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两节,孔子感慨起当时的文化问题了。看起来是两节闲文,毫不相干的话。研究起来,必须要配合春秋战国的历史时代。
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讲到春秋战国时代文化的演变,齐鲁两国,无论在东西周时期,都具有核心性的影响作用。后来的楚国、秦国,虽凭一股新兴文化的气势,左右战国时期,但始终是以国富兵强而具有影响时局的力量而已。若论文化的渊源,仍然不能离开齐鲁。鲁国乃周公之后,周朝武王统一天下,对老功臣,分封建国。周公的后代被封在鲁,保存了周代文化的精神。姜太公帮助了武王统一天下,他的后代封于齐,发展出后世道家学术的精神。换言之,姜太公一系遗留在中国的文化,可以说代表了传统道家的文化;鲁国的文化则代表了周公这个系统,也就是形成后世儒家的文化;楚的文化则为老、庄一系所形成的南方文化成分较多;墨子则代表宋国的文化,宋为殷商的后代,所以在墨子的学术思想中,保留有浓厚的夏商文化的色彩。讲中国文化史或哲学史,对这个观念应该清楚。
春秋时期,当时的文字语言并没有完全统一,交通也不便利,各国诸侯的政治措施也有了各自为政的趋向,只是大体上还保持大同小异而已。到了孟子的先后时期,鲁国保留的周代文化,也只剩一线命脉。那时候较为兴盛的,还是道家传统所流衍的燕齐文化。而且齐国比较强,是经济最发达的国家,现在山东靠海这一带地方,本来资源缺乏,因为姜太公封到了齐国,他便发展资源经济,开始制盐,不但使齐国成了产盐区,并且渔盐之利大增,后来又经管仲的一番开展,齐国的经济更发达,到了战国时期,他的国际地位,等于我们当年在大陆时的上海、现在美国的纽约。所以当时孟子、荀子这些学者,都曾到齐国转一趟,好像现在的人们都要去美国混一下一样的。这是孔子以后的事。
在孔子当时,鲁国文化,还大有可观之处。孔子的思想中,认为要把中国传统文化保留起来,乃至于振兴起来,就要以齐国的文化为基础,再加上好的转变,就可以到达当年鲁国的情况;再把鲁国的文化,提高一点水准,就可以恢复中国传统文化的“道”。这是他的一个看法,一个感叹。
下面孔子又对觚发出一个感叹。觚依考据是一种四方有棱角的酒杯,到故宫博物院,应找得出这件东西。依古人的解释“觚不觚!觚哉!觚哉!”这句话,是孔子在感叹说,这个时代什么都变了。你看嘛,这只酒杯本来是有棱角的,现在酒杯的棱角也磨平了!这里记载孔子有这个感叹。但是酒杯没有棱角有什么稀奇?孔子如果看到我们现在用的茶杯还是玻璃做的,圆圆的,孔子一定要感叹,玻璃杯啊;玻璃杯啊!我们如果连接上文看,就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了。孔子说我们的文化已经衰落了,要保持自己的传统文化,是件非常吃力的工作。除非像齐国那样,有雄厚的经济基础,能为后代文化努力,再加重整一番,可至于鲁。鲁国的文化有这样相当基础,能够把他再发扬光大一点,可以保持传统文化之“道”。可是他讲到这里,正在拿着杯子喝酒,于是就近举例说,试看看,酒杯的样子都变了!什么都在变,时代已经变了;酒杯啊!酒杯啊!他是感叹连这样一个用具、都跟着时代在演变了,人更是永远在演变,历史是拉不回来的。这是他假借酒杯对文化演变的感叹。我曾和朋友们谈起,不要感叹,感叹是没有用的。历史无法拉回。我们死了,下一代照样活下去,照样又生下一代来。我们现在要尽到自己的任务,把我们所知道的,尽量交给后一代。他们去整理,他们去发扬,那是他们的事,不要担心。一定说“人心不古”、“今不如昔”、“世道衰微”也不见得。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历史,每代历史有每代历史的精神。所以孔子说“觚不觚!觚哉!觚哉!”意思不单指这个酒杯。而是说变了,一切在变,就是这样一个感叹。
正当孔子感叹,旁边有个学生提出了问题。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宰我就是孔子说他“朽木不可雕也”的台柱学生,我认为他是身体不太好,而聪明有余,德性不大够的一个人。他有一天和孔子半抬杠,也可以说是在怀疑一个问题。他问孔子说,你天天教我们要学仁,作人做事要讲道德仁义。假使有一个人,去骗一个有仁义修养的人说,水井里有仁义。难道为了修养仁,就听他的话往井里跳?宰予这个话问得没有错,并不调皮,很实在的。他的意思是,老师你天天教我们讲仁义道德,现在世界那么坏,坏人那么多,有人来骗我们井里有道德,道德又值几毛钱一斤?要不要跳下去呢?和我们现在问:“这个社会这样坏,仁义有什么用?”是一样的。
孔子听了以后,终于笑了。他说你怎么这样想呢?一个作学问成为君子的人,并不是一个笨蛋,必须要晓得应变。孔子力赞《周易》,而《周易》的道理,便有“适变”、“随时”这两个要点。要懂得时代,适合于时代。但自己要站在中间,顺应这个变,有中心主张、中心思想。他在这里说一个君子之人“可逝也”,可以放弃自己的终身,但“不可陷也”,绝不受人家的包围、困扰,落入陷阱之中。比如说抛弃了一切,甚至抛弃了这个社会环境,抛弃了一生的功名富贵,绝不受困扰。如果说没办法,受了环境的困扰,陷进去了,在无可奈何下而拿了功名富贵,然后自说清高,那对不住,这是没有骨气,不是君子。有骨气的作法是自我牺牲,不受困扰。“可欺也,不可罔也。”当面来欺骗可以,愿意接受这个欺骗,这是仁慈。但如果糊涂、将就,自己根本不知道,这是不可以的。所以孔子是说,你问的哪有这个道理?归纳起来的意思,人一定要仁义道德。这是孔子所标榜的,也就是他的学问中心,要有中心思想,中心路线。如果这个中心思想行不通,只要认为对了,乃至于被时代遗弃了都可以,可是如果被现实所陷没了,那是不应该的。
所以孔子在下面再加以引伸解释。
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孔子说博学于文,这个文不仅是文学,而是代表了一切学术文化。以现代名词来说,包括了文法、文理和一切知识。所以说要博学于文。博就是渊博,样样要懂,才能成为通才。但是渊博的人,常是样样都懂,门门不通。所以先求渊博;后要求专精。要渊博而专精,并且还要约束自己,作人处事在在合礼。孔门的思想要讲礼,我们再三提过,礼并不是教我们行礼,而是《礼记》所包涵的文化精神。孔子说如果做到这样,大体上人生的道路,可以走得出来,不会离谱太远了。“弗畔”,就是没有离经叛道的意思。
到这里引出一件事来了。
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这段很妙。南子是古代的一个美女,是卫国的人。孔子在这个国家相当久,因为卫国本来有意留孔子,把国政交给他,学生中有很多人怀疑孔子想取得在卫国的君权。当时卫国的诸侯卫灵公,宠爱一个漂亮的妃子,就是南子。春秋战国的时候,女子把持政权的有好几位,不过直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这个问题的专书,我倒很希望有人,如果有功夫,对这种女人把持政治的风气,列举中外的历史事例写一本书。
中外历史上,与政治有关的女人太多,几乎任何一个政权都离不开女人。常在报纸上看到,英国的绯闻出来了,白宫的桃色新闻又出来了,全世界新闻界闹得那么凶,我看看觉得蛮好玩的。有的学生问,怎么觉得好玩而已?我说这有什么希奇呢?报纸上闹是另外一回事。古今中外任何一个政权,几乎没有不和女性发生关系的。不过有些是好的女性,有些是坏的女性。和历史的整个型态都有关系,可惜的是古代重男轻女,历史的记载没有朝此方向发挥而已。明末清初文学家李笠翁说的,人生就是戏台,历史也不过是戏台,而且只有两个人唱戏,没有第三个人。哪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这句话又引起另一则有名的故事:相传清朝的乾隆皇帝游江南,站在江苏的金山寺。看见长江上有许多船来来往往,他问一个老和尚:“老和尚,你在这里住了多少年?”老和尚当然不知道这个问话的人就是当今皇上,他说:“住了几十年。”问他:“几十年来看见每天来往的有多少船?”老和尚说:“只看到两只船。”乾隆惊奇地问:“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几十年来只看到两只船?”老和尚说:“人生只有两只船,一只为名,一只为利。”乾隆听了很高兴,认为这个老和尚很了不起。李笠翁说人生舞台上只有两位演员,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这也是很自然的现象。
孔子当时到了卫国,南子这位宠妃正在把持政权,曾经找人告诉孔子,想见见孔子。这是古代,不比现代外交:除了阿拉伯伊斯兰教国家外,到了一个国家,见元首夫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而且还是一种习惯上的礼貌。但在古代不然,尤其是南子这个人,名声并不好,她要见孔子,孔子并没有答应,后来有人告诉孔子,要在卫国有所作为,非要走南子这条路线,孔子当然没有走这条路。但是孔子有一天的确见了南子,照历史上记载,孔子见南子,南子对他恭敬万分。历史的记载,男女相见,中间挂一幅珠帘,南子穿了国家的大礼服,在帘子里面向孔子跪拜,非常尊敬孔子,这也是事实。
现在《论语》中记载,孔子见了南子。这一下,学生当中脾气最大的子路不高兴了,出来在态度上大概给孔子很难堪,逼得孔子赌了咒:“你不要怀疑我啊!我假如做了对不起人的事,给天雷打死!给天雷打死!”古人对这节书,都作上面这样的解释。
如果这样解释是对的,试想想,我们民族文化所标榜的这位圣人,岂不太糟糕了?见南子就有不轨的行为吗?这是不可能的。南子虽然在社会上的名誉不太好,孔子也瞧不起她,到底她是这个国家国君的如夫人,她硬要见见,也理所当然。孔子特别讲礼,这又有什么失礼的?
孔子见了南子出来,子路这个学生就摆脸色给他看,孔子这个“校长”也干不下去,要辞职了,太受学生的威胁了,还要逼得孔子当面赌咒,“天啊!给雷打死!给雷打死!”哪有这样的解释?这完全是后人塑造孔子的错误,所以孔家店被打倒是难怪的,都是这些店员乱搞!把自己老板塑得那个怪像。就是现在,也还有人把孔子像塑得那么呆板。孔子哪里是这样的,孔子态度本来非常活泼轻松。
孔子见南子,是事实;子路不大高兴也是事实,孔子也的确矢之。“矢之”是很严重,等于赌咒,赌什么咒呢?问题在下面这句:“予所否者”,孔子就告诉子路,你们的看法不对的。这里要千万注意,古人说:“万事谁能知究竟?人生最怕是流言。”又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就是人言可畏。又“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人情世故要通达,凡事问心无愧,旁人背后怎么说不要管他,只问自己。所以孔子是说,你们看法和我看法不一样,我所否定的,我认为不可救药的人,一定是罪大恶极。不但人讨厌他,就是天也讨厌他,那么这种人便不需要与他来往。
我们再看南子,是不是那种“天厌之”的人呢?南子在历史上不像夏姬,后来的夏姬是不得了的,坏得很。我们查卫国的历史,南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错,不过长得漂亮,卫灵公非常迷她,如此而已!政治上当时比较起来,卫国还算好的。而且孔子周游列国,流落他方的时候,还是在卫国住得最久,卫君在卫护他,南子也在卫护他,卫国的大臣,蘧伯玉这班人也在卫护他。所以孔子说,你们不要听到人家胡说八道就相信了。“谣言止于智者”,有聪明有智慧的人,一听到就知道是真的或是假的。我所认为不对的,不像你们的看法,如果真有罪大恶极的人,天意都会厌弃他,何况人呢?你们对于南子,用不着这样不高兴。这节的意思,如此而已。我们绝不能照旧的解释,把孔子说成像孩子偷了嘴,怕大人打那样,哪有这种事,这是三家村学究们的见解。
接下来,孔子提到这件事了。所以我说《论语》是连成一起的,编得非常好。讲了南子这故事,马上就把孔子的一段话引进去了。
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在孔子的孙子子思著《中庸》的时候,第三章中,就引用这一句话。孔子是讲了这一句话,孔子就中庸太难了,中庸是什么呢?讲孔子的中庸也是很难解说的,如仁字一样,有体有用,我现在不讲中庸的体,将来有机会研究《中庸》时再讲,现在讲中庸的作用,有些学者写文章骂中国文化,他们也是中国人,现在中国人“骂”中国文化的太多了!真使人感慨万千,我们这个国家在五代那八九十年中,也是最乱的,是当时认为的外族侵略进来的时代,有许多中国人变成什么样子呢?很难看,也很坏,他们帮助外族侵略自己中国人,所以唐末司空图有一首感慨的诗:“一自萧关起战尘,河湟隔断异乡音。汉人学得胡儿语,却向城头咒汉人。”将来百把年以后,写我们现代的历史,可能有人也会这样写。现在骂中国文化的,不是外国人,而是我们自己中国人。自己对自己没有搞清楚。
现在也有很知名的学人写了文章,说中庸就是马马虎虎的意思。他曲解说,张三说对,李四说不对,而王五说对与不对没有关系,就中庸吧!这位学者竟如此解释中庸,他们这些人对于中庸是什么,自己都没有好好的研究。
我们现在说中庸,就是能够中和的中庸之作用。我们中国文化中《易经》的道理,是说天下的事物,天下的人物,随时随地在变,每秒钟都在变,没有不变的事。如何能适应这个变,如何能领导这个变,这是学问的中心。同时《易经》告诉我们,变是对立的变,任何一件事都是相对立的,有正面必有反面,有好必有坏,你说对的,同时也就产生了不对的。一切都是相对的,在这个相对的中间,有一个中和的道理。所以“中庸”便提到中和的作用,孔子是说两方面有不同的意见,如果有最高的领导德业的人,使它能够中和,各保留其对的一面,各舍弃其不对的一面,那就对了。那才是“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孔子同时感叹说:“民鲜久矣。”一般的人,很少能够善于运用中和之道,大家走的多半都是偏锋。
把这节放在孔子见南子后面,正说明了我们刚才所说的道理。一般人对人事的批评,要多方面注意人情世故。将来各位出去外面做事情,你的部下,你的朋友,甚至你的敌人,对你也是一样。当骂你坏的时候,什么都是坏的,没有好的;当捧你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没有坏的。但是不管捧与骂,都是有问题的。我们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自己要很清楚自己,不要为这些毁誉所动摇,要问自己真正的作为。所以孔子在这里所讲的道理,说明了孔子见南子的真相。
下面等于为本篇作结论了。
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子贡问的问题,都是中肯扼要,而且碰到孔子中心思想的要点之处。他说假使一个人广泛地博施济众,要为整个人类谋福利事业,照现代话来说,团体、社会、政府做的公益事业就叫社会福利。中国古代有没有社会福利思想?假使有研究社会问题的,这个问题要注意,在中国历史文化里,好像找不出社会福利问题的记载,事实上有没有呢?有!社会思想早有了,社会福利思想也早有了,过去都偏重在个人做,以个人立场,做社会福利事情,这是中国人的道德修养,告诉人,有钱做做好事,修桥铺路,再不然夏天在路上摆一些茶缸。我很小的时候就看到过。每到夏季,家里忙得很,天天都要烧茶,大锅大锅的烧,多少里一桶,放在那里,不要钱的凉茶,大家尽管喝。很多人家都这样做的,这些都是社会福利。中国过去的社会当然是以农业经济为基础,由个人做社会工作,做社会福利,认为这是一种道德,所谓阴功积德。
现代的思想,社会的福利工作,已经由政府、由社团做。时代不同,工业时代与农业时代,是两个时代,思想也不一样。子贡讲的博施,就是讲社会福利。广博,无条件的把东西送给人家,救济大家,让大家都得到帮助。在孔子学生中,只有子贡敢讲这句话,因为这位老哥子很有豪气,有时不大肯作书呆子,孔子也没有骂他,认为他很对,可是也没有鼓励他。他一边是讲仁义,一边不同意装穷,不像颜回一样,三天吃一个便当,还是馊的,喝一口水下饱。他要做生意,他的钱很多,所以他敢吹这个牛,假如我博施、济众,老师,怎么样?可以算得是你所标傍的仁慈吧?孔子对子贡这个问题的答复很妙,他说,你说的这件事,太伟大了,岂止是对仁来说,实在是永远做不到,做不尽的大事业,我也做不到,就是古代圣帝明王如尧舜一样当权的人,也做不到。问题是在于一个人想做好事,绝对大公,很难很难,是做不到的。所以中国的字,“公”是化“私”,这是儒家的思想。由道家演变而来的杨朱思想,“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为也”,绝对讲个人主义,我不拔你的毛,你也不要拔我的毛,一毛都不拔。墨子则讲“摩顶放踵以利天下”,尽量的为公。儒家认为都不对。儒家是讲保留适度的自私,慢慢扩充到为公。我们大家要注意,三民主义的思想,就是从儒家这个思想来的。儒家的推己及人,我有饭吃,才想到你需要饭吃,分点给你,我们两个有饭吃才分给他,我们三个有饭吃,再分点给大家吃。一步一步扩充。如全体都要一下子做到,不但我们做不到,尧舜也做不到。所以孔子说子贡的理想太高了,像柏拉图的理想国一样,陈义太高了。孔子告诉他,真正仁的人,是要自己站起来,但是要顾虑到别人的利益,使别人也站起来。
学问道德也是如此,我要作一个人,不要忘记了他也要作一个人,我想将来通达有前途,不要忘记了他也要有前途,尤其是将来诸位如果出去做一个领导人,要多爱部下,像待自己的子女兄弟一样替他们着想。我要利益,他们也要利益,我太累了,同样地他们也累了。从最浅近、最平凡的当中去了解他。做到了这种地步,就可以说找到了仁的方向,为仁找到一条可走的路了。
本篇讲到这里,结束了《雍也》一篇的连贯性,也等于对第一篇《学而》这些道理,作一个陪衬。拿事实来证明、讨论。孔门学问中仁的应用,是推己及人,想自己利益的时候,也替别人的利益着想;扩而充之,想到天下人的利益。仁的路就是这样开始走的。
现在第六篇《雍也》讲完了。这六篇连起来,等于是全部《论语》中孔子师生之间学问问答的纲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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