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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中国教父》第20章 抹杀风流大案

  华格臬路是条幽静的林荫道,两边法国梧桐亭亭玉立着,虽是初春时节,梧桐叶也已有巴掌大小。时光已近黄昏,路上并不太明亮。朝着马路开的杜、张两宅的总门大开着,门里的照壁上,贴着两张大红喜报。杜月笙从外面走进来,停住脚步,往西边一张看了看,原来是写自己的:

  喜报

  上海浦东社销先生,向来乐善好施,为地方治安沥尽心血。此次海上平乱清党大功告成,亦与杜先生全力以赴难以分开。为此,委先生为总司令部少将顾问……

  再看东边一张,是写张啸林的,语句措词相同。杜月笙左手一扬,叫声“阿礼”,跟在后边的长条子面孔的壮汉马上凑上前一步。杜月笙吩咐:

  “门前来往的行人,每人赏两块大洋!”

  “是。”

  转过照壁,便是个院子,院内种了不少花木。院子北面,并排开着两洞石库大门,东边是张家,西边是杜宅,两家中间隔道砖墙,可有一洞小门相通着。

  杜月笙进自巴西边的大门后,经过门厅便是一长方形的小花园。一条两边种着冬青的水门汀小道,直通第一进中式楼房的大厅。客厅正中放着紫檀木八仙桌,桌子两旁各排着四只镶纹石楼花的太师椅,罩着锦乡椅被。大厅正中挂着一个红木玻璃框子,框子里装着一个大“福”字,那是黄金荣的亲笔。在红木镜框两边,悬着黎元洪秘书饶汉样写的那副“三千客”的对联。在玻璃框与对联下边,贴壁放着一张长条几,几上供着足足三尺高的福、禄、寿三星彩色瓷像。

  瓷像前,摆着一套黄呢料子的将军服与武装带,还有一张北伐军总司令部的委任状。杜月笙一入大厅,全家上下都抢上来道喜。

  “恭喜先生高升,”门口传来徒弟谢葆生的贺喜声,接着以手打拱,抢进门来,“得到喜讯,学生请来一个照相师,给先生拍张将军像片。”

  谢葆生身后跟着的照相师,忙着上来向杜月笙作揖。杜月笙点点头,算是还礼。

  “葆生,你这人啊,一点点小事,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呢?”

  “先生,这怎么是小事呢?升为将军,你光荣,我们做学生的脸上也光彩呀!——来,快布置一下,照一张吧!”

  已升为仙乐斯舞厅的老板谢葆生,对拍马屁这一门学问是精通的,他一得到杜月笙被蒋介石委任为少将,下午又派人送来军装与委任状的消息,两只眼珠一转,便到静安寺路接来照相师,并搬来全套照相照明行头,不失时机地在师又面前讨好一番。

  谢葆生以行家的身份,吩咐杜家佣人捧进军装,服侍杜月笙穿戴起来,转身又让照相师在大厅里布置背景,架起相机,调好灯光。

  穿起军装,杜月笙的手不知怎么个放法,步子怎么个迈法,别别扭扭地从后屋子里出来。在一阵热烈的掌生中,摆好姿势,照了一张全身像,又照了一张半身像。

  第二天,照片送来了,杜月笙特地配上了一个镜框,挂在他第二进的厢房里。他站在两尺远的地方,端详自己的仪容,觉得自个生相不够魁伟,一点也显不出赳赳昂昂的气概来,还是平日长衫白领,西裤一条,能衬出颀长的身子那飘逸清洒劲来。

  “先生,有位客人要见你。”正在自我欣赏之际,有个佣人进来了,递上一张名片。

  “《时事新报》 记者陆迅” ,杜月笙两个指头撮着一张名片,低声地读着,“可我不认得这个人呀!”

  “他说有要事禀告。”佣人补充说。

  “好吧,让他在客厅里等我。”

  过了好长时间,大概总有半个小时吧,杜月笙才背着手踱出来接见。客厅里的那个新闻记者,见杜月笙如此怠慢,心里有些愤愤然,可是一见面,几句寒暄客套后,又觉得这社老板气度不凡,于是便凑近杜月笙的耳边说:“这是我刚刚收到的一篇社会新闻特写,被我扣了下来,请您过目。”

  说着,便把稿子速了过去。杜月笙接过一看,顿时脸色变了,拍桌子骂道:

  “杂种,想敲竹杠!”

  “杜先生,我是好心……”

  “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我杜月笙凭良心做事做人,对朋友最讲义气。这篇文章讲我诱杀汪寿华,真是含血喷人!天理良心,汪寿华的事情我事先没听到一点风声,他被人活埋,我直到前日才听人说。这个人讲,是我打电话骗他出来的,他亲眼看见我的手下人顾嘉棠、叶焯山杀的,瞎讲八道!娘个X,我剥他的鸟皮!”

  “杜先生,您消消气,”陆迅有些害怕了,“那个作者比较听我的话,我关照他外头不许乱说,他不会乱说的。这稿子就让您处理吧。”

  “本来,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既然陆先生讲了,我就放他一马。”杜月笙掏出一个本子,写了张条子,交给那记者,“陆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里有数。明天,你到这地方去领五百块银元。”

  “这?杜先生,我可不是为了钱。”

  “这个我晓得,我们交个朋友,千万收下。这样吧,明天你把那个人也带去,让他当面看看顾嘉棠和叶焯山两个人,不要弄错,澄清事实后,你也可代我辟一下谣。”

  “好吧,杜先生的吩咐,我一定从命。”

  记者走了以后,杜月笙叫来顾嘉棠,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假使这记者耍滑头,自己一个人来呢?”顾嘉棠问。

  “不付钱,打发他回去吧。”

  “两个人统统干掉,还是只除一个?”

  “难道这也要我教你?”

  “我反应慢,请杜先生不要见怪。我这就去办。”

  两天后,有人在港河径的荒野中,发现两具尸体一个是《时事新报》的记者陆迅,还有一个就是《汪寿华被杀目击记》的作者。

  从此之后,杜月笙的地位在上海滩又进一步提高。混迹于十里洋场的各色人等都把他看作“唐”,看作至高无上的教父。有什么棘手困难的事情,人们都去找杜月笙,而不去找黄金荣了。随着“四一二”事变与蒋介石的交往日深,杜月笙成为当时中国最“伟大”的“教父”。

  此后的几年里,杜月笙的地位一直有所上升,成为辉耀全国的明星人物。求他办事的人越来越多,从跑街拉车的,到开店掌柜的;从腰缠万贯的富翁到达官贵人。各个阶层,各个行当的人都愿与杜先生合作,都愿求杜先生办事_

  1934年仲秋的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黄浦江和长江交汇处的吴淤口笼罩在浓厚的黑幕之中。、突然,一艘小火轮闪着鬼火般的槁灯,从黄浦江驰入吴淞口外宽阔的长江江面。这里大风呼啸,浊浪滚滚。

  当小火轮上下颠簸、左右摇晃地驶到远离岸线的江心时。船舱中钻出几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他们朝江面张望了一番后,又从船舱里拖出一个身上五花大绑,嘴里塞着毛巾的女人,一个大汉骂了一句:“臭婊子,看你还闹,今天让你尝尝‘栽荷花’的味道。”说完,几个大汉一齐动手,把那女人高高举起,扑通一声扔进了长江,那女人披头散发的脑袋在浊浪中浮现片刻后,便被汹涌的江水吞没了。

  “可惜,一个小美人就这么没了。”

  “他妈的活该!她活着时,我们连摸摸她都模不上。”

  “刚才你不是把她的两个奶子都摸过了吗,还说摸不上,就差趴在上面吮了。”

  “那你呢?手在她的大腿间,来回搓了那么长时间。”

  “刚才真搞错了。这个美人,我们应该一人先快活一下才把她扔下去的。”

  “对,二哥,这话不假。”

  “看看还能不能找上来。”

  几个人趴在船弦上看了一会,只有浊浪在星光下闪着陪光。

  这个被扔进长江的女人,是身怀六甲的上海滩维也纳舞女张小姐,她是宋子文二弟宋子良的情妇,她腹中的胎儿,就是宋子良的孽种。堂堂宋家二少爷钟情的女人和他的骨肉怎么会遭到如此毒手?此事还要从头说起。

  当年宋子良在上海滩,其名声虽然比不上他哥哥和三位姐姐,但毕竟是皇亲国戚,豪门阔少,也算得上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个风流倜傥的公子有一次上维也纳舞厅跳舞时,被该舞厅舞女张小姐的美貌所倾倒,那妙龄女郎容貌秀美,姿色艳丽,使宋子良一见钟情,神魂颠倒。从此,他频频地约张小姐跳舞、看戏、吃饭,为张小姐购买衣服、首饰、不久,又在一家豪华旅社包了一间客房,作为与张小姐的幽会之所。

  几个月后,正当宋子良把张小姐玩腻了而在外面别觅新欢时,有一天张小姐突然告诉宋子良她怀孕了。

  宋子良本想把张小姐玩弄一番后丢几个钱将她打发走,听到张小姐怀孕的事吃了一惊,他拿出了几千元钱,要张小姐夫打胎,从此两人一刀两断。但张小姐不肯善罢甘休,提出要十万元,作为她母子俩今后的生活费。

  宋子良玩一个舞女岂肯付出如此巨款!但张小姐的态度却越来越硬,并扬言如不答应她提出的条件,就要将她与宋子良秘密姘居并怀孕的事情捅到报纸上去。

  如果此事真的桶到报纸上去,无疑是来家的一大丑闻曝光。宋子良见事情不妙,便跑到杜公馆,请杜月笙帮忙。

  杜月笙同宋家素有来往,他听宋子良说完事情经过后,一口答应此事由他出面解决,并说保证做到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几天后,杜月笙派手下的人找到张小姐,说请他到中汇银行去一次,自有好处。天真的张小姐还以为宋子良答应了她的条件,让她到银行去取钱,便兴冲冲地来到法租界老北门大街上的中汇银行。

  到了银行,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迎了上来。”

  “请问,你是张小姐吗?”

  “是的。”

  “请跟我来。我们经理要和你谈一笔款子。”

  张小姐被引进一间密室。她刚进去,门立刻被关上了。四条大汉扑上来,第一拳就把她砸昏了过去。然后,他们绑住她的手脚,在她的嘴里塞上了毛巾,把她装进了麻袋。

  天黑后,他们把她抬上小火轮,驶时吴淞口外扔进了长江。

  这四条大汉是杜月笙的保镖。

  杜月笙就这样心狠手辣地以两条人命的代价,为宋子良“干净利落,不留后患”地解决了一桩风流案。

  两年后,法捕房副总监饶伯泽在处理刺杀大世界经理唐嘉鹏案件时,意外地发现了张小姐遇害的一些线索,经过他亲自侦查,终于掌握了全部内情。但此案涉及国民党政府显要人物宋子文、宋美龄的弟弟,饶伯泽不敢擅自行动,打电话请示法国政府,法国政府当局也不想为一个舞女与国民党政府搞僵关系,故迟迟不予答复。

  不久,抗日战争与欧洲大战先后爆发,此事不了了之。

  当时,身为“教父”的杜月笙并非对谁都是这么慷慨,对于有些人求他办事,那是要履行一些手续的。

  陈小二是郊区人,父母只有他这一个。早年,陈小二在一家粮行当学徒,这小子为人机灵,倒也干得不错。不久,他发现开汽车容易赚钱,就设法跟一位师傅学习开汽车。

  三十岁那年,陈小二用开汽车赚得钱开了一家杂货铺,十几年后,终于成为有了几十万资产的大老板。

  此时,父母依然住在郊区,房屋已经破烂,且陈小二自己也想光宗耀祖,便回乡,要在旧日的地基上建一华宅。

  谁知这一计划遭到了家左面的一个财主的反对。这位财主家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四个儿子个个身手矫健,两个女儿人人生得美丽。平日里,这四个儿子横行乡时,无人敢碰。他们早就盯着陈家的宅基地了,因陈老夫妇均已风烛残年,只有一个儿子在城里当老板,估计也不会回来了,遂耐心等待。谁知这小子竟然又要重新建房。

  于是,在陈家施工时,财主就派人前来捣乱,打斗,闹得无人敢来干活。

  陈小二在上海滩上混了二十多年,这阵势也见过,倒也不在乎。拎着一张状子就来到了法院,谁知法官与财主的儿子是铁哥们,判决书一下,不但不准建房,而且赔偿损失一万元。

  陈小二没办法,回家对父母说:“这事只好去找杜先生了。”

  通过一个朋友帮忙, 陈小二结识了杜月笙的管家万墨林。 他送给万墨林两根“小黄鱼”,说:“麻烦万管家引见,我要拜杜先生为恩师。”接着,他把事情对万墨林说了一遍。

  “小意思,你等着吧!”

  几天后,万墨林通知陈小二,“把门生贴子带上,杜先生要见你。”

  陈小二立刻带上门生贴子来到杜公馆。当时,杜月笙正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郁咏潜在一旁侍候着。

  来在烟榻前,万墨林说:“陈小二前来拜见杜先生。”

  陈小二正要跪下,杜月笙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免了吧。贴子留在这。你的事墨林跟我说过了。你去找章广大律师,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办的。”

  陈小二很快找到章广大律师,说明了来意。章广大律师说:“先给五万。”他伸出一只手摇了摇。

  此时,陈小二只好咬咬牙。章广大律师说:“这五万块,得给杜先生两万,万墨林一万,剩下的两万我还要打点法院,我赚不了多少钱。”

  出来后,万墨林对陈小二说:“这官司你赢定了。你不如再送几万块钱给顾嘉棠,让他出面把那四兄弟收拾掉。”

  “对,一不做,二不休,我豁出去了。我要把那四兄弟的腿全部治断,把他家的两个女儿搞来做小老婆。”

  “行,你再给五万,保你满意。”

  陈小二花了十几万块钱。结果,财主家的四个儿子全部被治残了,他们腿上的筋全部被人用刀挑断,整日只能坐在那。而财主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个十六,一个十四,在同一个晚上被陈小二从两个闺房集中到一个闺房,在老财主夫妇的浑浊的泪光里,微微呻吟着给破了。陈小二特意带去的一床洁白的垫单上留下两大团殷红的血迹。第二天早晨他带着这两个花骨朵一般的女孩去上海时,手下人将那床带血的洁白的床单扔在了财主家的门前。

  在围观人群的复杂的目光中,老财主一命归西而去。

  当然,杜月笙的“教父”地位还表现在另一种强劲与潇洒中。

  戴前在上海当警备司令时,有次他手下的特务把吗啡大王陈坤元扣捕在英租界新新公司楼上,准备不通过英租界巡捕房把陈秘密押回司令部。此事被一个认识陈的妓女看见了,立刻打电话向杜报告。

  杜月笙马上叫顾嘉棠带了8个携枪的打手,闯进房间,硬从特务手中把陈抢走。

  这就是杜月笙,民国年间最令人注目的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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