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散会后,各自回去休息。刘秀悄悄来到大哥住处,对刘縯道:“大哥,今日之事,可以看出王凤等人居心叵测,取代大哥之心招然若揭,从今往后可真得小心提防。今天,若不是王常深明大义,局面不可收拾。”
刘縯道:“我为人坦坦荡荡,素来公正待人,于天可表。不想他们却在暗地里搞阴谋诡计,是得留心注意。”
刘秀道:“可是大哥所设六部主将,汉将只有刘稷一人,这是为什么?”
刘縯道:“本来人事安排不是这样的,我又临时做了调整。其他每队副将中都有汉将,以便能够随时掌握动向。再说,这样的安排也利于目前军心的稳定。”
刘秀道:“大哥还是小心为妙,一旦有风吹草动,恐不济于事。”
刘縯道:“有一点你可能没看出来,王常虽然为绿林将军,可他为人正派,值得信任,加上李通,其实这支最强大的军队,实际上是掌握在我们手里的。而马武也值得信任。小弟注意了,从今天起,当于军中多多培置心腹,以为我用。”
刘秀道:“大哥能想到这一层最好不过,你刚才说到李通,大哥觉得此人如何?”
刘縯道:“李通正人君子,我让其当骑兵副将,当知为兄之意。”
刘秀道:“大哥如能这样看李通,我有些话就好说了,把大嫂请出来一起说。”
大嫂从内室出来后,刘縯道:“三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刘秀道:“小妹伯姬也老大不小了,孤身一人,随于军中,甚是不便。该给她找个人家,一来她好有个依靠,二来也省得我们分心,三来也可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
刘縯道:“你是说李通?”
刘秀道:“然。”
大嫂道:“李通已娶过家室,小妹嫁于他,岂不是做了填房?”
刘秀道:“大嫂,李通一家全都冤死宛城,他现在已是孤身一人,再说,李通心底正直,坦坦荡荡,是小妹托身之人。”
刘縯道:“先问小妹、李通的意思,如双方愿意,可于休整这几日内办了。”
刘秀道:“非常时办非常事,后天初三,俗称鬼节,当祭奠亲人,不便办喜事,如果顺利,不如明天办如何?”
刘縯道:“如此甚好。”命亲兵速通知伯姬前来议事。
伯姬路近,转眼即至,见到三哥也在这里,不知有什么事。
刘縯道:“小妹,大哥说话从来就不会拐弯抹角,咱们是亲兄妹,我就实话实说。你也不小了,我和你三哥给你物色一位人家,如果你愿意,就成家吧,如果不愿意,以后再论。”
伯姬羞涩地看着两位兄长不语。刘秀道:“我和大哥说的这个人是李通,你也见到了,长得高大气派,相貌堂堂,人也正直善良,又有学问、见识,为我家起兵立有莫大功劳,全家人死于非命,实对我家有天大之恩。当然不是说为了报恩,我想小妹嫁人就要嫁这样的英雄豪杰、堂堂男子,不知小妹可否愿意?”
伯姬听是李通,已然心许,俊脸微红,低下头轻声道:“父母不在,全凭哥嫂做主。”
刘縯见小妹同意。心中甚喜。令亲兵通知王常将军前来。刘縯令小妹与夫人进内室说话。
王常来后,二人急步相迎,入座献茶后,刘縯道:“兄弟,今晚请你来,乃为家中私事,想请你帮个大忙,不知可否愿意?”
王常道:“看主帅说的,你家的事,就同王常自己的家事,你只管吩咐。”刘縯道:“别主帅长,主帅短的,这样称呼太生份了,自从咱们见面后,我就把你看成自己的亲兄弟,以后咱们私下里就以兄弟相称。今天如果不是你谦让,主帅就是你啦!”王常道:“大哥千万别这样说,折杀小弟了,不知大哥为家中何事?”刘縯道:“我想请兄弟为我家小妹伯姬保个媒,不知可愿走一趟?”王常道:“大哥这么信任我,说吧,我愿去。”刘縯道:“李通。你可速去问他愿意否,不论结果如何,我和文叔都在这等你回话。”王常起身而去。
没半个时辰,王常返回,满脸高兴,回道:“你们猜李通怎么说。”刘縯道:“别卖关子了,急煞人。”王常道:“我向李通一提,李通兴奋的眉飞色舞,连连道:‘真是天降喜讯,天降大喜讯,十分感谢大哥、嫂子和伯姬的厚爱。’连口水都没让我喝,硬把我推出门,让我速速回话,也不怕冻着我,真是个轻友的家伙!”
听完此话,大家十分高兴。大嫂潘氏从厨室端出热酒,摆上一桌菜道:“李通不让你喝水,大嫂请你喝酒。你可是我们家的大媒人啊,谢仪总是少不了的,今晚就在哥嫂家过年!”
初二一早,刘縯着手整编军队,编完后,令第一部由王匡率领,重新建造黄淳水被毁之桥。第二、第三部建造泚水桥,完工后将蓝乡辎重运回。第四部和第六部驻扎城外。第五部于城内驻防。令中午多备美食、许少量饮酒,以增加喜庆和御寒。通知各部将军中午派人参加李通和伯姬的婚宴。
纳言将军严尤、宗秩将军陈茂,率十万大军挥师南下。主将严尤深通谋略,见识非凡,数年来为王莽东挡西杀,南征北战。北击匈奴,南征绿林,东打高句骊,经过无数战阵,驰名天下。大军所过之处,地方官员曲意巴结逢迎。严尤心高气傲,又临近过年,进军缓慢,心想前方有甄阜十万大军,消灭汉兵两三万乌合之众,还不是小菜一盘,哪里用得着我亲自动手。乐得于途中享受享受,等甄阜把仗打的差不多了,我再去,还不知功劳是谁的呢。
谁知探马来报:“宛城大军战败,甄阜、梁丘赐战死沙场。”严尤、陈茂大惊失色:“怎么搞的,不会吧,这怎么可能?探实了再报,谎报军情,你长了几个脑袋!”吓的探马兵退出帐外,上马飞奔而去。
未几,第二批探马来报:“前部大军兵败,辎重全失,甄阜、梁丘赐二将以身殉国!”严尤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探马道:“报将军,先时在小长安打败汉兵,可甄阜、梁丘赐将军也双双受伤,后下江兵来援,袭了蓝乡,两面夹击,所以战败!”严尤道:“退下,甄阜无能,我实在是高看了他,一帮草寇,竟然毁我十万大军,甄阜误国,误国啊!”陈茂道:“汉兵得胜,必然会进攻宛城,宛城乃兵家重地,不如我们进入宛城,依城而战,以拒汉兵。”严尤道:“笑话,天下哪有这样的用兵之理,我们是来剿灭贼寇的,哪能让贼寇围攻于我,当速速南下,在棘阳和汉贼决一死战!”
棘阳城中,主帅刘縯得到消息,严尤率军急速南下。刘縯想着,本来计划着初五发兵攻打宛城,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一来严尤大军就快要到了,二来宛城坚固,短时不易攻破,三来绿林众将又搞起了内乱,军心散乱,必须统一军心,打好眼前这一仗,这才是最重要的。召集众将道:“严尤深通兵法,不可大意,我们应该众志成城,做好大战前的准备。请诸将发表意见。”
王匡道:“敌军十万,我军也有八万余众,不怕他什么,可于棘阳与其决战。”
王常道:“正面决战,损失太大,我军赌不起,即是打了胜仗,有言道:‘杀敌一万,自损一半。’花费本钱太大。”
王凤道:“不如效仿前时杀甄阜、梁丘赐一战,把桥再拆了,把路再给他堵上,我军已经有经验了,不愁严尤不败。”
马武道:“此一时,彼一时了,对甄阜所败,严尤定了然于胸,怎肯重蹈覆辙。”
陈牧道:“我看,还是主将直接下命令。”
刘縯道:“还是要集思广益,这一仗也是关乎生死存亡之仗,得想透彻了,不可大意,刘稷将军你说说看。”
刘稷道:“看来这场大决战是避免不了的,棘阳城外地势开阔,一马平川,正好用来厮杀,可于西南山中埋伏一军,攻敌后队,定可大胜。”
刘縯环视了帐中众将,道:“各位副将也可发表自己的看法!”等了一会儿,看无人发言,李通道:“棘阳现在兵精粮足,可留一部配合原定守城人马坚守棘阳,余者五部包括骑兵,或屯兵湖阳,或匿于他处。待新军久攻棘阳不下,军心懈怠,于数面出击,当可获胜。”
刘秀道:“此议不错,可我担心的是,如果他率大军屯于宛城,与我僵持,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占领不了宛城,就没有根本的立足之地,就开拓不了新局面。”
刘縯道:“不错,宛城我们是必须要占领的。占领宛城后,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洛阳,可眼下严尤的动向我们还不十分清楚。如果他的十万大军龟缩宛城,对我们将是十分不利的。
棘阳城中,秣兵厉马,积极备战。月底,远途探马回报:“敌人大军已过宛城,向棘阳杀来。”刘縯道:“好,再探。敌人未进宛城,正合我意,要防敌人连夜偷袭。王匡、陈牧听令!”二人站起:“在。”“你二人各率本部人马于天黑后,带好干粮和水,悄悄出城向西进入山中,不准点火把,以防敌探马。山中有一小路,进入山后,伏于山上,放过全部敌人,见棘阳城外开战后,可下山掩杀敌人后队。只是山中小路难行,又需翻越山梁,马匹派不上用场,可将马匹留在城中,交于马武部。立即准备。”二人道:“得令。”“慢。”刘縯道:“敌人如果转途宛城方向,立刻下山杀敌!”二人道:“是。”转身出帐而去。刘縯道:“王常听令。”王常站起:“末将在。”刘縯道:“你率本部骑兵,速速赶到宛城,假造攻城之势,让宛城之敌不敢出城助严尤,择机杀向严尤大军。给我狠狠地杀,切记,不可放一兵一卒进入宛城。”王常道:“得令。”出帐率本部而去。刘縯道:“王凤、刘稷听令。”二人站起道:“末将在。”“你二人各率本部人马于城外布阵待敌。”二人道:“得令。”王凤道:“主帅,可派兵于今夜偷袭敌营。”刘縯道:“严尤善于用兵,定有防备。”二人出帐而去。刘縯走下帅案,来到马武身边,马武站起道:“主帅。”刘縯拍着马武的肩膀,说道:“马武兄弟,城中只剩下你部人马,王匡、陈牧部留下的军马,暂编入你部。虽然把你留在城中,你肩上的担子是很重的,如果战况不利,你或者出城援助,或者坚守城池,看情况再定。如果坚守城池,棘阳是万万丢不得的,保护家眷的重任就托付给你了!”马武道:“请主帅放心。”刘縯道:“你可将王、陈二部所留马匹,加上你部原有战马,编一支千人的轻骑兵,留待大用。”
严尤、陈茂率军行至小长安,天色已黑,严尤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地宿营。”陈茂道:“小长安是汉贼兵败之地,于我军可是个好兆头。”严尤哈哈大笑:“好事还在后头呢,明天一战,定要消灭汉军,令全军战士不卸甲,枕戈而息,多派巡哨兵,防汉军于今夜劫营。另派出探马向南面山中搜巡,看有无伏兵。”
王匡、陈牧率兵进入山中,摸黑而行。说是小路,实为山涧,冬天干涸,沟壑幽深,怪石嶙峋,十分难行。汉兵爬到半山,忽见山顶火把晃动,忙伏地隐蔽。火把越来越多,有几十个。王匡对张卬、邓晨道:“敌人先我一步,如何是好?”张、邓二人也无主意,只好悄声答:“看看再说。”敌人在山顶照了一阵子,见无伏兵,又大胆喊了一阵子,下山去了。王匡道:“还好,未被发现。”又伏地等了好大一会儿,身体已感觉寒冷,王匡令张卬带几个弟兄悄悄上山查看情况。张卬带领身边十余人悄悄摸上山来,分开查看,并未见到敌人,又向下摸了一段,确定敌人已经下山,忙令几人返回通报。王匡、陈牧才率汉军上来,翻过山梁,隐蔽起来。正月底,夜里十分寒冷。天已渐渐亮了,以可隐隐约约看见敌军营帐。王匡心想不好,天亮以后,敌人定可看到山上伏兵,下令:“全军翻回山梁,伏于山峰南侧。”
王常率领一万轻骑驰向宛城,王常道:“郭亮、郭志,你二人可率两千人马疾速前行,诈开宛城城门,记大功一件。”二将道:“得令。”率兵疾速而去,到得城下,郭亮向城上喊道:“城上将军听了,我乃严大将军麾下,奉命前来助你守宛城,请打开城们!”宛城守将岑彭,前时为棘阳县令,王匡、田牧率兵攻陷棘阳后,岑彭护其家眷逃奔宛城。甄阜恼怒其不能固守棘阳,下令拘其母亲、妻子,令其阵前立功,将功折罪。小长安之战岑彭力敌刘縯,一战成名,甄阜不识人才,未得重用。后于棘阳城外乱军中腹受箭伤,逃入宛城,和严说共守。闻得城下叫门,往下观看,虽然天黑看不太实,可依稀能辩出是新军装束。遂向城下喊道:“来将何人?”郭亮答道:“骑都尉郭明!”郭亮想,不可称将军,那样可能会漏破绽,校尉一级的武官,你岑彭再大的能耐也不会都认识。再说了,也不算改名,明和亮差不多,一个意思。岑彭也想,两军正欲交战,万万大意不得。如让汉兵诈得宛城,我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如果真是严尤派来协同守城,不让入内,严尤可不是好惹的。岑彭思量了一下,让我来诈诈他:“城下之人听了,你这雕虫小计,也能骗得了我,严将军南下之时曾派人通知,没有严将军的令牌,任何军队不得入城。请出示令牌让我看看。”郭亮、郭志一听这话傻眼了,严尤的令牌我们哪里有啊!突然人急生智,郭亮抬起左脚把战靴脱掉,举在手中,道:“看清楚了,令牌在此!”岑彭极目向下观看,天又黑,距离又远,中间隔着吊桥,哪里能看的清。心想有意思,我给你竖个杆,你就顺着爬上来。可是真有令牌也不为错呀。不行,情况不明,任你说的天花乱坠,说什么也不能放你们入城。岑彭大声向城下喊道:“实在对不住了,我得遵守守城规定,天不亮不得开城门!既然兄弟们是来协助守城,今夜就委屈一下,我守城中,你守城外!”
郭亮、郭志无着,只好于城外搭起帐篷。王常率大军赶到,一问情况,道:“岑彭小子,倒也聪明!”心想,只要挡的你不能出城助严尤,任务就算完成一半了。下令,搭下营帐,帐门朝南,休息!”
天渐渐亮了起来,大军得到了休息,精神抖擞。王常下令:“布好攻城阵势。”
岑彭一看,吓出一身冷汗,乖乖,不得了,城下敌人近万,尽是骑兵,这可是汉军精锐啊,幸亏昨天没有上当。下令:“四门紧闭,严加防守。”
王常见天已大亮,下令:“留下帐篷,全军向南,攻打严尤!”
汉军一万余人绝尘而去。
城上岑彭见汉军没有攻城便留下帐篷向南退去,心里纳闷,这汉兵用的是哪条计啊,营帐中定有伏兵,遂不出城。
天已大亮。棘阳城下,新、汉两军离有一箭之地,排开阵势,汉军虽没新军严整,却也是人人刀枪、甲胄齐备。
严尤一指刘縯道:“刘伯升,老夫可识得你,你还记得老夫吗?当年我在太学府给你们常讲军事大课。我知道你,在太学府学的不错吗,武艺又高强。俗话说,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你不思报国,却和这帮草寇混为一同,可惜了啊。我劝你弃暗投明,归降朝廷,老夫保你高官厚禄,你看如何?”
刘縯道:“先生,你老人家别来无恙!可你这话就大错特错了,天下本是我们刘姓的天下,王莽不道,篡权夺国,遭得天怒人怨。今天下豪杰纷纷起而讨之,你又何必助纣为虐。俗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还是反戈一击,共讨王莽,一来顺应民意,二来可青史垂名,方不失英雄豪杰之所为。”
严尤道:“任何事物都遵循着由弱到强,由盛至衰的规律,汉室已经历二百多年,经高祖,武帝而至盛,历哀、平、孺子而到衰,新朝代汉,上应天时,岂是人力可撼乎?”
刘縯道:“先生此言谬之极也,王莽篡权,非是天时,而是无父无君,大逆不道,违背天下人之意愿,又妄自尊大,连施暴政,弄的天下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以至群起而攻之。先生您是明白之人,不会看不透吧!想多少年来,你进言无数,又有哪一条真正被王莽采纳,现其败像已尽示天下,我想你不愿和王莽共为天下所唾弃、遗臭万年吧!”
严尤道:“叛贼刘縯,废话少说,不思悔改,今天定然叫你碎尸万段!”
刘縯道:“先生,学生也劝你一言,临阵倒戈,弃暗投明,共伐王莽。我想,有您老人家的加入,定会加速新朝的灭亡,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严尤怒极而笑:“哈哈,刘縯,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你其实愚蠢之极,浪得虚名,不懂兵家之道,我算是白教你了。在这个时候,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敢分兵去攻宛城。”说罢,向身后一指:“看,这一座大山,你竟不知于山中藏一支伏兵,小玩闹啊,真是小玩闹!”
刘縯道:“当年在长安求学之时,哪儿会想到今日还得和先生兵戎相见。来,先生,请放马前来,让我再跟你学学手上功夫。”
严尤指着刘縯向身后道:“谁与我擒了此贼。”
此时刘伯升的威名如日中天,新军兵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严尤身后数十员战将,无人敢强出头,战将当中有不少曾学于太学府,知其厉害,同学之中多有人与其交过手,自知不敌,无人应答。严尤怒道:“食君之禄,当分君之忧,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一个刘伯升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子!”
刘縯身后纵出一将,叫道:“由我来打头一阵!”众汉兵看时,见黄骠马上端坐一将,正是朱祐。刘縯打马后退,说道:“兄弟小心了。”
不知朱祐胜负如何,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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