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汉子毫无防备,被刘秀一脚踹中阴部,疼得他“哎呀!”一声,双手捂住两腿之间,蹲在地上,大呼小叫起来。
刘氏子弟看得清楚,心中大喜,齐声欢呼,忽听身后有人大声怒斥道:“三弟,你出手太狠了。”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刘縯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正怒视着得意忘形的刘秀,便慌忙止住欢呼声,各自去拿自己的兵器,装作没事似的练功去了。刘秀也慌忙跟在众人后头。
刘縯快步走到那中年汉子跟前,双手扶起他,抱歉地道:“这位兄台,真对不起,伤到哪里没有?”
中年汉子好久才站起身,红脸胀得更红,刘秀并没用全力,但这种娇嫩的部位,轻轻一脚也够他受的了。堂堂七尺武夫竟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打败了,脸面如何磨得开。因此他羞愧得一语不发。刘縯自然明白他的难堪,便故意为对方找台阶,道:“兄台武功了得,若不是三弟使诈,谅他再学十年的功夫,也不是兄台的对手。”
中年汉子一听这话,心里舒服多了,又听对方称刘秀为三弟,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忙问道:“请问兄弟,可知刘縯刘伯升其人?”
刘縯一怔,忙笑道:“在下就是刘伯升,兄台有何指教?”
“你是刘伯升?”中年汉子早已猜测到面前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刘伯升,仍惊喜不已道,“在下是安众侯刘崇族人刘德安。”
刘縯又是一怔,安众侯刘崇他当然知道,刘崇是景帝八世孙,袭安众侯。论辈份还叫刘縯为叔父。但刘崇家族世代显贵,与地位卑微的刘縯家族,形成鲜明的对比。所以,尽管刘崇的封地在南阳,两个同为皇族的家族却互不往来。今天,刘崇的族侄突然到此,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果然,刘德安扫视了一下四周,确信无人注意他们,才低声说道:“伯升祖父,安众侯差晚辈来,是有要紧的事跟您商量。”
原来是安众侯派他来约伯升起事的。后请来叔父刘良、舅父樊宏等商量,觉得时机尚未成熟,不参与起事。
打发走安众侯使者,刘縯便接受舅父樊宏的建议准备去长安游学,消息传出,刘嘉、刘仲也要一同去。樊夫人一寻思,都去也好,在外面兄弟间也有个照应。派谁伺候他们三个呢?樊夫人犯难了。最佳人选当然是刘宽,可是,府中上下,全靠刘宽支应着。刘家离不开他。
正在这时,听到消息的刘谡直奔樊夫人房中,毛遂自荐道:“伯母,就让侄儿一路伺候三位哥哥吧!”
樊娴都一阵心酸,她明白这个可怜的孤儿是想借这个机会去京都游学。她一把拉起刘谡满口应承道:“谡儿,伯母答应你,你就跟着三位哥哥一道去长安求学,所花费用都由我家承担。愿你以后能有出息,为祖上争光。”
刘谡感动得热泪盈眶,连着给伯母磕了三个响头。脆生生地答道:“请伯母放心,侄儿一定不负厚望,学着真本领回来见您。”计议已定,刘縯、刘嘉、刘仲、刘谡弟兄四人打点行装,做行前准备。樊宏这几天也在府中,千叮咛,万嘱咐,遇事要三思,不可莽撞。樊夫人、刘良更是语重心长,嘱咐了一遍又一遍。刘縯四人谨记在心。
眼见就到动身的这一天,刘縯突然发现少了三弟刘秀的身影。这几天,府中上下为他们团团转,宾客亲友也是你来我往前来饯行。刘縯自己也忙得脚不着地,哪里顾及三弟刘秀,但毕竟刘秀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临到动身这一天,还是要见见他。
“三弟!你们谁看见三弟没有?”刘縯有些焦急,左顾右盼地问道。
“大哥,我……我知道三弟在哪儿。”大小姐刘黄一脸慌张,急忙答道。
刘縯一看大妹的惊慌之色,一下子明白刘秀干什么去了。顿时,心生怒火。但今天是为他们四人送行的日子,千万不能发火。否则,心疼三弟的母亲、叔父、大妹都会不高兴的。刘黄一见大哥面露怒容,低头不语,急忙讨好地说:“大哥,你别急。小妹去把三弟叫来。”
不料刘縯脸上怒容顿失,只是平静地说道:“你就说大哥临行前想见他一面。”
刘黄答应着,转身出去,直奔白水河边,过了木桥,就见刘秀正在田里除草。刘黄二话没说,拉起小弟就走,一口气把刘秀拉到刘縯面前。
此时,刘府上下及宾客亲友为刘縯送行都来了。樊娴都知道大儿子又要因小儿子近稼穑而发火,想要上前规劝,却被弟弟樊宏劝阻住。刘秀木然站在大哥面前,搓着沾满泥土的双手,他知道,大哥又要因自己近稼穑大光其火。若在平日,凭自己的伶牙俐齿肯定不会轻易服他。但今天不行,这么多人来为他送行,总得给大哥留点面子。因此,他把眼皮一耷拉专等刘縯训话。
不料,刘縯却异常温和地说道:“三弟,大哥今天要出外求学去了。大哥要学真本领,光会武艺不行。成大事者,文韬武略兼备。说到文韬,大哥自愧不如你,所以才要外出求学。”
刘秀很少听到他说话这么温和,一时激动不已,抓住刘縯的手道:“大哥,我跟你们一道去,行吗?”
刘縯总算听到一句他最高兴的话,脸上有了笑容,道:
“三弟,你愿意上进,大哥很高兴。可是你还小,等大哥游学回来,你再去,行吗?”
“行!大哥。”
刘秀爽快地答应道。大哥今天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今天这顿训斥肯定逃掉了。正当他暗自得意的时候,忽听刘縯叫道:“三弟,把你用的农具全拿过来。”
刘秀愣住了,大哥要农具做什么?难道他也要干农活。
“快呀!全给我拿过来。”刘縯再一次催促道。
刘秀望着他阴沉的脸,不敢怠慢,慌忙跑到府里拐角处,把那些耒耜等工具全抱了出来,放在大哥面前。刘縯看着地上的农具,眉角跳动了一下,伏身拿起一把耒,手上稍一用力,那把耒“啪”地一声,拦腰被折断。然后,如法炮制,将那堆农具当着刘秀的面一件件地毁掉。
刘秀亲眼看见这些心爱的工具被一件一件地毁掉,他难过极了,委屈地掉下了眼泪。他喜欢种田,喜欢春种秋收,如同他喜爱读书一样。
刘縯看着他,也有些不忍,但还是用温和的口气说道:“三弟,你就要长大了,大哥不可能天天叮嘱你。可是,不管什么时候你切记住,要成大事,有出息,切不可近稼穑。”
也许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该给大哥一个面子。这一次,刘秀什么也没说,郑重地点点头。
交待完毕,刘縯四人与送别的亲人一一道别,然后,洒泪而别。儿子第一次离开自己身边,樊娴都顿觉心里空荡荡的。刘縯弟兄四人走后没几天,安众侯刘崇起兵反莽,进攻宛城。可是正如樊宏所料,响应者廖廖。刘崇的远房叔伯刘竦还跑到长安,向朝廷自首。结果,刘崇没攻进宛城就失败了。王莽得意忘形,感到那尊贵的天子宝座离自己更近了。
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每年这个时候,田间地头早已飘荡着醉人的谷香。但是,今年天公不作美,临谷子收割时,遇上了连阴雨。白水河两岸的庄稼地里,不是稻谷零落,就是杂草丛生,一派荒芜的景象。当然也不尽然,刘秀的那块田就是例外。谷穗饱满,金浪翻滚,似乎故意向路人炫耀主人的耕作本领。田野里大小姐刘黄亲自挥耒收割成熟的稻谷。她已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但却没有半点富家小姐的娇柔之美,浑身上下洋溢着庄户姑娘特有的健美之气。随着她手中镰刀的挥动,成片的金浪被割倒,整齐地摆放在田埂上,在她身旁,挥镰刀收割的还有刘秀和刘宽。十六岁的刘秀已长成翩翩少年。他收割的速度没有大姐快,但分外谨慎,生怕撒落一粒谷子。是啊,这些成熟的谷子是他亲手耕种出来的,粒粒皆辛苦,他怎么舍得浪费一粒呢。刘黄望着穗穗饱满的稻谷,不由自主地赞叹道:“三弟,方园百里,只有你方称得上种田能手。”
“那是自然。”刘秀毫无谦虚之意,边干活边得意地说,“姐,一分耕耘,一份收获,皇天怎么会忍心辜负我呢!”刘黄笑了,用镰刀一指两边的田地,道:“庄户人家,哪个不是辛勤耕种?为什么别家的稻谷收成不好?”
刘秀没有答话,不知是一心收割,还是在想别的事情,半天才开口道:“姐,今年收成不好。谷子一定很贵。咱们把谷子打下来,拉到新野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刘秀旁边的刘宽也赞同道:“三公子说得对。反正府里谷子够吃两年的。不如卖掉新谷子,也好补贴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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