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印度人,在整件事中,占有极重要的地位。
第一,他“拐走”了白色小眼镜猴。
第二,那怪房间,和他有关,是他去购买建筑材料的。
第三,推论下来,板垣的死、管理员武夫的死,也可能和他有关。所以,非找到这个印度人不可!
我的声音很诚恳,因为我真心诚意想照我讲的话去做。
“健一,”我叫着他的名字:“我要到印度去,找那个印度人!”
健一的眼瞪得老大,看起来有点像那眼镜猴,他像是听到了最怪诞的事一样,望着我,一声不出。
我所要做的事,听起来的确是够古怪的:到印度去找一个印度人!所持的唯一线索,是这个印度人是男人……那样,可以将六亿人口减去一半,在三亿人中间找他!
过了好一会儿,健一才吞了一口口水:“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在印度找到这个印度人?这里的事,你不帮助我了?”
我苦笑:“我认为一切怪事的根源,全在于那印度人。我也不是全然无法,至少,我知道他一定先要去见所谓灵异猴神。传说中的灵异猴神在什么地方,一定有人知道,这样,范围就狭了许多!”
健一也苦笑:“我倒认为,在这里找到云子,可以解决问题。”
我实在连苦笑也发不出来:“看来我们两人是难兄难弟,同病相怜。你要在日本找一个日本女人,我要到印度去找一个印度男人,希望同样渺茫!”
健一大声道:“不,至少我知道自己要找的人的样子、姓名和资料!”
我摊了摊手:“好,你有资料,还是一样找不到!”
健一被我的话气得瞪着眼,吞着口水,答不上腔。找不到云子,对健一来说,的确是一个相当大的打击。
有了云子的全部资料已经很久了,可以动用的人力,全都动用,云子还是踪影全无,到如今为止,只不过找到云子的衣箱。
健一伸手,握着拳,先是在空中挥动着,然后,重重一拳打在桌上,震得桌上的一些东西全部弹了起来。
他以一种类似猩猩咆哮所发出的声音吼叫道:“这女人究竟到哪里去了?”
云子到了东京,这一点,我和健一可以从有人在小巷中找到了云子的衣箱推测出来。但是云子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呢?我和健一当然无法知道。
甚至是云子自己,当那高大、英俊的男人,-掉了她的衣箱,拉着她,穿出了那条巷子,又登上了一辆出租车之际,也不知道自己会到什么地方去。
通常女人在这样的情形下,一定会嚷叫,至少也要挣扎,以图抗拒的。因为一个弱质女子,如果被一个高大的男人硬带着走,不知那个男人的意图究竟如何,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
云子却只在开始,略有一下反抗的意思,以后一直只是抿着嘴,咬着下唇,并没有出声,也没有挣扎。
云子有着尖削的下颚,所以当她抿着嘴,咬着下唇的时候,使她看来更有一种十分娇俏的感觉。那高大、英俊的男子,神情看来很严肃,也像是有什么急事,但也忍不住在上了车之后,看了她几眼。
云子的心中,本来还有点担心,她甚至也惊讶于自己的不反抗、不嚷叫。连她自己也说不上何以如此镇定,只是在心中,感到和这样的一个男人在一起,很有安全感。
像云子这样,年纪轻轻就过着并不如意的夜生活,后来又不得不作人秘密情妇的女子,安全感是极需要的。
云子也不知道何以会对这个行为如此奇异的陌生男人产生安全感,或许是因为他的高大?或许是因为他脸上那种坚决的自信神情?或许是由于握住她手臂的手,是如此坚定有力?等到云子看到那男人向她连望了几眼之后,她心中更是了无恐惧之感,她甚至现出了一丝佻皮的神情来:“你准备将我带到哪里去?”
那陌生男子被云子一问,神情反倒显得有点狼狈,想了一想,才道:“一个适宜谈话的地方。”
他说着,皱着眉,像是一面在想着,什么地方才是“适宜谈话的地方”。云子轻轻吸了一口气,她倒知道一个很适宜谈话的地方,但是她却没有出声。
因为,“一个适宜谈话的地方”,可以作很多解释,并不能单纯作为到这个地方,就是去谈话那么简单。
云子保持着沉默,大约过了半分钟,她才听得那陌生男子对出租车司机说出了一个地址,云子对这个地址所在的区域,相当陌生,但是也可以知道,从他们如今的地方去,路程还很远。
接下来,车厢中一直沉默着,陌生男子居然松开了抓住云子手臂的手。云子其实反倒愿意他紧紧抓着,被那样一个男人紧抓着,心中会充实。
车子继续向前驶,经过的地方似乎越来越冷僻。
云子望着车外黑沉沉的街道,望着一直坐着不动的陌生男人,心中在想:这个陌生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呢?他分明就是曾打电话来问自己:“计划有没有改变”的那个人,那是什么计划?
云子不由自主用力摇了摇头,自从板垣忽然死了之后,她脑中一片混乱,只是在各地逃避,根本不知应该如何才好,而如今,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陌生男人!这陌生男人不是警探,是不是认为板垣的死和自己有关?自己应不应该对警方讲出和板垣的关系?
还有,那间书房,在那间书房里,怎么会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这个女人分明就是自己,这个女人的神情,是如此悲苦无依,那种深刻的痛苦,自己想也不敢想,却如此明显地在那女人的脸上表露了出来。
云子又开始陷进了混乱的思绪之中,以至车子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也不知道。只是手臂上又感到了疼痛,那陌生男人再度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下了车。
云子看到自己又是在一条巷子口,那巷子的两旁,全是相当古老的平房。这种平房在高速发展的都市已不多见。
那男人拉着云子,向巷子中走去,停在一家这样的平房之前。平房既然是传统的形式,门口的情形也是传统式的,在门旁,挂着住这屋子主人的姓氏。
云子向那块木牌看去,看到上面写着“铁轮”两个字。
那陌生男人取出了钥匙,插入匙孔。木门的形式虽然古老,可是上面的锁,却是新型的锁。
门打开,陌生男子作了一个手势,请云子进去。云子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虽然到目前为止,那陌生男子没有什么粗暴的表示,但这里是这样静僻,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能预料!
云子犹豫了一下:“这是你的屋子?”
那陌生男子皱着眉,点了点头。
云子再向门旁的木牌看了一眼:“铁轮先生?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干什么?”
那男子被云子称为“铁轮先生”,并没有反对的表示,反倒是对云子接下来的那句话,表示了愤怒,他有点凶狠地蹬着云子,用一种极度不满的声音道:“算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进去再说!”
云子陡地一怔,全然不明白对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她想反驳,可是对方的神情更加严厉,带着一种极度的威势,有一种叫人不能不服从的气概。云子没有说什么,顺从地走了进去。铁轮跟在她的后面,将门关上。
门内是一个传统式的花园,有一条碎石铺出的小径,经过一道鱼池上的木桥,通向建筑物。
这是传统的日本庭院,这样的园子,当然以前曾经到过,自己如果曾到过这里,那么一定应该早已见过这位铁轮先生。可是确确实实在车站中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真的是在车站中第一次见到他?云子又不禁有点疑惑起来,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行动又如此之怪异,为什么自己一直跟着他来到这里,心中并没有什么恐惧感?
云子不能肯定,真的不能肯定。
来到了建筑物前,铁轮加快了脚步,走在云子前面。传统式的建筑看来并没有特别,但是在关着的拉门上,却有着一只小小的铁盒。云子看到铁轮用钥匙打开了这只铁盒,盒中是许多按钮,有的有数字在按钮上,有的只是用颜色来区别。
云子看得莫名奇妙,不知道这许多按钮有什么用处,她只是看着铁轮用手指在那些按钮上熟练地按着。
铁轮大约按了十来下,合上了铁盒,过了很短的时间,拉门自动向一旁移开,铁轮先走进去,云子心中充满了好奇,也跟了进去。铁轮着亮了灯,里面的陈设很舒服,令得云子有一点局促不安的是两个人才一进来,拉门又自动关上。
铁轮的样子,看来是竭力在维持着一个君子的风度,摆了摆手:“请坐!”
云子答应了一声,用标准的日本妇女坐的姿势,坐在一张矮几之前,铁轮仍然站着,以致云子要仰起头来看他。
铁轮盯着云子:“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上次一样,什么话都可以说了!”
云子怔了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什么叫做“和上次一样”?难道自己曾经和这个叫铁轮的男人在这里见过?
不可能的!云子一面急速地想着,一面四面打量着。在记忆之中,真的未曾到过这里!
云子又转过头去,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铁轮严厉的眼光之际,她心中有一股怯意,问道:“我……我以前和铁轮先生见过面?就是在这里?”
云子的声音充满了疑惑,铁轮的神情却有着不可抑制的愤怒。他重重坐了下来,伸出手来,直指着云子,但是又觉得这样做十分不礼貌,所以犹豫了一下,又缩回了手。可是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你准备怎么样?出卖我?向警方告密?”
云子的心中,本来充满了疑惑,可是在她一听得铁轮这样讲之后,她反倒立即笑了起来。因为在那一-那间,她对于一切不可解释的事,有了一个最简单的解释:这位铁轮先生,认错人了!
云子欠了欠身子:“铁轮先生,你一定认错人了!”
铁轮略震动了一下,可是他的目光,却变得更锐利,冷冷地道:“大良云子小姐!”
云子本能地应道:“是!”
铁轮的身子向前略俯:“一个唱来唱去唱不红的歌星,板垣一郎的秘密情妇?”
云子口唇掀动着,没有出声。铁轮继续说着,说出了云子的住址、云子的电话。云子惊讶得张大了口。
铁轮的神情冷峻:“我认错了人?”
云子无法回答,只是道:“我……我的确是……大良云子,不过可能……可能有人和我……和我……”
云子本来想说“可能有人和我完全一样”,但是这句话她却说不出来,因为常识上,这是不可能的事!
铁轮又冷笑了一声:“我是什么人,可能你也不记得了?”
铁轮的话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意义,可是云子却像是得到了救星一样,连声道:“是!是!我实在未曾见过你!”
这一句话,令得一直遏制着愤怒的铁轮,陡地发作了起来,“砰”地一声,重重一拳,打在面前的矮几上,吓得云子忙不迭向后,闪了闪身子。
铁轮接着道:“那么,要不要我向你介绍一下自己?”
云子吞着口水,道:“好!好!”
铁轮将声音压得十分低沉:“我是一个第一流的职业杀手!”
云子吓得心抨抨乱跳。可是铁轮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吓得云子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个月之前,一个夜晚,”铁轮的声音仍然极低沉:“是你找到了我,要我去杀死一个叫板垣一郎的人!”
云子足足呆了一分钟之久,才能够有所反应,她先是站了起来,胡乱地挥着手,口中不住地道:“先生,请不要胡说,请不要胡说,没有这样的事!”
云子不断否认着,铁轮只是冷冷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等云子挥手的动作已渐渐慢了下来,才道:“其实也不要紧,我做得极干净,没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事。不过,和过往不同的是,以前,我接受委托,委托人从来不和我见面,更不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但你却有点特别,我们不但见过,而且你知道得太多,在我的职业而言,我不能不堤防一下!”
云子愈听愈急,几乎哭了出来,语言之中已经带着明显的哭音:“先生,你说些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铁轮吸了一口气:“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要请你解释,例如,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
云子真正地哭了起来:“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你根本是一个陌生人,我对你什么也不知道!”
铁轮的神情在恼怒之中,夹着揶揄:“当年你离开静冈到东京来,如果不是唱歌,而是做演员的话,你已经是国际大明星了!”
云子泪流满面,她真感到害怕,像是自己在黑暗之中,堕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之中。她一面抽泣着,一面只是翻来覆去地讲着同一句话:“我真不知你在说什么!”
铁轮陡地大喝了一声,止住了云子的哭声。同时,他粗暴地抓住了云子的手臂,将坐着的云子硬提了起来:“你或许未曾想到,上一次,由于你来得这样突然,我必须保护自己,将你的一切行动,全都记录下来了!”
云子仍不知道铁轮在讲些什么,在充满泪花的眼中看来,只觉得铁轮的样子,真是凶恶得可以。
云子很快就明白了“全部记录下来了”是什么意思。“全部记录下来”,就是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全部通过电视摄像管,用录像带记录了下来。
云子被铁轮拉进了一间地下室,看到了记录下来的一切。
而当云子看完了“记录下来的一切”之后,她瘫坐在一张椅子上,可是在感觉上,却像是飘浮在云端,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可是神情还像是怕从云端掉下来。
铁轮锐利的眼光一直注视着她,在等着她的答复。
云子在过了好久之后,才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那不是我,那是她!我也见过她,她一个人,关在一间空房间里哭泣!”
云子看到的是什么呢?
以下,就是云子看到的,“记录”下来的一切。
电视录像带的带盘在转动着,连接着的电视放映机在萤光屏上,先是出现了一连串杂乱的线条,接着,便有了画面,画面是铁轮住所的门,云子刚才在这个门口,看到了门旁的木牌,才知道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姓“铁轮”。可是这时,她却看到,就在这个门口,她站着,在不断按着门铃。
(刚才明明没有按门铃,是铁轮先生来到门前,打开了一个铁盒子开门的!云子想着,心中极度骇异。)
萤光屏上看来,在按门铃的云子,神情极焦切,而且有一种深切的悲哀,不过这种悲哀,正被一种极度的仇恨所掩遮。
门打开,云子急急向内走进来。(云子骇异更甚,真是来过这里的,一走进门,可不是那条碎石铺成的小径?)
碎石铺成的小径并没有出现在萤光屏上,又是一连串不规则的线条之后,看到的是厅堂,云子坐着,坐在她对面的是铁轮。
铁轮的神情,看来是惊惶之中带着疑惧,云子则反而直盯着他。铁轮先开口:“请问小姐是……”
云子道:“我叫大良云子!”(云子又吓了一大跳。一般来说,自己听自己发出的声音的录音,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因为人在听自己说话的时候,不是通过耳膜的震荡而得到声音,但是听一切外来的声音,却全是从耳膜的震荡,得到声音。所以,一个人初次听到自己声音的录音时,会有“那不是我的声音”的感觉。)
(但是云子却不一样,因为她是一个职业歌星,平时在练习的时候,已经习惯将自己的声音用录音机录下来,再播放出来听。所以她对于记录下来的自己的声音,极其熟悉。)
(那的确是自己的声音!云子可以肯定。她的身子在发着抖,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记录下来的一切,还在萤光屏上进行着。铁轮略扬眉:“请问有什么指教?我好象不认识你……”
云子打断了铁轮的话头:“我认识你,你有好几十个不同的化名,现在,在东京,你用的名字是铁轮!”
铁轮的神色变得极度难看,面肉抽挡着。云子却接着又道:“你的收入很好,而且完全不用纳税,你是一个第一流的职业杀手!”
铁轮的面色更难看到了极点,两个人对坐着,铁轮看来高大而强有力,云子看来娇小纤弱,但是高大的铁轮,分明完全处于劣势。
铁轮正竭力想扭转这种劣势,他现出十分勉强的笑容:“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云子忽然笑了起来,伸出手来,作了一个手势,示意铁轮接近她一点。铁轮神情勉强地向前俯了俯身子。云子也伸过头去,在他的耳际,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几句话,令得铁轮大是震动,伸手抓住了矮几的一角,整个人都坐不稳!
(云子看到这里,禁不住苦笑。她想:我说了什么,令他那么吃惊?这几句附耳而说的话,声音极低,所以并没有录下来,可是,真的,自己绝未曾对他说过什么,那个来看铁轮的女人不是自己!)
(那女人不是自己,是她!云子突然想起了那个躲在空房间里的女人,是她,一定是她!云子心中不断叫着:是她!)
萤光屏上的事情在继续发展,看到铁轮陡然站了起来,面肉抖动,急速踱着步,云子则以一种怜悯的神情望着他。铁轮在踱了一会之后:“请问,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子道:“有人告诉我的!”
铁轮像是被灼红的铁块烙了一下,陡地叫了起来:“谁?谁告诉你的?”
云子道:“当然有人!”
铁轮的神情惊异莫测,指着云子:“你……你究竟想……怎样?”
云子咬牙切齿,现出了一个极度憎恨的神情来,道:“对你来说,其实很容易,我要你杀一个人!”
铁轮盯着云子。
云子继续道:“这个该死的人叫板垣一郎!”
铁轮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吞一口口水,可以清楚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
云子的神情愈来愈充满着恨意:“这个板垣一郎,我是他的情妇,他不住说爱我,可是每次只见我几小时,回去就搂着他的妻子睡觉,我要他死,他用他的钱在玩弄我,我要他死!”
铁轮已镇定了下来,冷冷地望着云子!
(云子更吃惊。)
(真是那样恨他!云子在想:我不敢那样恨他,一点不敢,因为他供给我的生活费用,养着我,我就算那样恨板垣,也一定将恨意埋藏在心底,不会对任何人讲出来!可是,为什么竟然讲出来了?那要杀板垣的不是我,是她,是那个在空房间中哭泣的女人!)
铁轮道:“要是我杀了这个叫板垣的人……”
云子道:“那么,你的秘密,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铁轮冷冷地道:“其实,我不必去杀什么人,只要……”
铁轮讲到这里,伸出手来,向云子作了一个“射击”的手势。
铁轮的意思再明白也没有,要他的秘密不泄露,只要杀了云子就行。
(云子看到这里,心中很吃惊,那怎么办?他说得对,去威胁一个职业杀手,那是最愚蠢的事,会招致杀身之祸!)
可是,在萤光屏上的云子,却十分镇定,发出了两下冷笑声:“你一定知道,我既然敢来找你,自然已经将我知道的一切,交托了一个可靠的人,只要一死,这些秘密,就会公布出来!”
铁轮拉长了脸,神情变得十分难看,云子又道:“怎么样?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铁轮伸手在脸上抚摸了一下:“我想,你可能只是一时冲动,你要杀的人,是你的情夫,虽然他用他的金钱,占用了你的肉体。但是这种卖买,在大都市中,十分普遍,也没有什么人强逼你,你何至于要杀他?”
(我是不要杀他……云子心中叫着:谁要杀板垣?要杀他的人不是我,是另外一个女人,那个躲在书房中哭泣的女人!)
不过,萤光屏上出现的情形,却和看着电视的云子所想的,大不相同。
萤光屏上的云子,现出一种相当狠毒的神色来:“当然,我另外有要杀他的原因!”
铁轮搓着手,道:“好,讲给我听。我在下手杀人之前,总喜欢知道会死在我手下的人,有他致死的原因!”
云子盯着铁轮半晌,打开手袋,取出了一柄手枪来,放在她和铁轮之间的矮几上,道:“请你看看这柄枪。”
(云子看到这里,更是吃惊!一柄手枪!我根本没有手枪,而且,一辈子也没有碰过这样可怕的东西。那当然不是我,是那个女人!)
录像带的转盘在继续转动,萤光屏上也继续在播映着当日记录下来的实际情形。
铁轮犹豫了一下,自几上拿起了那柄手枪,枪到了铁轮的手中,就像是面粉团到了面包师傅的手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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