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黄公馆的车子内,黄金荣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杜月笙不敢惊动地,许久,才轻轻地说:“师父,您受惊了。”
黄金荣似乎还是没从恶梦中醒来,懦儒地:
“你,你能干啊!月笙老弟!”
杜月笙一听“老弟”二字,不由一怔,忙说:“师父,千万别这么说。”这两天,弟兄们都为您操心。”
黄金荣睁开眼睛,有些羞愧地看了杜月笙一眼,又低下头叹了口气,一只手紧紧握住杜月笙的手:“这下我黄金荣塌台塌到家了。”
“师父,这话您没说对。明天晚上,何丰林要在六国饭店宴请您,北京政府陆军部还要颁给您一枚奖章呢。”
黄金荣一阵激动,几乎流出眼泪,向杜月笙说:“月笙,多亏了你呀!从前,你给我一张拜老头子的帐子,明天我就把它还给你,我们再换一张,以后你我就兄弟相称了!”
“那怎么行呢,师父?”
“有什么不行?这才叫‘换帖弟兄’吗!”
回到家后,黄金荣立刻命令管家在华格臬路造了两幢房子,都是三间两进,前一进是中式二层石库门楼房,后一进是西式三间三层楼洋房。
新房落成后,黄金荣将西边的一座216号送给了杜月笙,东西一座212号送给了张啸林,以感激他们在此次事件中的全力相救。
杜月笙搬入华格臬路后,将前面中式住房楼下三间打通成为大厅,楼上三间让沈素娥居住。他又将后面西式楼房的楼下分为三间,西面厢房前部为秘书室,后部是古董间,杜月笙就在这里与一些人谈重要的事情。中间是客堂,东厢房是大菜间,内设社氏本人的写字台、烟铺和沙发等,并在这里接见普通的客人,总帐房办事、吃饭和电话间也在这里。二楼和三楼,杜月笙已做好准备,将给再娶的老婆们居住。
自从黄金荣在共舞台“跌霸”后,杜月笙的名气在上海滩上如雷灌耳起来,很多人开始用目光重新审视起他来。上海滩三大亨的排列由昔日的黄、张、杜一改而成杜、黄、张了。一个黑社会的总头头、威震中国几十年的“教父”生长出来了。
搬进公馆的第一天晚上,杜月笙一宿没睡,他在院子里不停地踱步。遥想当年,他浪荡街头,常常寄身于别人的屋檐之下,十分可怜。若不是一九0六年南京路的有轨电车通车时晃然有悟,此时,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现在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公馆。需要的东西还多得很,他相信,自己都会有的。
不过,眼下,杜月笙觉得自己最急需的是人。
宝大水果行的黄文祥先生,在他当年浪迹街头卖水果时,常常把好水果当作烂水果送给他,使他渡过不少难关。如今,他的儿子黄国栋已经长大。他来找过杜月笙,想谋职位,杜月笙知道,黄国栋跟他的父亲黄文祥学做过不少年生意,最能理财,就决定让他前来做帐房。银行取款,支付各项开支,管理来信和分发事物,重要来客的接待等,就全交给了黄国栋。
此外,杜月笙又找了杨筠心、邱曾受、赵琴波三人与黄国栋一起做帐房。
杨筠心负责处理发来的各种婚丧喜庆帖子,逢时逢节各处送礼发信,写回单簿,管理电话、水、电的修理装置和各种报纸,分发零星开支、年赏、节赏,管理大厅清洁,招待来客的汽车司机和侍卫人员等。
邱曾受管理伙食帐目,厨房炊事员的人事调动,并负责每月发放杜月笙救济贫苦孤老的“善折”金额(孤老经人介绍,取得“善折”后,每月可凭折领取救济金10元至50元不等。这些孤老大部分为美、法两租界死亡的包探和巡捕家属),发信时写回单簿等。
赵琴波负责带领“小开”们到外面玩耍,管理电话、水电费和所有大小挂钟等。
管家万兆棠原先也是宝大水果行黄文祥的门生,杜月笙进了华格臬路后就让他来当管家。几年后,万兆棠积累了些钱,也吸上鸦片。日夜在杜宅工作,他渐渐吃不消来。他向杜月笙推荐了兄弟万木林。这万木林识不得几个字,记忆力却极强,任何电话号码只要听上一遍就可牢牢记住。杜月笙倒也乐意,就把万兆棠介绍到烟土公司去上班、 但是, 杜公馆的人都认为“木林”难听,就请常来走动的杨度将‘休”字改为“墨”字。
万墨林负责管理茶房(服务员)、汽车驾驶员、厨司、门警、卫队等,外面打给杜的电话,都由万先接听,后交杜接,杜向外打电话,也都由万打通后再交杜接听。万墨林能记住亲友、门生、机关、企业等一百九十个电话号码,成为杜月笙的电话号码簿。
为了做好文字工作,杜月笙又请了翁佐卿、邱访陌、王幼棠、胡叙五四个人做秘书。其中胡叙五是由黄炎培介绍的。
为了做好防卫,杜月笙又选了近身侍卫四人。陆桂才,是张啸林的门生。此人做过旧军队的军官,在社会上,人称陆大麻子。他广收徒弟,有一二千人之多。他家住南阳桥,开设维扬大舞台和荣贵祥香烟批发行等。
陈秦鹤,是台州白相人,也收有不少徒弟,兼开西藏路恒茂里内的恒雅书场和恒雅剧场、八仙桥第一旅馆、东自来火街的恒雅茶馆、八仙桥第二旅馆、顺昌路同乐剧场、同乐旅社等。
陈继藩,较有文化,能说法语,由法租界领事公馆华董张翼枢介绍来的,杜月笙认为此人比较老实,抗日战争发生,杜去香港后将他叫去。
高怀礼,北方人,曾在法租界巡捕房做过包打听,淞淞沪警察厅担任巡官等职。
不久,杜公馆又购进八部汽车。十几个司机由王宝征管理。
厨房里,万墨林聘请了苏州帮二人、扬州帮二人,本帮三人,北京帮二人,下手三人。
同时,杜公馆还有夜班卫队四人,门警六人,后弄巡路卫队二人。大菜间专职待客条房四人。
在烟榻房,还有一个专门为杜月笙装鸦片烟的人,此人叫郁泳难。他原在十六铺摆水果摊,身刺花。后来任新城隍庙总稽查、上海纱巾交易所总稽查。他带二个助手,帮他烧鸦片膏。
杜公馆中还有杂务工二人,管冷气的二人,打扫天井、大厅、送信等杂径八人,花园司务三人,女佣二十人。
除了杜公馆配备各样人手外,杜月笙还广交朋友,黄炎培、张翼枢、章士测、陈群等都是座上客。
另外,刘春圃、杨度、洪帮大哥高土奎、律师秦联奎、江一平、王荫泰、陆殿东、朱文德、王思默等,工商界的闻兰亭、钱新之、王晓籁、虞洽卿、刘鸿生、潘公展、徐寄顾、吴开先、杨管北、杨志雄等,加上杜的门生朱学范、金廷荪、陆京土、唐世昌等都常来常往。
有了人,有了广泛的社会关系,杜月笙的事业开始走向顶峰,此时正是一九二四年初的时候。
一九二四年初和稍后,杜月笙通过一系列行动,证明了他在上海滩的地位至高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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