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士屡次施舍财物,建立法会。及门弟子也愈来愈多,而流行于南北朝时代佛法中的舍身火化以奉施佛恩的事情,在傅大士的门下,也屡见不鲜。到了大同十年(公元五四四年),大士以佛像及手书经文,悉数委托大众,又以屋宇田地资生什物等,完全捐舍,营建精舍,设大法会,自己至于无立锥之地,又与他的夫人刘妙光各自创建草庵以居。他的夫人也“草衣木食,昼夜劝苦,仅得少足。”“俄有劫贼群至,以刀駈胁,大士初无惧色,徐谓之曰:若要财物,任意取去,何为怒耶?贼去,家空,宴如也。”
先时,弟子问曰:“若复有人深障,大士还先知否?”大士答曰:“补处菩萨,有所不知耶?我当坐道场时,此人是魔使,为我作障碍,我当用此为法门。汝等但看我遭恼乱,不生嗔恚(gui4:恨,怒)。汝等云何小小被障而便欲分天隔地殊。我亦平等度之,无有差也。”弟子又问:“师既如是,何故无六通?”大士答曰:“声闻、辟支,尚有六通,汝视我行业缘起若此,岂无六通,今我但示同凡耳。”
太清三年(公元五四九年),“粱运将终,灾祸竞兴。大士乡邑逢灾。所有资财,散与饥贫。课励徒侣,共拾野菜煮粥,人人割食,以济闾(lv2:里门,巷口的门。)里。”
天嘉二年(公元五六一年),他的定中感应到过去的七佛和他同在,释迦在前,维摩在后。唯有释迦屡次回头对他说:“你要递补我的位置。”
陈太建元年(公元五六九年),大士示疾,入于寂灭。世寿七十三岁。当时,嵩山陀已先大士入灭,大士心自知之,乃集诸弟子曰:“嵩公已还兜率天宫待我。我同度众生之人,去已尽矣!我决不久住于世。”乃作《还源诗》十二章。
傅大士《还源诗》:
还源去,生死涅槃齐。由心不平等,法性有高低。还源去,说易运心难。般若无形相,教作若为观。还源去,欲求般若易。但息是非心,自然成大智。还源去,触处可幽栖。涅槃生死是,烦恼即菩提。还源去,依见莫随情。法性无增减,妄说有亏盈。还源去,何须更远寻。欲求正解脱,端正自观心。还源去,心性不思议。志小无为大,芥子纳须弥。还源去,解脱无边际。和光与物同,如空不染世。还源去,何须次第求。法性无前后,一念一时修。还源去,心性不沉浮。安住王三昧,万行悉圆修。还源去,生死本纷纶。横计虚为实,六情常自昏。还源去,般若酒澄清。能治烦恼病,自饮劝众生。
新语云:傅大士生于齐、粱之际,悟道以后,精进修持,及其状盛之年,方显知于粱武帝,备受敬重。而终粱、陈之间,数十年中,始终在世变频仍、生灵涂炭、民生不安中度过他的一生。但他不但在东南半壁江山中,宏扬正法而建立教化,而且极尽所能,施行大乘菩萨道的愿力,救灾济贫,不遗余力。当时江左的偏安局面,有他一人的德行,作为平民大众安度乱离的屏障,其功实有多者。至于见地超人,修行真实,虽游行于佛学经论之内,而又超然于教外别传之旨,如非再来人,岂能如此。中国禅自齐、粱之间,有了志公和傅大士的影响,因此而开启唐、宋以后中国禅宗的知见。如傅大士者,实亦旷代一人。齐、粱之间禅宗的兴起,受其影响最大,而形成唐、宋禅宗的作略,除了以达摩禅为主体之外,便是志公的大乘禅,傅大士的维摩禅。也可以说,中国禅宗原始的宗风,实由于达摩、志公、傅大士“三大士”的总结而成。僧肇与竺道生的佛学义理思想,但为中国佛学思想超颍的造诣,与习禅的关系不大,学者不可不察也。后世修习禅宗者。如欲以居士身而作世出世间的千秋事业,应对于傅大士的维摩禅神而明之,留心效法,或可有望。如以有所得心,求无为之道,我实不知其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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