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后,温雅握着勺子的手晃了晃,她望着我,我也望着她,平静的氛围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焦躁感。
她突然垂下眼帘,继续吹热汤,然后递到我的唇边,轻描淡写的说:“你真聪明,我就是那么答应她的,所以,你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的享受生活,否则以后你可能再也体会不到这种幸福的感觉了。”
我吞下鸡汤,心里有些好笑,幸福的感觉?我特想问她,你知道什么是幸福么?
吃完了一碗米饭和鸡汤,我终于有点饱了,胃里不再难受的同时,伤口也就没有那么疼了。躺在那里,仰头望着屋顶,我刻意没有去看温雅,尽管她一直都坐在我的身边,看起来好像是要温情的陪我度过这个漆黑而又难熬的夜晚。
终于,我忍不住问道:“温雅,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别跟我说今晚你要陪我睡觉。”
我知道她最讨厌别人说这种下.流的话,可我就是要这样说,让她讨厌我,然后离开,这样我就能眼不见为净了。
她冷冷的斜睨我一眼,淡淡的说:“我在等消息而已,我想看看你的反应。”
心里猛地一沉,我皱起眉头,厌恶的望着她。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等陈文回来“复命”。这件事情让我显得焦躁不安,而当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紧闭的大门。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只见一个血人一步一步的走进来,看到那个血人的真面目时,我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陈文,他真的来了!而他身上的血是谁的,我不用想也知道。
“你杀了何欢?”我有些激动的问道。
他却看也不看我,抬起手,把一面雕刻着繁复纹路的铜镜递给了温雅。
温雅拿着那面镜子,眼底闪烁着一道令我都感到畏惧的阴冷的光,她突然低低叹了口气,淡淡道:“这么多年来,峰回路转,你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她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在和自己的老朋友说话一样,令我越发好奇这镜子的来历了。
说完,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直直望入我的眼底,我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但是我又清晰的意识到,那不是我的心跳,就好像我清醒的知道,她此时看的不是我,而是尸兄一样。
看来尸兄已经再次有了苏醒的苗头,就像琉璃能让我挣脱圣灵的束缚一样,尸兄感受到温雅的感情,自然也会有反应。
这时,温雅突然俯下身子,在我的额头印下一个淡淡的吻,然后她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有些错愕的瞪大眼睛,直到关门声响起,我才回过神来。吃力的抬起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似乎还缭绕在我的身边,我不禁想,她是在和尸兄说晚安么?原来她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收回心神,四周静悄悄一片,我感觉压抑极了,脑子里想的都是陈文身上的斑斑血迹,我很想知道何欢是不是真的死了?虽然和她相处不过只有短短的几分钟,我却能看得出她是一个心地纯善的人。想来,她当初说的那句不想让陈文死的意思,是说她知道了陈文,知道了陈家的身份,不得不痛下杀手,连他的孩子也无法保留下来。
我觉得挺悲哀的,尽管陈文的家族是尸界的人,但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是无辜的,无奈作为这种古老家族的人,就算会未婚先孕,放在他们心中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的责任,所以何欢才不得不这么做吧。想起何欢,我就想到她的妹妹何苗苗,那个对我怀恨在心,虽然有点不择手段,却爱的痴狂,爱的疯癫的女孩,真的就那么死了么?还有桃花村的那些人,蓝争妍的孙子,她还没有醒过来的儿媳妇,她的儿子……
这一切真的因我而起么?
正胡思乱想着,床边突然就飘来一股子烟味,我一转头,就看到花娘站在那里,正慵懒的吸着烟斗。
我欣喜的望着她,心说我怎么把这个姑奶奶给忘了呢,忙说:“花娘,你怎么来了?”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一遍,语气有些嘲弄的说:“啧啧,你这个样子还真惨啊,不过就是这样,你也一直没有让我出现,我真挺佩服你的,就是不知道你小子是不是把姑奶奶我给忘了。”
我连连摇头,忙说:“怎么会呢,我是怕你来了会引起温雅的注意,不能全身而退,所以我才没有打扰你。”我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丝毫没有心虚的感觉。
花娘露出甜美的笑意,挑眉又吸了一口烟斗,那迷人的烟草味让我都有点忍不住,她问我想吸么?我点点头,她平静地说了句:“那就继续想想吧!”
我哩个大艹啊!不带这么玩我的,花娘,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幽默了?
不过不得不说,见到她,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我问她是不是来解救我的,谁知她却摇摇头说:“现在我如果带你走,我们两个都会被盯上不说,那个小丫头也会有危险,而且我那里没有能帮你调养身体的鸡鸭鱼肉,出去买肯定会被温雅给一锅端了。”
听到这话,我有点失望,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我就说:“那你能把琉璃救出来么?”
令我失望的是,花娘摇摇头,说:“不能,因为温雅用一种奇妙的阵法把琉璃困住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阵法只有三个人会,那就是他们尸兄妹,还有天道大人。除非天道大人在世,否则谁也救不出她来。”
我变得无比焦急,问她那怎么办?难道她过来,就是来告诉我们,我们逃不了了么?
她突然诡异的一笑,直接用拇指撵熄了燃烧的烟草,挑眉说:“我是来偷东西的,有了那样东西,也许我可以救你们,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东西?”我奇怪的望着她问。
她眯了眯眼睛说:“昆仑镜。”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昆仑镜原本是我昆仑山上的镇山之宝。”
昆仑镜,那不是上古十大神器么?难不成继上古十大神兽饕餮出现之后,连十大神器都出现了?我想起陈文拿的那面镜子,那个就是传说中的昆仑镜?如果真是的话,我大概就能明白温雅的话是什么意思了。看来,就算是再冷心无情,她的确没有忘记自己的恩师,没有忘记生活了多年的昆仑山,和昆仑山上的宝贝昆仑镜。
只是,既然有难以放下的东西,为什么当年她还要一意孤行,血洗昆仑呢?难道在她眼中,仇恨真的可以埋没一切么?我想起她临死前的情形,如果是我,也会因此而疯狂,可是冤有头债有主,为何一定要让那些无辜的人,成为她复仇的工具呢?
这时,花娘又说:“当初我背着天道大人离开的时候,将昆仑镜放在了他的身上,他走以后,昆仑镜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还能感应到昆仑镜的存在,只是后来突然有一天,昆仑镜的气息就消失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它,因为它是唯一可以避免这场悲剧发生的可能,只是没想到还是被温雅先得到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我问她这昆仑镜有这么厉害么?如果这么厉害的话,当初为何没有逆转局面,反而让悲剧一直进行下去呢。
她白了我一眼,语调慵懒的说:“年轻人,能不秀下限么?任何一样神器,都不是能轻易启动的。传闻这昆仑镜只有天界的修为高深的仙才能动用,就算它在昆仑山,也从来没有启动过一次。”
原来是这样,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得到了这面镜子,她又能怎么办呢?更重要的是,它究竟有什么能力,让温雅也苦苦追寻了很久。
听了我的问话后,花娘叹了口气说:“这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启动昆仑镜的方法,当年我们不可以,不代表如今不行,只要多几个实力高强的人,只要有人敢冒险,有牺牲精神,那么,我们就可以启动昆仑镜,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通过昆仑镜,穿越到之前的年代,也就是说,如果我穿回当年的昆仑山,阻止了天道大人复活温雅两人的计划,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脑海里不由想起机器猫的时光机,真的有这么好的宝贝?
“所以我要厉害把它拿回来,否则温雅如果启动了昆仑镜,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花娘说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引开她。”
我点了点头,只是仍然忍不住问道:“花娘,既然是神器,为什么会流落到人间,还有,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仙,为什么他们不出现,帮我们解决危机呢?三界的秩序难道不归天界管?”
花娘微微蹙眉,收起烟斗,叹了口气说:“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实话跟你说了吧,人妖鬼三界,虽然各自有各自的世界,但至少是相通的,只要能破开结界,就可以去其他两个世界,其实原本的天界也是如此,然而不知道多久以前,天界发现了更好的地方,所以就搬走了。这就好像是你们人类教科书上说的那些星星,如果我们是在地球的话,他们就相当于在月球,这界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是完全独立的,所以,我们这里无论乱成了什么样子,都不会影响到他们。”
我紧紧皱着眉头,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事情,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搬走?难道也因为地球的生存环境在一点点的恶化?我问花娘,如果他们这么自私,为什么还会在我们请神上身的时候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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