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沙漠,犹如浩瀚的黄海,沙浪翻滚,烟尘四起。
这是丘陵起伏的沙漠,一眼望去,除了半绿半紫的荆棘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荆棘丛中,偶尔发现一点马牛之粪,可现在也没有牛马出现了。
风骤起。这风,起于沙丘之阴,可一过沙丘,便与太阳晒得热热的气流搅到一起,形成一个气浪。气浪再大一些,便是一股小旋风。如这小旋风顺着沙丘的沿上走,便会裹挟着更多的冷风和热浪,迅速发展为大的旋流,带起满地的黄沙,直上云霄,形成一股冲天的沙柱,所到之处,荆棘被连根拔起,人马被卷上九霄。
汉师二十五万大军便在这种气候中行进着。白天奇热,士兵不断中暑;晚上奇冷,士兵们直打哆嗦。然而,将士们的士气却丝毫未减,一路上,那股冲向军旗的血流刺激着他们的心,他们也在寻找着可以见血的对象。无奈匈奴得知消息,溜得比兔子还快。
这样也好,三路大军,三天多的时间,便完成了集散,李广的五万兵马,也与大队伍汇到一起,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公孙贺正面出兵云中,不久便遇到了单于的主力。接到探骑的报告,作为前锋的苏建忙令队伍停下,自己回马向公孙将军报告。
公孙贺毕竟是年长老成,他沉着冷静地问苏建:“前面是何人马?”
苏建说:“启禀将军,前面人马众多,像是单于主力。”
公孙贺想了一下。“好,就此安营扎寨,坚守不出。有违令者,斩。”
苏建有点不解:“将军,我们不打?”
“打?匈奴以逸待劳,我军长途跋涉,能保证取胜么?先把敌人主力拖住,让卫青将军深入敌后,就是取胜了一半。”
“末将明白。”苏建手持信号旗,示意军队安营扎寨。
公孙敖的部队也遇到众多敌军。
先锋李息与公孙敖在一起。“公孙将军,前面敌军挡道,可能是匈奴左贤王的军队。”
公孙敖问:“有多少人马?”
李息说:“约有八万余人,比我们多了许多。”
“嗯。李将军,你说,打不打?”
“以小将之见,我们不妨先退一下,等敌军杀过来,再与他交锋。”
公孙敖想到自己是待罪之身,此时不冲上去,立功受赏,还等什么?“不行!我们未战先走,万一敌人追上来,岂不是阵脚大乱?先冲上去,打击匈奴的锐气!”
李息只好听令:“好!将士们,冲啊!”
公孙敖与李息率兵冲杀,双方血战在一起。
毕竟匈奴是以逸待劳,左贤王所率部队虽非精锐之师,但以七、八万久候之众对付五万疲惫军队,当然是绰绰有余。不一会儿,汉军就已疲惫,渐渐不敌左贤王的攻击。
李息一边奋力厮杀,一边叫道“公孙将军,你先撤吧,我在这儿顶住!”
“不行,我们都要在此顶住,让卫青将军走得远一些才好!”公孙敖坚持再打下去。
李息只好硬着头皮顶下去。“好,将士们,我们拼啦!”
众士兵在尸体堆里挣扎着,大叫:“拼啊!”
好不容易,他们才将左贤王的部队击退一点。可他们自己的兵马,损失得太多。此时公孙敖不敢恋战,他怕匈奴再度追来,于是命令将士们后撤。
再说李广在雁门驻守多年,对匈奴的情况比较熟悉,他和儿子李敢一道,带兵从雁门向右贤王的部队,发动起快速的攻击。
那右贤王一是有些惧怕李广,不敢轻易与他交战,二是想保存实力,不愿作匈奴单于的替死鬼,就在雁门以北百余里的地方布下阵来,以据守为目的。李广纵马深入胡地近百里,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以为右贤王逃避了,胆子就大了起来,命令部队全线出击,务必要多多杀敌,以建功勋。
李敢走在父亲后边,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劝说道:“父亲,匈奴右贤王十分谨慎,定有准备。我们孤军深入,如中敌人埋伏,恐怕……”
李广打断了儿子的话。“右贤王?他也能打仗?遇上他,我们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李敢不好与父亲再作争辩,只好招呼后边的将士快快跟上。李广仍然向前飞驰,他要奔上前面的山丘,以观敌人的动静。
其实,匈奴右贤王就在山丘后面。他已在此埋伏下五万兵马,只等李广进入圈内。
果然,李广进入了他的视线。右贤王将手中的白旗一扬,早有许多匈奴兵士拉起了绊马索。李广急忙勒马,为时已晚,他的马已被绳索绊倒,几十个匈奴士兵抢上前来,将他捆住。李敢见状,飞马来救父亲。右贤王将手中的白旗东西飞舞,只见左右两只骑兵分别杀出,将李敢挡在山丘之下。右贤王的军队并不死战,只是将李敢的兵马挡在山丘之下,让他们无法接近突前的部队。
可怜的李广,二十余人,全部被俘。
李敢奋力厮杀,然而敌军越来越多,无法突破。眼看着李广被匈奴掳走,当儿子的无可奈何。李广被捆绑着,带到右贤王面前。右贤王大笑道:“哈哈!李广将军,都说你是汉家飞将军,没想到,今天一下子撞到了我的网中!”
李广愤愤地说:“都是我轻敌,中了你的圈套!”
右贤王大笑。“圈套?那你也设个圈套啊?”
李广叫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别罗嗦!”
“哈哈!李将军,你好大的脾气!你以为我这就会杀你?没那么便宜!我已与左贤王打了赌,要捉汉家大将去单于那儿请功呢!没想到,一张网,就捉住了你飞将军!”
李广愤怒地向右贤王冲来。众军士一顿枪杆,将他打得昏了过去。
右贤王命令:“把他装在网里,弄走!”
天色昏黄。李广在两匹马之间的网中,渐渐醒来。其实他并没有受多大的伤,也没有昏过去,他只不过是假装昏死,骗骗敌人而已。他知道,如果他好好地活着,匈奴兵士就会对他严加看管,装死过去,匈奴反而会放松警惕。果然,几个押着他的匈奴骑兵,将装他的网两端拴在两匹马的鞍子上,他们倒在月光下哼着小调,毫不防备地信马由缰而走。李广悄悄地伸出手来,从靴子中取出刀来,将绳子慢慢割断,绳头却紧握在左手中。他腾出右手,将刀尖向右侧的马屁股刺了一下。那马疼痛,向边上一挣,李广的网被拉了起来。李广乘势一跃,“蹭”地飞腾起来,正好落在左边那匹马上。边上的一个匈奴士兵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早被李广一刀刺落马下。李广一刀斩断马身上的网绳,猛勒马头,双腿一夹,那马掉头便跑。匈奴众人大吃一惊,等他们回过头来,李广的马已跑了很远很远。匈奴兵士急忙放箭,箭在李广马后落下。
右贤王见状,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咳!不愧为飞将军!一眨眼的功夫,楞让他给飞了!”
沙漠上的烈日,晒到皮肤上,如灸艾扎针一般,让人很不自在。
卫青与主父偃和一名叫李沮的将军,以及霍去病等来到一条小河边,河水清清,看得见底。河的对岸,片片绿草,牛羊成群。
将士们急着要下河喝水。卫青却不许,他向四处看了一番,发现没有敌军,然后派几个骑兵四处探听情况,这才让将士们下马饮水。
不一会儿,探听敌情的斥侯纷纷归来,报告说,往北没有匈奴主力,可他们的身后,敌军已发现他们的行动,好像有人马向回杀来。
卫青征询主父偃的意见:“主父大人,你看,怎么对付他们?”
“将军,你在路上,不是给小人讲过武刚车阵吗?咱们在这小山头上,摆好武刚车,让匈奴小儿们冲回来试试!”
卫青点点头。他指挥部队再向西走,停在一座大沙堆上。“好!就在这儿布阵,把武刚车的锁链上好!”
众将士急忙布阵,一会的功夫,他们在沙堆上搞了个里外三层的木桶似的阵来。
卫青让李沮将军和霍去病分别带领一万轻骑,向两翼展开,要他们看信号,一旦敌军在这里被钉住,他们就左右夹击,再来个里应外合。
布置刚刚停当,南边便狼烟顿起,原来,匈奴单于留兵一半,与公孙贺的大军对峙;自己却带着五万精兵,向后方杀来。
卫青见自己的军队武刚车前后布好了三层,该锁的已经插好锁销。里层是弓箭手,二层是些一手持盾,一手执长枪和长柄鬼头刀的人,最外一层人很少,是他驯出的三千死士。卫青镇静一下,将三千死士撤回阵中,自己走到车阵中心,拿起了他的黄黑二旗。
匈奴众多铁骑,喊杀而来。他们边纵马,边放箭,箭被盾牌挡住。匈奴铁骑猛冲过来,只见武刚车的前排倏然而开,前边的匈奴骑兵便冲了进去,谁知第二排车却又合拢,刚进入车阵的,早被武刚车绊倒。汉军以长刀砍之,长枪挑之,如砍瓜切菜,穿稻草人。有几匹快马跃进了阵里,却又被第三重车给挡住,早被按捺不住的死士收拾掉。第一批冲来的铁骑纷纷回逃,第二批又冲上来。
如此三番,匈奴的铁骑全在这个来回变化着的武刚车阵前,人仰马翻,命丧黄泉!几个匈奴将领见此情景,勃然大怒,亲自拍马冲入车阵,远远地,他们看到三排铁车之间,有很大的空隙,可偏偏他们一到,路便被堵死;回马再寻出路,出路也没有了,只有锁紧在一起的铁车!如此几个回合,匈奴精锐部队,损失大半。
匈奴单于率队来到阵前。他在马上仔细看了一下,皱起眉头。他知道,这是一颗钉子,如不尽快拔掉,汉军主力发起猛攻后,他们会被前后夹击,情况至危。于是他将长剑一挥,命手下将士猛攻。
那神秘的八卦图阵,变幻不定的阴阳卦象,连操纵他的汉军将士都未必懂得,站在远处一个高地上“作壁上观”的监军主父偃,他的学问可不小,对此阵式也是一窍不通。只见三条车龙,来往有序,开合自如,匈奴士兵所到之处,必被铁车阻住,必有汉军将其消灭,真令他叹为观止!而匈奴将士,身在阵中,更不明白哪是出路,哪是归途了!三番五次的进攻,五次三番的人马都是有来无回!卫青望去,只见武刚车阵前,到处是匈奴的士兵和马匹的尸体,有的地方竟比车阵还高!
匈奴单于的眼都红了,亲自督阵,命全体兵马再次猛冲。匈奴铁骑踏着他们留下的人马尸体,部分兵马从他们同伴的死尸堆成的肉墙上通过,攻进阵中,与汉军展开厮杀。此时卫青双旗并举,阵内战鼓齐鸣,三千死士憋足了劲,从阵中杀了出来。而李沮和霍去病的两万人马,也从东西两侧杀向敌军。
匈奴单于看到势头不对,急忙命令部队后撤。
卫青亲自擂鼓,汉军士气大振,个个奋勇杀敌。敌军四散溃逃。
霍去病一马当先,率他的一万骑兵,只顾向残敌冲杀。他见几个匈奴首领向北逃去,便拼命追去。
主父偃也从远处跑过来,凑热闹似地大声喊杀了几声。他不是战将,只是跟着李沮屁股后边瞎起哄,但他也觉得特别过瘾。如此叫喊一番,眼见匈奴没了,自己便回到阵中寻找卫青。
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提醒卫青:“卫将军,匈奴熟悉地形,我们不可远追啊!”
卫青点点头:“鸣金收兵!”
小校敲锣,汉军停止追杀。
日头西斜。校尉点校兵马,向卫青报告说:“启禀将军,我部人马,伤了三百余人,死者二十余个。只是霍小将军等人,不知去向!”
卫青本来想挥军南下,与公孙贺会合。听说霍去病未回,他只好停了下来,派人继续寻找。
天色渐暮,夕阳转红。
卫青等人焦急地等待着。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卫青警觉起来。众将士再度上马。只见北方远处,百千只马向此奔来,其后还有一望无际的羊群。羊群之后,霍去病与十多名骑兵,正兴高采烈地归来。 霍去病在马上大叫:“舅舅!我们搞来许多良马,还有肥羊!”
卫青愤怒地:“还不下马领罪!”
霍去病惊奇地:“啊!”
卫青怒道:“你不听军令,随意胡来,违我军令,应该斩首!”
霍去病急得要哭出来。“舅舅!我们只管追杀匈奴,没听见锣声啊!”
主父偃也说情道:“将军,霍小将军才十六岁,只是个孩子啊!”
“哼!今后再这样,决不饶你。说,这么多马和羊,是从哪儿得到的?”卫青见到这么多牛羊和马匹,心中的怒气也减了许多。
霍去病说:“我们追那四个匈奴将领,追到一个山边,刚杀掉他们,就看到几十个人在放牧。”
“那几十个放牧的人呢?”
“全被我们杀死了。”
卫青吃惊地问:“有妇女和老人吗?”
霍去病嗫嚅地说:“好像有几个。”
“那你夺得马匹也就行啦,何必杀死老弱妇幼呢?”
“孩儿本想放过,不料那些老的和女的也跟我们拼命。”
卫青摇摇头:“咳!”
主父偃说:“将军,战场之上,都是敌人,岂有不杀之理?我见霍小将军英勇善战,一以当百,如今又缴获如此多的马匹和羊群,应是大功之人呢。我汉家有此大将,何愁江山不固?”
卫青叹道:“咳!要知道,杀敌有止,妇幼应留啊!”
霍去病受了委屈,竟哭了起来。
卫青有点不明白,这孩子,闹倒是常闹,哭,可不是常见的。“你将功补过,不杀你了,还哭个啥?”
霍去病继续哭道:“孩儿将干爹的那把宝剑,给弄坏了!”
“噢?让我看看?”
霍去病举起宝剑,只见那剑,锋刃全无,豁边如齿。
众将士大笑。卫青也笑了。
匈奴单于兵败于卫青后,迅速纠集人马,与前面的大军汇合。公孙贺看到敌军有所动静,但其阵脚未乱,天色又晚,不敢冒险进攻,仍然与匈奴对峙,等待卫青杀回。
匈奴单于看到北边的汉军并未马上杀回,虽松了口气,但他深知在此久留,会受到汉军的几面夹击,于是命令部队,连夜向东北方向撤退。
第二天早晨,公孙贺见敌阵空空荡荡。正要挥师北上,却见卫青的人马,赶着浩浩的马、牛、羊群,向南走来。
二人见过,各叙情况,又召集公孙敖和李广所部人马,知道匈奴队伍已无下落,只好班师回朝。
渭水河边,武帝送行处。武帝一大早就起驾前来,专门迎接得胜之师。
卫青等将领披红挂绿,站于台下;韩嫣仍立其左,只是东方朔,与主父偃站在一起。
武帝极为高兴。他举起一大杯酒,高声说道:“我大汉,自高祖开国以来,屡与匈奴交战,唯有此次获胜至大。朕摆酒于此,请得功者畅饮!”
卫青不动,众人谁也不愿先动。
武帝惊异地问:“卫青,您怎么了,难道这次出征,戒了酒不成?”
卫青奏道:“启禀陛下,这次出征,全凭公孙贺将军和李广将军、公孙敖将军等奋勇拒敌。公孙将军和李广将军等不饮,臣怎敢先饮呢?”
武帝道:“公孙贺,你说呢?”
公孙贺上前跪下。“陛下,臣遇匈奴大军,不敢与敌死战,寸功未有。卫青将军斩敌三万余众,夺得骏马和肥羊万余只,使匈奴望风披靡,功劳之大,居于众将之上。臣请陛下严明赏罚。臣已老矣,请将臣的兵马交卫将军调遣!”
卫青却说:“陛下!公孙将军虽未与敌交战,却将匈奴大军牵制于云中,臣才得以大获全胜。请皇上明察,赏赐公孙将军首功!”
武帝大笑道:“好啦!难得众爱卿如此谦让。你们的所作所为,朕全部知道。公孙贺!”
“臣在!”
“你牵制匈奴主力,功劳不小。以十万兵马对敌十万兵马,不与其战,朕不怪你。可是,卫青在敌后打了胜仗,迫使敌军撤退之时,你却未能出击,此乃你之过也。将功抵过,朕不再赏你,还当你的大行令吧!”
“陛下圣明,臣谢主隆恩!”
武帝又叫:“李广将军!”
李广低着头,出列应道。“臣在。”
武帝说:“你长期在边关驻守,熟悉匈奴情况。朕让你出兵雁门,期望你能立功封侯,了却一生英雄心愿。可你,大意轻敌,丧失将士三千,自己也为匈奴所缚,险遭不测。朕说的这些,对吗?”
李广跪下:“陛下圣明,臣轻敌,险遭不测。”
“既然知罪,朕就不能姑息。公孙敖!”
公孙敖不安地走向前来:“臣在。”
“朕让你领兵五万,出代郡。你杀敌多少,自己损失将士多少?”
“臣杀敌五千,自己损失七千。”
“你还算明白。战场之上,奋勇固然可佳,可为将不能以智取胜,寡不敌众之时还要逞强,李息再三劝阻,你仍一意孤行。以我七千将士之命,换匈奴胡儿五千,值得吗?”
“臣知罪。”
“传朕旨意,将李广、公孙敖革职,交廷尉按律查办!”
卫青上前跪下,叫道:“陛下!李广、公孙敖将军与敌死战,险些丧命,卫青能有所获,与二位将军缠住敌人,大有关系,臣请陛下不要降罪于二人,臣愿无功,也不要二位将军被治罪!”
武帝却道:“不要说啦!朕胸中自如明镜。卫青,你以数十人的代价,斩获匈奴三万余人,缴获良多。朕封你为关内侯,任大将军,统领各路兵马!”
卫青却不谢恩,“陛下!臣也有罪,不能领陛下所赐!”
“你有何罪?”
“臣治军不严,臣之外甥霍去病,不听军令,深入敌后,滥杀无辜,使臣不能迅速追赶残敌,贻误了战机。去病之过,实为臣管教不严所致。所幸没有闪失。一旦为匈奴所获,臣于国于家,罪莫大焉!”
武帝转过头来,“主父偃,是这样的吗?”
众人将目光盯向主父偃。显然,武帝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都是得于他的报告。
主父偃走向卫青,与他同跪一处。“陛下,卫将军所言不假。只是霍小将军,深入匈奴腹地,夺得良马万匹,将功补过,宽绰有余。臣请陛下重赏霍小将军。”
武帝大喜。“霍去病!”
霍去病雄赳赳地出列:“末将在!”
“卫青将军言你违背军令,有此事么?”
“舅舅所说是实。末将一时性起,就杀到匈奴窝里去了。”
“你小小年纪,如此英勇,真是了得!”
霍去病嘴一撅:“皇上,只是,末将对不起干爹。”
武帝乐了:“怎么啦?”
霍去病拿出背后的宝剑:“陛下,你看!末将弄坏了干爹借给我的宝剑,没法还他了。”
众人一看,只见那剑锋刃全无,犹如锯齿。武帝和众人哈哈大笑。
武帝说:“东方朔啊,东方朔,你这也叫宝剑?”
东方朔也吃了一惊:“天哪,我这剑原是削铁如泥的,你小子用它砍了什么东西?”
霍去病说:“小的不管他是盔甲,还是人头,统统砍了!”
武帝高兴地说:“好!朕从这剑上,便可得知,小将军杀敌无数,英勇可嘉,真是朕的千里驹啊!朕这里有一双雌雄宝剑。这雌的呢,就代我汉家千里驹,还给他干爹;”说着,他把剑扔给东方朔。东方朔忙接过来。
“这雄的,就赏给霍去病。朕赐你这一雄剑,只要是在战场上,可以不受任何人节制,什么时候你杀敌杀得没有兴致了,再罢手!”
霍去病高兴地:“谢谢陛下,谢谢皇上!”
东方朔却不太乐意。“陛下,你让我东方朔拿个母的,多寒碜啊!”
众人大笑。
武帝说:“难道你要和自己的干儿子,争出个公母来?”
众人又笑。
“陛下,臣就拿这个母的,受点委屈。可是有人的委屈比我还大呢!”
“谁?”武帝问。
“李广将军和公孙敖,他们出生入死,不可降罪啊!”
卫青和霍去病也跪下求情:“皇上,不可降罪李广将军和公孙敖将军啊!”
武帝站了起来,手指李广和公孙敖说。“你们两个,看到卫青没有?为将不能单纯恃勇,要有勇有谋。光拼命不行,还要谨慎用兵。李广将军,朕深知你爱惜士卒,可要更会爱惜自己。你是朕的飞将军,不能轻易地将自己送给匈奴啊!”李广羞愧地说:“臣知罪。”
“好!朕就看在卫青和东方爱卿的面上,免了你们二人之罪。朕命卫青为大将军,统领全部兵马。你们,愿意听从卫青将军调遣吗?!”
李广、公孙敖感激地说:“臣等谢皇上隆恩,听从卫将军之令!”
卫青却不干。“陛下!臣年轻功薄,不能领大将军之职,臣愿与李广将军一道,专守北疆,随时击退匈奴的侵犯,保我大汉永无烦忧!“
众将军:“臣愿与卫将军一道,保我大汉永无烦忧!“
武帝点点头:“那好!这大将军之职,以后再说。卫青,朕封你为关内侯,难道有何不当么?”
众将军:“皇上圣明,卫将军当之无愧!”
卫青跪下叩首:“臣谢陛下隆恩!”
武帝高声说:“传朕旨意,朕令关内侯卫青,迎取朕的姐姐平阳公主为妻。上林苑的公主新府,就是卫将军的府第。朕将亲择吉日,与你二人主婚!”
东方朔大叫道:“皇上圣明,臣等向卫将军贺喜!”
众人也齐声说:“皇上圣明,臣等向卫将军贺喜!”
军士们更是狂呼,山摇地动。卫青不知如何是好,面目通红。
东方朔叫来霍去病,要他把那柄已经没有锋刃的剑还他。
霍去病说:“干爹,您有皇上赐给的新剑了,这破玩意儿,还不扔掉?”
“扔掉?小子哎,看看那剑柄跟前的字,这可是无价之宝呢!”
霍去病拔出剑来,仔细一看,“啊?这里还有字?”他口中轻念道:“东方朔不死。”
东方朔说:“这可是皇上的御笔,所幸没有被匈奴的血洗掉。这是干爹的护身符,你小子, 还要把它扔掉?”
霍去病递过剑来,“这还不容易?请皇上在新剑上再写一次,就行了呗。”
东方朔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下:“你以为,这几个字,是随便写的?”
说完他将剑宝贝似的,抱在怀中。
众人大笑,武帝也开怀大笑。
平阳公主新宅,到处都是喜字。东方朔给卫青穿上新郎服装。霍去病在一旁傻笑。
东方朔边帮卫青整理衣服边说:“兄弟,这两年,空守这座府第,可是给你自己看家呢!”
卫青不好意思地说:“兄长美意,小弟领了。只求兄长不要再开小弟的玩笑。”
“开你的玩笑?兄长我才没那份闲心呢!只是,我不知道,从今以后,你是皇上的小舅子呢,还是皇上是你的小舅子?”
霍去病插话了:“反正,皇上和他两个,都是我的舅舅!”
卫青说道:“去你的,这儿没你插嘴的份儿!”
霍去病看着东方朔穿得也很漂亮,就说:“干爹,你这么大了,穿这伴郎的衣服,不大像, 还不如让我来穿呢!”
东方朔乐了。“想当伴郎,穿新衣?你小子,愈来愈不知高低了。这新郎可是你舅舅!等着吧,等我儿子娶媳妇,你再当伴郎不迟!”
霍去病伸了伸舌头。
外面高叫:“皇上驾到!”
武帝笑着,与韩嫣进来,后面是一大队人马,抬着平阳公主的轿子和许多嫁妆。
锣鼓喧天,卫府一派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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