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几 〖刘知几〗(661-721年)字子玄,唐彭城(今江苏徐州)人。少以词学知名。永隆进士。武后时任左史、凤阁舍人、兼修国史。中宗时任太子中允,参予编修《则天皇后实录》。睿宗时迁太子左庶子,兼崇文馆学士,仍兼修国史,加银青光禄大夫。玄宗时任左散骑常侍,修史如故。后贬为安州都督府别驾。治史达三十余年,贯通古今,洞悉利病,多所撰述,甚为当时所称赞。主张史学家要有才、学、识三长。有学无才,犹如愚拙者,虽有良田百顷,黄金满箱,但不能经营生利;有才而无学,亦犹巧匠,无木材和工具,也建不成房屋。尤强调史识,必须秉心正直,善恶必书,使骄主贼臣,知所畏惧。修史要直笔,不掩恶、不虚美,书则有益于褒贬,不写则无损于劝诫。为做到直笔,须做到不畏强暴,分清正邪是非,鉴别史料真伪,不为浮词妄饰。反对是古非今。认为古今不同,这是历史的必然。世异则事异,事异必然治也异,今不一定不如古,古也可以不如今。所以不要以先王之道,要求分世之人。他对传统思想提出批判和怀疑。指出《尚书》可疑者有十条,甚至怀疑尧舜禹的所谓“禅让”,实为篡夺。舜已垂暮之年,不带二妃,远涉地气瘴厉的苍梧之野,哀怨忧恨而死,岂是自动逊位。历观自古人君废逐,如夏桀放逐于南巢,赵嘉流于房陵,未有如此之甚者。以此断言,恐是舜被禹放逐,而老死苍梧。指出《春秋》述史虚美讳饰者五条。认为孔子修《春秋》,多为贤者讳,饰智矜愚,爱憎由己,并“厚诬来世”。《论语》称赞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是虚美,如周仍然臣服子殷,而有天下三分之二土地,这是僭越。周“戡黎灭崇”。是自专征伐。这犹如司马昭害权臣,绷少帝,坐加九锡,行驾六马。文王事殷,当比为司马昭臣魏,而称周有大德,是虚美之说。认为国家兴亡,事情的成败,主要在于人事。武王伐纣,占卜吉凶,“龟焦蓍折”,按封象不应出征,但武王出兵,一举灭商。南朝宋武帝出兵攻打卢循,军中旗杆折断,幡沉水中,按阴阳五行说乃是不吉之兆,但刘裕毅然出兵,战败卢循。他批评董仲舒、刘向等人用阴阳灾异观点解释历史,为使事实神秘化,故意把天变与历史不相关的事实联系在一起,不凭章句,或以前为后,或以虚为实,硬相联系。掩耳盗铃,自相矛盾,每叙一灾,董仲舒和京房之说,前后相反;刘向和刘歆的解释,是文义不同。春秋桓公三年“日有食之”,董仲舒和刘向以为预示“鲁宋杀君易许田”;刘歆以为预示晋曲沃庄伯杀晋侯;京房以为预示后楚庄称王。差之千里,悬隔顿别,没有一点求实精神。认为司马迁、班固等人用天命、谶纬解释历史,也实不可取。成败,主要在于人事,而归命于天,实为荒唐。秦亡,是因胡亥无道。即使有所谓“亡秦者胡”的谶记,如君主才若桓文,德同汤武,亡国之势也可挽救。刘知几还分析了五行灾异祥瑞符命等迷信的社会根源。他认为,远古时所谓“祥瑞”,只是“发挥盛德”,称赞明王的一种表示,但检《尚书》、《春秋》等书,上下数千年,验正者,也不过一二事而已。近古则不然,主上有所惑,臣下故意编造祥瑞以媚君主。所以君主德越差,瑞越多;政治越坏,祥越盛。汉桓、灵二帝政治最乱,详端比文、景盛世还多。而史官征其谬说,录其邪言,造成真伪难分,是非难别,无法褒贬,也不能给人以垂诚。刘知几的治史主张,丰富了我国古代史学理论宝库。“非圣无法”的批判怀疑精神,上继司马谈《论六家要旨》及王充《论衡》的优良传统,下启章学诚“六经皆史”的端绪,是对中世纪封建文化偶象的冲击。对阴阳五行禅瑞思想的批判,促进了哲学思想的发展,给柳宗元、刘禹锡的历史观准备了理论前提。主要著作有《高宗后修实录》、《太上皇实录》、《文馆词林》、《姓族系录》、《论“孝经”非郑玄注》,均佚。《史通》二十卷,今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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