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卫青拜见公主。”
我恭恭敬敬地喊着,我恭恭敬敬地行着礼。
“卫青,你可知今日我为何唤你前来?”
这句话很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回主子,奴才不知。”
卖身契上已经按上了我的手印,身份上卫青已经是平阳候府的一个家奴。该忙着作牛作马来回报主子的厚恩才是。
已经完成了她弟弟的拜托,她还有什么事要找我说?
是要听卫青的感激之词吗?还是平阳候的真正“病因”她已经查明了吗?
“彻儿他似乎很欣赏你,一直跟我说着要让我在府内给你找个好差使,只是这几日府中事情太多,我一时倒不好安排,这样吧,你说你想做个什么样的差事,我再给你安排。”
她是在领命而为呢?还是只想着试探我一二?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我看中的过程或是结果。
“奴才才薄志疏,蒙殿下与主子不弃,但实在难堪大任,能够一辈子待在侯府已是天大的恩赐。奴才只想好好喂马,别的什么也不敢想。”这段话说的有够恶心了吧,以前是别人会对我说,我觉得挺受用。如今换来了我对别人如是说,说的人却又是另一种心情,只是不知道,这次听着的人是否曾有我当初的受用之感?
“是吗?你如此说,真的让我为难了。我那个弟弟一向心气高傲、目中无人,真正能入了他眼的人并不多,难得他为了你第一次开口求我,我若是什么都不赏给你,倒叫我不好向彻儿交代了。”
她还真的算是睿智聪慧,一句话就让人哑口无言。
果然,有个深谋远虑、善用权术的父亲,有个聪明绝顶、工于心计的母亲,生出的子女皆是非凡。
“奴才不敢。”
我五体投地,语气更见卑微。
片刻的沉默,那个人在想什么,虽然无从而知,我却不打算再开口说些什么。
讷为君子,寡为吉人——有时候少言寡语也会是一种很好的手段。
“彻儿说你骑术不错,这样吧,从明日起你就跟着卫长君一起给我当骑奴吧。那匹青青骢马别人似乎也驾驭不了,你就骑着吧。”
是吗?就这样当了骑奴了吗?身份转换的还真是快,我似乎已经踏上了这历史的不归路、走上了卫青的命运。
“谢公主厚恩。”
“你退下吧。”
“是。”
我站了起来,再次行礼。
她探究的目光我不是没有察觉,我却一直紧守着我脸上的平静自若,一步一步走得平稳安然。
表面也好,真心也罢,你怀疑或是不能放心,与我又有何干系?如果,史记记载无误的话,这个骑奴我最起码还可以安稳坐上几年。
仅此而已,我便足够了。
建元二年,还是很久以后的事,我可以慢慢从长计议。
卫青啊卫青,我尽量让你不做一个娜木钟曾经认定的卫青,我尽量让你做一个和史册记载的不一样的卫青。
你是不是也会觉得平凡一世没什么不好?
既然如此,那就一直做个平凡人好了。
“等一下——!”
还没走几步,身后的那人再度开口。
我停步,我转身,我弯腰,“公主,请吩咐?”
“卫青,你的三姐现在有多大了,比之卫少儿她的容貌如何?”
“回主子,奴才的三姐今年十四岁,她的容貌尚属清秀,但不如奴才的二姐姿容艳丽。”
这个人,还真是尽得馆陶公主真传。刘彻新婚还不过几天,她就开始打起了这样的主意,还真是她父母的好女儿,她姑母的好侄女呵!
卫子夫,你知道伴君如伴虎,我又何尝不知?三十八年的皇后,换来的也不过三尺白绫、儿女尽诛。那种结局未必是好,如果可能,你还是不要遇到的好。
“是吗?”
那人声音带着微微的失望。看来我的目的达到了。
“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是。”
这次,是真的可以告退了。
“曹干,那个卫子夫的相貌比她的两个姐姐如何?”
身后,有人的交谈隐隐传入耳中。原来,我的听力也很是不错。
看来,她还是不死心。
卫子夫,我的三姐,是不是,连你也要走上了这早已规划好的历史的道路?难道这一切真的已是命中注定,凡人更改不了吗?
我要怎么办,在这一切皆知的状况下?
而你,在一片前途未知的情况下,你又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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