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振侠长嗟短叹了一回,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了电话,听到了陈克生迟迟疑疑的声音。原振侠心中想:怎么好像四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兴高采烈的,人人都在唉声叹气!陈克生道:“是不是打扰你了?”
原振侠沉声回答:“没有,我正在喝酒!”陈克生的声音有了几分活跃:“一个人喝酒多闷,欢迎我们参加吗?”
原振侠知道,陈克生和胡怀玉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他叹了一声:“欢迎——嗯,胡怀玉不是说地窖藏有好酒吗?带两瓶来!”
陈克生大是高兴:“我们尽快赶来!”
原振侠放下了电话,只是苦笑——他自己的精神状态如此无依,可是别人还把他当作解救苦难的救星!
没有多久,胡怀玉和陈克生就来了,两人一进门,就各自把一瓶酒塞进了原振侠的手中,然后,三人都同时吃了一惊。
令得原振侠吃惊的是,他看到手中的两瓶酒,是极品的美酒,这种在拿破仑时代装精美水晶玻璃瓶中的白兰地,简直是稀世奇珍!胡怀玉随便带了两瓶,就已经这样惊人,他祖上的酒窖中,不知道有多少美酒在?
而陈克生和胡怀玉吃惊的是,他们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只小棺材,棺材盖上的十八枚尖钉,看来更是惊心!
原振侠一面打开酒瓶,酒香满室,他指着棺材的帖:“这里有一个十分古怪的故事,你们没有事,可以看一看,我有些疑点要讨论!”
胡怀玉和陈克生应声翻阅了第一页,看到了无常鬼的画像,就呆了一呆。
一开始,他们就被姚正年的叙述所吸引,一页一页地看了下去。可能两位生物学家读古文的能力不是太强,所以看得慢,还不时问原振侠一些艰涩的名词。
等到他们看完,一瓶美酒,早已三分之一入了原振侠的愁肠,准备在适当的时机化作相思泪了!
胡怀玉的第一句话是:“真是见鬼!”
陈克生没有说甚么,过了一会,才道:“根据记述看来,他们见到的,只是两个和无常鬼外形相似的……人,而且也没有明显的黑白之分,由于无常鬼的形象深入民心,所以他们一下子就认为那是无常鬼了!”
原振侠十分同意陈先生的想法——他在看到那一段的时候,也曾这样想。
然而,问题在于:那两个若不是无常鬼,那么是甚么呢?原振侠又呷了一口美酒,笑了起来:“如果那位先生在参加我们的讨论,他一定会说:外星人!”
陈克生和胡怀玉却没有笑,胡怀玉还道:“为甚么不可以呢?”
原振侠用力一挥手:“确然大有可能,他们在黑暗之中观察两个地球人,然后给予报酬,并且完全按照他们的心意,可知他们能洞察人的思想!”
为甚么不可能是两个外星人呢——头上高高的圆筒形物体,就有可能是甚么装置,姚正年和仲文量,当然绝不知道甚么是外星人,只知道无常鬼!
原振侠觉得这个设想,十分有趣,正想进一步讨论时,忽然看到胡怀玉现出极其不安,十分疑惑的神情来,望着陈克生,欲语又止。
陈克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你想说甚么?”
胡怀玉神情更是疑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了这个记载……神经过敏,我……我……那一网……那半夜落的这一网……”
原振侠叹了一声:“你想说甚么啊?”
胡怀玉一昂首,鼓足了勇气:“我想我见过……那只盒子!”
陈克生道:“你在胡说甚么!哪一只盒子?”
胡怀玉向陈克生指了一指:“你也应该看到过的,就在那一网的网中!”
陈克生听得胡怀玉这样说,神情疑惑之极,竟然也像是一时之间,无法肯定是不是真的曾见过这样的一只黑色盒子!
这时,轮到原振侠叫了起来:“你们在胡说甚么,那只盒子,就是姚正年得到,被仲文量抢了去,在两百多年前抛入海中的盒子?”
陈克生和胡怀玉互望着。胡怀玉又连吸了几口气:“好像是……极有可能是……应该是……”
原振侠怒:“这算是甚么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陈克生代胡怀玉解释:“我明白胡所长的意思,当时,那一网从海水中捞起来,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还有没有活的菊石上,留意的只是海螺,连鱼虾蟹都没有注意,就算有一块黑色的东西在,他只当是海底的石头,根本不会注意。”
原振侠眯起了眼睛,他完全明白陈克生的意思,当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当时不会留意。可是那东西又确然曾进入视线,在视网膜和大脑的视觉神经上留下了印象,所以又有些蒙胧的印象,不能肯定,胡怀玉在这时候,陡然一拍手:“我明白了,阿三的一家,留下了这只盒子,所以他们出了事!”
原振侠摇头:“姚正年只说那盒子可以使人学会异术,没有说会使人长出毛来,变成原始人!”
陈克生显然支持胡怀玉的意见:“既然是异术,就可以有各种各样!”
原振侠的思绪十分乱,他用力一挥手:“等一等,让我整理一下!”
他也觉得事情并非不可能,而是实在来得太突然了,所以他要好好想一想。
他斟了三杯酒,慢慢呷着,一面着他的假设:“阿三的那一网,捞起了那只盒子,由于看出了那盒子有点怪,所以留了下来!”
胡怀玉想得比原振侠还要详细:“姚正年说,手掌一按上了盒子,就会听到『仙音』,也许阿三的一家,六个人之中,有哪个就在这种情形下,听到了『仙音』,这才留下了那只盒子的。”
陈克生点头:“总之,他们留下了这盒子,可是由盒子之中,却产生了一股妖异的力量,令得他们的身体,起了可怕的变异!”
胡怀玉骇然:“那……倒真的是从海中捞起了甚么妖魔鬼怪了!”
原振侠也觉得事情不可思议之至,他陡然想起了一点——他们三个人,一定是同时想到了那一点的,因为他们同时吸了一口气,失声道:“那盒子呢?”
胡怀玉立时道:“最可能是在那小岛上,那岩洞之中!”
陈克生没有那么乐观:“如果带在身边,那么在撞船之后,又沉入了海中!”
胡怀玉忙道:“那也不要紧,撞船事件有十分精确的地址,可以就在那里进行打捞!”
原振侠大口喝了一口酒,虽然他一生之中,怪异的经历极多,可是像这次那样,本来是完全风马牛不相的两椿事,忽然发生了关系,他也未曾经历过。
他知道,关键是无常鬼给姚正年的盒子!
如果能找到这只盒子,许多神秘莫测的事,都可以有答案——至少是可以希望有答案!
胡怀玉扬声道:“还等甚么?”
原振侠却有些迟疑。若是以前,他一定一跃而起,和他们一起到那荒岛上去了。可是自从玛仙因为自己的“血魇法”所害之后,他心灰意冷,对甚么都提不起兴趣来,何况这时又有这样的美酒在手!
他迟疑了一下:“两位先去那岛上找一找,若是找到了,我看不必急于用手心去按它,因为那盒子究竟是甚么东西,根本无法推测!”
听得原振侠这样说,胡怀玉和陈克生两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孕,一个如此缺乏好奇心的人,如何能有如此丰富的冒险经历?
原振侠知道了他们的疑惑,他长叹一声:“伤心人别有怀抱!”
既然是“伤心人别有怀抱”,就可以对世上任何事都不发生兴趣,在美酒的麻醉下,可能合上眼,就可以看到玛仙美目流盼的倩影,自然比到荒岛上去找那只虚无飘缈的甚么盒子好得多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胡怀玉和陈克生两人,根本不能肯定那一网,是不是真的网起了那只藏有异术,能发仙音的宝盒来!
两百多年之前,沉入海中的一只盒子,恰好被那一网捞起来的或然率,实在太少了,几乎等于零!
这也是他不起劲的原因之一。
胡怀玉和陈克生在原振侠俊秀的脸上,看出了他内心的落寞和伤感,所以不约而同,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我们随时联络!”
原振侠在他们到了问口的时候,又提醒了一句:“就算找到了那只盒子,也别心急想学甚么异术——宇宙间太多不可测的事实了,我知道,若干年之前,有一双青年男女,打开了一只来自埃及的铜箱子,结果是箱子中藏有能放射透明光的物质——”这件事,胡怀玉和陈克生也全知道,原振侠这时提了出来,很有警惕作用,两人齐声道:“是,我们知道,那一双青年男女成了透明人,后来,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原振侠的声音之中,透着极度的疲倦:“宇宙间充满了我们难以明白的秘奥,我相信……那盒子中传授的异术,根本就是巫术!”
这时,他已有了几分醉意,所以说话的时候,挥舞着双手,他又站了起来,伸手向胡怀玉一指:“巫术就有这种力量!巫术使巫师集中宇宙中的未知力量,来达到目的。或许,就这样一指,胡所长,你的生物细胞的遗传密码就改变了!”
胡怀玉有点脸色发青:“别……开玩笑!”
原振侠长叹了一声:“谁知道呢?”
他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胡怀玉和陈克生,两人又站了一会,关上门离去。
他们连夜行动,水产研究所有的是船,在清晨时分,便已登上了那荒岛,而且在天色还未曾大亮之前,就到了那岩洞之前,两人手中的强力手电筒,向岩洞之中照去,所看到的景象,令得他们暗自吃惊——如果有人类学家在的话,一定可以肯定这个山洞之中,最近才有原始人居住生活过!
他们进了山洞,小心地搜寻着,翻过了几块显然是才被搬进来的大石块,可是并无所获。
岩洞外,天色已然大明,可是洞中还是十分黑暗,陈克生在自言自语:“原始人收藏物件的习惯是怎样的?”
胡怀玉苦笑:“谁知道,或许我根本没有见过那盒子,只是我看了那段记述之后的幻想!”
陈克生感到十分为难:“在这里找不到,去撞船的地方打捞?”
胡怀玉的回答是:“总要试一试的!”
有钱好办事,第二天,胡怀玉组织了一个搜索队,在荒岛上搜索,可是找不到那个黑盒子。
本来,他还下了决心,是不是要在撞船的海域打捞,因为这种做法,比大海捞针还要无望,大海捞针,至少是肯定了有针在的,而他却连有这盒子在也不能肯定。
可是一个渔家的小孩子的话,却又令得他下决心去打捞,那渔家小孩子只有三岁半,会说的话不多,不断地吮吸着手指。
当胡怀玉和陈克生在渔民之中,想对阿三一家的行动多一点了解时,渔民余悸犹在,也想不出甚么新的资料来。由于他们两人一再问:“有没有见到过一只小小的黑色的盒子在阿三一家人的手中?”
被问的人,个个瞠目不知所对,胡怀玉和陈克生,也无法向渔民作进一步的解释,就在这时候,那个小孩子忽然冒出了一句话来:“我要那盒子,三叔不肯给我!”
胡怀玉忙问:“那盒子甚么样子,甚么颜色?”
小孩子本来就说不上来,再加上身边立时有大人喝斥:“你乱说甚么!”
一声呼喝,吓得孩子再也不肯说了。胡怀玉把这个情形,在电话中和原振侠商量了一下,原振侠倒觉得这样线索,十分有用。胡玉信心大增,就雇了船只,请了潜水人,作希望只有万分之一打捞。
在他们进行那个撞船地点打捞的同时,发现活菊石的那海域,吸沙打捞工程仍然在进行。
两三天之后,仲大雅在原振侠处,知道了有人在根据姚正年的叙述,在打捞那只魔盒,他也弄了一艘船,拿着原振侠的介绍信,和他的妻子曹银雪,去和胡怀玉、陈克生会合,而且要亲自下水。
以他这个年龄,虽然身形壮健,但是潜水是无论如何不适宜的了,他的夫人曹银雪柔声劝他:“你别下水了,我来!”
曹银雪女士说来就来,当她换上了泳衣的时候,各人都看得有点傻了眼。
曹银雪硕人颀颀,丰满动人,肌肤赛雪,体型绝不比西方高头大马的女子差,可是又有东方女性的娇柔和妩媚,是不折不扣的一个大美人。
仲大雅在各人的目光之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怎么样,我老婆不错吧!可惜我不能生孩子,要不然,我们的孩子,哼哼!”
他在顾盼自豪时,想起了始终未能有孩子,这才又长叹了一声。
仲大雅为了想找到那只宝盒,更是不惜花费,雇请了一队极有经验的潜水员,和胡怀玉所请来的潜水人员,一共有二十个之多,而当曹银雪带上了潜水工具,一翻身下水,两条粉腿在各人眼前闪起一片眩目的光彩,没入蔚蓝色的大海之际,人人不禁喝了一声采——全是行家,在她入水的姿势之中,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极有经验的潜水家。
仲大雅更带来了两副海底摄像仪,由潜水员带下海去,所以,在船上的人,不必下水,也可以在巨大的荧光屏上,看到海底的情形。
仲大雅也预计了那宝盒可能会有特殊的能量放射,所以也配备了各种探测仪,他办事,说他夸张也好,认真也好,都可以,他还带了一位海洋专家,携带了一副小型电脑,输入资料,计算海流的方向,估计撞船之后,如果那盒子跌进海中,会在海流之中,飘流到甚么地方去,以便寻找!
对仲大雅来说,这是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和胡怀玉、陈克生主要是为了搜索未知的宇宙秘奥,大不相同。胡怀玉和陈克生可以失败,仲大雅万万不能,一失败,他这一生就完了。
陈克生看着海洋专家运用电脑在计算,他感叹:“我们有这样的配备,若是再找不到那盒子,那就证明那盒子根本不存在!”
仲大雅十分愤怒:“别忘记,那盒子十分轻,可能根本浮在海面上漂流!”
陈克生知道仲大雅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他也不忍再去打击他,反倒顺着他的意思:“是啊,常常有装着救救信的玻璃瓶,在海上飘流了几十年,终于被人发现的!”
仲大雅一听,像是已经有了希望一样,搓着手,连连吞口水。
仲大雅也带来十分完善的通讯设备,所以他可以不断和原振侠联络,不过原振侠不像陈克生,原振侠向仲大雅泼冷水。
在仲大雅兴致勃勃向原振侠报告了他们的工作进展之后,充满了希望地问:“照你看,我们找到那盒子的机会是多少?”
原振侠的回答,使仲大雅半天讲不出话来。原振侠道:“根据撞船报告,阿三的渔船,在撞上货柜船之后,立即沉没,你们得先把沉船找到了再说!连沉船都没有发现,说甚么盒子?沉船有多大?那盒子,只不过手掌一样大小!”
胡怀玉在一旁,也听到了原振侠的话,他道:“船,可能撞碎了!”
原振夹的回答,语气冰冷:“总不会撞成粉碎的,找到了沉船,才有希望!”
仲大雅这才并出了一句话来:“一定会找到的,沉船,一定会找到的!”
有决心是一回事,是不是成功,又是一回事,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六天之后,根据海洋专家的电脑计算,搜寻的海域,已离开第一天搜索的地点相当远了,可是还是甚么发现都没有。
所有的人并不灰心,因为他们都支取十分高的报酬,这样的搜寻,就算持续一年,他们也十分欢迎。和仲大的愁眉苦脸,胡怀玉和陈克生的沮丧,完全相反,其余人都十分起劲地讨论着何以曹银雪这个大美人,接连三天,天天都下水,可是她一身肌肤,仍然是那样眩目的白!
到了第七天,一个潜水员在浮上水面的时候,神情十分古怪,他独自一个人发了一会呆,才找到了胡怀玉,又踌躇了一会,才道:“我在海底看到了一条怪鱼,要不要把它捉上来?”
胡怀玉不经意地又问:“甚么样子?”
海洋之中,有着各种各样形状怪异的鱼类,普通人认为形状怪异,从未见过,可是对于专家来说,却一下子就可以识别出来。
那潜水员形容着这条鱼的样子:“约有一公尺长,背上有三根竖起的刺,刺与刺之间,有硬鳍联结着,鱼头呈方形,双眼十分大,凸出而向上——”潜水员说到这里,胡怀玉和陈克生这两个海洋生物学家,就互望了一眼,神情疑惑之极。而正当他们想说甚么时,忽然,两艘船上的人,都发起喊来,在多人的呼叫声中,仲大雅的叫声,最是宏亮,他叫的是:“银雪,小心!”
胡怀玉和陈克生看到人人都望着不远处的海面,他们也跟着望过去。
那时,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所有的潜水员,都已上了船,解除了潜水的装备,准备休息了。曹银雪照例最迟才上船,所以这时,看到曹银雪——不单是曹银雪,海面十分平静,可是在曹银雪附近,却是波涛汹涌,海水翻滚。
乍一看,不知发生了甚么事,定了定神,才看到曹银雪正和一条大鱼在搏斗!
那条大鱼,足有一公尺长,体型粗壮,已经在鱼头和鱼身之间,中了鱼枪。可是还在剧烈挣扎。曹银雪的双手,紧握着鱼枪的柄,鱼枪的枪尖有倒钩,一射进鱼身,不会脱落,曹银雪只要紧握鱼叉,那条大鱼,始终都会力竭。
可是问题在于,大鱼在水中挣扎的力量极大,有好几次,把曹银雪拖下了海水之中,又陡然冒了起来,而且还企图用鱼尾来扫击曹银雪。
一时之间,在晚霞的映照之下,海面上本就泛起一片金红色的光芒,在海水之中,大鱼的鳞,又细又密,银光闪闪,曹银雪肌肤赛雪,一人一鱼,腾起滚滚的波涛,蔚为奇观!人人都只顾看这千载难逢的奇景,竟没有人想到说去帮曹银雪的,若不是曹银雪壮健,只怕早已经支持不住了!
还是仲大雅最先发一声喊:“还不下去帮她!”
直到这时,众人才知道曹银雪是如何了不起!跳下海去的两名潜水员,自然是身壮力健的汉子,可是他们下水之后,根本无法游进银雪和大鱼,因为一人一鱼在海中搏斗,搅得海水翻滚,力道极大,根本无法接近。两人手中虽然有鱼枪,也不敢发射,因为人和鱼翻翻滚滚,分也分不清,若是一枪射中了人,那还了得?
船上又有好几个潜水员跳了下去,总算有一个,奋力游到了近前,把手中的一柄小刀,插进了鱼首之中,那大鱼又挣扎了片刻,才鱼肚翻白,不再动弹了!
刹那之间,掌声呼声雷动,和大鱼搏斗了超过半小时的曹银雪,居然还好整以暇地,在水中向各人拱手为礼!
人先上船,仲大雅兴奋得不断拍打老婆的身体,胡怀玉和陈克生,神情紧张指挥着潜水员把那条大鱼弄上船来放在甲板上。
那条大鱼,毫无疑问,就是向胡怀玉报告的那个潜水员在海中所见的那条,胡怀玉和陈克生也齐声叫了出来:“三棘鱼!”
潜水员大多数有相当丰富的海洋知识,所以,一听得两位海洋生物学家叫出了“三棘鱼”,也已有不少人神情惊疑之极。
道理十分简单,三棘鱼是古海洋生物,像恐龙一样,是早已绝了种的!
可是,如今,却有一条活生生的三棘鱼,在这个海域之中生活着!
胡怀玉和陈克生思绪更乱——先是活的菊石,如今又是活的三棘鱼!这表示甚么?所有绝种的古生物,都开始重生了吗?
还是在海洋深处,有甚么神秘的事情正在发生着?
两人望着那条才被杀死的,鱼尾还在颤动的三棘鱼,那古海洋生物,心情迷惑之极。
仲大雅和曹银雪虽然不是生物学家,可是他们也有一定的常识,所以,听到了三棘鱼的名称,也呆了半晌,仲大雅接着曹银雪叫:“你把活化石捞起来了!”
个子那么高大的曹银雪,这时却有点神态扭怩,低声问:“我是不是做了甚么错事?”
仲大雅连想也没有想,就大声道:“当然没有,你怎会做错事?”
在一旁的陈克生苦笑了一下:“只怕是造物主做错了事——早就绝灭了的古生物,纷纷出现,天上出现了翼龙,海中出现三叶虫的时代快来了!”
在他身边的胡怀玉吓了一大跳:“你是说……世界也会回复到洪荒时代?”
陈克生这时的情绪,十分激动:“大有可能,不是连原始人也出现了吗?”
本来,不少潜水人员,也围着那条三棘鱼在议论纷纷,可是这时一听得两人的对话,都静了下来,人人都现出了惶惑和害怕的神情来,他们沉默了一会,才有一个发了问:“请问我们现在在从事的,是甚么工作……工作的性质是甚么?”
仲大雅立时道:“打捞!打捞一只小小的黑色盒子!”
那潜水员摇头:“我的意思——”他向别人看了一眼,改了口:“我们的意思是,工作有没有危险性?”
仲大雅十分恼怒,他还没有开口,同样也十分恼怒的陈克生已经道:“有,危险之至!而且没有危险工作津贴!不喜欢干的,可以立刻离去!”
忽然之间,形成了这样的僵局,十分出人意表。潜水员的职业尊严十分高,自然受不了这种言词。
那发问的潜水员立刻道:“很好,再见!”
响应他的潜水员,也纷纷表示要退出,仲大雅和胡怀玉,都用疑惑的眼光,望住了陈克生,因为这种情形,他像是故意造成的。那是为了甚么?忽然之间,陈克生不想再打捞下去了吗?
陈克生的神态,十分疲倦,他挥了挥手,指着那条三棘鱼,吩咐道:“把他搬到冷藏室去!”
水产研究所的船只,需要收藏标本,有着设备十分好的冷藏室,两个船员立时把一块布,裹住了鱼身,把鱼抬了开去。
陈克生四面看了下,这时,红日西沉,海面上一片苍茫,夜色将临,陈克生望向胡怀玉:“我有点意见,请到船长室去?”
胡怀玉点头,陈克生水道:“仲先生和仲夫人,也请一起来!”
曹银雪竟然表示:“我女人家,方便吗?”
这种东方女性特有的柔顺,令三个男士都十分感动,异口同声:“当然方便,鱼还是你捉上来的!”
四个人到了船长室,陈克生、胡怀玉都先喝酒,陈克生又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感到……事情很不对头,有一些古怪之极的事,正在发生。”
胡怀玉喃喃地道:“是,最先是活的菊石,后来……又是活的原始人,现在,又是活的三棘鱼……时光在倒流?世界会重归洪荒?”
仲大雅早从原振侠处知道了所谓“原始人”的事情,所以他的神色,也极度骇然,脱口说了一句:“再接下来是甚么?”
陈克生一挥手:“可以是任何古生物的复现!”
大家静了片刻,陈克生才又道:“从阿三一家变成原始人的经过来看,那活的菊石……活的三棘鱼……也可能是渐变的!”
当时,陈克生这句话一出口,各人就齐声问:“你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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