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目一看他们是有钱人打扮,更加谦恭道:“前面山中藏匿一名杀人逃犯。我等正是在此守候,等大队官兵来到,便进山搜捕。在下为两位安全着想,劝你们先不要进山。”
刘秀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便道:“多谢军爷提醒,不过,我们等着赶路,耽搁不得,还请军爷放行。”
邓禹却有些犯怯,劝道:“刘兄,赶路也不急在一时,还是等官兵抓住逃犯,再走不迟。”
“怕什么,仲华。”刘秀自恃有武艺在身,区区一名杀人犯,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那小头目又进一步劝阻道:“那逃犯武艺高强,连伤三条人命。公子还是不要冒险。”
刘秀笑道:“军爷放心,逃犯不遇着我们,算他走运,若是遇着,我必把他生擒活捉,交到你军爷手上,军爷也可领功请赏。”
小头目一听他口气这么大,心里道,又是一个不知死的鬼。得,反正上边只说许进不许出,自己何必硬拦住他们。他往路边一闪身,冷笑道:“公子既有此本领,请吧!”
刘秀马上躬手,道:“谢军爷!”一行四匹马打马进山。那小头目在后面嘟囔着道:“今天真是邪门了。刚进去一个不怕死的,又来一个吹破天的家伙。”
刘秀、邓禹顺着山路盘旋而上。两旁青山苍翠,树木葱笼,花草茂盛,蝶飞鸟鸣,果然好一处自然美景。两个人一边欣赏山林景色,一边说着闲话,不知不觉走到下山的路。刘秀笑道:“瞧,这不没遇着杀人逃犯么,我就说偌大的一座山,哪有这么巧就让我们遇上。”
邓禹却道:“刘兄,我们出门在外,时时都要小心,没有必要冒险的。”
刘斯干正好在他身旁,笑道:“邓公子,你这么小的胆儿,还是不要出门,呆在家里好了。”邓禹被他嘲笑,脸儿气得通红,却不好跟一个奴才计较,只得干瞪眼儿。
刘秀怒吓道:“斯干,不得无礼。你知道什么,邓公子这不叫胆小,而是遇事谨慎,不作无谓的冒险。他虽是少年却有成人的老练沉稳,不像你这个狗奴才,活到一百岁还是如少年一样幼稚。”
邓禹转怒为喜,笑道:“知我者,刘兄也。”
四人正说着话,忽听前边有一人喊叫:“有强盗,抓强盗呀!”
刘秀一惊,慌忙勒马停住,邓禹也听到了,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说,这不遇着强盗了,看你怎么办。
刘秀虽有武艺在身,但他怕惊了邓禹三人,便先跳下马道:“先看看情况再说。”
邓禹、刘斯干、小顺子都跳下了马。一齐看着刘秀,他们都还是半大的孩子,从没遇过这种事,都有点紧张。
刘秀把缰绳丢给刘斯干,抽出宝剑在手,快步跑到前面的一块山石后。喊叫声分明是从转弯处传来了,奇怪的是,这时候喊叫声又没有了。难道喊叫的人被强盗杀了?刘秀心里也是七下八下,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来,往转弯处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前面五十多步远的山路上,一个手持钢刀的蒙面人正截住一个骑马的年轻人。年轻人身穿长衫,马身上驮着不少行李。他左冲右突想冲过去,可是都没有成功。奇怪的是,蒙面人手持利刃,却迟迟不动手,只是忽左忽右地拦住白衣儒生的去路,嘴里好像还不停地说着什么。因为距离太远,刘秀听不清楚,但那白衣儒生似乎全无惧色说话的声音很大。刘秀听得非常清晰,只听他斥道:“大胆强盗,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难道不怕王法吗?”蒙面人似乎很无奈,又是作揖又是打躬,嘴里说的肯定是讨好的话。
却听白衣儒生又大声道:“岂有此理!这身衣衫事关小生体面,给了你,岂不有辱斯文?”刘秀听了,明白那蒙面人只是想要人家身上的衣衫,无意取他性命。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忽听耳边有人说道:“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劫道的还向被劫的人求情。”
刘秀一听是邓禹的声音,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不知何时也跑过来了。正要叫他小心,忽听前面蒙面人大声说道:“兄台既不肯脱,在下只有得罪了。”说完把钢刀往腰间一挂,赤手空拳,将身轻轻一纵,便跳到白衣儒生的马前,也没见他动手,白衣儒生便被拉下马来。
刘秀是练过武艺的人,一看就知道蒙面人身上有真功夫。对付那儒生根本不成问题,看来他刚才是故意猫戏老鼠,这会儿玩够了,要捕食了。不行,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刘秀用力握紧手中宝剑,就要跳出。忽见邓禹也抽出防身的腰刀,一拉他的衣袖叫道:“刘兄,那人要遭殃,咱们过去救他。”
刘秀见他此时竟全无惧色,一副慷慨救人的神态,顿生钦敬之情。便道:“仲华,你在此等候,愚兄一人就行了。”
邓禹不知他会武功,着急地道:“快,咱们一起上,迟了人家就没命了。”
刘秀却不慌不忙,他始终盯住蒙面人那把钢刀,见蒙面人没有抽刀,知道儒生尚无生命之忧。便笑道:“放心吧,包在愚兄身上。”说完,已从山石后跳出,快步冲向蒙面人,口中喊道:“大胆强盗,还不住手。”
蒙面人正要去剥儒生身上的衣衫,听到喊声,吓了一跳,慌忙丢下儒生,绰刀在手。等他看见来的也是一个穿长衫的儒生时,放心了。因为汉时游学的儒生都喜欢背刀带剑,虽说绝大部分人根本不会武功,也以佩刀带剑为时髦,何况多少还有点防身作用。所以蒙面人一见刘秀,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冷笑一声道:“小兄弟,走你的路好了,少管闲事。”
刘秀斥道:“你白日行劫,我岂能不管?”
蒙面人大怒,道:“是你多事,休怪我不客气。”说完,也不用刀,往前一近身,挥掌就打。刘秀一见,也不用剑,忙用左拳迎击。两人你来我往,斗将起来。
邓禹为刘秀担心,拎着刀也从大石头后面跑过来,准备帮忙。一见两人你来我往打起来了,真是又惊又喜。想不到刘兄也会武功,看那一招一式,完全是行家里手。自己这个门外汉,只能过去帮倒忙。因此,一转身来到白衣儒生跟前,将他扶起,关切地问道:“兄台,伤着没有?”
白衣儒生站起身来,来不及掸掸身上的尘土,忙道:“小兄弟,快去帮那位兄台的忙,要不,他要吃亏的。”他见邓禹手里拿着钢刀,以为他也会武功,因此催促。
邓禹正犹豫不定,忽听身后有人笑道:“你们保重自己吧,我家三公子用不着别人操心。”
邓禹回头一看,不知何时,两个小书僮跑了过来。刘斯干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眉眼之间,全是得意之色。
果然如小斯干所说,十几招过后,那蒙面人便感到刘秀并非庸手,胜之不易。他做贼心虚,不敢拖延下去,再也顾不得体面,只好抽刀猛攻。刘秀也不敢大意,忙提剑招架。两人由徒手搏击改为刀剑相拼。
两人刀来剑往又打了半天,却是半斤对八两,谁也没占着上风。邓禹、白衣儒生都为刘秀着急,有心上前帮忙,可是都不懂武功,怕帮了倒忙。最着急的是刘斯干,他一心想着主子三招两式赢了贼人,好露脸。在小顺子跟前也有吹嘘的资本。现在一看主子要赢人家,还真不容易,他急得直跺脚,却毫无办法。忽然他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低头一看,原来是衣服内的山核桃抖落几个,正巧被踩在脚下,差点儿把他滑倒在地。“有了!”
刘斯干高兴得一蹦老高,慌忙把衣内的山核桃全抖落出来,捧在手中,忙忙转到蒙面人身后,趁他只顾与刘秀打斗之际,突然将山核桃扔到他脚下。蒙面人招架之际,一脚踩在山核桃上,突然一滑,身体顿时失去重心,“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刘秀趁机攻上,宝剑抵在贼人胸前,却听身后白衣儒生叫道:“大侠勿伤他性命!”
刘秀本无杀人的念头,但这贼人功夫不错,不可不防,于是仍将剑抵在贼人胸前,高声道:“斯干,取绳子来。”
刘斯干正得意呢,闻听主人呼唤,忙去马上把捆行李的绳子解下来,与小顺子一起上前,把贼人的双手、双脚牢牢地捆上。刘秀这才收剑入鞘。却见邓禹、白衣儒生一齐上前,白衣儒生谦恭地一揖道:“多谢大侠出手相救,才使小弟免受贼人之辱。”
刘秀听他称自己为大侠,颇觉好笑。便还礼道:“大侠之名,实不敢当。刘某只是做了常人应做之事。”
白衣儒生见他谦恭有礼,更加钦佩,便不再言谢。笑问道:“看两位装扮,莫非也是进京求学么?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刘秀道:“在下南阳舂陵刘秀刘文叔,正是进京求学。兄台也是进京求学吧,请问怎么称呼?”
“小弟严光,字子陵,会稽余姚人。不远千里,进京游学,不想竟遇贼人,多蒙兄台相救。”
刘秀看他举止言谈很是儒雅得体,已有几分投缘,便道:“既是同路,我们结伴而行,如何?”
严光一听,喜道:“小弟求之不得,有兄台作伴,山贼草寇谁敢欺负我们。”当下又与邓禹相互见礼。三人计议已定,准备结伴同行。刘秀看看被捆绑起来的贼人,走到跟前,伸手撕去蒙面的黑布,眼前却是一个眉青目朗的青年男子。贼人似乎很沮丧,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刘秀怒问道:“你就是官兵追捕的杀人逃犯?”
那男子抬起头,眉头一扬道:“是又怎样?你去向官方邀功领赏好了。老子皱皱眉头,不算汉子。”
刘秀冷笑道:“光天化日,公然劫掠,还如此张狂。王法加身,看你还嘴硬么。”
邓禹近前道:“刘兄,甭跟这种贼人啰嗦,交给官兵算了。”不料,严光却劝阻道:“两位且慢。我想问问这位兄弟。”说着,走到青年男子跟前,语气平和地问道:“小兄弟,你为什么年纪轻轻甘心做贼?又因何杀人,被官兵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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