蹿上桌案的波斯猫,被溶有剧毒的茶水弄得一命呜呼,却误打误撞地救了“候 补皇 帝”的圣驾。难道是上苍有意安排那白毛畜生代绵宁饮鸩一死,好让他成为统御华夏三 十年的第八代大清天子?……都说大难不死必有齐天洪福,而这位幸免于难的未来道光 皇帝,给大清子民带来的究竟是祸是殃还是福?……
嘟……嘟……嘟……
三声粗犷悠远嘹亮的号角过后,金鼓缓慢有节奏地擂响九遍,整个旷野透露着肃穆 与威严,连一个鸟雀也没有。大队人马按一定等级秩序站立着,等待着,没有一个人稍 稍动一动,连远处战马的嘴也被紧紧捆扎着,派人看管。如果说这里有所谓动的事物, 那就是强劲的秋风下,来回翻卷的大旗,特别是那绣龙绘凤的杏黄旗上斗大的“清”字, 高高地在空中来回蹿动,显示出大清王朝旺盛的生命力。
威严而整齐的队伍前面,古稀之年的乾隆帝虔诚地跪下,所有随行人员也跟着下跪, 他对天焚香、叩首,再焚香、再叩首,又洒酒叩首,旁边分列着各种丰盛的祭品,如此 九叩首之后方要起身,突然一声长嘶,一匹挣脱的战马向这边狂奔而来,所有的人都沉 浸在刚才的祭典之中,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愣了。眼看战马要从皇上下跪的地方踏 过,说时迟,那时快,一位机警的大内侍卫一纵身直扑战马,双臂一用力活活将那战马 勒住。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两名太监急忙上前把皇上扶起,中堂大人和珅等随行大 臣急忙跪下向皇上请安谢罪。
乾隆帝回到行宫越想越气,刚要发话,两名御林军押解一人过来,他就是负责看管 马匹的人,由于不小心放跑一匹马惊吓了圣驾。皇上问也不问,挥挥手道:“推出去斩 了!”
御林军刚要将那人推走,大学士刘清涛急忙下跪请奏:“皇上万岁,这人玩忽职守 惊了圣驾罪该万死,只是今天是大祭之日,不宜有血腥,望皇上三思。”
这时,皇上的颜色缓和多了,用清瘦的手捋捋花白的胡须,想了想,“嗯!死罪免 去,活罪不饶,发配新疆戍边,永不回归。”那人立刻跪下叩头谢恩。
处置完惊驾之人后,皇上才想起那救驾的侍卫。召来夸奖一番又官升一级,赏金百 两。
第二天早晨,和珅早早来给皇上请安,从太监那里得知皇上没用御膳,似有心事。 和坤以为皇上一定还为昨天惊驾之事生气,特来安慰。不料皇上突然问道:“和珅,朕 的这次祭奠是否有违天意?”
皇上为何说出这话,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大清帝国自顺治帝入主中原之后,为了表示自己对故乡的怀念、表达自己对祖宗恩 德的回报,要在即位后到盛京祖坟福陵、昭陵拜祭一次。后来在大清的各代皇帝中有一 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代皇帝在位期间都应当祭拜祖坟一次,形式不一,规模不定,但必 须用他们女真族古老的号角吹奏告天。
乾隆皇帝自登基以来三下江南,两赴泰山,也多次到河北孝陵、景陵、泰陵祭拜, 却一直没有真正回到自己祖宗的发源地,一直拖到今年——乾隆四十七年即1782年。
再说乾隆登基以来效法祖父康熙帝,扩大疆土、巩固疆域,将大清帝国推及到空前 盛世,四海太平,八方来朝,可说得上志得意满,他也以此为做,自诩是“十全皇帝”。 但有一事也始终让他坐卧不宁,只要想起总是愁容满面,那就是皇位继承问题。
乾隆皇帝一生风流惆傥,宠幸皇后贵妃也多,但生下的皇子却不多。第一位皇后生 有两子永琏与永琮,却不幸早亡,两次痛失皇子对乾隆打击很大。想不到永琮三岁死后 不到一年,一直受乾隆宠爱的皇后亦不幸病逝,搅得乾隆心绪烦乱、性情暴躁。他认为 皇子早亡是他过早把他们立为皇太子有悖天意。从此之后,选定继承人的事就再也没定, 直到乾隆三十八年,年过六十的乾隆深感精力衰退、身体欠佳,开始考虑确立皇太子之 事。但此时皇上的诸子所剩不多,大多也平庸无奇,几经考察之后才最终选定十五子— —顒琰为皇太子。
选定皇太子之后,悲剧继续发生。太子婚后多年无子,乾隆四十四年时一个皇太孙 出生了,整个皇宫喜不自胜,但是名还没起好就夭亡了。太子顒琰对长子夭折悲痛欲绝, 而在乾隆皇帝看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龙孙”夭亡,而是一个皇太孙的失去。联系以 往乾隆两次册立太子两次太子早亡,最终选定顒琰为皇太子,而顒琰的长子又早早夭亡, 江山社稷后继何人?乾隆的心头笼上一层阴影。
忽一日午睡,乾隆皇上做一怪梦,梦见先太祖皇上来到御前痛斥乾隆背弃祖训,只 知自己花天酒地逍遥人生,让列祖列宗留在东北家乡饱受风霜。走时忽地给他一巴掌打 在背上,醒来顿觉肩背酸痛。因此,乾隆帝让皇太子顒琰临时执政,自己带领一班人马 匆匆赶到盛京拜祭祖坟叩问在天之灵。
时值八月,江南尚处在骄阳似火的夏季,而塞北却已秋风尽爽,飞沙掠面,七十有 二的乾隆仍然不辞辛苦地来到盛京祭祖,都是为了大清帝国的江山永世流传。
万万没有想到,拜祭之时有惊马冲犯。乾隆帝并没有被惊吓,但在乾隆心中却罩上 了一层阴影,也许这是祖宗对自己不肖的一种警告,也许自己的这种做法冲撞了列祖的 神灵,那么祖宗的阴德还会庇佑自己吗?
不巧,昨晚又做一梦,梦见一颗流星坠入大地,把后宫照得如同白昼。他把这几件 事放在一起,越想越觉蹊跷,内心越不是滋味,唯恐上天有什么灾难降落给他。正在揣 摩之时,和珅进来请安,因此才有那样的问话。
和珅一听,又了解到皇上的昨日之梦,小眼睛一转,笑着说:“啊,皇上,这是好 兆头呀!流星下落将后宫照亮,说明我大清帝国将有贵人诞生,并保佑皇上的帝业如日 之恒,光芒万丈。”
和珅这么一顿信口胡扯,皇上也将信将疑渐渐忘却不快,谈论起其他事情。君臣二 人正说着,忽有驿使从京中来报,说皇太子顒琰喜得一子。
和珅听报,立即跪下向皇上道喜。乾隆龙颜大悦,“上天不负我。多谢列祖列宗恩 泽子孙,估我大清江山后继有人。”
京城报喜,三军欢呼,祭祖大典早已完成,即日起驾回京。一路上旗帜招展,人欢 马叫,沿途官民列队欢迎。乾隆只因清室后继有人,恨不得一步到了京城,于是命太监 传旨,晓谕沿途各州府,一改成例,不必迎送圣驾。
嘟……嘟……嘟……
已打过三更,喧闹一天的紫禁城已沉睡在茫茫的夜色中。只有东北角毓庆宫还亮着 灯。年轻的嘉郡王正在灯下读一本《贞观政要》。一阵困意袭来,他便伏在案上睡着了。 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侍女飞跑进来禀道:“恭喜王爷,王妃产下一小王子。” 嘉郡王闻听惊起,急叫侍女带路,往王妃房中去。不多时到了王妃寝宫,侍女翠巧、翠 莲迎进宫来。嘉郡王看那王妃喜塔腊代,刚刚生产正躺在床上休息。翠巧抱过小王子。 嘉郡王一看,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娃,正睡得香甜。那男娃长相非常奇特:眉浓长而几及 耳廓,双耳特长,眼珠丰厚而光润,两小手则垂可过膝。嘉郡王越看越奇。
此时,天已大亮。嘉郡王立即派用八百里驿马报盛京,向乾隆皇帝道喜。又命人往 各王公大臣府送喜帖。刚半晌,那些王公大臣便络绎不绝前来贺喜。嘉郡王带总管勒成 迎来送往忙个不亦乐乎。王府上上下下紧张而兴奋地忙碌。
那嘉郡王夫妻长子早丧,如今又得贵子,愈加精心养育。孩子洗澡、换衣、喂水都 是王妃亲自动手。只恐下人照料不周。王妃有一只西域进贡的波斯猫,原来十分喜爱, 连晚上就寝也搂着。如今怕这猫儿伤着小王子,便叫翠巧把猫关在笼子里。
那嘉郡王妃虽生在宫中,每日吃的山珍海味,奶水却不多。她怕亏了小王子,便叫 总管勒成去宫外找来一位奶妈。那奶妈不只奶水充足,心儿也善,对养育小儿亦很有经 验。把小王子抚育得又白又胖。王妃便向她请教养育之道,渐渐不把她当下人看待,因 她姓陈,宫中人都喊陈妈。
一日王妃在宫中逗着孩子玩耍,那孩子虽只有十多天却颇通人情。小胖手在他娘亲 脸上乱摸,小嘴儿不时对他娘亲嘎嘎直笑。喜得王妃心中像灌了蜜似的。可是,不一时 那孩子突然没有了笑脸,小嘴一撇“哇”地哭了起来,王妃忙给他乳头他也不吃。王妃 想,他必是渴了。就叫翠巧侍候茶水。翠巧嘴里答应,不一会儿就端来茶水。王妃接过, 觉得有点烫,就放在桌上晾着。
且说王妃那只波斯猫自失去主人宠爱,便被翠巧关在笼子里,此时又饥又渴,急得 乱抓乱挠。不想那笼门儿被它三抓两挠竟开了,那猫一下子窜出,一路去寻它主人要吃 要喝。到了王妃房中,那猫跳到桌上看见有杯水,低头就喝。王妃正哄她儿子。看那猫 喝了水,知是亏待了猫,便叫翠巧再去倒杯水来。等翠巧捧茶水上来,王妃吩咐道: “把猫送到后房,好生照料。”“是!”翠巧答应,抱起猫儿往外走。刚到门口,翠巧 忽然惊叫道:“王妃,这猫儿怎么了?”边叫边走回王妃跟前。王妃看那猫儿脑袋耷拉, 四肢无力,一会儿竟没有了气息。王妃也觉蹊跷,忽然看到桌上那猫刚喝的茶水,似有 所悟,忙从头发上拔下一只银簪,往那残茶水中一插,那银簪立时变色!“有毒!”王 妃和翠巧齐声惊呼。王妃又恐又怒,放下孩子,猛地一挥手“啪”地一声打了翠巧一个 重重的耳光。大声喊道:“来人啊!有人要害阿哥。”立刻有两名侍卫跑进宫来。王妃 用手一指翠巧命道:“快快拿下这丧尽天良的狗奴才。”翠巧大叫:“冤枉,奴婢冤枉, 求王妃明察。”两侍卫上前把翠巧按倒在地,用绳索绑了。那陈妈听见呼叫,也跑进宫 来。看见翠巧被绑了,又看见地上的死猫登时变了颜色。转身欲走,被王妃唤住:“陈 妈,你去晓谕府中,任何人不得出府,违者乱棍打死。”陈妈慌忙答应着下去。总管勒 成也得了信儿,带着王府中十几名侍卫赶来。王妃命勒成快去宫外寻王爷回府。
此时,那嘉郡王却在刘镛府中。原来嘉郡王素来敬重刘镛为官清正,刚直不阿,并 且刘镛又深得乾隆皇帝的信任。此次乾隆皇帝往盛京祭祖,朝廷大事尽托刘镛代理。嘉 郡王也有意倚重刘镛,便常来刘府走动。这天刘镛把嘉郡王迎进府,二人礼毕落坐。刘 镛道:“王爷今日即便不来,下官也正要去王府拜见王爷。”嘉郡王不解其意问道: “为何?”刘镛道:“王爷稍候。”就叫刘安:“传文成来。”刘安下去,不多时,刘 安带一十八九岁青年男子进来,那男子虽是奴仆穿戴,却生得英俊。刘镛一指嘉郡王, 对那男子道:“文成还不见过十五皇于嘉郡王爷。”文成急忙跪下道:“小人文成见过 王爷。”嘉郡王道:“不必多礼。”那文成又给刘镛见了礼。刘镛命刘安给文成看坐。 文成踌躇了半天,才斜靠着坐下。刘镛道:“文成,你把所经之事,详细禀明嘉郡王, 他可以为你做主。”文成应道:“是。”
文成叙述道:“小人住前门大街鲜鱼口,以卖茶水点心为生。两月前小人娶后街刘 老汉之女刘金凤为妻。那刘氏女虽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却知书识理。小人夫妻虽不富裕, 却生活得幸福美满。却不料,一日那荣亲王路过前门大街,看见刘金凤生得貌美,就想 纳她为妾。小人夫妻不从。那荣亲王先是重金诱惑,后用武力威胁,无奈小人和金凤誓 死不从。那荣亲王没得办法只得带着家奴走了。小人夫妻只当他已死了心。谁知当天夜 里忽然来了五、六个蒙面人,打昏了小人,抢走了金凤。小人醒来,料定必跟那荣亲王 有关,就去刑部大堂告官,那刑部张大人却说小人无凭无据,无法立案。小人思谋良久, 就改了容貌装束,假作到荣亲王府中为仆,寻个机会,救金凤出来。终于有一天,小人 趁那荣亲王外出,四下无人,偷偷跑到后厅,把金凤放了出来。小人只说能带金凤逃出 王府,谁知金凤哭泣着说:‘相公,妾身已非清白之躯,生死倒不足惜,只是有件攸关 朝廷的大事托你去办。妾身在那荣亲王书房中看到一封密信,是西藏红帽活佛沙玛尔巴 写给荣亲王永琪的。那红帽活佛信中说,他已联络廓尔喀、浩罕汗两国国王,准备在藏。 疆两地同时起兵。为荣亲王篡夺皇位助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藏、疆两地为其所有。那红 帽活佛派来的三个红衣喇嘛,还藏在府中。相公要快去那刘中堂府中报官。’金凤说完, 就催小人快走。小人要她一起逃走。金凤道:‘妾身一逃,那荣亲王必然警觉。官府来 搜捕,必搜不到证据。小人见她如此深明大义,只得偷跑出来,到刘相府报官。’”
那文成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嘉郡王气得一掌击在案上道:“好一个胆大妄为 的逆贼!看本王如何收拾你。”遂向刘镛道:“刘大人为什么不派人搜捕荣亲王府?” 刘镛道:“请王爷少安毋躁。现今皇上远在盛京,那荣亲王手握黄蓝两旗官兵。如果我 们把他逼急了,这京都之地,难免刀兵。况且现在去搜捕荣亲王府,我们未及动身,人 家已等在门口迎接了。”嘉郡王道:“那如何是好?”刘镛道:“下官也正要请教王爷。 咱们须想个万全之计。”
这三人正在说话。忽有门军来报:“嘉郡王府总管勒成要见王爷,说有要紧事。” 嘉郡王道:“叫他进来。”不多时,那勒成跑进来,“扑通”跪倒道:“王爷,有人下 毒,要毒死阿哥。”嘉郡王大惊道:“阿哥现在怎样?”“神灵保佑小王爷幸免。下毒 之人也被王妃拿住。”勒成就把嘉郡王府之事如此这般详细说了一遍。嘉郡王起身道: “此事非同小可,烦请刘大人随本王回府,查个水落石出。”刘镛道:“下官正有此 意。”
嘉郡王同刘镛到了府上。刘镛立即叫人带来翠巧。那翠巧一见刘镛,跪倒在地,大 哭道:“奴婢冤枉,求大人明鉴。”刘镛道:“本官已知你是冤枉。来人,松绑!”嘉 郡王和王妃等人都觉意外。刘镛面向众人道:“如果翠巧是下毒之人,她就会偷偷藏起 那只被毒死的猫,决不会惊叫着拿给王妃看。”嘉郡王夫妇一听,不由暗暗佩服这刘镛。 有人过来给翠巧松了绑绳。翠巧赶紧跪倒谢恩。刘镛和颜悦色问道:“翠巧,你既没下 毒,可知那茶水中毒从何来?”翠巧答道:“奴婢不知。”刘镛又问:“从烧开水到给 王妃送茶水,这当中可有人插手?”翠巧回道:“因王妃还在月子里,翠莲、翠珍、翠 花三姐妹都被王妃派去皇宫给皇后、皇妃娘娘请安去了,只有奴婢一人侍候王妃,没有 别人插手。”刘镛仍耐心问道:“此事关乎皇孙性命,你再仔细想想。”“这……”翠 巧紧皱眉头,沉思半晌,才说:“奴婢送第一杯茶水返回时,远远看见一个人影闪过。 看背影,像是小王子的奶妈陈妈。”刘镛一听,喝道:“带陈妈。”
不多时,陈妈被两名侍卫带着来到。刘镛看那陈妈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声不响, 便喝道:“抬起头来。”陈妈只得抬头往上看,正遇刘镛那威严犀利的目光,不由一阵 惊慌。刘镛已看出端倪,“啪”地一拍书案,高声喝道:“大胆陈妈,竟敢下毒,伤害 皇孙。现有人证在此,还不据实招来。”陈妈吓得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民妇愿 招。”刘镛道:“讲。”
陈妈道:“民妇本来就知道每天半晌,王妃都要喂阿哥茶水。就在那天趁翠巧侍候 王妃时,民妇悄悄溜进茶点房,把米粒大的药丸粘在水壶嘴上。民妇刚要离去。忽听脚 步传来,忙躲到门后。只见翠巧进来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双手端着出去。民妇等她走开, 就赶紧走出去。”
刘镛听完,厉声喝问:“你受何人指使?”陈妈慌忙道:“是民妇一时鬼迷心窍, 要害阿哥。民妇罪该万死,任凭大人处置。”刘镛不再问话,略一沉思。一挥手,命两 边退下,只留嘉郡王夫妇。
刘镛走到陈妈跟前道:“你只管据实招出真由,本官自会派人保护你全家安全。你 虽然下了毒,所幸阿哥毫发未伤,即便将来皇上论罪,本官也会说你已将功补过。兴许 你还能讨一条活命。”陈妈哭道:“谢大人,民妇愿招。”
陈妈道:“民妇来王府做奶妈,没几天,就跟王妃告假去看望生病的婆婆和年仅三 岁的儿子。谁知,一进家门就见院里坐着三个王府打扮的人。其中一个像是总管的人, 看见民妇,请民妇坐。民妇进来坐下。那总管吩咐另外两个人道:‘快把东西拿出来。’ 那两人忙打开包裹,一件件往外拿,竟是一锭锭的元宝,还有那翡翠珍珠玛瑙等稀世之 宝。民妇哪里见过这么多财宝,登时瞪大了眼睛。那总管见民妇看得呆了。就从身上掏 出一个纸包,送到民妇眼前道:“你只要给那嘉郡王的儿子吃下这包里的东西,这些金 银珠宝就都是你的了。”民妇不解其意,就接过那个纸包,打开一看是三个米粒儿大小 的药丸。民妇这才明白那总管是要民妇做伤天害理之事。民妇把纸包还给那总管说: “民妇不要那金银财宝,也不为你们做伤天害理的事。”那总管边劝民妇边解释道: “这种药丸来自外番,能致人死地而不留痕迹。即使再高明的仵作也验不出来。你只要 做得利索,谁也不会疑你,到那时你全家带着这些财宝远走高飞,保你几世用度不愁。” 民妇任他巧舌如簧,只是执意不从。那总管渐渐变了脸色,怒道:“今天这事,你愿意 做得做,不愿做也得做。”带了两个恶奴径去后房中把民妇三岁的儿子抓来。那总管用 把刀架在孩子肩上,孩子吓得哭叫着喊‘娘亲’。民妇看着,心痛如绞。那总管冷笑道: ‘你若不照爷的话做,大爷就宰了这小崽子。’民妇救儿心切赶紧答应愿照办。那总管 才带两恶奴扬长而去。民妇等他们走开,忙去叫邻家的阿狗远远地跟着。过了半个时辰, 阿狗回来说,那三个竟进了荣亲王府。”
陈妈刚说到这里,早把嘉郡王恨得钢牙咬碎,骂道:“好一个阴险毒辣的荣亲王, 竟敢加害我王儿。本王定让你碎尸万段。”说完,命人给陈妈画了押,带到后房关押起 来。便和刘镛计议如何治那荣亲王。
两人正商议着,家人来报:“王爷,皇上驾到。”嘉郡王慌忙起身准备接驾。刘镛 笑了笑,拦住他,附耳如此这般一番。刘镛急忙带人从王府后门走了。嘉郡王前去接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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