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女真瓦尔喀部是比较倚重谁的控制势力?那人可与宫里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我始终抓着素玛的手,就像是掉到悬崖底下的人抓着救命的绳索。
“弘毅公额亦都之十五子——议政大臣索浑大人正是目前女真瓦尔喀部人比较倚重的朝臣,是侧妃钮祜禄氏的兄长。”素玛的话再清楚不过了。
但为什么偏偏是钮祜禄氏,今天无论换作何人也许都来的简单些,但是钮祜禄氏似乎从一开始就已对我存有很深的芥蒂,要她出手帮我,似乎比让哲哲她们帮我更难。
但是哲哲那边已明显是写着"此路不通"了。怎么办?试还是不试呢?短暂的挣扎过后,我决定还是破釜沉舟一次吧,毕竟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成功,便成仁!
我下了决心之后就让素玛回去帮我备了一份能投其所好的礼物,吃过晚膳,便匆匆的往钮祜禄氏的宫里去了。
其实晚餐间我反反复复地思考了很多,真没想到钮祜禄氏居然是弘毅公的女儿啊!难怪她那么傲气了,不过她确实是有傲气的资本。由素玛那里,我得知原来弘毅公额亦都自十九岁起便跟随努尔哈赤征战沙场,直至六十岁寿终。如此开国功臣之女,自然是有凌驾后宫之上的权利;而因此我面对的难题,就显得更加可怕了。
我怀着忐忑的心走进了钮祜禄氏的宫门,太监通报之后,里面跑出来一个小丫头给我请安之后便将我引入偏厅。
钮祜禄氏坐在偏厅的主坐上,见我进来,却也不起身,只是笑着对我说:“今天盛京是刮得什么风啊!居然把咱们蒙古科尔沁的第一美人刮到我这儿来了。”
我知道她是有意讽刺,也只能笑着向她弯身行礼。
她将我让到她身边的座位上,我坐下之后,审视了这偏厅一圈,发觉素玛所言非虚,钮祜禄氏确实是喜欢团扇,墙上挂的,案几上摆的,画中画的;从纸做的到玉做的,玛瑙做的;由手掌那么大的到半面墙壁那么大的,真是应有尽有,简直可比拟展览会了。
“怎么?你也喜欢团扇不成?”她看我不停地打量她的收藏品,便问道。
“我可没有那种鉴赏能力,说实话它们对我来说只是装饰品而已,实在是不能与侧妃的认知相比。”我实话实说,她很自负地冲我一笑。
“你还是开门见山吧,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不相信你是单纯唠嗑来的。”丫头上了茶之后,她不耐烦的开口道。
我自己也比较倾向这种直接的方式,而且此时屋内只有她的贴身侍女和素玛,我认真地看着她说:“侧妃应该已经得知了国汗将我贴身的丫头赛阳发配瓦尔喀为奴了吧?”
“是知道了,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冷漠地反问。
“目前没有,但是如果侧妃答应我的请求的话,就会有了。”我很坦白地说。
“什么请求?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我又不姓博尔济吉特。”她用鼻子冷哼一声后挑眉说道。
她显然是对后宫博尔济吉特氏的裙带关系心存不满,这也无疑暴露给我她的一个弱点。我微笑着说:“其实咱们入了后宫,早就都冠了爱新觉罗的姓氏了,哪里还用分姓什么博尔济吉特还是钮祜禄,侧妃说不是吗?”
她知道我这话的用意,狠瞪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你还是直接说你的目的吧。”
我招手示意素玛将准备好的礼物捧到她的面前,她伸手打开锦盒,果然不出我的预料,她眼睛的瞳孔在看到那礼物之后迅速地放大。
她伸手拿出那把用雪狐毛与金线绣成傲雪图的团扇,她目不转睛地反复看着那把团扇。这把团扇是用苏州双面绣的针法制作的,两面的图案是完全不同的,一面是金梅傲雪,一面是旭阳展雪。白色的狐毛与金线搭配得天衣无缝,显得气势磅礴却非华而不实。团扇的手柄是冥黄色玛瑙石做成,握在手中的触感与重量都恰到好处。钮祜禄氏露出了如获珍宝的惊喜笑容。
“侧妃可喜欢?”我打断她对团扇的沉醉,开口问道。
她终于将眼神离开那团扇,惊奇地望着我问:“这团扇你如何得来?”
“此乃海兰珠的陪嫁之物。”这是素玛说的,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都有些什么陪嫁,不过看得出来这份礼物应该可以发挥它的功效。
“真没想到科尔沁居然有此等高人,能作出如此精美的团扇。”她感慨地说道。
“侧妃看来是喜欢了?”我根本不确定这是不是出自蒙古人之手,因为它的制作方式看上去更像苏绣,不过不管怎么说,她是否喜欢才是我重视的。
“当然,此等天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想我收集的团扇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但是这么美的图案却还是头一次见着。”说完她的眼神又留驻在团扇上盘旋不去。
“既然侧妃喜欢,那么这把团扇就是侧妃的了。”我的话一出口,她惊喜地抬起头看着我问:“此话当真?”
“不过——”我郑重地开口道:“海兰珠想拿这把团扇换侧妃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她急切地问。
“一封亲笔书信。”成败在此一举了。
“什么书信?”她疑惑地皱眉问。
“一封写给令兄议政大臣索浑大人的书信,依附令兄的威望替赛阳在女真瓦尔喀部找个可以托福终身之人。并不在乎此人官居何职,家世如何,只求为人正直,身家清白,更重要是能够帮赛扬脱离奴籍。这在海兰珠看来比登天还难的事,只要侧妃成全,动动笔就能达成海兰珠的心愿。”我和盘托出对她所求之事。
她半天没说话地看着我,然后悠悠开口道:“此事应该不止动动笔这么简单吧。赛阳是国汗亲自下令发配边疆为奴的,如果我这么做,无疑是与国汗作对,海兰珠你打得究竟是什么主意,想害我吗?还是谋害我家兄?”
我真是没有想到她会想偏,难道我想保全赛阳的心就这么令人难以理解吗?我十分坦诚地说:“我绝对没有包藏祸心,侧妃也把赛阳的影响力看得过重了。除了我之外,又会有几个人真正在乎她的生死呢?难道侧妃认为国汗会为了一个卑微的奴婢迁怒议政大臣吗?”同为蒙古科尔沁人,连哲哲与布木布泰根本都不理会赛阳的生死,她又算什么举足轻重。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上当吗?”她依旧是不信我,又说:“这把团扇虽好,但是也不足以好到可以换我与兄长两个人冒险。”说着她却又看了那团扇一眼,然后恋恋不舍地将它小心放回了锦盒里面。
“你究竟要怎样才能信我,只要你说得出,我都可以证明给你看。赛阳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为了我意外小产的事情,她无辜受到牵连,我无能,保全不了她,但是我实在不能放任她在蛮夷之地自生自灭,她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对别人却毫无意义,她甚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难道侧妃还指望她能害人吗?”我有些激动地说,"而且我并没有要求侧妃立即安排赛阳嫁人,时间一长,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年,大家都会遗忘掉还有她这么个人,那时候再安排她嫁人就好。另外,国汗是下令将她发配边疆,却并未说她一世不可嫁人,一辈子不可脱离奴籍。”
她审视了我半天,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难得你这么看重她一个奴才。只不过要我完全信任你,你还要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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