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处,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吸引了刘玄的目光。这女子面带忧愁,独自一人自斟自饮。令人惊叹的是,她用的是特大号的酒杯,而且喝起酒来,一口一杯。刘玄打量她的一瞬间,已是三杯酒下肚,桌上的菜肴竟纹丝没动。如此豪饮的女子,世间少有。刘玄感到新奇,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声惊动了饮酒的女子,她抬头一看,见是一个白净英俊的年轻公子,不由柳眉倒竖,娇声斥道:“何方狂生,竟敢取笑本姑娘!”
刘秀一看这位小姐要生气,慌忙用手一扯刘玄的衣襟,见他不动,自己慌忙抢在前面,躬身赔礼道:“这位姐姐,我兄长失礼,请多包涵。”
谁知那女子根本不吃这一套,愠怒道:“小兄弟,这儿没你的事,我是在跟那个狂生说话。”
这一下,刘玄脸上挂不住了,但面对如此美貌女子,他也生不出气来,便轻松一笑道:“恕在下直言,姑娘恐怕心有烦恼,要把怨气撒到在下(禁止)上。在下七尺男儿,不会在意的。倒是想陪姑娘饮几杯,化解烦恼,岂不胜过姑娘自斟自饮。”说话间,他已走到姑娘桌前坐下。
“你是说要陪本姑娘饮酒?”女子似乎感到意外。
刘玄认真地点点头,能和这样美貌的女子对饮,他求之不得。“哈,哈哈……”女子突然大笑道,“你有多大的酒量,敢陪本姑娘饮酒?”
刘玄没想到她会这样问话,但他自恃酒量过人,连刘縯也不在话下,便慨然道:“在下酒量还行,不致于败在姑娘手下。”
“好大的口气。”女子似乎来了兴趣,刚才的忧郁之色一扫而去,欣然道:“咱们打赌,就赌这桌酒钱,谁先喝醉就由谁来付账,行吗?”刘玄一听,暗自高兴,不花钱的酒菜就在眼前,还有美人作陪,何乐而不为。他对自己的酒量充满信心。
于是二人边聊边喝,而且越聊越投机。
两人正喝得高兴,忽然楼下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冲上楼来,推开众人,直奔刘玄他们桌前。女子一见,登时吓得变了脸色。那男子到了桌前,用手一指女子,骂道:“死丫头,找了半天,原来你在这里灌黄汤,看我回家怎么教训你。”
女子似乎很委屈,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恨声道:“哥,你就是打死小妹,小妹也不依你。”那男子更加气恼,用手一拍桌子吼道:“死丫头,放着游徼大人你不嫁,偏偏和这些豕犬之辈混在一起,哥哥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刘秀看那桌面,竟被那男子一掌下去,留下深深地凹痕,心知此人武功极高。暗忖今天恐怕要有麻烦。
刘玄还不知深浅,他见陌生男人搅了酒兴本来就心生怨恨,听他又拐带着骂自己是猪狗如何忍得下,便冷冷地道:“这位兄台,缘何对一弱女子如此蛮横无礼?”
那男子见他是个白净小生,顿感腻味,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我小妹。”
刘玄听他问起自己,便把头一扬,高傲地道:“我乃高祖九世孙刘玄刘圣公!”
他以为把自己尊贵的皇族家世一报出,对方准吓得给自己陪礼道歉。谁知那男子一听,哈哈大笑道:“姓刘的,你还以为高人一等吗?这天下要变了。大爷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你这个皇室孙,看你还敢勾引我妹妹。”说着,不由分说,伸手就去抓刘玄脖领。
刘玄没想到有人敢对他这个皇族子孙无礼,毫无防备,被抓个正着,那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勒住脖子,憋得他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有还手之力。
刘秀一看,不好,族兄吃亏了。慌忙抓起身边的板凳,往那男子肩膀砸来。他不敢砸头怕闹出人命来。
那男子反应极快,听到身后风声,立刻丢开刘玄,用手臂来迎。刘秀用力也大,那板凳砸在男子手臂上,像击在石柱上一样,“咔嚓”一声,断为两截。可是那男子活动一下手臂,没事人似的。
“好功夫!”刘秀、刘玄心中同时发出惊呼。情知两人捆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吓得转身就跑,那男子岂肯放过,抬步就要追。这时,那名女子一下子挡在他面前,求道:“哥,不关他们的事。”
刘玄跑到楼道口,见人家没追上来,又停下了,回头一看,见女子挡住了男子,他胆子又壮了,硬梆梆地叫道:“好小子,你等着,回头找你算账。”女子见他还敢啰嗦,急得连声叫道:“刘公子,还不快走。”美目之中,竟有万般柔情。
刘玄天性风流,怎会看不懂女子美目中的情意。心灵不禁一颤,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女子一眼。这时,刘秀慌忙一拉他的衣袖叫道:“玄哥,走吧!”
两人跑到楼下,却听见那男子大声叫道:“姓刘的记住:在下韩虎。有胆量的话,再来一会。”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
转瞬又到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玉盘似的明月高悬夜空,皎洁的月光倾洒下来,给万物镀上一层银色。后花园里,刘秀和刘黄、刘元、伯姬三姐妹一起围坐在母亲周围,陪母亲赏月谈心。儿女聚欢膝前,樊夫人似乎很高兴。但细心的刘黄却发现母亲的高兴之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忧思,孝顺的女儿当然知道母亲在担忧什么。“娘,您又在想大哥他们了?”
樊娴都再也掩饰不住思儿之情,叹息道:“中秋月圆人难圆。今天是家家团圆的日子,可是縯儿他们求学在外,我们全家难享这天伦之乐。”
“娘,您放心,家里还有我们陪伴您。”刘秀轻松地笑道。大哥、二哥、嘉哥走后,他就成了家中惟一的男性,当然也是大家的主心骨,此刻他又安慰母亲道:“大哥他们外出求学,为了日后能成大器,暂且离开母亲。几年以后,学成归来,就会回家团圆,娘还在乎这一时吗?”
樊夫人依然忧思不减,道:“娘当然不在乎这一时的天伦之乐,娘是为他们担心。你们知道,刀币被摄皇帝废止,你大哥他们身上带的银两和五铢钱又不多。日间,娘和你叔父盘算过,既便他们省吃俭用,恐怕也所剩无几。你大哥性情刚烈,娘真怕他们出事啊!”
母亲的担忧不是多余,刘秀也想到过,知道再劝慰也没用,便慨然道:“娘,不如就让孩儿带些银两,去长安找大哥他们。也好让娘放心。”
“使不得,使不得!”樊娴都连连摇着手道,“你叔父和娘也这样想过,可是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去长安,娘不是更担心吗?”安众侯刘崇起兵反莽,攻宛失败后,不到一年,又有东郡太守翟义举兵反莽,拥立汉宗室刘信为皇帝。王莽官军与翟义叛军战于菑城,京师骚乱,三辅振动。樊夫人才有兵荒马乱之说。刘秀没法安慰母亲,心里焦急,樊夫人理解儿子的孝心,故作轻松地说:“也许,要不了几天,你大哥他们就会回来。”
果如樊娴都所言,第二天天刚亮,守门的家人就飞跑进来,兴奋地叫道:“老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真的?”樊娴都惊喜交加,绮儿慌忙伺候着穿戴整齐,扶着她走出房门。
院子里,刘縯、刘谡衣衫破旧,满面灰尘,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与刘谡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副狼狈相比刘縯、刘谡好不到哪儿去。刘縯一见母亲,悲从心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噎道:“娘!”
刘谡和那年轻人也一齐跪倒,齐声叫道:“伯母!”
樊娴都见他三人一副狼狈相,又不见刘嘉、刘仲,吓了一大跳,慌忙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嘉侄呢?仲儿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刘縯两只大手抱着宽阔的额头,欷嘘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樊夫人更加着急。这时,刘黄、刘秀闻讯赶来,一见他们这般光景,也吃了一惊。刘黄颤声问道:“大哥,求得功名了么?怎么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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