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进了正厅,又都变了个样。左宝贵婉转地说:“叶帅,你已经立了战功, 这计若成,你还能再立战功再次荣升。”叶志超也绕着弯讲:“宝贵,我们都是脑 袋系在裤腰带到朝鲜来的,还是稳当一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左宝贵听着刺 耳,只好一炮轰来:“枪鸣炮响的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么能不求有功但 求无过!”叶志超木着个脸子,也一炮轰去:“洋夷炮火猛烈,你不是不知道;倭 夷靠维新变得强盛,你也不是不清楚,难道光凭热气打仗吗?”不可硬顶,左宝贵 赶忙又缓声缓气地说:“叶帅,你意欲凭平壤城以守代攻,我想你是考虑到这一点 的。但他们长途远征,也有洋枪洋炮无法弥补的弱点。”叶志超也就摆出恭听的姿 态:“宝贵,你这可是慧眼别具了,请道其详。”左宝贵扛出一块大牌:“明朝大 将戚继光,他是怎么治服倭寇的?主要一条经验就是诱敌深入,然后设计聚歼!” 叶志超不是豁然开朗,而是大失所望!“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若是他们不肯中伏 呢?”左宝贵打开带来的地图:“倭夷不肯中伏,我们也可诱他们中伏。我们在这 两条路上截击他们,然后退了下来,他们必然乘胜紧追,然后在这险要处打个埋伏!” 叶志超不得不摇头了:“守住平壤,我们三十营兵力已捉襟见肘了,还能兵分两路 设伏!”左宝贵拿出了他沉思已久的推断:“两路之中最有可能的是这一路。我愿 在这一路设伏,打倭夷一个稀里哗啦。”叶志超不光摇头而且发出尖声:“你怎么 断定倭夷必走此路?神机妙算不成可就是弄巧成拙!”左宝贵回答得铁硬:“聂士 成聂总兵的队伍顺这条路退下去的,倭寇势必跟踪急进。”“你又怎么断定倭夷势 必跟踪急进?”左宝贵忍无可忍:“聂总兵的队伍是从这条路败下去的,倭夷当然 懂得乘胜追击!”吓得叶志超一阵心慌意乱,半晌这才使出他的主帅派头:“我命 令你只准带兵守城,不准带兵出城!”
气得左宝贵没应一声,扭头就走,回到营部,他向等候佳音的师爷发出刀砍似 的声音:“叶志超已是个丢了魂的人,不可救药。我的主意已定,你大笔一挥吧。” 师爷惊问:“半点余地都没了吗?”左宝贵下了断语:“此人不去,平壤不能守。 请您把这话也写进奏折。”师爷吸着气说:“下告上有违纲常,若是龙颜大怒呢?” 左宝贵昂首挺胸:“脑袋掉了无非碗大的疤。你就写吧!”师爷只好稍稍变通: “双管齐下吧,既向皇上上奏折,也向李鸿章上禀报,话说在禀报里。李鸿章虽然 重用安徽人,但在大是大非上他不敢犯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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