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日这一天,天刚亮,杜公馆附近的几条路上挤满了人。七点敲过,嵩山路、华格臬路一带,各种仪仗、彩旗、金牌齐集。当外滩的海关大钟当当响了九下时,排在大门两旁的二十四响“高升”豪地嗤嗤作响,升到半空,砰砰爆炸。“奉主入祠”的大队人马出发了。
充当开路先锋的是二十四名“红头阿三”,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上跃武扬威,这是英租界当局主动送给杜月笙做仪仗的。在两旁挤得密密层层的看热闹的人墙中,马队蜿蜒而过。紧接着马队之后,由八个大汉撑一面两长见方的国旗。国旗后边,是像征着杜月笙岁数的四十四面杏黄旗(暗含杜月笙四十四岁之数),当中一杆大黄旗,上书一红色“杜”字,足有五尺见方。杜字旗由四个人扶旗杆,四个人拉旗角。在六月的骄阳下,“杜”字非凡耀眼。在旗帜后边,由法租界当局派出一百个全副武装的安南巡捕步行,作为护旗队。
在护旗以后,跟着小学生、救火会、缉私营、华探的队伍。
默默走着的队伍过完了,突然响起了呼啦呀呀的响声,那是淞沪警备司令部的军乐队在奏乐,一个连的士兵踏着乐曲节奏,呼啸地走过来,他们抬着蒋介石赠送的那块大匾。大匾之后,是高官达人送的匾额与“万民伞”十顶。在这之后,才是神主轿亭。轿亭中绣锦低垂,彩帷密匝,香烟缘绕,细乐挣琼。这轿亭是南市一个流氓绅士叫毛子坚送的,特地向老城隍庙借来城隍老爷乘坐的金顶大轿装饰起来的。轿亭中借着栗木制成的“总神主”,由杜月笙带着几个儿子扶着轿杠,缓步轻摇走过。
杜月笙这一天穿着蓝色长袍,外罩一件黑马褂,头戴礼帽,显得神采奕奕,威风凛凛,并不时堆出笑容,与两旁观众频频点头。轿亭后随着妻妾儿女。为轿亭开道的有八个大汉鸣锣,四十个彩衣少女手捧花篮与香炉。另外还有几十个少年扭成金甲力上,手持戈矛剑朝,仿着宫廷銮驾的模式。“总神主”的轿亭之后,跟着一大串送行人士,有西装革履的,也有立褂蓝施的,还有青衣小帽的,浩浩荡荡,总计不下三四千人。他们从华格臬路的杜公馆出发,经过李梅路、悄自尔路、公馆马路,转入华界的老北门、小东门,直到黄浦江边的金利源码头。为了这个盛典,租界当局特地停驶两个小时电车。
十一点半,仪仗队到达江边,码头上一座五六丈高的彩牌楼下,早有几百个保卫团已在恭候着。飘着“杜”字旗号的船只一字排在江边,上完人马车辆后,依次开发。在滔滔的江水上,犹如一条巨龙,向高桥游去。
明星影片公司的张石川,带领了摄影组,将一路上车水马龙盛况,拍成电影纪录片。
杜月笙倚在“月宝”号的栏杆上,陡然旧事浮上心头。三十多年前,他赌博输了,光屁股逃回外婆家,换了娘舅一顿狗血喷头的毒骂后,爆栗子像雨点般地落在头上……离开故乡的那天,外婆送他到八字桥头,将一只小包袱挂在他的肩头,他跪下磕头,而后走上跳板,心里默默地向天赌咒:不混出个一身光辉,一辈子不回浦东。
“现在,我回来了!”杜月笙轻轻自语。
“墨林,”杜月笙叫过跟在身后的万墨林,问:“娘舅请到了没有?”
“请到了,他老人家已在祠堂里等着。”
“这就好!”
自从那次挨打以后,几十年来,甥舅之间不相往来。及至前天,杜月笙突然想起.在祠堂落成之时,该去认一认这个娘舅。因为亏了他一顿打,自己才有今日。
汽笛一声长鸣,船到达高桥埠头。大队入马弃舟登岸,向杜祠进发。
杜祠的里里外外,已布置得花团锦簇。大门外石牌坊前,扛起了五层高耸的大牌楼,上面镶入蒋介石手书“孝思不匾”匾额的复制品,两旁悬着立法院长于右任撰的贺联:
春酒荐赔阶,北地南天天唐丰曲;
家门振旅节,经文纬武晋征西。
杜月笙率子女挽着轿亭,步过石牌坊一大牌楼进入大门。进门前不时停步拱手招呼前来贺喜与看热闹的浦东乡亲们。
下午三点,堂戏开锣。
在张灯结彩的大牌楼前,有一片广场。广场北端搭起富丽堂皇的大戏台,那是给高桥乡千万百姓们看的。在祠堂里的那台精巧的戏台,是供贵宾们看的。
这天开演的戏目是:
天官赐福——全班合演;
金榜题名——由徐碧云、芙蓉草、言菊朋、金仲仁合演。
鸿驾接——由苟慧生、张春彦、姜妙香、马富禄合演。
百花亭——由雪艳琴演;
汾河湾——张藻表、尚小云台演;
打花鼓——肖长华、马富禄、华慧俄合演;
芦花湖—一程砚秋、王少楼合演;
落马湖——一李吉瑞、小桂之合演;
龙凤呈祥——梅兰芳、杨小楼、马连良、高庆奎、谭小培、龚云甫、金少山、肖长华合演。
戏演到入晚,暮露四分,大摆筵席。祠堂内酒席款待嘉宾,精工细作,出自名厨。祠堂外席棚酒席,招待当地亲朋,邻村故旧,肥鱼大肉,全是浦东风味。
此时祠堂内外,大有汉高祖刘邦衣锦还乡“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之气概!
6月10日清晨五点,在灯光辉煌中始奉主人安典礼。上海要塞司令部奉命鸣放二十一响礼炮,警备司令部、第五师以及公安局的三个军乐队依次演奏军乐。在军乐声中,杜月笙捧着栗木雕成的神主,神色庄重地走上台阶,迈进享堂,毕恭毕敬地将木主放入神龛里。后边跟着孔祥熙、宋子文、何应钦的代表以及吴铁城四人为执祭。
主祭、执登行礼如仪以后,杨虎以国民党中将参军身份,代表国民政府和主席蒋介石宣读颂词
诗咏把事,典备蒸尝,水源本本,礼意蔡祥。
敬宗收族,德在无忘,激波批俗,秉兹彝常。
元凯之家,清芬世宇,孝孙有庆,服先食旧。
任侠好义,声驰通道,济众博施,号为社母。
肯堂肯构,实大其宗,爱建新词,轮美有容。
显篮既饬,铬济攸从,式瞻枚实,介福弥隆。
当杨虎读到“任侠好义,声驰遇这。济众博施,号为杜母”的时候,杜月笙禁不住流下泪来。他对蒋主席的赞赏有加,宠惠倍厚,感激零涕,激动不已!以致宣读道贺人的名单,他一句也不曾听进去。道贺的有法国领事、日本领事、各省主席、市长、上海滩工商、金融巨头和帮会头目一万多人。
奉安典礼结束后,又是开宴。
十二点又开锣演戏,剧目有:
富贵长春——全班合演;
八百八年——王晓籁、袁履登客串;
空城计——郭继云演;
宇宙锋——季小姐客串;
群臣宴——孙化成演;
庆顶珠——由小杨月楼、王庚严合演;
状元谱——张藻震、小挂元、金仲仁合演;
玉堂春——高庆奎、张春彦、芒英、姜妙香合演;
烛影记——程砚秋、贯大元合演;
捉放曹——王少楼、金少山、张春彦合演;
长板玻——杨小楼、雪艳琴、高庆奎合演;
红鬃烈马——梅兰芳、程砚秋、苟慧生、尚小云、马连良、教云甫、雪艳琴、贯大元合演。
各班人马都上场后,戏就紧锣密鼓地开演了。《富贵春长》中的众演员表演得令台下观众十分着密,却不料台下突然一阵大乱。
人声鼎沸中,一个粗喉咙格外响亮,“赤佬!你这个丘八竟敢打到我头上来了,真是瞎了狗眼。人们一听便知,此人正是张啸林。
张啸林在这种时候竟然被人打了,真是天大的闹剧。杜月笙吃惊之余,赶忙过去,只见张啸林面红耳赤,暴跳如雷。前排贵宾席中,几个小流氓正围着一个身着军装的军官,将他往外拖。
“是谁吃了豹子胆,竟敢在此处打张老板?”
杜月笙再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似一瓢冰水从头浇下,抢步上前,分开众人,向那位小军官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误会,误会,请坐,请坐!”
那位军官见主人来到,也不好再发脾气,操着东北口音说:“看在杜先生的面子上,算了,算了。”
说罢,大模大样,一屁股坐下,仍旧看戏。
手下人一看如此情景,也便作罢,只是张啸林手捂热辣辣的面孔,心有不甘。
原来,这天担任总招待的张啸林,发现前排贵宾席中,有个不速之客,身着普通军服,挤身其中。张一贯横行霸道,便过去粗野地叫他让开,却不料此人睬都不睬。张出手便拖,这位丘八抬手就是一巴掌,张脸上顿时五根“雪茄烟”历历在目。
张啸林平时师长旅长的见得多了,今日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了小军官的亏,怎肯罢休?但看到杜月笙如此,也只好走开去。”
杜月笙走到专放牌匾的房间门口,对踉在后面的张啸林说:“你知道他是谁?”
张啸林余怒未消,瞪着双眼摇摇头。杜月笙指着紧靠着蒋介石那块匾的另一面红漆大匾说:“他是这个人的代表!你自己看错人啦,还能怎么样?”
那块匾上写着“好义家风”四个大字。是张学良所赠,那个丘八是张学良的代表。
张啸林傻了,凸着眼珠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杜月笙就去陪客人继续看戏了。
当演到第三个折子戏——空城计的时候,郭继云扮老生诸葛亮端坐城头,唱着“我正在城头现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几句,杜月笙右手的洒金白纸折扇,轻轻地在左手掌里拍着,眯着双眼微摇脑袋,合着节奏跟着哼起来,哼着,哼着,突然一件往事涌上心头。
趁此杜祠落成典礼之际,举办的轰动全国的“堂会”,有正在旺年的全国京剧界“四大名旦”,成名不久的“四大坤旦”,老生名派的创始人马连良、谭富英、言菊朋都被邀请来了,汇萃南北名角,阵容浩大,可称空前绝后,盛况不再。三天中演的四十余出戏,几乎全是“珠联壁合”、“人间难得几回闻”的精品。可是,余叔岩竟然摆架子不往。
这余叔岩号称“须生泰斗”,是号称“伶王”的谭查堵的得意门生,他不仅得谭神髓,且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北方四大项生的首座,堪称谭想培后的一代宗匠。
那时,金少山是黄金荣的天赠舞台的台柱子,住在上海大亨张啸林家教张唱戏。杜月笙想家饲堂典礼上邀名角唱堂会,张啸林便举荐金少山去北京邀角。金少山也是当仁不让,浩浩荡荡前去北京。
凭着杜月笙的金钱和威势,其名角都很快邀妥。这一日,金少山与杜府来人特意去余府邀请。金少山与余叔岩是把兄弟,认为请余南下十拿九稳,来之前,他就在杜月笙面前拍过胸脯。
两人见面,把拳为礼。
金少山先说明来意,未等余叔岩表态就大夸杜月笙在上海的威风:“杜先生在上海可是一呼百应的人物,连市长也要让他三分。”金少山越说越露出得意之色:“这次我来京,某先生某老板某戏班都已邀妥,一听说杜先生开祠堂,再加上兄弟我的面子,无不欣然同意。想来兄弟也不会不去吧?”
金少山说罢,单脚跷起,只等余叔岩同意,便可回沪交差。
想不到余叔岩听后眉头微皱,轻声回答道:“少山老兄,不是三弟我拂你的面子,恐怕这次我不能去了。你不是不知道我身体有病,经不起长途跋涉。即使在北平,也不常演出,还是请你向杜先生多致歉吧。”
金少山听了这番话,惊得双眼外凸。这时,同去的杜府家人插言道:“杜先生久仰余老板大名,翘首以待,况且余老板还将经常光顾上海这码头,有杜先生捧场得还少得了您的好处吗?如果余老板这次不去,将来去上海没有杜先生保护,恐怕不好办吧?”
金少山也趁机拉长了嗓门:“咱们唱戏可不能放弃上海这个码头,这次不去,以后还能不去吗?”
这句话更似火上浇油。
“我宁愿此生不到上海,也不去杜家演戏。”余叔岩腾地站起身说。“别人愿去是别人的事,让他们去拍马屁,我才不拍这个马屁呢?”言罢转身回到后院,把个金少山晾在一边,气得几乎要“哇呀呀”喊起叫板来。
余叔岩为何不去上海?一来确实有病(膀癀癌);二来作为一代名伶,在北平一出戏八百两银子,一晚上,一千六百稳拿,何必非得去上海?三来他修养深厚,看不惯以势压人,来者又出言不逊,更加惹了他。
杜月笙听过金少山的汇报,却也无可奈何,不来就算了,可他还硬拉住女老生孟小冬不敢,硬是叫她不要参加这次‘堂会’,你说气人不气人?”
金少山依然不能平静。
“真的?”
“千真万确。这是张伯驹亲口对我说的。”
原来是这样。”
一阵急急风风的鼓点,打断了杜月笙的思绪,再看台上,司马懿正率领四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诸葛亮手持鹅毛扇,招呼司马懿进城来“谈谈心”。他又想起余叔岩是余派先生的创始人,请不动他,坍了自己的台。更可恶的是他还拉住了孟小冬。
这孟小冬原是上海唱红的女老生角色,前些年到北平公演,同人同居过,这段“颠倒鸳鸯”结束后,又投入余叔岩的怀抱。
原来杜月笙一心想趁这次“堂会”好好欣赏一下这个风流须生的姿容演艺,听一听她唱“我正在城楼观山景”的腔调,却未能如愿。想到这,他心里竟有一股酸溜溜的醋意慢慢泛起,而后直往上冒。
杜月笙再也坐不住了,起身离开戏场,拐出祠堂东便门,来到图书楼上。当他站在二楼窗口时,暗暗发誓,不把你孟小冬拉到我的被窝里来,我就不姓杜!”
想定当了,杜月笙心里也舒坦了些,好似孟小冬已终被紧紧搂在怀里了。打结的眉头松开了,因为自己是“大亨”,大亨的意思就是路路亨道,要做的事,没什么不成的。下了决心,事情等于成了一半。这时,他再往楼下看,只见祠堂门前牌坊下,摆着左右两张桌子,左边一桌,几个人正在向来宾分发印有“杜祠落成典礼纪念”字样的纸扇、纪念章与信封信纸。那信封上还加着了纪念邮戳,在市内或国内,邮寄不再贴邮票。
右边那一桌子上,摆着虞洽卿女儿女婿书画的绸子团扇和纯丝织成的杜月笙肖像,那是赠给洋人和贵宾的。佣人们凭着条子领去,一份一份奉给祠堂内坐着听戏的人。
“杜先生,让我好找,可你却躲在这儿享清闲呀?”
“什么事,管北?”
“你看看这个。”
杨管北说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片,递给杜月笙,说:“这是啸林老板叫我带给你的,你要是没意见,便抄写分送出去。”
杜月笙接过纸折,打开来,原来是明天排定开演的剧目:
6月11日上午十二时开演:
满堂全红——金碧玉、杨闻依、彭春珊、马佩云合演;
岳家庄——小杨月楼、小奎官、蒋宝印合演;
琼林安——言劳朋主演;
战宛城——颇徽童、苟慧生、刘奎官、金仲六合演;
取莱阻——马连度、金少山主演;
取帅印——高庆奎主演;
花木兰——徐碧云主演;
马蹄金——尚小云、龚云甫、贯大元合演;
林冲夜奔——李万春、蓝月春合演;
二进宫——梅兰芳、谭小培、金少山合演;
卧虎沟——李吉瑞主演;
弓砚缘——雪艳琴、姜妙香、雪艳芳合演;
忠义带——程砚秋、谭富英、王少楼台演;
八大锤——杨小楼、马连良、刘现亭台演;
五花洞——梅兰芳、苟慧琴、金少山、程砚秋、尚小云、高庆奎合演;
庆赏黄马褂——根城童、王英武、赵如泉、刘汉臣合演。
“管北,这样的京戏阵容,不是我吹牛皮,不要讲全上海,就是全国也排不出来。你看这压台戏,庆赏黄马褂,多律!”杜月笙看完剧目踌躇满志,心花怒放,随手递给杨管此。
“走,到楼下去抽几筒。”
杜月笙和杨管北下楼抽鸦片。
楼下一间小教室,临时隔作鸦片间。鸦片总管郁咏黎见主人来临,立即取出杜月笙专用的烟枪烟灯。一会儿,他便打点停当,挑了烟泡伺候两人吞云吐雾。
一向油腔滑调嘻皮笑脸的郁咏省,见杜月笙的情绪很高,便一边打泡,一边讲笑话逗人笑。他绘声绘色地讲了刚才看到的一出“双打”好戏。这正月的“堂会”排场,便是北平的窟窝头会,也不易凑足这班齐全脚色,当时,这杜家“堂会”的名气响得骇人。贺客们为了享受这耳目之福,顾不得天热人挤,空气混浊。
当时,有个什么省的代表,是个胖子,坐久了口干却没法子挤出人群到后面取瓶饮料,瞥见座旁有听开过口的啤酒,正在冒气,白泡沫溢出听口。他以为来得已好,随手捞过,一仰脖子连灌几口,怎奈腥臭冲鼻,喉头好生难受,陡时心恶难禁,哇地一口兜肚连肠地喷吐出来,吐得前座一个客人满头满脖子。于是前后座挥拳对打起来,和台上正演着的《长坎波》会武行,隔池献技。说也可怜,原来那位代表喝的不是啤酒,不知谁个捉狭鬼,因为身边带的孩子内急无法离座,借空听尿上一泡热尿……
“阿馥,你这个杀坯,专门造些笑话讲讲。”杜月笙听到这儿忍不住放下烟枪,哈哈大笑着说。
“不,先生,千真万确的事,要是我造的,让鸦片烟把我熏杀!”
“真有这样的事,那太失礼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阿馥,你跑一趟,告诉帐房,送根条子给他们两位,代我打个招呼,表示实在对不起。”
6月11日下午.庆典活动在压轴戏——庆赏黄马褂中结束。
这是出彩头戏,演的是清朝初年黄三太弃暗投明,立下广大功劳,康熙皇帝给他一领黄马褂的故事。花开婪尾,戏到圆场,十分符合杜月笙的身份,来了个吉征喜兆。
据说,这是上海开埠百年来,上海人从未见过的一次“大出丧”。勉强可与之“媲美”的,是清朝末年大买办、大官僚盛宣怀的出表,和外国冒险家哈同的大吊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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