,惊凝了桃花眼,语音刻意地保持着冷静:“王妃不是在酒宴上观赏表演吗?怎么来了?有事吗?”

  楼烦王妃柔和的目光一接触到爱宁儿不驯的眼神,立时森寒起来,严肃道:“爱宁儿,你管的事情也太多了吧,要不是看在浩维的面上,我绝不会容许你留在王庭的。”她扫了一眼杨娃娃,柔和有如清风,接着,冷笑道,“如果我不来,这儿可不是有人要闹出什么事情了!你倒说说,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杨娃娃自是没想到楼烦王妃会帮助自己,更是没想到她的亲切与柔和之下,也有强硬的一面,是啊,王妃的身份,当然需要威严的气度。然而,她为何帮助自己?

  爱宁儿悚然一栗,仍旧面色如常:“王妃还不知道吧,这人是匈奴挛鞮氏部落的单于阏氏,是我姐姐呢,还是我央求王子把我姐姐救回来的呢。我们姐妹好久不见了,想要好好谈一谈,王妃不会不允许吧!”

  楼烦王妃惊媚的眉梢渗透出怒气,讽刺道:“哦?她是你姐姐?那你为何把匕首搁在她的脸上,还要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

  爱宁儿面色微涨,粉粉的嫩红,扬声张狂道:“王妃,她是我让王子帮我带回来的,好像跟王妃没有关系吧,王妃还是请吧,不然,王子知道了,可就不太好了。”

  “放肆!”楼烦王妃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乍然而变。

  杨娃娃听闻两人一来一往地吵架,知道楼烦王妃有意保护自己,可是,爱宁儿太过嚣张,依仗着楼烦王子的喜欢与纵容,一点儿也不惧怕楼烦王妃,还有恃无恐地进行威胁,咳,爱宁儿蛮横的性子仍然如此,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王妃,说句不好听的话,现今您还是王妃,以后呢,王子当上了楼烦王,这个王妃的位置,还会是您的吗?您可要想清楚了,我是好心提醒您,免得以后王子很难做,我很难做。”

  “爱宁儿,你干什么?”一声震怒的呼喝破空而来,爆炸在拥挤不堪的营帐中间,僵住了所有人的身躯;楼烦王子跨步进帐,声调里蕴含着略微的责备,“你怎么可以如此跟母亲说话?”

  爱宁儿腮边的嫩红刷的粉白,眉目慌乱,欲言又止道:“我……王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楼烦王妃冷哼一声:“浩维,要不是我及时阻止,这位匈奴的阏氏,就被她挑断手筋脚筋了。”她眉眼一紧,继续道,“爱宁儿说,这位阏氏是她的姐姐,难不成,这就是她们姐妹俩的特殊情谊?”

  杨娃娃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出好戏。

  楼烦王子疑惑地看向爱宁儿,薄唇紧抿,眼色凝重。爱宁儿蹙眉而望,想要说什么,尚未开口,又被打断了。

  楼烦王妃察言观色,眼见自己的儿子听进去了,便又语重心长道:“浩维,你是楼烦的王子,一言一行都要为我们楼烦着想,切不可意气用事;你仔细想想,如果匈奴的单于知道了我们把他的阏氏掳走,说不定会发兵攻打,万一阏氏有个什么不是,单于大怒之下……那可怎么好?”

  楼烦王子俊洒的容颜传承了他母亲的风韵,少了三分冷硬,多了两分秀致,硬挺的浓眉黑眼,亦是融合了两分的柔秀,愈显俊逸。他的脸上微有慷慨之色,激昂道:“母亲的思虑甚是周到,浩维自是明白,然而,我楼烦的骑兵骁勇善战,会怕他匈奴的骑兵吗?母亲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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