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菩萨的理由还没有说完:
我初发心,欲入是定,而今思惟,实无心相而入三昧,如人学射,久习则巧。后虽无心,以久习故,箭发皆中,我亦如是,初学不思议三昧,系心一缘。若久习成就,更无心想,恒与定俱。
千万注意!学佛要做功夫的,不管你念佛也好、修密宗也好、参禅也好、修止观也好,文殊菩萨这一段话,把所有成佛之路的方法告诉你了,刚刚所提的大学之道也在里面。未顿悟自性不思议,就要渐修系心一缘。
这里实际做功夫的人要注意!不管是念佛、修密、修止观,文殊菩萨在这里把成佛之路通通都讲完了。“我初发心”,关于发心两个字特别重要,经过几千年来的演变,佛教的发心已经变成一个专有名词了。要叫你做个功德,就说你发个心吧!要你来出个劳力,说你发发心吧!这个发心就是动念、动机,发动心念的作用,但真正佛法中的发心是悟道,明心见性才叫发心,也就是发明心地法门。然而到了后世的佛教则变成劝人出钱出力的一种说词,一听到发心就知道要从口袋里掏出钱来,反正把真正佛法的意义搞狭小了。
文殊菩萨说,我开始发心的时间,也就是立志,“欲入是定”,想证入不可思议的定之境界。然而真正达到了,便无所谓定或不定,而是自己心性的本体,它本身就是个不可思议的三昧之定。你只要随时如古德所言“一念回机”,则“一念回机,便同本得”。请注意这个“机”字,我们这个思想、感情的念头,整天机关关着向外面乱跑,只要我们把机关开了回转来,就已经是你本来的那个东西,这东西你本来已经得到的就是“便同本得”。这话讲得清清楚楚,你向哪里找?但是,我们一打起坐来一念回机,跑回来之后还要再找本来,因此笨呀!自己上自己的当!这样做功夫,那你三大阿僧祇劫慢慢去找吧!
“而今思惟,实无心相而入三昧”,现在他成功了,成功了才知道以前走的都是冤枉路。他说,我现在才晓得,实在没有一个心相,没有一个方法、现象而进入不可思议的三昧境界,无所谓入,无所谓出。比如我们心里的行为,现在对某一个人非常生气非要打他不可,一念回机,突然一想这个小子呀!算了!好吧!好吧!我俩不要生气了这一念回机即本善的,用不着加力量。心理行为的起用如此,入定、出定也是一样。
所以我们现在了解了文殊菩萨的简报,知道定的境界没有一个样子,你若以为定还有个什么样子呀?以为入定了里面有光哦!外面也放光哦!假使这样以放光为是,我们都会向你恭维,名利受能源危机的威胁,将来把电线在你身上一接就好了。入定了有放光没有呢?有看到内在放光,也有看到外在放光。但这往往变成非量境界,不理它就对了,理它就不对了。理它就变成非量,不理它就是现量。你觉得自己放光了,然后光太小了一点,把它放大一点就好了,这则是比量,都在那里玩弄妄心。你懂了这三量的道理,就能随时随地都在现量中,“一念回机,但同本得”,意识的现量是一切呈现的,现量就是一切本来摆在你前面的嘛!文殊菩萨也这么说,“无心相而入”。
要不要盘盘腿子?要不要打打坐?要的,不要还不行。“如人学射,久习则巧”,等于学习射箭一样,练习久了,功夫到了就成功了,就巧妙了。熟能生巧。因此想了生死还是要盘腿,还是要入定。久了以后随时一念回机,随时一念可以四大不管就丢掉了。“后虽无心,以久习故,箭发皆中”,因为练习久了,每箭射出来都准了。随时都在定中,不管是走路,讲话或是做事忙得很,因为练习惯了,变成不用方法就到了。就像我们学佛的人搞惯了以后,一说话:“喂!老兄呀!请你来一下。阿弥陀佛!我请你办一件事情,阿弥陀佛!”那个阿弥陀佛有口无心,念惯了,在在处处都答复别人最好的话,这个很礼貌。所以说:“以久习故,箭发皆中”,念念都在佛境界里头。
“我亦如是”,文殊菩萨说,我也是这样,“初学不思议三昧”,从开始练习入定到现在如同学射,刚开始愈定愈糟糕、心愈乱。怎么办呢?“系心一缘”,只好找一个点来把心拴在那里,念佛、观佛或研究教理都是。“若久习成就”,久久练习成就了,“更无心想,恒与定俱”,心里头轻轻松松、坦然安住,不需动念,却能随时都在定中。文殊菩萨的这段报告多好!太切实了!这些宝贵资料在哪里呢?在佛经里头,大家不看有什么办法?现在永明寿禅师帮忙我们,很多人都买了大藏经在家里,那真叫做大藏经,大大地把它藏在那里,然后广度众生,让书虫饱餐一顿。
真正的佛法都在经典里头,现在我们的大法师,这位永明寿禅师把它提出来,所以,大家做功夫没什么要顾虑的,你只要肯去做,久久练习自然就有成就。你说,我学佛也学了三年了,也打坐了三个月,为什么不能入定?你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天坐半个钟头就好像诸佛菩萨都欠你了,你很对得起他们一样,这样是不行的。要久习!
又先德云:一念妄心才动,即具世间诸苦。如人在荆棘林,不动即刺不伤;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一念妄心才动,即被诸有刺伤。
“先德”,这不是指文殊菩萨了,永明寿禅师是五代宋朝末期的人,所以这个“先德”,指的是唐宋时代禅宗的祖师,也是前辈。“德”字在佛教是个代名词,代表有德有道的人,老前辈成就了的。这段是他们修行的经验,告诉我们的话。我们的妄想就是非量境界,我们的思想是靠不住的、是幻灭的。念头起来,它本身自然幻灭。因此叫它妄心,不可靠。但是人呢?被自己骗了,一念妄心才动就惨了。什么叫一念?我们一呼吸之间叫念。但这一念之间包含八万四千烦恼。在这一呼一吸之间,心里作用的本身具有八万四千个敌人都想抓你,换句话说,有八万四千个魔鬼想吃你,你要注意。
因此“一念妄心才动,即具世间诸苦”。痛苦怎么来的?心理作用。自己心理起了妄念了,一切痛苦就产生了,所以为什么要修定呢?“如人在荆棘林,不动即刺不伤”,他说的,要你不准动。你不动就没事,不会受伤。比如我们跑到森林里,树木都长刺,你要是动就会被刺伤,要能不动它也不能伤你。六道轮回的四面八方都是刺,我们内外的环境就有这么的可怕。
“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妄心不动很重要,但是观念不要搞错了。一般学佛所谓的不动,是一上坐闭起眼睛拼命想把心压住。那你才动得很厉害,动的什么?想压住不动嘛!然后这个念头来了!唉呀!糟糕!把它空掉、丢掉。丢掉以后下面一个念头又跑来了,又唉呀糟糕,愈来愈忙,结果一直都在动妄念。所以“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不被妄想骗,本来就是寂灭清净的。
“一念妄心才动,即被诸有刺伤”,你只要动一念,一切世间的有都刺伤你了。有念就被一切折磨,这是古人对开始修行感受痛苦经验的报告。但是这几句的报告,我们在坐有做功夫的人有同感吗?然而这只是讲用功夫最初经验的痛苦,千万别认识错了,以为修行就是要做到念头不动才对,那就错了。所以佛经很不容易看。什么叫做不动心?又是另一个问题了。这个动心与不动心之间的道理要参透,也同上次我们讲的情与无情的关系一样。
故经云:有心皆苦,无心乃乐。当知妄心不起,始合法身寂灭乐也。
这两句话不只是对做功夫想成佛成道的人要注意,就是我们做人也要注意。“有心皆苦,无心乃乐”,假如你听到这两天黄金涨价想凑足钞票去买它一两,《宗镜录》就听不下去了,这就是有心之苦。世间上什么是快乐?有些人打了坐,来问我:“老师,我打坐坐了好久都不乐?”我说:“清净不清净?”他说:“很清净。”清净就是乐嘛!要是有一个乐,这个乐就消失了。要是你说,我发乐,乐得要命哟!乐得都笑起来,你要发疯了,我告诉你,这不叫得乐。因此,我平常写信给人家,我惯用祝贺人家平安。平安就是福啊!世界上的人得到平安就是大福。不生病、不感冒、不必看医师,又没有警察来抓你,肚子又不饿,饿了也不想吃,如果想吃还要冲开水泡方便面,就有点不“平安”了。因此,平安就是福。什么是乐?清净才是真乐。有个乐已经不清净,不是真乐了,所以,听了佛经,修法拼命要发乐,那不是笨得根死吗?这跟参念佛是谁是一样的。念佛的是你,发乐的也是你,清净也是你,做人做事也要把握这个原则,欲望多了“有心皆苦”。
“当知妄心不起”,若妄心不起,即非量、比量的心事不起,自然就合于现量法身寂灭的境界。这个就是你本来的法身,不生不灭的。不动心当然是不生,不动心我也不怕它空掉,就是不灭了。那么“一念回机,便同本得”,你法身现前就是现量境界。上面所说的,就同现代人写论文一样,先引用许多的资料,永明寿禅师怕我们不信,所以所能釋迦牟尼佛给搬出来,把文殊菩萨给搬出来,把前辈祖师给搬出来。下面论述来了,有人提出问题。
问:本自无心,妄依何起。答:为不了本自无心,名妄,若知本自无心,即妄无所起,真无所得。
有人问,既然我们的心是空的,那妄想是怎么来的?这个问题提得很好,而且大家都想问,那个心本来是空的,但是打起坐来,那个妄想我没有想它,它偏来,它是怎么来的?下文的答法,还是慈悲的答法,永明寿禅师是学禅宗的,他著作这本书的解答是用道理上来解答,走慈悲的路线。要是禅宗的祖师用禅宗的手段来回答这个问题便不一样,表面上不慈悲,但其实更慈悲。要是你问这个问题,他手上随便拿个东西在你头上“咚”一下,给你当头一棒,让你当下清楚过来。为什么?“本自无心,妄依何起”?妄心怎么起啊?你的头本来不痛,一棒子打下去就痛了。很简单,这个问题的本身是多余的,换句话说,当你问这个问题时,你已经有心了,你有什么资格问无心啊!你本来无心,如果成功了也不会问了。因此,只有给一棒子最干脆。
禅学上常提到,百丈是如何开悟的?他跟着马祖大师好多年,从小和尚跟起,有好多年了。他后来当马祖禅师的侍者,当侍者是很苦的,只有挨骂的份,每一件事情都要做,而且还在师父的这边做,出错马上被盯到。有一天,大概马祖饭吃饭了,天气又好,就到山门外走走。当时马祖大师在江西,而江南一带山水很清幽,所谓“落霞与孤鹜齐飞”(出自《滕王阁序》),其中孤鹜就是野鸭子。马祖大师在前面走,侍者跟在后,这时一群野鸭子飞过。你们看禅宗的典故不要乱看,古文文字记载简单,百丈一边跟着师父,一边还在参禅,是很用功的。马祖教育徒弟很注意,看到他那么用功,很高兴但他也不说话。
百丈就跟在马祖后头走着,突然落霞与孤鹜齐买,那个野鸭子正从空中飞过,就回头问他:喂!那个是什么?你说。马祖活了几十年了,在江西也住了几十年了,野鸭子认不到还要问徒弟?其实,当时百丈不知道是在念佛或是在参念佛是谁,不晓得有多专一,便藉此问话把他的心给引开。师父问话,徒弟一定要答,这是礼貌。他抬头一看说是野鸭子。又问:到哪里去了?百丈答:飞过去了。这个时候,马祖使力用手指将百丈的鼻子那么一扭,百丈痛得叫“哎哟“!马祖手放掉问:你怎么不说飞过去了呢?这痛也是鸭子飞过去了,扭的时候痛,不扭就不痛了。知觉、感觉都是这个东西啊!
被这一句话一点,百丈真是悟了,便回头就跑,往庙里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大哭。很多师兄弟都过来问他怎么了?想家了?想妈妈了?是不是被打了?百丈都回说没有。师兄弟们都围着他,看到他哭是件很严重的事,因为他是跟在师父这边,而且师父很看重的一个学生。那你究竟为什么哭?百丈说,你们不要问我,去问师父去。大家一群人就跑出来问马祖,说海侍者(即百丈)跑到他的房间里头大哭,是为什么?马祖笑一笑说,他会了,他开悟了。这个会,会得很简单,各位也来扭扭看,多扭几下一定开悟吧!(众笑)
假如你知道本来无心就妄无所起,妄念起了用也是无嘛!不必怕用,因此“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大慈大悲用过也空,千万别把“妄无所起”给解释偏了,以为是一切都不动了,那你就变木头了。“妄无所起”,一切的妄想、妄心本来起而不起。换句话说,你求一个悟、得一个道也错了,因为“真无所得”。有一个真如的境界,有一个道的境界可以得,那个正是妄念。这是第一个问题。
有人发问,请问老师禅宗特别注重开悟,那悟了以后又怎么样呢?答:悟了以后照样吃饭(众笑)。又问:如果是这样,那么悟与不悟又有何差别?答:大有不同!悟后正好做人,悟后正好修行。悟后才能修行,要是没有开悟,所有做好事、做好人、起好心,不见得是真好、真修行。悟后的修行是什么?为善也无心,绝对不会为自己,念念为善,念念为他,一切无心,自己心心得解脱。
接着第二个问题来了,所问问题的,一个比一个追问得厉害。
谁在生死路上行?
问:何故有心即妄,无心即无妄。答:以法界性空寂,无主宰故。有心即有主宰,有主宰即有分剂;无心即无主宰,无主宰即无分剂,无分剂即无生死。
那么请问,为什么有心就是妄念,无心就是没有妄想?“法界性空寂”,法界指本体,本体的自性本来是空的,无所谓的主宰。这个主宰并不是宗教哲学所讲的意义,而是没有一个做主的、没有一个当老板的在那里掌握控制。譬如,我们的思想并没有一个领头的,而是连续的、圆周性的关系。比如,早晨一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从过去、现在、未来都是终而复始成圆周性的关系,并没有一个专门的、固定的中心主宰在那里。一切念相本空,所以依本体来讲无主宰。若有心呢?就有主宰。讲空呢?一切无主宰。有了现象,宇宙人类的社会既然有了,就有想当老板的,然后权利、义务等等就跟着产生了,这是世间法。心法也是这样,有心就有主宰,有一个自以为是的想法与种种作为,以为有一个我在干什么。“有主宰即有分剂”,分剂即是分别,是比量。有了主宰就有比较性,就有是非善恶的分别去裁决。
“无心即无主宰”,无心呢?本来空嘛!因此是无所主,是绝对的、彻底的自在。“无主宰即无分剂”,不立一个自我当主,就没有由此产生的妄想分别造作。“无分剂即无生死”,我们一般将人进了殡仪馆才叫死,实际上,我们随时都在生死中,小的生死是我们的念头,念起了叫生,念没有了叫死。还有一个生理的生死,晚上睡觉叫死,明天醒了又生了。生也好,死也好,都是由以为有一个我是主的分别心而来,假如不起分别心就无所谓生死。
问:无心者,为当离心是无心,即心得无心。答。即心得无心。
现在有人懂了,要无心才无生死,可是什么叫无心呢?“当离心是无心”,当离心,就是心里念头一起来就把它丢开,把它空掉,这样叫无心呢?还是“即心得无心”,念头本身就是无心,就是空的?
答复得很简单,你自己的念头本来就是空的,你不需要另外再去求个空。这也是前面文殊师利菩萨讲的,因此大家打起坐来不要闭起眼睛,用很大功夫去求个空。因为你的思想念头的本身是空的。因为讲时空,讲过更空了,你那听话的作用、念头也是本来就空的嘛!因此是“即心得无心。”
问:即心是有心,云何得无心。答:不坏心相而无分别。
“问:即心是有心,云何得无心”,我那思想、感觉来的时候,硬是有个东西在作用,这个是有啊!怎么说能得到无心的境界。
“答:不坏心相而无分别。”空与有是你的意识形态所造的两张画面。假如,你没有空的观念,事情过去了就没有了,还管它空与不空。因此空与有之间的差别是你自己心里思想而产生的,是意识上的分别作用,比较性的。一切只是有一个心的现象的样子,而实则没有在分别的心。
问:岂不辩知也。答:即辩知无能所,是无心也,岂浑无用,始是无心。譬如明镜照物,岂有心耶?当知一切众生,恒自无心,心体本来常寂,寂而常用,用而常寂,随境鉴辩,皆是实性自尔,非是有心方始用也。
问:照这么说,那么我们何必修道呀?又何必管它是空还是有,管它是有心或无心,那就用不着去辩知了嘛!也用不着看那么多部经典,还要打坐、修道,那都是多余了!
同“病”相怜的法王与象王
答:这个问题,永明寿禅师发挥得比较多了。他也不得不发挥,因为这是论辩的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有些人学佛以为佛经的那些道理用不着管,只要你肯打坐,什么都不想,一直下去就能成道。这样很危险,很容易把昏沉当成是定,换句话说,你整天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也是心里画出来的一个境界,这就大错特错。世界上许多学佛修道的把这个大错误的境界,当作是自己在用功,其糊涂不可思议,其果报亦不可思议。因此,非辩知认清楚不可,差一点点就差得非常大。
“即辩知无能所,是无心也”。他说,必须要把理论推演到究竟,理论清楚了,用功起来你就晓得,自己起知觉与感觉,这个心的作用是无能也无所,没有相也没有作用。一起便空,因为它是本空、无体的。“能所”,能即代表本体;所即是用与现象。佛学就用“能所”两个字,在中国文化来讲,“能”这个字是佛经翻译时先提出来的。这个能就是能源的能,我们心里这个“能”是心能,“所”是指心里所起的各种现象。他说,你要辩知能也空、所也空,即是无心。先认清这个理,然后去求证这个境界。
“岂浑无用,始是无心”,不是昏头昏脑地闭着眼睛打坐,就以为是无心,那是昏头不是无心,是大昏沉。换句话说,成佛以后入定是无所不知。那么你说是真的啊?那我问个难题。根据佛经记载,佛有一次在恒河边上打坐,当时有很多弟子在一起,有一大队骡马过来要渡过恒河,他们走了好几个钟头也吵了好几个钟头,佛就在河边打坐,当佛出定一看,唉哟!旁边怎么有那么多的马大便,河边也都被水花给溅湿了。他就问徒弟,怎么搞的,这个地方变成这个样子?徒弟说,刚才有一大群骡马队从这儿过去。佛您怎么不知道啊?由此,佛也入浑然之定啊!怎么讲是有知呢?你说佛无知吗?佛说自己入定三千大千世界如观掌中庵摩罗果,看得清清楚楚,可见他有知啊!这要如何说?古人没有提出来问,我现在提出来。
我们要知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明白了道理,昏沉也是定,散乱也是定,无往而不定。假如不明白道理,就是入定也是昏沉啊!散乱更是混帐!佛者觉也,最主要的是觉与不觉。佛在那个时候讲经说法,说得疲劳了,他要休息就入那个定去了。佛经上可以看到,佛有一天“烦”极了,跟着那么多人,一天到晚围着他,鸡毛蒜皮的事情也问他,你说他烦不烦。针怎么缝衣也问他,针怎么穿线也问他。他被啰嗦得走开了,一个人跑出来,跑到山里头。他在那里也听到那一边有一群大象在聚集,那些象吵起来,打啊闹啊!那个象王也烦得很,也走开了,刚好跟釋迦牟尼佛碰了个头。釋迦牟尼佛摸摸这个象王的头,这个时候我的心情跟你是一样的,我懂得你!因此,佛的喜怒哀乐与大家平常人都一样,只是他即用即空,这是辩知的问题,所以佛者觉也。“岂浑无用,始是无心”,你把那昏头昏脑,一切不起作用,认为这个是道、是入定,那就错了。古文只加一个字“岂”,意指不是这个道理。什么叫无心呢?就是这样。
“譬如明镜照物,岂有心耶”,那个镜子把它擦得干净,一点灰尘都没有,那个叫无心。当然我们去照它,镜子里有我,但是我离开了,镜子还是无心,因此镜子的起用就好像我们讲的感觉,有事则应,应过了本空,过去则不留。这难道是有心吗?所以无心的道理要在这个地方认清楚。
“当知一切众生,恒自无心”,我们向哪里找无心?他告诉我们,我们个个都是无心的。当然,你不能把那个昏头昏脑当成是无心。妈妈说,你出门帮我买一包草纸回来,回来时,啊!忘记了。你怎么连草纸都忘记啊?我学佛,我无心嘛!那是糊涂,不是无心。要如明镜照物粗细不遗。你看那明亮的镜子照万物,连个灰尘都跑不掉。
“心体本来常寂”,寂就是空,心体本来常空,那是方便的说法,只讲空的一面。要“寂而常用,用而常寂”,随用随空,随空随用,因为空所以能够用,不空就不能用。比如,这个教室我们都把它坐满了,人家想再进来就做不到了,因为不空啊!假如,这里空就可以做各种用途,现在是课堂,待会儿也可以变舞厅,因为它空嘛!
“随境鉴辩”,辩知,这一知是相对的依他起性。唯识学所讲的依他而起,对境就认知。“皆是实性自尔”,那为什么会有这个作用呢?是我们心性本来的功能。“非是有心方始用也”并不是靠你起心动念硬是挑起而引动这个心性的作用。所以,神通妙用是个个都有的,只是你没有找到心的本源,因此自己把自己神通的功能给丧失了。打起坐来,本来的智慧、神通不用,专门去看那些幻相,然后把眼睛看得红红的。真神通是大智慧,能知过去、未来。有没有?有!是你心性本来就具备了这个功能。所以,只要随时都在清净的智慧中,神通一定会发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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