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1)
横向:
一、源于希腊神话里的战士,在日本被改编成动漫,有黄金、白银和青铜三个等级。
二、意为为了报答知己可以牺牲生命。
三、和孙武有关的歇后语,意指能力很强。四、杜甫的著名诗句,充满对当时社会的批判。
五、郭富城的一首歌曲名称,也是邮寄信件却被退回的原因之一。
六、陆游临死前所作诗中的一句,七、成语,形容因为不高兴而离开,载于《三国演义》第六十回。
八、正在征集网民电子签名,将于本月公布的中国首个和公民节约相关的公约。
九、李叔同皈依佛门后的法号。
十、1967年2fl在中国发生的一场政治事件十一、动画片《灌篮高手》里的人气男主角。
竖向:1.名著《西游记》里的章节名称。
2.《射雕英雄传》中全真七子之一。
3.福建的著名沿海城市,与台湾隔海相望。
4.著名现代诗人,写出“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等经典诗句5.孙悟空的另一个名字6.成语,也是一个让自己越来越富裕的方式7.猪肉的一种,肥瘦相间。
8.韦庄长诗中的一句,该诗被誉为反映唐代政治现实的最后一首史诗。
9.歌曲《爱我中华》里的一句歌词。
虽然不难,我可没耐心去做,赶紧翻出答案,一一填进去。
何夕看着我把答案一条条填进去,眉头越皱越紧,我也是一样。
“怎么和上次区别这么大?”她问我。
我没吱声,根据顺序,把答案写成两组。
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2)
横向:1.圣斗士2.士为知己者死3.孙武用兵以一当十4.朱门酒肉臭5.查无此人6.王师北定中原日7.拂袖而起8.公民节约行为公约9.弘一10.二月逆流11.流川枫竖向:1.圣僧恨逐美猴王2.孙不二3.厦门4.北岛5.孙行者6.开源节流7.五花肉8.一朝五鼓人惊起9.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写完我对着纸发愣。
这是什么呀?
这次把头一个字连在一起的方法是不对的,末尾或者头尾也都不对。
我脑子里转着无数个排列组合,很快就晕了。
不行,不能光是我们两个。我忙拨了个电话给郭栋,告诉他病毒骑士又出现了,让他去买份今天的《晨星报》,招呼解密高手一起破解。
带何夕去医院的计划只能延后了。因为既然病毒骑士已经宣战,就说明他即刻就要开始袭击,甚至就是今天!
而他投稿给《晨星报》,更是对我的一种挑衅,我不信这是巧合。
打完电话,我问何夕:“你看出什么没?我是一团乱。”
“没有,”何夕摇摇头,“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上一个病毒骑士的填字游戏和这个有很大的区别,首先上次总共只有十三条,而且没有分横向竖向,次序排列混乱。这是正常的,因为他要在填字游戏中隐藏含义,严格按照填字游戏的排序就会使他制作的难度大大增加。可是这一次他做得非常规范,这也意味着如果其中有隐喻,那么做这样一个填字游戏要比上一次难百倍。没经过专业密码训练的人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就算这回他有两个大脑,但这两个大脑可都没经过这种训练啊。”
“难道你说这是巧合吗,笔名恰好重合了?”
何夕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前后两次差异太大了。”
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3)
“我打电话问一下编辑。”说着我拿起电话就打晨星报社的总机。
“请转副刊部的编辑董卿。”
“董卿吗?我是那多。”
“啊,你好,有什么事吗?”她有些意外,因为我和她并不熟。
“这一次填字游戏是你发的吗,是读者来稿吗?”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这个版的填宁游戏每回都是用读者的来稿啊,最多有时候我觉得不够好,再稍作修改,或增补些内容。”
“什么!”我对着话筒大叫一声,“你是说这次登出来的填字游戏是被你修改过的吗?”怪不得我怎么看都找不出规律呢。
我突然的大叫可能让董卿不太高兴,她停了一会儿才对我说:“当然是要改的,就这次登的,原稿很乱,词条又不够多……”
“原稿还在吗?”我急着问她。
“这我吃不准,要找一下,是前天收到的。”
“你帮个忙,千万帮我把原稿找出来。我这就赶来报社。这对我非常重要,谢谢了,真的非常重要。”我对她强调了几次,放下电话时,何夕已经把外套穿上了。
我们两个是以竞走的速度冲进新闻中心的,这股子势头让所有挡在我们前面的人都纷纷让道,然后对何夕行注目礼。
董卿见我们两个直冲过来,拿出一张纸递过来。
“原稿就是这个,怎么你认识这个万瑞斯骑士吗?他没留真实姓名和地址,正愁没处给他寄稿费呢。”
“他要是留地址就好办了。”我一把接过原稿,“谢谢了,欠你个大人情。”
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给何夕拉来把椅子,两个人埋头研究起原稿。
依稀感觉到附近部门里几个色男的目光来回交错,不过现在可没空和他们打屁。
士为知己者死,北岛,孙不二,弘一,流川枫这几个词条都是董卿自己加上去的,原版的词条总数只有十五条。
原本的格式和上一次如出一辙。
1.曲《爱我中华》里的一句歌词。(纵)
2.1967年2月在中国发生的一场政治事件一(横)
3.正在征集网民电子签名,将于本月公布的中国首个和公民节约相关的公约。(横)
4.韦庄长诗中的一句,该诗被誉为反映唐代政治现实的最后一首史诗。(纵)
5.陆游临死前所作诗中的一句。(横)
6.福建的著名沿海城市,与台湾隔海相望。(纵)
7.郭富城的一首歌曲名称,也是邮寄信件却被退回的原因之一:(横)
8.猪肉的一种,肥瘦相间。(纵)
9.源于希腊神话里的战士,在日本被改编成动漫,有黄金、白银和青铜三个等级。(横)
10.名著《西游记》里的章节名称。(纵)
11.孙悟空的另一个名字。(纵)
12.成语,也是一个让自己越来越富裕的方式:(纵)
13.和孙武有关的歇后语,意指能力很强。(横)
14.成语,形容因为不高兴而离开,载于《三国演义》第六十回。(横)
15.杜甫的著名诗句,充满对当时社会的批判。(横)
而把答案照这个顺序重排,则是:1.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2.二月逆流3.公民节约行为公约4.一朝五鼓人惊起5.王师北定中原日6.厦门7.查无此人8.五花肉9.圣斗士10.圣僧恨逐关猴王11.孙行者12.开源节流13.孙武用兵以一当十14.拂袖而起15.朱门酒肉臭这次是货真价实的病毒骑士填字游戏,可是我们还是和刚才那次一样,看傻了眼。
“五二公一王厦查五圣圣孙开孙拂朱”,把头一个字连起来这都是些什么呀!
这种感觉就好像看见一条光明大道,正奔向它的时候却一头撞到了墙上。
最后一个字连起来也同样没意义。
这十五句的排列组合总数是个天文数字,到底这次病毒骑士是照着什么排的?
“你看这两句的最后一个字。”何夕指着第十和第十一对我说。
“王,者?亡者?但其他句的最后一个字连起来却读不通啊。”
“我们反过来想,每句里肯定有一个字是有意义的。这十五个字是病毒骑士的宣言,所以里面非常可能含有‘亡者’这两个字的谐音字,这是他对自己的固定称呼。虽然第五句‘王师北定中原日’里也有‘王’,但和第六句‘厦门’的任何一个字连,都不通。但第十和第十一句正好包含‘王’和‘者’,假设这是正确的排列,这种排列顺序又不是死板的每句最后一个字,那么还有另一种算法,第十句‘圣僧恨逐美猴王’里‘王’是第七个字,第十一句里‘者’是第三个字。”
“七三?731部队?”我立刻往第十二句看,第一个字是“开”。
“亡者开……是重复的731排列吗?也不对,那么其他句的规律是什么呢?”
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4)
我轻敲桌子,然后看看何夕。
“我想,这三句真的是以731排,那么在‘开’后面可能会接‘始’,你看,后一句正好有个同音字‘十’。”
“嗯,亡者开始……”后两句加起来只有九个字,模拟排列要简单得多,再加上一点联想,我很容易就把“拂”和“臭”两个字找了出来。
“亡者开始复仇!对,应该就是这几个字,后三句的排列顺序是八一一五。八一五?”我脑海里立刻蹦出了那个日子:“一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裕仁天皇正式宣布投降。是的,他以这三个数字来作结束最合适不过,那最先三句的顺序就应该是九一八!”
当然是九一八,九一八事变是日本侵略中国的开始。
“十二月。”何夕把对应的三个字读了出来。
我心里一紧,看来病毒骑士存这个填字游戏里要宣布的,是他开始袭击的确切时间!
“十二月七日。”何夕随即又多读出了两个字。
没错,先是九一八事变,再是七七事变!
可是,天哪,十二月七日!
我和何夕对看了一眼。
那就是今天!
剩下四句没破译,是更确切的时间,还是地点?
现在有了日军侵华开始和结束的时间,当中还夹了病毒骑士深恶痛绝的代号“731”,剩下的会是什么?
我们把一个个抗战史上的重要时间填进去核对,试到了第五个,终于对了,一二一三,南京大屠杀!
“十二月七日下午五时亡者开始复仇!”
我和何夕不约而同地抬腕看表。
三点零五分!
还剩一小时五十五分钟!
“你会选择在哪里开始复仇?”何夕问我。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我稍一思索,回答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何夕点头。
我很快查到了日领馆的地址,万山路八号,在虹桥地区。不堵车的话,四十分钟内肯定能赶到。
出租车在高架上一飞驰,我已经和司机说了三次,让他快点,再快点。
“快给郭栋打电话。”何夕突然说。
我一拍脑袋,竟把这给忘了,她也是刚想起来,紧张让我们的大脑都有些呆滞了。
“郭栋,我们破译出来了。”
“怎么可能,我们这里多少专家都没方向呢。”
“报上登的经过了编辑的修改,我们看到了原件,你听着,暗语是‘十二月七日下午五时亡者开始复仇’。”
停了两秒钟,郭栋肯定在看表,然后他大吼:“操,还剩不到一个半小时!地点呢?地点有没有说?”
“没有,但我们判断是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什么?日领馆?你怎么判断的?”
“病毒骑士的复仇是针对日本人的,所以我想日领馆是最可能的复仇场所。至于他和日本人的仇恨现在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可以到达日领馆。我需要你们配合,必须立刻控制住那里。何夕和我在一起,她是最熟悉赵自强的人,看见了就能认出来。”
“见鬼,日领馆,那必须走外交途径。”
“还剩这么点时间,走你个屁外交途径,难道你想让上海所有人都一起去见鬼吗?”我大骂。
“和他们解释,不行就冲进去。你们出面证实可以让他们相信。”
“好的,我尽量试试,哦,他妈的,我是说我们会尽全力。我这就赶过来,你在那里小心点别轻举……他妈的你看着办吧。”郭栋大爆粗口后挂断了电话。
三点五十二分,我和何夕从才停稳的出租车上蹿出来。我把五十块钱甩在司机身上,不用找了。
叫车花了一点时间,再加上该死的堵了一会儿车,比预计的时间晚了。
日领馆的门口等候签证的人排成长龙。虽然心急火燎的,但我还是生了个心眼,拉着何夕从排在最后的人看起,仔细地看了一遍。
何夕朝我摇了摇头,赵自强不在里面。
持枪的武警在门口站岗,我晕了,怎么忘了领馆是有守卫的,这能冲得进去吗?但眼下没有瞻前顾后的余地,一咬牙,任旁边排着队男男女女诧异的目光里,抬脚就往门里走。
武警没搞清楚我们的路数,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反应,可门口负责放签证人员入馆的一个领馆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了我们。
他开口就是一串日语,何夕飞快地和他对答了几句,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怎么了,他说什么,让不让我们进去?”我急着问何夕。
何夕摇摇头,继续急促地和这个人交涉着。
这个人不耐烦起来,连连摇头。
我心里一急,绕开他就往里闯。
他一把拉住我:“站住,你干什么!警卫!”他喊道。一口纯正的普通话。
我甩开他,不过武警已经站到我面前,枪口微微前倾。
“站住!”他喝道。
我只能停住,转头对那人说:“这是非常紧急的情况,我必须立刻见到你们的领事。这儿要立刻控制起来。立刻你明不明白,时间不多了!”
“刚才这位小姐和我说了,你们声称这里会被袭击。那么我请问,你们的身份是什么,中国警方吗?请出示证件。”
“我们不是警察,但上海警方已经成立专案组,他们正在赶来的途中,或许他们已经给你们使馆打过电话了,你可询问一下。”
等候签证的人们轻微骚动起来,排在前面的一些人听到了一些我们的对话,正伸长脖子关注着他门眼前的这场冲突。
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5)
那人听我这样说,神情严肃了起来:“好,如果警察真的打电话来过的话……我这就去核实,不过在此之前,请你们待在这里。”他向武警示意,然后快步走向门房间。
另一名武警也走了过来,两人犄角状看着我们。
我再?次看表,三点五十九分。
离赵自强宣称的时间还有一小时,他会不会已经到了?那样的话,他注意到我们这场冲突,会怎么做?
扭头就走吗?不,我想这个原先自卑、现在已经变得极其狂妄、公然进行挑衅的人,即便发现了我们等着他,也不会改变时间和地点。而投放病毒,只需要举手之劳。我无从判断他会川什么方式,因为可以用的方式实在太多了。
如果总领事能充分认识到重要性,全面配合的话,应该怎么做?急着赶过来,对这方面其实片没有非常完善的想法。全面疏散人群并不是个好办法,把日领馆隔离也不行,就算赵自强最终无从下手,但上海所面临的危阶并不会减少半分。
看来,必须让人量见过赵自强照片的便农在日领馆内外巡逻,引诱他出现,然后立刻将其制伏才行。可这还来得及布置吗?
此时此境,我和何夕已经成为路人注目的焦点,引诱赵自强又从何谈起呢?
掌心越来越湿,我突然发现,竞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够完美地应对。
能见到总领事又怎样,全领事积极配合又怎样,郭栋及时赶到又能怎样?是期望赵自强出现,还是期望他不要出现?
即使能破解填字游戏站到这里,也对这座城市将要面临的灾难无能为力,我仿佛能够听见病毒骑士疯狂的大笑声。
那个领馆工作人员从门房间走出来,却是一脸的嘲讽冷笑。
“我们根本没接到过警方的电话,不过会不会有警察马上赶过来我倒是能够肯定,110接报后很快就会剑的。捏造恐怖袭击传闻,哼哼,请看好他们。”
“好的。”武警说。
何夕用眼神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四点零四分。
我伸于去摸手机,此时我只能向郭栋求援。刚才他信誓旦旦说要尽全力,为何居然连电话都没有往日领馆打?
“别动!”离我最近的武警大喝一声,并且专刻把枪口对准了我。我知道这只是威吓性的,却也只好乖乖停手。
“把手慢慢拿出来。”
“我只是想打手机而已。”
“在警察到这里把你们带走之前,不要有任何动作。”他严肃地警告我。
警笛声已经隐约从远处传来,很快就变得震耳欲聋,然后戛然而止。
‘身警服的郭栋从车上跳下来,人踏步走过半张着嘴的我,向迎上来的那个日领馆人员重重点了点头。
“就是这两个吗?”他问。
“是的,你们来得真快。”
“好,我带走了。”郭栋扔了个眼神过来,尽管我已经急到火烧眉毛,只得强忍着闭嘴,何夕当然更不会多话。
郭栋动作飞快,咔咔两声,冰冷的手铐已经锁在我们两个手腕上。然后推着我们上了警车。
中间是他,何夕和我一左一右挤在警车后座。
“快!”车门一关上他就对前面的驾驶员说。
“没问题,我爱合法飙车。”听声音语调正是达人,马达的轰鸣声骤然响起,我的身体一下子贴到了座椅靠背上,警笛也又拉响了。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往日领馆打电话,我们现在又是要去哪里?”
我问郭栋。
他一边拿出钥匙帮我们解开手铐,一边说:“如果赵自强是要向日本人复仇,那么今天他就不会来日领馆,而且日本总领事现在也不在领事馆。一边赶过来一边要给你打电话,却从内联网听见日领馆报警。”
一辆警车扯着警笛和我们擦车而过。
“那么他会去哪里?”
“日本副外相访华,目的是修复中日关系,今天下午到上海,晚上市府在金茂君悦大宴会厅设宴招待。”
“金茂君悦?在金茂大厦?”我连忙看表,还有五十三分钟。
‘眨眼的上夫达人就加到了四挡,猛踩着油门。路口转瞬即到,我完全感觉不到他踩了刹车,右转的时候我和郭栋全都向左压去。这条是娄山关路,延安路就在前面。
这里到金茂人厦的路比到晨星报社还要多三五公里,虽然延安高架直通过江隧道,金茂大厦就存浦东隧道出口处,但现在是下班高峰,上海道路最拥堵的时候。
“这……能赶得及吗?”
郭栋没回答我,直接对前面说:“达人?”
“这可是警车,放心吧我的大哥!”达人大声号叫着,不管前面在红灯前等候的车龙,从外侧直超上去,迎面来车忙不迭地闪开。
车到路口还没变绿灯,达人可不管这些,警车奔马一般冲出去,猛烈地拐了个S形,连超几辆车,左转上了延安路。郭栋和何夕一下子把重量压到了我的身上,撞得我睑贴在:车窗玻璃上,差点撞断鼻骨,血涌上头,眼前甚至黑了黑,闷哼了一声。
透过玻璃,我正好看到一辆避让我们急踩刹车的轿车,打横着停在了马路中央,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尖厉的声响。后面的小货车反应神速,车头贴着轿车车身停了下来,自己却没逃过被后面大众出租车追尾的噩运。指挥的交警愣愣地看着警笛喇叭震天响的我们绝尘而去,直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也没做出动作。
“趁这段时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郭栋坐直身体说。
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6)
我用最简短的语言,把这两天的经历和我们的分析告诉了他。
郭栋没有提任何问题,抽出配枪,子弹上瞠。
“认出你们就告诉我,第一时间射杀,出了问题我顶。”郭栋把枪插回枪会,斩钉截铁地说。
“你枪法好吗?”我问。这是唯一可能有效的办法。
“还行。”
……还行?
车已经上了高架,迎面是高架路况信息、的电子显示牌,通往我们目的地的高架干线道路,基本都闪着黄色——这表示全线拥堵。
达人大声咒骂着,车子经常大幅度地左拐右绕,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有的时候,他甚至通过车里的高音话筒,命令停前面的车往两边挪,给他整出一条空路来。
就这样开开停停,过了延安路高架茂名路口不远,离隧道人口还有约两三公里的地方,就算达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没了主意。前路被车流完全堵死了,望出去一条车龙,就算让别人的车挪路,这一辆辆挪过去,速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达人从车窗探出头,招呼前面的车让路,我一看表,已经四点四十一分。
这怎么可能来得及?
“两辆摩托,我需要两辆摩托,我现在往延安高架西向东方向,刚过茂名路上匣道。重复一遍,延安高架西向东,过茂名路上口约一百米处。
从最近的交警那里给我调。三分钟,三分钟之内车必须到!”郭栋对着通话机叫道。
“你们两个谁会开摩托?”郭栋问。
呃,自行车会骑,汽车也会开,摩托车却从没有开过。
“我会。”何夕说。
三分钟,四点四十四分,两辆警用摩托到了。
何夕接过头盔套上,我跨坐在她身后。
“把车开到市局去。”另一辆还是达人开,坐在后面的郭栋对两个开摩托来的警察说。
“抱紧。”何夕回头说了一声,一拧油门,摩托车突入前面两条车龙的夹缝里。
我实在想不到何夕开起摩托车竟然这么玩儿命,丝毫不逊于刚才开警车的达人,可通行的空间极小,并且常常需要蛇行,她却硬是把时速保持在五十码左右。
绝对的心跳加速,这比把轿车在高速公路上开到两百公里要刺激得多,我起初紧抱她纤腰而生出的绮念早就被风刮走了。
进隧道了,两旁车子的前进速度快起来,留给摩托车的空间也比刚才大得多。何夕的身子向前倾,马达嚣叫着,时速表上的指针直线上升,很快过了一百。我的眼睛已经完全眯了起来,风把脸上的皮肤向后推挤,像针一样从衣服的各个角落刺进来,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冻僵,耳朵里听到的只有呼啸声。
一辆按一一辆的小车被我们扔在后面,隧道出口已经在望。
前面是一辆大客车,何夕从内侧超上去。同?时间,一辆宝马车从外侧赶超,大客车往内一让,我看见那高大的车身像一堵墙压了过来。何夕忙把车往里借,旁边就是隧道墙壁,摩托的右反光镜在壁上擦出一溜火星,然后突然折断,向后抛飞出去。下一秒钟,摩托从客车内侧超出去,卡在了宝马的车前。这时,我才感到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跳动。
陡然开阔,绵延五里长蛇般的越江隧道已在身后。
车速表上达到了一百四十公里。我勉力转回头一看,达人的那辆紧跟在后。
今天这一前一后两辆在市区里风驰电掣的极速摩托,必将成为许多司机口口相传的经典。
摩托在金茂君悦人大门前熄火的时候,两个门童已经看直了眼。
何夕摘下头盔挂在车上,我慢慢跨下车。
她动作比我利索得多,看看我,问:“不会吐吧?”
我摇了摇头:“不会。”
她一拍我肩膀:“那快进去吧。”
吐不至于,可是我的脚还软着。
分针刚刚指向五十。
还有最后十分钟——如果病毒骑士也这么准时的话。
要是他提早行动,那么我们所有人都得把命搭进去。就算能把他击毙,为了保全整座城市,政府肯定会封锁这里,哪怕整座金茂大厦成为死域。
达人和郭栋也到了。
“在儿楼?”何夕问。
“二楼。放松点,别跑,不能引起赵自强的注意。”郭栋快速活动着手指和手腕,他也被冻得够呛,不活动开连枪柄都握不紧。
我做了两个深呼吸,抬脚就要进去,看见郭甄二人的警服,忙指指他们身上。
两个人会意,把警服脱了下来,往摩托车上一扔,只穿里面的毛衣。
腰上的枪套解下,把枪拿出来,塞进裤袋里。郭栋的裤袋偏小枪塞不进,我立刻把外衣脱下让他穿上。
“帮我们看着车。”经过门童的时候,郭栋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划意放慢了脚步,分成两队,一前一后进入了金茂君悦大酒店。
达人还点了一支烟叼存嘴里,以示他的悠闲。
一个着西装的年轻人站在两楼的楼梯口,看见郭栋时点头说:“郭处长,你来啦,我们刚接到市局的紧急通知……”
郭栋对这名市府人员一摆手:“时间非常紧急,没时间耽搁,我们先存外面转一圈,然后可能要进去,你关照一下。”
“好,不过现在外宾都已经就座,几位领导也立刻就到了,最好不要惊动他们。”他说着走到大宴会厅门口,和那里的一位工作人员小声说了几句,并指了指我们,应该是说如果我们要进去不用阻拦之类的。
从进门到上楼,我们的眼睛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在观察酒店里来来去去的每一个人。何夕不用说,郭栋和甄达人肯定也看过赵自强的照片,干他们这行的眼力更是好,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发现。
末路?一小时五十五分钟(7)
“那多,我和你往这边。达人,你和何小姐那边,记住,发现目标之后立刻射杀。”郭栋压低声音说。
达人重重地点了点头。
郭栋右手斜插进外衣里,和我一起把宴会厅正门左外侧兜了一.遍,再回到正门时,达人与何夕也同时返回,彼此对视一眼,都微微摇头。
“进去吧。”郭栋说。
门口的工作人员见我们走过来,往旁边一让。
郭栋却没急着往里走,问道:“先前进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市府的人和外宾。”
“不相关的人没有进去过吗?”
“没有。”他很肯定地说。
“那么除了这个门,还有哪里能进宴会厅?”
“今天为了控制进门的人,几个边门都封了。”那人想了想,又说,“但后面有一个专供上菜服务员出入的门。”
“什么,请你立刻带我去。”
“这……好的,稍等。”他招呼了另一个人来暂时接替他的工作,然后领我们往后门走去。
从一扇小门进去,在走廊里拐过几个弯,我们转到了宴会厅的后面。
厨房就在不远处,许多服务员端着冷某或酒水在我们面前穿梭。
看样子是一顿中国式的晚餐。
前面大厅里,吊顶大灯的辉煌光焰任玻璃流苏的折射下一片灿烂,下面十几个圆桌错落摆开。所有人都着深色系西装,大多数已经坐下,还有些则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聊天。满耳听到的,都是日语。
对面本来半关着的宴会厅正门忽然全都打开了,两个人进来看了看,然后又走了出去。我知道,市府主要领导人的车队已经到达,即刻就要正式进场了。
离五点还差三分钟。
“我们进去转一圈,没发现就退回这里。”郭栋正在进行布置的时候,何夕却用手肘撞了我一下。
郭栋眼角余光瞄到,立刻收声。我们一起向她看去。
而何夕却在朝前看。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左前方一个服务员的背影。
这个男人长得并不瘦弱,走路的样子也不算佝偻,但当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却总觉得有股缩头缩脑的小家子气。这个男人仿似天生就具备着猥琐的气质,打从骨髓里冒出来,再如何昂首挺胸也遮盖不了。
他的手里托着个盘子,头微低着。盘里是一瓶五粮液,看样子正要给某一桌上酒。
“赵自强!”何夕人声喊。
那人头一偏,看见何夕,微微一愣。
“赵自强!”何夕狠狠盯着他。原先略有喧闹的大厅也安静了下来。
“你是准?”旁边一个领班模样的人这才发现他并不认识这个叫赵自强的服务员。
赵自强手里的托盘已经落下,但五粮液的瓶颈却被他牢牢握在手里。
他转回头,前方是一桌日宾。
曲臂,玻璃酒瓶划过一小道弧线。
砰!郭栋的枪口冒起青烟。
砰!再一声。
赵自强向前斜斜扑倒,后脑和后背都冒出血花。惊叫声此时才在大厅里炸开。
他的侧脸犹带着丝诡异的微笑,那瓶酒已经向前脱手扔出。
“警察!都后退!不能让这瓶酒溅到!”郭栋声嘶力竭地大喊,声线已经因紧张而变形。
赵自强在完全发力之前就被击毙,他的手腕没使上劲,酒瓶在空中飞了一小段,就失速摔向地面。
郭栋的叫喊已经满是绝望。
达人的嘴张开,只剩一小截的烟屁股从口中慢慢滑落。
我一把从他嘴边接住烟,用尽全身气力,往那瓶洒的落点扔去。
刹那间,我的脑中闪过天上地下所能想起的万千神佛。我向他们祈祷。
千万……酒瓶撞在地上,碎开。
几乎同时,未灭的烟头射进了溅开的酒液里。
六十八度的白酒轰的一声,熊熊燃烧起来。
仿如能焚尽世间一切罪恶的业火红莲。
没有任何已知的生命能在超过一百二十摄氏度的环境里生存,病毒也不能。
反应最快的人这时才站起身来,向后踉跄退去。
有的人腿上用力,却没能站起来,座椅向后翻倒。
电光火石间,一切已然结束。
郭栋走到赵自强的尸体前,把他翻过来,他的小腹有一个不正常的凸起。
拉开他的衣服,一个奶黄色,表面沟壑纵横的丑恶东西像个肉瘤一样,长在他的肚子上。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汗这才从所有的毛孔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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