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储秀宫门首,李玉亭行礼道:“万岁爷,奴才回去了。”
婉容不觉又一回头,玉亭已掉头走了,看他带着风声的脚步和宽阔的双肩,婉容不觉愣了。
“伊丽莎白,还陶醉在游山的欢乐中啊。”
“是啊,”婉容笑道,“真是虎虎有风气。”
“我却累坏了。”
“所以皇上应该整天爬。”
二人相携着进厅,有宫女端上来汽水和水果,又有冰镇西瓜。
“皇上,吃我的西瓜冰淇林。”婉容递给溥仪一小碗搀冰的西瓜,西瓜全去了籽,吃在嘴里,立时就化了,那股沁凉一直透到心底。
“这是怎么做的?让我宫中的人学一学。”
“这是很简单的,我这是土法子,洋人的高级多了。”
“还是你吃的东西多。”
“亨利,今天咱们就吃西餐。”
“好吧,准备了吗?”
“我就晓得皇上要点西餐,所以早让他们准备了。”
一会儿,一桌西餐摆上来,婉容教溥仪如何运用刀叉,溥仪的手倒灵巧,一会儿学会了。
婉容笑道:“魔术师的手学什么都快,当年我吃西餐的时候,练习了好多天才习惯刀叉。”
提起魔术师,婉容的眼前又浮现出李玉亭矫健的身影,脸不由又是一红。
溥仪道:“你今天真兴奋,也最美丽。”
婉容抿嘴凝眸一笑,并不说话。
膳罢,溥仪道:“以后我经常到这里来吃西餐。”
洗完澡并不穿衣服,而是在那里静静地坐着,这已成为婉容的怪癖。
几个太监实在熬不住,往里望着,那玉白的身子莹洁无比,细细地腰肢下,双臂圆圆地隆起……
“去!该杀的。”
一个宫女打向一个太监,太监们急忙走过去。一个太监情不自禁,问那宫女道:“皇后主子的身子可真叫绝了,你知道吗?”
“我咋不知道,我每次给她搓澡、洗身子,由不住人地想多搓几下,多看几眼。”
太监道:“我要能为主子服务一下……”
“呸!烂舌头的!不怕雷打呀!”
“这有什么?过去哪个老佛爷,哪个主子没有梳头太监。”
宫女不说话了,小院子的议论可更热烈了。
“皇上是怎么了,这么个大美人让她闲着。”
“反正有问题。”
“不知道重华宫怎么样。”
“那更是个闲主子,连皇上的影儿也望不到。”
“真怪了!”
溥仪从储秀宫出来,头脑昏昏沉沉,他的欲望已被婉容撩拨起来了。
虽然他无能,但十九岁的他,欲望却与正常人一样。溥仪感到体内流动着野兽的血,那血冲荡着他,那血在体内燃烧。
走到太极殿,就要到养心殿了,随着“吃吃”的声音,前面一个人面壁而低首而立。溥仪无意间嗅到一股让人亢奋的香味,那香味正是从那面壁的人那儿散发出来的,可是溥仪看他的衣着却是太监,便停下了脚步,对御前太监道:“把那人叫过来。”
“嗻。”
御前太监一声叫:“万岁爷让你过来呢。”
那人转过身,袅袅婷婷地来到溥仪面前,双膝跪下,道:“奴才给万岁爷请安。”声音如莺啭燕喃。
“你—你是宫女还是太监。”
“回万岁爷,奴才是敬懿主子的内监。”
“我怎么没见到过?”
“奴才是戏班的,万岁爷裁撤太监,戏班散了,敬懿主子却特地把奴才留下来。”
“你必是唱旦角的了。”
“正是。”
“你叫什么名字?”
“人们都叫奴才王三儿。”
“随我到养心殿来。”
“嗻。”
到了养心殿,穿过走廊,到寝宫前,溥仪对内随传道:“你们今天累了,回去歇息吧,这王三儿就留在这里值更了。”
太监们还真的累坏了,听了这声命令,赶忙走了,怕走得慢了皇上反悔。
到了寝宫,溥仪斜眼望着他道:“你真是比女人还女人,细细白白的——身上怎么有女人的香味?”
“回老爷子,这是奴才的廦好。”小王三儿娇嘀嘀以戏台上的旦角声音道。
“我的小乖儿,爷就喜欢你这样的,从今以后就留在这儿吧,我给你起个名儿,叫王凤池。”
王凤池跪下,道:“谢万岁爷。”便磕了几个头。
溥仪拉他起来,一触他的身子,滑腻异常,直让人骨头痒痒。
“小乖儿,”溥仪道,“给爷宽衣解带。”
“嗻。”
王三儿给溥仪解着纽扣,细嫩的手指纤纤柔柔。溥仪哪里还能禁得住自己,一把搂过他,胸膊贴在王凤池的脸上,王凤池已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早已是行家里手,香舌在皇上的胸膊上游动,这当儿,也已褪下自己的衣服,便于溥仪搂作一处。溥仪紧紧地抱着他,看他肌肤和腰肢,比婉容更有另一种风韵,便恣意颠狂,谁知他那玉柱,在王凤池双股间,无论怎样,竟是不倒……
溥仪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从此,王凤池便成了溥仪的御前太监,二人形影不离。
溥仪渐渐地来得稀了,婉客坐在那里又在欣赏自己的曲线。
外面的议论又隐隐约约的传来:
“真不是爷们儿,还不如咱们,不走‘水路’走‘旱路’。”一个太监道。
“就是!咱皇后主子国色大香,他却走‘旱路’,造孽!”
“小声点,可别让别人听见了,这可是杀头的事呀——”
婉容就想听他们或她们的谈话,她总不能像溥仪那样偷听,也不是为了探别人的秘密和内心而偷听,而是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需要而偷听。有时,甚至本来就是,她更喜欢男人们,哪怕是太监和宫女看她、欣赏她、议论她,所以洗澡的时候,并不卷帘子。
今天她忽然听到太监们议论“水路”和“旱路”,她一时没有弄明白。突然间,她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对了!那个王凤池……
“哎哟——”婉容一声惨叫,宫女们忙跑过去,给她穿上衣服,小太监们也跑进来。一个太监道:“主子,要请假吗?”
原来,这个太监对婉容的例假摸得很准,就天气预报一样。昨天他就曾说过:“等着吧,明儿个,我要去给主子请假了。”
婉容每次来例假,都要派太监向皇上请假——这是宫里的规矩。
“哎哟——”婉容疼痛得厉害,打起滚来。
一个宫女道:“你别去请假了,去叫太医吧。”
婉容的疼经病是早就有的,可是近来却一次比一次厉害,这一次,医生开的药几乎不起作用,婉容一夜中竟休克了两次。
“给她点大烟吃吧。”溥仪次日上午来到这里,见婉容已疼得不成人形,向医生建议道。
“这东西若是上了瘾,可是害处太大了。”医生道。
“可皇后疼成这个样子,会发生意外的。”
此时荣源和润良夫妇也已赶来,韫媖道:“还是服点吧,这病不久就能治好的。”她看了溥仪一眼,意味深长。
听了妹妹的话,溥仪道:“荣公你说怎么办?”
“快服鸦片,快!”荣源心知女儿的病不仅在身上,更在心里,便支持溥仪和韫媖的看法,且急不可待。
婉容服了鸦片,平静下来,众人也长出了一口气。
韫媖道:“这个病好治的,原来我也是这样,现在……结过婚后应该就好了。”
婉容一听这话,肚子又隐隐地疼起来,说道:“咱们俩不一样,我这病却治不好。”
韫媖吃惊万分,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天,储秀宫中只有皇后和荣源。
婉容道:“爸爸,我这病看样子只能靠鸦片治好了。若是在天津过下去,不到这里来,恐怕就是另一番样子了。怎么会得这种病?”
荣源道:“快别说这种话,你做了皇后,是我们家的天大光荣,是光宗耀祖的事。要说你这病,也算不了什么,就别胡思乱想了——当初你不也是为做皇后而高兴万分吗?”
是的,当她在天津听到自己已被选作皇后时,那真是喜从天降,她那时所憧憬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爸爸,”婉容并不和其他满人一样用满族的古老叫法,她道,“吸大烟会有多大的危害呢?”
荣源道:“正如喝酒一样,少则有益健康,酗酒就有伤身体了。”
“要是再戒了那种瘾,容易吗?”
“这也如喝酒一样。”
荣源要极力维护他的地位,极力保住皇后的名份,他知道,只有用鸦片才能麻醉婉容那痛苦的灵魂。
婉客吸上了瘾。每天她都要吸上几口,有专门的太监管着她的烟具,伺候她吸烟。她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一个太监跪在地上给她点着,四个烟泡过后,婉容翻过身去,那太监便又跪在另一边侍奉她。
“给我捶捶背、揉揉腰吧。”有一次,吸完鸦片,婉容对那太监道。
“好咧,主子。”那太监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婉容轻松了许多。
从此,婉容也有了梳头太监,陪她说话,给她捶腿,给她做着一切。
庄士敦在御花园的房子修好了,但他只是把部分书籍搬进来。溥仪给他的这位洋师傅的房子是郑孝胥建议的,位于御花园西南角,是一座二层的亭阁,名字叫养性斋,从养心殿到这里只需几分钟。按照溥仪的吩咐,房间里布置了一些欧式风格的家具。庄士敦对紫禁城在如此困难的时期仍这样慷慨大方非常感动,决心为溥仪作出更大的奉献。
首先,江亢虎和胡适又访问了紫禁城,令溥仪万分高兴的是,他们明白地叫自己“皇上”,与第一次会面有很大的不同。不久许多中外报纸都报道了溥仪和胡适的这次会面,并登出了他们在御花园宴饮的照片。在英文报纸的报道中,胡适称溥仪为“His majestiy”(陛下),这在社会上立即引起了轰动。溥仪自然万分高兴。
之后,印度著名诗人泰戈尔、英国著名作家伊连赫尔、英国著名记者戈林,都成了溥仪的客人,溥仪在御花园中招待他们并合影留念。
一个轰轰烈烈的夏天过去了,长空雁叫,白霜降临,北京的天空变得如宝石般澄明,溥仪的心情也如这秋天的晴空一样,豁朗而爽快。
这一天,溥仪携婉容又来到了养性斋庄士敦的住处。
庄士敦道:“种种迹象表明,直奉战争将再所难免。这样兵祸又起,百姓必然苦不堪言而思念大清。现在皇上的影响日益扩大,正可趁热打铁,再给百姓以强烈印象。”
“有什么办法吗?”溥仪问。
“皇上和皇后加大对慈善事业的赞助力度,必要的时候可以参加一些聚会,现在,可以利用秋高气爽的时节去一趟颐和园,这必然又是轰动的新闻。”
婉容首先拍起了巴掌,出城去玩,正是她梦魅以求的,而走在大街上受万民瞻仰的感受更是她向往的。
溥仪自然也非常高兴,道:“我今天就让内务府和民国政府联系,尽快出游。”
地安门的大门一开,北京的市民们都知道皇上要出游了。
“看皇上、皇后喽。”百姓们呼唤着涌向街头,耐心地站在那里等待皇上、皇后的出现。
街道上的士兵一个挨着一个,又有马队在巡逻,警察则散在各处,监视着人们。
“来了!来了!”
二十多辆汽车鱼贯而来,前面的汽车上坐着护军,有一辆的车盖上竟放了一挺机枪。溥仪和婉容坐的是敞篷车,溥仪是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留学生头,戴着茶色眼镜。而婉容也是学生装,头上并无金簪银钗,只是戴了顶小巧的礼帽。
皇帝和皇后向街两旁的人微笑着,不时地挥一挥手,似乎和其中的哪一位认识似的。那街两旁的市民,人人便都觉得皇上和皇后看到了自己,那高贵的优雅的亲切的挥手是冲着自己的,于是便拼命地跳跃欢呼。
婉容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溥仪觉得他理所当然的应是万民的领袖!
颐和园到了,婉容兴奋异常,溥仪对这里却结着感情的疙瘩。他们转过东山的亭、台、殿、阁,来到仁寿殿后面的瀛台。
婉容只是对仁寿殿、乐寿堂这些慈禧的宫殿羡慕不已,对眼前这么一个小殿——准确的说是小屋——一点也不感兴趣。溥仪却默默地站在那里许久,最后,跪下去磕了三个头,他在心里默念道:“皇阿玛,我会全力以赴实现您的梦想,光复祖业,并发扬光大!”
婉容并不理会溥仪的怪异举动,笑声飘散在湖面上。
当登到万寿山顶层的时候,溥仪俯瞰脚下的亭台水谢,游廊画舫,心里恨恨地道:“是老佛爷慈禧败坏了大清的江山!”
婉容把帽子摘下来,头发在金风中吹散,她有一种要飞翔的感觉,她就在蓝天的胸怀。
“没有慈禧老佛爷和荣禄,怎么会有袁世凯,怎么会有今天大大小小的军阀!这些像巷蝇一样多的大小军阀,都是喝大清的血长大的,而罪魁祸首就是袁世凯!”溥仪这样想着,更不愿站在这万寿山头,便转身向下走。
“亨利,怎么了,你?”婉容道,“多美的地方啊,看,两边的山峰在蓝天中勾勒出了多美的画卷……”
“别说了,下去吧。”溥仪的脸如一把铁锹,硬硬的。
婉容莫明其妙,不情愿地随溥仪走下山去。
第二天,京津的报纸都在首版登了两条消息:直奉已经开战;宣统帝和皇后游颐和园。对直奉开战各有不同的说词;对宣统帝和皇后,却是异口同声的赞美。
养心殿里溥仪和庄士敦正兴高采烈地谈着,笑声弥满了整个殿堂。
陈宝琛恰好进来。
溥仪道:“陈师傅,看报纸了吗?”
“都看了。”
庄士敦道:“陈师傅,如今的形势对皇上是越来越有利了。”
陈宝琛道:“庄师傅,我并不这么乐观。”
庄士敦道:“如今皇上声誉鹊起,影响日大,海内外俯首心折,这不正是皇上的事业已蒸蒸日上的显示吗?”
陈宝琛道:“中国人和西方的思维方式不同。庄师傅很推崇老庄哲学,但还是没明白‘虚怀若谷’的含义,只有若谷、若壑,才能成其大。反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目前而言,如果军阀们感到哪里有什么不利于他们权利的威胁,他们肯定会采取行动的。而目前,皇上的力量还是单薄脆弱的。”
庄士敦道:“中国人信奉民本的思想,皇上若是众望所归,若是万民归顺,正如孟子所言,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中国古人又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军阀民心丧尽,而皇上众望所归,这难道不是皇上的事业要兴旺发达了吗?”
陈宝琛道:“恐怕我们看的东西有点片面。——这些都不说了,我已决定署期过,皇上后天开学。皇上,老臣一向没有这样做过事,今天老臣独自确定了开学日期,没和皇上商量。但是,老臣就改改往日的脾性——后天开学,不可更改。”
说罢,陈宝琛转身去了。
“我们还准备游香山呢,不听他的,他有点迂了。”溥仪对陈宝琛则万的口气行为很不满意。
庄士敦道:“由老师定开课的日期也是宫中的规矩,何况陈师傅德高望重,一向无错,对皇上赤胆忠心,皇上就不要拂了他的意——后天开学吧。”
溥仪一肚子的不快活,可还是照陈宝琛的话做了。
陈宝琛用开学限制溥仪到外面游玩招摇,并不能让溥仪像大婚以前那样到毓庆宫读书。溥仪满脑子想的这是如何扩大影响收买民心的问题。
这天看报,突然发现上面登了一条日本东京发生大地震、人员财物损失惨重的消息。他一拍大腿:“这文章要是做到了国外,不是可以引起友邦的关注和好感吗?”
他拿了报纸找到庄士敦,把想法告诉了他。庄士敦高兴地说:“皇上真是圣心仁慈,此举不仅可以博得日本民众的好评,在世界上,也会引起很大反响。”
溥仪即刻召来绍英,说了自己的想法,并道:“此次赈灾的款项,绝不能少,不然不能获得应有的影响。”
绍英说:“可是内务府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能拿钱去赈灾。”
溥仪搓了搓手道:“那就赠送给日本一批古玩字画!”
绍英担心地说:“民国政府已有法令,这样做会不会引起民国政府的猜疑?”
“他们忙于打仗,哪里能管这些。再说现在谁主持政府?还不是乱糟糟的一群。”
绍英见皇上态度坚决,道:“还是皇上选一些出来,我们对有些东西的价值认识不清。”
“好吧,就由我亲自选。”
第二天,溥仪便把选好的古玩字画珍宝放在养心殿,通知内务府和王爷来验看。
载沣一看,大吃一惊,道:“皇皇帝,这都都是祖宗的珍珍品,哪能送送与外人,万万不能。”
“王爷,珍宝有价,人心无价。珍宝放在这里又有何用?不如拿它为恢复祖业作出贡献。”
听了溥仪的话,大家不好再说什么,绍英却道:“皇上,拿一些赈济是可以的,但是这么多的东西,又这么珍贵,恐怕会引起非议。”
“不要再争论了,就是这些东西,一切都是为了恢复祖业,我们要不惜任何代价。”
大家同意后,溥仪拿起话筒,拨通了载涛的电话,载涛领了皇上的旨意,便到了日本使馆。公使芳泽谦吉迎上前来道:“不知殿下光临使馆有何吩咐?”
载涛道:“皇上听说东京发生了大地震,万分震惊,对受灾的民众,至为同情关切。特派我来通知公使阁下,向日本救济基金会提供捐款。困宫中现款紧缺,皇上决定以古物字画代之,特让我通知贵国使馆派人与我等在宫中交接。”
芳泽谦吉道:“我对皇上的义举深表谢意,也代表日本人民向皇上表示由衷感谢。只是,既属字画古物珍品,我们不好到宫中去取,还请皇上谅解。”
载涛道:“皇上的意思是让公使阁下派人到神武门外接应,以防万一。”
“这是可以的。”
当即商量好了时间。
当珍玩字画送到日本使馆,芳泽打开几个锦囊宝匣时,惊讶得难以形容,许久,他们没有说出一句话。
载涛也非常震惊,他不知道皇上竟然捐献了这么多的古玩字画真品。
芳泽谦吉对载涛道:“这肯定是基金会收到的最大一笔收入了。我有一个建议,不知贵方能否同意。”
“大使请讲。”
“这些东西若是散失未免太可惜了,如果从天皇王库中拿出与这批古玩字画珍宝相应价值的钱,就可以把它们完好地保存在东京天皇的收藏品中,不知殿下对这个建议有何看法。”
载涛道:“皇上只希望能把这些绝世珍品送到基金会的手里,至于基金会如何处理,那就不是我们应管的事了。”
芳泽谦吉的建议在日本得到采纳,日本对此捐赠举国震惊,朝野耸动。中外的报纸当然更是把它作为热点来报道。
不久,日本芳泽谦吉专程来宫中拜见溥仪。
芳泽谦吉道:“我谨代表日本政府和举国民众向皇帝陛下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同时也报告皇帝陛下:我大日本帝国国会代表团将专程来这里,代表日本政府和人民向皇帝陛下致谢。”
溥仪热血沸腾,若不是芳泽谦吉站在他面前而是宫中的人向他传达这一消息,他肯定会高兴地跳起来。
整个宫中沸腾了!王公遗臣们也欢欣鼓舞,称赞着皇上的英明决策。
可是,突然间,天有不测风云,端康太妃去世了。
可是,整个宫中并没有显出什么悲哀的气氛,人们倒渴望日本国会代表团的早日来临。
太妃的灵枢停在慈宁宫,王公遗臣及太监们每天轮流在那里守灵,哭出他们公式般的声音。婉容在灵前也流着泪,但脑海里却想像着日本的代表团见到她后会怎样行礼;文绣也流着泪,但脑海里却是那可怜的哀鸣不绝的梅花鹿;溥仪倒很少流泪,他的心里只有振奋,只有欢欣。
代表团终于来了,宫中好像根本没有什么太妃去世,倒是显出异常兴奋的气氛,这种气氛和外国使节来观皇上的大婚礼一模一样。
溥仪和婉容在御花园的一座楼阁里接见了他们,芳泽公使向溥仪一一介绍着。而日本的那些国会议员们则一个一个地向皇上和皇后行礼,弯腰九十度,毕恭毕敬,神情庄严肃穆。溥仪第一次受到外国如此高级别的使团行这样隆重的礼节,他俨然又成了在位的皇上。婉容更是平添了一种高贵的感觉,她在想,英国的伊丽莎白是不是也像她这位伊丽莎白一样接受像今天这样的敬礼。
宴饮就在御花园进行,议员们仍是神情严肃,对溥仪和皇后表示出他们天经地义的臣仆身份。这令溥仪和婉容大为感动,这种尊重——这种议员对皇上的尊重,他们第一次感受到。
宴后,议员们又拜祭了端康太妃,那严肃的神情,鞠躬的深度,如同上午觐见溥仪和婉容一样。
直系和奉系的上百万军队在山海关一带展开,双方都动用了海军和空军。张作霖亲任统帅率兵25万攻入热河,压向山海关。山海关告急,“讨伐军”总司令吴佩孚率20万大军迎战,但是奉军来势凶猛,吴佩孚深感形势危急,即刻命令驻守北京的第三军总司令冯玉祥带兵出长城古北口,从赤峰口进攻奉军侧翼。
冯玉祥接令后,来到总统府。曹锟气喘吁吁,病得厉害,见冯玉祥来了示意让他坐下。冯玉祥笔挺的立着,向总统敬礼,道:“总统,末将要到前线去了,可是这首都也要有重兵把守才好,末将想让十五混成旅旅长孙岳来守城,大帅以为如何?”
“你是我的爱将,危难之中首先想到首都的安全,我很高兴,那就让孙岳做北京警备副司令吧。”
“遵命。”冯玉祥又是一个立正。
“玉祥啊,此次战争,奉军和我们都拿出了老本,能否控制北方并进而统一全国,此役至关重要。而山海关之役又关乎整个战争。你要全力以赴,建功立业,在此一举。”
“是,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为国家效劳!末将这就奔赴前线,大帅我告辞了。”
“去吧。”
曹锟一挥手,冯玉祥一个立正敬礼,转身去了。
冯玉祥以缓慢的速度前进,三里一回头,五里一徘徊。
吴佩孚在电话中质问:“你第三军怎么了?婆婆妈妈的磨蹭什么。”
“总司令,”冯玉祥在电话中道,“部队没打过仗,我让他们先进行作战演习,待部队到达之日,必能旗开得胜。”
“算了!再慢的话,军法是问!”
“是,总司令,末将这就全力出击!”
放下电话,冯玉祥把帽子一摔:“这个暴君,老子就要动你一动!”
“军长,那边来人了。”副官句他报告,
“快请。”
来人是奉军副司令张景惠,冯玉祥大吃一惊,道:“将军不顾性命之危,亲自来此,在下深为感动。在此激战正酣之时,将军亲临幕帐,有何教我?”
张景惠道:“我就直说吧,我们大帅说了,只要推翻曹吴,他就可以不进关!”
“事成之后,要请孙中山先生北上主持大局,这,你们能同意吗?”
张景惠道:“大帅已料到冯将军有此一问,这有我们大帅的亲笔信,他反复叮咛我说,他完全同意孙中山先生北上主持大局,大帅所反对的是曹锟的腐败政府和吴佩孚残暴的军阀作风。”
冯玉祥展开张作霖的亲笔信,知道此言不虚,于是便和张景惠定下盟约。
张景惠走后,冯玉祥召集部将会议,道:“你们跟我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如今国家分裂,战乱频仍,我要有所行动,你们以为如何。”
“军长,我们跟定军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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