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善和英国议定草约,自想此功非小,便将偿银割地一切手续及和议的情形申奏朝廷,满望皇帝下旨嘉奖,纪念功劳,谁知道光帝不服倔强,盛怒之下,发下一道圣旨,将琦善骂得狗血喷头,革职拿问。琦善接旨,不由得身子发抖,又闻伊里布亦奉饬回任,料知朝廷变了和议,将来如何答复英人?急了数天,忽又接到京中家报,说是家产都要籍没了。心中一急,昏晕倒地,不省人事。经家人竭力施救,方渐渐苏醒,垂着泪道:"早知英人这样厉害,朝局这样反覆,穆中堂这样坐视,我也不出来了。"于是再召鲍鹏密议,鲍鹏道:"大人不必着急,总叫得英人欢心,不与大人为难,后事归后人处置,大人即可脱然无累了。"琦善想前思后,亦没有救急法子,只得搜罗歌女,摆列盛筵,时常请英使享宴,迁延时日。英领事义律及英将伯麦等,抱着始终不让的宗旨,表面上却与琦善周旋,大饮大吃,酒酣耳热,还抱着歌女取乐。正在花天酒地的时候,朝旨已下,琦善接读朝旨,方悉家产籍没的原因,实是怡良一奏而起。当时上谕说:
香港地方紧要,前经琦善奏明,如或给与,必致屯兵聚粮,建台设炮,久之觊觎广东,流弊不可胜言。旋又奏请准其在广东通商,并给与香港泊舟寄住,前后自相矛盾,已出情理之外,况此时并未奉旨允行,何以该督即令其公然占踞?览怡良所奏,曷胜愤憾。朕君临天下,尺土一民,莫非国家所有。琦善擅予香港,擅准通商,胆敢乞朕格外施恩,且伊被人恐吓,奏报粤省情事,妄称地理无要可扼,军器无利可恃,兵力不坚,民心不固,摘举数端,危言要挟,不知是何肺腑?如此辜恩误国,实属丧尽天良。琦善著即革职拿问,所有家产,即行查抄入官。钦此。
琦善读毕,眼泪复如泉水涌下,遂道:"我与怡抚无仇无隙,如何把我参奏?且他的奏稿中,不知说的什么话,真是可恨。"当下着人到抚署中抄出怡良奏稿,回报琦善,琦善接着瞧看,只见上面写道:
自琦善到粤以后,如何办理,未经知会到臣,忽外间传说义律已在香港出有伪示,逼令彼处民人归顺彼国等语,方谓传闻未确,蛊惑人心,随据水师提督转据副将禀抄伪示前来,臣不胜骇异。惟大西洋自前明寄居香山县属之澳门,相沿已久,均归中国之知县丞管辖,而议者犹以为非计。今该夷竟敢胁天朝士民,占踞全岛,该处去虎门甚近,片帆可到,沿海各州县势必刻刻防闲。且此后内地犯法之徒,必以此为藏纳之薮。是地方既因之不靖,而法律亦有所不行。更恐犬羊之性,反复无常,一有要求不遂,必仍非礼相向,虽欲追悔从前,其何可及?伏思圣虑周详,无远不照,何待臣鳃鳃过计。但海疆要地,外夷公然主掌,并敢以天朝百姓,称为英国之民,臣实不胜愤憾。第一切驾驭机宜,臣无从悉其颠末,惟于上年十二月二十八日,钦奉谕旨,调集兵丁,预备进剿,并令琦善同林则徐、邓廷桢妥为办理,均经宣示。臣等晤见时,亦请添募兵勇以壮声威,固守虎门炮台,防堵入省要隘。今英夷窥伺多端,实有措手莫及之势。现既见有夷文伪示,不敢缄默,谨照录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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