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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里纳机场晚10时20分
马蒂·瑞尔登还在西雅图。
他对盖茨的采访拖长了时间,结果没赶上飞机。这样他就改在第二天早晨来,詹妮弗只好修订时间表。
她知道这将会是很困难的一天。她本希望9点钟开始工作,但现在最早恐怕也得等到10点钟才能开始。她坐在旅馆房间里,用手提电脑修改她的计划。
9:00—10:00自洛杉矶转来
10:00—10:45巴克在办公室
11:00—11:30金在机场
11:30—12:00联邦航空局的人在机场
12:15—1:45转去伯班克
2:00—2:30罗杰斯在伯班克
2:30—3:30诺顿公司外站立播讲镜头
4:00—4:30辛格顿在诺顿
4:30—6:00转去洛杉矶
太紧了。没时间吃午饭,也没给交通延误和正常制作过程中出现的不顺利留下余地。而且明天还是星期五,马蒂会要求乘6点的飞机回纽约。马蒂新交了个女朋友,喜欢和她共度周末。如果误了飞机的话,他会大闹一场的。
而他这次肯定会误机的。
问题是等到马蒂结束在伯班克对辛格顿的采访后,正好是交通高峰。他休想赶上飞机。他应该在两点半前离开伯班克才行。这样一来就意味着要把辛格顿调到前头来,同时把律师往后推迟。她担心如果在最后一分钟里改变计划,她将失去联邦航空局的那个人。但律师会比较灵活。如果他们提出要求的话,他会等到哪怕是半夜。
她和律师谈过了。金虽说是个唠唠叨叨的家伙,但当他少说几句的时候还是貌似有理的。5秒钟、10秒钟。简洁有力。就这么办了。
9:00——10:00自洛杉矶转来
10:00——10:45巴克在办公室
11:00——11:30联邦航空局的人在机场
11:30——12:30去伯班克
12:30——1:00罗杰斯在伯班克
1:00——2:00诺顿公司外站立播讲镜头
2:00——2:30辛格顿在诺顿公司
2:30——4:00去洛杉矶
4:00——4:30金在机场
5:00——6:00缓冲期
这样会行得通的。她在头脑里把机动部分又检视了一遍。如果联邦航空局的那个人说得过去的话(詹妮弗还没见过这个人,只是在电话上同他谈过),马蒂和他就可以超过一点时间。如果去伯班克的路上花费时间太长的话,她就打算去掉罗杰斯,他无论如何总是显得太弱,然后直接就是马蒂站在诺顿公司外主持播讲的镜头。辛格顿可以进行得快些——詹妮弗要让马蒂赶过去,这样他就不能对这个女人攻击得太厉害。紧张的日程表很有帮助。
回到洛杉矶,完成金的小段,马蒂6点动身。詹妮弗有了她的录像带,她会把整个段子剪接好,然后当晚通过卫星送往纽约。她将在周六上午打电话征求迪克的意见,接着再作修改,这样在播出前还有足够的时间。
她做了笔记明早给诺顿公司去电话,告诉他们她需要把辛格顿的采访提前两小时进行。
最后她转过来看一叠诺顿公司传真到她办公室供黛伯拉研究用的背景文件。詹妮弗在此之前从来没劳神看它们一眼,她现在也不想费这个心思,除非她实在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了。她快快地翻着它们。这全是些她预先料想到的东西——自我辩解开脱的文件,说什么N—22是安全的,它有着极佳的安全纪录……
劈劈啪啪一页一页地翻着,她突然停了下来。
她呆呆地看着。
“他们是在开玩笑吧。”她说。
接着她就把文件夹合上了。
5号飞机库夜10时30分
夜间的诺顿厂区显得空空荡荡,停车场上几乎一辆车也没有,四周的建筑物在一片静谧之中,但是整个厂区灯火通明。保安部门彻夜开着泛光灯。所有建筑物转角处都高高地安装了电视监视器。她从办公大楼横穿厂区去5号飞机库。她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走在柏油路上的脚步声。
5号飞机库的大门拉下来并且锁上了。她看见泰迪·罗利站在外头正和电工小组的人在交谈。一缕香烟的雾气在泛光灯下升腾起来。她向边门走去。
“嗨,宝贝儿,”泰迪说,“你还没走?”
“是的。”她说。
她迈步进门。那名电工说:“这座大楼关闭了。谁也不许进。我们正在做循环电路测试。”
“那好啊。”她说。
“我很抱歉,你不能进去,”那电工说,“罗恩·史密斯下了严厉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去。如果你碰到飞机上的任何东西———”
“我会当心的。”她说。
泰迪看着她,然后走了过来。“我晓得你会当心的,”他说,“你可能用得着这个。”他递给她一个特大号的手电筒,有三英尺长。“那里头很暗,记得吗?”
那电工说:“你不能开里头的灯,我们可千万不能改变环境通量——”
“我懂。”她说。测试设备非常敏感,打开头顶的荧光灯就可能改变测试的参数。
那电工还在犹豫。“也许我最好还是给罗恩打个电话,告诉他你要进去。”
“随便你给谁打电话好了。”凯西说。
“千万别碰那些扶手栏杆,因为——”
“我不会的,”她说,“耶稣基督啊,我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她说着就进了飞机库。泰迪说得不错,里边的确很暗。她感觉到,而不是看见,周围那巨大的空间。她几乎觉察不出赫然矗立在她上方的飞机的轮廓。飞机上所有的门与隔舱都是敞开的,到处悬挂着缆线。机尾下方,测试盒放在一片奇异的蓝光之中。随着各个电路系统按顺序活动起来,阴极射线管屏幕变得忽闪忽闪。她看见驾驶舱内的灯光亮了,又灭了。然后是前舱灯在她上方30英尺高处亮起来,接着是一片黑暗。过了一会儿,机翼顶尖部和尾部的标志灯亮起来,频频发出一闪一闪的白光,照亮了四周。跟着又是黑暗一片。机翼的前灯突然刺眼地亮起来,起落架开始往回收。因为飞机被支架顶离了地面,所以起落架可以自由地收回和打开。那晚这样的测试要重复十多次。
她听见飞机库外那个电工还在以一种担忧的口吻说着。泰迪大笑起来,那电工又说了些什么别的。
凯西打开手电朝前走。手电的光很强。她把边圈转了一下,让光线撒得宽些。
现在,起落架完全收了起来。接着起落架舱门打开,起落架开始伸出,巨大的橡胶轮胎往下平降,随着液压的嗡嗡声转了个身。片刻之后,尾舵的航空公司标志灯开了,把整个尾翼照亮。接着灯又灭了。
她朝尾部的附属舱走去。她知道罗恩说过快速存取记录仪不在那里,但她觉得她得再检查一遍。她爬上宽宽的通往飞机后部的梯子,小心翼翼地不碰到扶手栏杆。电路测试用的电缆用胶带固定在梯子的扶手栏杆上。她不想弄乱它们,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手而引起电场的波动。
尾部的附属舱建在尾部的上斜面内,正好在她的头顶上方。舱门现在是开着的。她用手电筒朝里照了照。附属舱的上部表层被辅助动力单元的涡轮发动机下缘占据。错综复杂的半圆形管线和连轴器包住了主单元。下头是一串挤挨在一起的读数仪表、支槽和控制系统盒子,每个都有一个散热用的磨光叶片。如果这个地方放上一台快速存取记录仪的话,她很容易就会错过,因为它只有大约八英寸见方。
她停下脚步,戴上视镜,打开激光视盘。一幅尾部附属舱示意图立刻展现在她眼前。她可以透过示意图看到后头真实的附属舱。标明存取记录仪可能位置的长方形框架在示意图上用红颜色框了出来。在真正的附属舱内,这个空间现在被一个外加的读数表所占据:飞行控制系统的液压表。
罗恩是正确的。
这里没有快速存取记录仪。
凯西顺梯子回到地面,沿飞机底下走到正好在前轮后头的前部附属舱。它也是敞开的。站在地面上,她用手电筒照进附属舱,找到了手册上正确的那一页。一张新的图悬在半空。它显示快速存取记录仪应该位于前部电器支架上,就在液压传动总线旁边。
但这里也没有,支架上空空如也。
它肯定在飞机内部的某个地方。
她又朝右边去,那儿有个折叠式楼梯,直通向30英尺高的位于驾驶室后的旅客舱门。她听得见自己走进飞机时脚下的鞋与金属相碰的声音。
机内是一片黑暗。她用手电筒向后照射,光柱在舱内移动。旅客舱看上去比先前更糟糕;在很多地方,光柱照到了灰暗的隔热片。电气部分的试验人员把窗内的盖板拉了下来,这样就使连线盒沿墙布开。她注意到了还有淡淡的呕吐臭味没有散尽。
她身后的驾驶舱突然亮了。头顶的地图灯亮了,柔和地照在两张驾驶坐椅上;接着是一排视频显示屏幕,天花板的闪烁灯。基座上的飞行数据存取器嗡嗡作响,打印出几行测试值,然后又悄没声息了。驾驶舱内所有的灯全灭了。
又是一片黑暗。
开始新的循环。
就在她前头的配餐间灯立刻亮了起来,微波炉的指示灯闪烁发光,计时器嘟嘟作响。接着,所有的灯又都灭了,一切归于寂静。
又是黑沉沉一片。
凯西还站在机舱门内,手里摸着别在腰间的激光视盘,这时候她突然觉得听到一阵脚步声。她停了下来,倾听着。
很难辨别出来。电路系统循环工作时,在她周围的航空电子控制架上的继电器和螺线管不断发出阵阵轻微的嗡嗡声和嘀嗒声。她仔细地倾听着。
是的,她现在可以肯定了。
脚步声。
有人正在飞机库内缓慢地稳步走着。
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身体探出舱门外,大声呼喊:“泰迪?是你吗?”
她倾听着。
脚步声消失了。
沉寂一片。
活见鬼,她定定神。她一个人孤孤单单高高在上地呆在这架内部七零八落的飞机中,这的确让她心烦意乱。她很疲劳。兴许这使她疑神疑鬼起来。
她绕过配餐间到了飞机左侧,显示器表明这里有个附加的电气储藏柜,靠近地板。槽架的盖板已经拆去。她通过透明示意图看了看。这里现在已被二级电子控制系统盒所取代,而且也没有什么空间放得下……
还是没有快速存取记录仪。
她沿机舱向后面的中隔板走去。这里有个小型的附属舱,建在隔板的框架下,就在报刊架下头。她心想,在这个位置上装一台快速存取记录仪真是太蠢了,所以没找到她也就一点不觉得诧异。
已经查了4处。还要再看26处。
她现在向位于尾部的内附属储藏舱走去。这里比较起来是更有可能的地方:飞机后出口左侧墙面上就有一块方型服务板。这块板还没拆下来,它还挂在铰链上。这样电气人员在忙乱中就能更方便地找到它。
她来到打开的舱门,感到一阵凉爽的微风。外边是漆黑一片,她看不到40英尺之下的地面。维修板在门的左侧,已经被打开。她透过示意图往里看。如果快速存取记录仪在里头,它就应该在右下角,旁边是机舱灯和机组内联通话开关。
它不在那儿。
机翼翼尖的灯亮了,强光不断反复闪烁,穿过打开的门和一排窗户,在飞机内照射出刺目的光影。接着灯又灭了。
丁零。
她一下子僵住了。
声音是从离驾驶舱不远的地方传来的,像是一只脚踢到一件工具时发出的金属声。
她再次倾听着。她听见轻轻的脚步声,仿佛是一种嘎吱嘎吱的声音。
机舱内有人。
她从头上摘下视镜,挂在脖子上。她一声不响地溜到右边,趴在后舱一排座位的后头。
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种复杂的声响。一种低低的嘀咕声。难道不止一个人?
她屏住呼吸,不敢喘气。
机舱灯亮了,先是前舱,后是中舱,再是后舱。因为天花板灯都亮了,所以投下的影子怪怪的。灯又灭了。
她握着手电筒。这点重量握在手里让她觉得心里踏实。她把脑袋向右移动一点,这样就能在椅子之间的缝隙中张望。
她又听到了脚步声,但什么也没看见。
接着,降落灯亮起来,在反射的强光之下,一排椭圆形亮光透过两边窗户照在天花板上。然后是一个黑影又把这些光亮的椭圆形一个接一个地抹去。
有人沿着过道在走。
她心想,大事不好。
她能干什么呢?她手里有手电筒,但她很明白自己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她随身带了手机,还有寻呼机。还有——
她朝下摸,一声不出地把寻呼机从腰带上取下来。
那人离得很近了。她侧身朝前挪了一点,脖子生疼。她看见他了。他差不多到了飞机的后部,正在四下张望。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在反射的降落灯光下,她可以看清他穿的红色格子衬衫。
降落灯灭了。
舱内又是一片黑暗。
她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她听见一个继电器从前附属舱什么地方微弱地发出啪的一点声响。她知道那是继电器发出的声音,但显然那个穿红衬衫的人并不知道这一点。他轻轻发出咕哝一声,快速往前头去了。
她在等待。
过了一会儿,她以为自己听到了金属舷梯上的脚步声,是朝下去的。她不能确定,但她以为是这样的。
飞机在她四周一片寂静。
她十分小心地从坐椅后头钻了出来。她心里想,该是离开这儿的时候了。她向开着的门那边移动,一边倾听着。没有疑问,脚步声远去了,那声音渐渐消失。机头灯亮起来,她看见一条长长的影子。是个男人。
正在离去。
她听见自己心里一个声音在说,快离开这里。但她碰到脖子上挂的视镜,迟疑不决起来。她应该给这个男人足够的时间离开飞机库——她不想走下去后发现他还在地面上。于是她决定再去看一个附属舱。
她把视镜戴好,揿一下按钮,看到了下一页。
下一个附属舱就在旁边,就位于她现在站立的后门外边。她探出门外,用右手稳住身子。盖板已经打开。里边有三排电气总线,大约是控制两扇后门的。它们是电控装置。在底部……
是的。
快速存取记录仪。
它是绿色的,用白色带子裹住上部。上面有模糊的印刷字体MAINTQAR041/BMAINT。这是一个8英寸见方的金属盒,带一个外接插头。凯西把手伸进去,轻轻朝外拉。随着咯哒一声,它脱离了内部的连接线。她把它弄到手了。
这下行啦!
她退回到舱内,用两只手握住了小盒子。她太激动了,浑身战栗不已。这改变了一切!
她太兴奋了,没有听见身后急速的脚步声。太晚了。说时迟那时快,一双强壮的手猛力将她一推,她的身体直从机门里被推到机外半空。
她朝30英尺之下的地面落了下去。
太快了——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她感到脸颊上一阵剧痛,然后身体降落了,但好像有什么不对头。她浑身上下有一种奇特的压迫感。她不再住下掉,而是向上升,接着又往下降。她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吊床上。
是安全网。
她撞在安全网上。
黑暗之中她看不见它,这黑色的安全网张在飞机下面,她正巧落在里头。凯西翻过身背朝下,机门口有个身影。这个身影回转身,跑着穿过飞机。她急急忙忙想爬起来,但很难站稳。网子缓慢地起伏摇荡,一上一下。
她朝前向机翼挪动身子。她听得见前边什么地方金属梯上哒哒的脚步声。那人往这边来了。
她必须赶快离开这儿。
她得在被他抓住之前从网子中逃出来。她离机翼更近了,就在她左边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咳嗽。
这里还有个人。
就在下头地上。
正在等待。
她停下来,感到身下的网子正在轻轻晃动。她知道,不消片刻功夫,灯又会亮起来。然后她就能看清那人在什么地方。
突然,尾翼上方的闪光灯亮起来,快速地闪动。这些灯那么亮,把整个机库都照得通明。
现在她可以看清是谁咳嗽的了。
原来是里奇曼。
他身穿藏青色风衣和黑色奔裤。那懒洋洋的大学生举止全然消失了。里奇曼站在靠近机翼的地方,紧张而又警觉。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往下扫视着地面。
猛然间,闪光灯灭了,机库重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凯西往前挪,听见网子在她脚下吱吱作响。里奇曼听得见吗?他能估计出她现在在哪里吗?
她来到机翼旁,在黑暗中把手往前伸出去。
她一把抓住机翼,沿着边缘朝外移。她知道网子就快到头了。她的脚撞上一根粗绳。她弯下腰,摸到绳结。
凯西趴在网上,两手抓住边缘,翻过一边,朝下落。她用一条胳膊吊挂片刻,网子向下伸延。周围一团漆黑。她不晓得离地面有多高:6英尺?10英尺?
奔跑的脚步声。
她松开网子,身体摔下来。
她落地时人是站着的没摔倒,紧接着双膝跪在地上,膝盖骨撞到水泥地面时一阵剧痛。她又一次听到里奇曼的咳嗽声。他离她很近,就在她左边不远的地方。她爬起来,开始朝出口处跑去。降落灯又亮了,强光很刺眼。在炫目的灯光下,她看见里奇曼用两手捂住眼睛。
她知道他有几秒钟时间什么也看不见。但不会长。
可也许足够了。
还有一个人在哪里?
她跑起来。
她一头撞到飞机库内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什么人在她身后喊:“嗨!”她沿着墙跑,一边用手摸索着找门。她听见奔跑的脚步声。
哪里?哪里?
在她身后是奔跑的脚步声。
她的手碰到木头,直立滑槽,更多的木头,然后是金属条,门栓。她用力推。
凉爽的空气。
她来到了外边。
泰迪转过身。“嗨,宝贝儿,”他笑着说,“事情有进展吗?”
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在喘着气。泰迪和那个电工赶紧跑过来。“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他们站在她身旁,焦急不安地轻轻碰碰她。她费劲地想透过一口气来。她总算缓过来了。“快叫保安。”
“什么?”
“快叫保安!里头有人!”
电工急忙朝电话奔过去。泰迪留下来陪她。这时她才想起快速存取记录仪,她突然感到一阵惊恐。它在哪里?
她站起来。“哦,不,”她说,“我把它弄丢了。”
“把什么弄丢了,宝贝儿?”
“那个盒子……”她转身看着飞机库。她得让他们俩帮忙回到里头去,去——
“你是说你现在手里拿的那东西?”泰迪说。
她朝自己的左手看看。
快速存取记录仪就在她手里。她的手因为攥得太紧,指头都泛白了。
格伦代尔夜11时30分
“来吧,嗯,”泰迪说着用胳膊搂着她,陪她朝卧室走去,“一切都很好,宝贝儿。”
“泰迪,”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们明天会发现的。”他安慰她说。
“但是他在那儿干什么……”
“明天再说吧。”泰迪说。
“但是他在……”
她一句话也说不下去。她坐在床上,突然觉得精疲力竭,人整个被极度疲劳压垮了。
“我今晚不走了,就睡在沙发里,”他说,“我不要你今晚一个人单独呆着。”他看着她,用手轻柔地抚摸她的下巴,“什么也别担心,宝贝儿。”
他伸过手去,从她手里拿开那个快速存取记录仪。她不情愿地松开手。“我们把它就搁在这儿。”他说着,把它放在床头柜上。他就像对一个小孩子那样跟她说话。
“泰迪,这很重要……”
“我知道。你醒来的时候它还会在那儿的。行吗?”
“行。”
“需要什么东西就叫我。”他带上门,走了出去。
她看看枕头。她得把衣服脱了,准备上床睡觉。她的脸上生疼生疼。她不知道自己面孔上出了什么毛病。她需要去照照镜子看一看自己的脸。
她拿起快速存取记录仪,然后把它掖到枕头底下。她盯着枕头看,然后躺在上头,闭上了两眼。
她心里在想,睡就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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