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廓面露心痛,绝望地看着韩烨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烨杰复又站起身,注视着罗德宪质问地说:“如果说我的父亲是因为自己唯一的儿子而被逼无奈,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罗德宪满脸通红,紧张地斥责道:“韩烨杰,你胡言乱语什么!你这个祸国殃民的罪人!”
“哈哈哈哈——”又是一声震撼人心的狂笑,韩烨杰轻轻拔下束发的发簪,满头长发瞬间落下,散成飞泻的瀑布。
“你说得不错,韩烨杰的确是祸国殃民的罪人。韩烨杰自会认罪,今日唯有一死以谢天下。”话尾刚落,韩烨杰手中的发簪已经刺向了自己的心窝。
“不!——”萨哈琳痛不欲生地叫了出来,扑身接住了韩烨杰下落坠地的身体。
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双眼,泪水不期而遇地沿着眼眶溢出。这是我亲眼目睹最惨烈的人间悲剧。
皇太极伸出有力的手臂,揽我入怀。他将我的脑袋藏在肩下,不欲让我再多看一眼。
“将朝鲜使臣押下,收监。济尔哈郎,命你厚葬韩大使之子韩烨杰。岳托,豪格将萨哈琳送回亲王府,若有任何闪失唯你们是问。”皇太极沉稳干脆地作着处理,这个乱摊子总是要他来收拾的。
“辙!”整齐地应旨声。
“今日就到这里吧。未接见的使节,明日辰时大清门外侯旨。都退了吧。”皇太极迅速拉我起身,退出了那触目惊心的死亡现场。
我真的是一秒钟也不愿意多待。世间又多了一个为政治牺牲的亡魂!
走进大政殿后面的休息室,皇太极一把紧紧地拉我入怀。
我脑袋中依旧重复播放着韩烨杰死前的一刻,不知该怎么删除全部的影像。我紧张地抱着他。
“是不是吓到你了?”他自责地问。
我摇了摇头,眼眶中装满了液体,怕一说话泪水就会掉下来。
他抱得更紧了,好像深怕失去我一样。他深叹一口气,低喃着说:“不要像以前那样怕我好吗?我也不欲事情演变成如此地步。”
‘我’?他在我面前说‘我’,而不是‘朕’。
我试图离开些他的怀抱,他却不肯放手。我重重吐出一口气,说:“我明白你身不由己。至少与韩烨杰相比,你的朝臣还不必面对这种残酷。”
这个时代不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优胜劣汰之中却也有种种难为情!
一场帝王狂风就此吹散了韩烨杰悲惨的宿命。亡者亡已,恐怕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吧!
41、萨哈琳番外
男人的一生中最在乎的究竟是什么?天下,权力,功名,亲情,爱情,友情?
没有多少男人愿意去花时间思考这些看似无聊的问题,但是当真正有一天面对抉择的时候,才知道人生何止“忠孝两难全”。
自出生起,我身上便流淌着牧马民族的热血;懂事之后,我更加渴望纵马驰骋疆场,铁蹄铮铮之中踏遍山河。
不是在压迫中爆发,就是在压迫中灭亡。当大明朝的统治引发全国性质的暴动与起义时,岳托和我一样都很庆幸自己出生于太祖努尔哈赤统治下的女真族。虽然这个年代是乱世,但是建州女真再也不是被欺凌的对象了,族内已是空前统一,兵力强大;爱新觉罗家族现在要争夺的是整个大明山河。
岳托是我的兄长,我们都是阿玛——大贝勒王代善最器重的儿子。从小岳托就是兄弟之中最强的一个。他骑射,兵法,格斗无一不精,他强悍永不服输的心智更是赢得了阿玛最多的赞誉声。我敬重岳托,不仅因为他正直重感情,而且因为他在我这个弟弟面前筑起了强硬的保护伞。
其实我的性格更像父亲。心中思考的东西总是很多,永远做不到像岳托般心胸坦荡。我总是在权衡利与弊,就像当初支持皇太极登上汗位一样。岳托是真心支持智勇双全的皇太极,而我只不过是配合阿玛演一场戏。
岳托自开始就站在皇太极的一方,因为经过萨尔浒之战,辽沈之战,岳托已是对皇太极的兵行天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劝说阿玛,国汗之位理应能者居之,此乃国之根本,不可为了一己之私断送大金的前途。
其实阿玛早就心中有数,虽然他是大贝勒王,但是继承汗位的呼声远没有四贝勒王皇太极那么高。皇太极主张多尔衮之母,大妃乌拉氏殉葬之时,已经表明了他对皇位的势在必得;就算阿玛费尽周折坐上了国汗之位,恐怕也将是好景不长。痛定思痛,阿玛最终还是放弃了至高无上的权利。
皇太极确实是应该坐帝位的那一个。从天命十一年九月初一,他登上汗位那天起,他的雄才伟略便带领着大金逐渐成熟发展了起来。皇太极不仅把征伐天下放在第一位,更是不断的重用汉臣,善待汉民,发展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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