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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密码》091. 正气歌和《家训》

  蒋专员继续寻找和强化建设新赣南的精神武器,制造强大的舆论声势,进行通俗易懂的“精神建设”,并使之深入每家每户。

  蒋经国十分推崇在赣南当过官的民族英雄文天祥,他主政赣南期间,处处以文天祥为榜样,创造了许多“正气”品牌的精神产品。

  文天祥生于1236年6月6日,江西吉安县人。从小在严父、良师的督导下,刻苦学习,博览群书,立志要为国家做一番贡献。最终成就为南宋时期的杰出民族英雄和爱国诗人。《正气歌》是他伟大精神的代表作,“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这千古名句,是他爱国精神的写照。

  文天祥在1275年担任赣州知州时,力主革除弊政,惩办贪官污吏,加强国防以御外敌,留下许多可圈可点的政绩。他平易近人,十分关心人民的生活,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深得民心,留下许多德政供后人凭仰。

  这一点很合小蒋的胃口,让他崇拜仰慕得很。尤其《正气歌》他耳熟能详,主政赣南时更是标榜。他创办了《正气日报》、正气出版社、中华儿童新村、正气小学、正气中学,筹办正气大学,设立正气牌坊。以“正气”标榜,提倡发扬中华民族的爱国主义精神,算是找到了建设新赣南的精神支柱和舆论骨架。

  《正气日报》更是办得颇有正气,影响很大。曹聚仁主持时,每天发行二千多份,市销一千多份,外销一千多份,仅邮寄延安的就有二百多份,还有桂林、长沙、昆明、西安等地,不够分配,但因白报纸供应紧张,无法多印。发行一年多后,在高理文接手时猛增至一万多份,成为东南地区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在全国也很有影响。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和延安中共领导人李富春是固定订户。可见延安对蒋经国在赣动向也很关注。

  正气歌层次太高,很难唱进老百姓的心坎里去,蒋经国又十分重视老百姓家庭的教育与改造,名之曰“建家运动”。为了建好家,小蒋请人撰拟了《新赣南家训》,经过多次研究讨论形成了文。这篇《新赣南家训》总共100句,554个字,句句结合日常生活习惯,记熟并不困难,但要句句做到就难了。

  1942年8月13日,蒋专员在《正气日报》公布了建设新赣南家训。“家训”的原文已失,根据江西省定南县吁乾庵老先生在一张旧布告的反面发现,原文为:

  东方发白,大家起床,洗脸刷牙,打扫厅房。天天运动,身体健康,内外清洁,整齐大方。时间宝贵,工作紧张,休息睡觉,反省思量,吃饭吃粥,种田艰难不忘;穿衣穿鞋,要以辛苦着想。事事宜先准备,免得临时慌张。春天栽树木,夏日造谷仓,秋收多贮藏,冬季种杂粮,夏衣春天做,冬衣秋季量,天晴修房屋,天雨补衣裳,户户养鸡鸭,家家畜牛羊。处处要节约,无事当做有事防;时时要储蓄,有钱应作无钱想。青菜豆腐最营养,山珍海味坏肚肠;服装器具用国货,经济耐用顶适当。父母教子女,兄长告弟妹,勿贪钱财勿说谎,戒烟戒赌莫游荡。生活要刻苦,婚丧莫铺张;待人要诚恳,做事要有常;态度宜从容,举止要端方;友爱兄弟,孝敬爷娘,妯娌和睦,一家安详。不听闲话,自己有主张;不管闲事,埋头干一场。祸从口出,休要说短论长;病从口入,卫生不可不讲。做过善事,不记心上;受人恩惠,永久不忘。遇困难,不彷徨;处顺境、不夸张。做好事,莫宣扬;做坏事,莫隐藏。人家急难相援助,人家成功要赞扬。口角诉讼,两败俱伤;大家规劝,互相帮忙。引诱亲友做坏事,欺人欺己昧天良。甘心卖国当汉奸,辱祖辱宗害亲房。不论农工商学兵,都做堂堂好儿郎。政府机关去服务,多求进步图自强,牺牲个人利益为国家,放弃一时安乐为民族。男女老少受军训,全体动员拿刀枪。人人都是中国兵,个个都去打东洋。国难已当头,战事正紧张;日本鬼子不消灭,中华儿女无福享。有钱快出钱,有力快出力,壮丁去当兵,老人看家乡,妇女耕田地,儿童上学堂。大家一条心,拥护蒋总裁。赶走日本鬼,共贺大胜利,建立新中华,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赣南家训是蒋经国“建设新赣南”的精神武器,是对老百姓进行思想训练和精神教育的纲领。

  从全文可以看得出,是仿《朱子家训》即《朱柏庐治家格言》的形式撰写的,用这个旧瓶子装了“建设新赣南”的新酒。

  这瓶“新酒”酿造出来后,小蒋召集专署、保安司令部扩大行政会议和赣县各界代表联席会议,在大会上公布了这个“新赣南家训”。他号召全区各县、乡、镇、保甲推广普及,每家每户都要学习实行,要使它成为每个家庭、每一个人的思想言行和生活的准则。与此同时,把《新赣南家训》印成单张几千万份,发交各县县长带回去,逐级分发到各户,并规定家家堂前都要贴一张,使之家喻户晓。又漆制了巨型木牌竖立在车站、码头、广场。请学校教师和有文化的人,在学校和乡村,广为宣传讲解,带领民众念诵。赣南的报纸纷纷发表社论,号召民众身体力行。在赣南十一个县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学习《家训》的热潮。

  各县干部为了认真做好推广《家训》工作,八仙下海,各显神通。有的县、区长自己带头先背,再随时检查群众;有的在要道设卡,行人过路,分段背涌《家训》;有的规定青年男女结婚,先要背出《家训》,花样繁多,不一而足。

  这个《家训》曾普及到赣南的角角落落,几乎人人都能背诵若干句,而且一直影响到解放前夕赣南老百姓的生活。笔者在解放前夕还是孩童,正在上私塾,就曾天天早上背诵《家训》,至今还能背诵若干段落。

  这个《家训》的内容并不坏,除了“大家一条心,拥护蒋总裁”要不得外,其他内容搁到哪朝哪代都不能说是反动的。它编得颇为讲究,颇有层次,第一个内容就是主题立意,是继续营造抗日救国的气氛,鼓舞民族斗志,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

  《家训》的第二个内容,是教育人们要爱国,要学好人、做好人,宣扬了一些佛道儒家的伦理观念,当时的老百姓也信这些,现在的老百姓也不反感这些。

  《家训》的第三个内容,是提倡节约,要求人们勤俭过日子,要爱清洁、讲卫生。

  《家训》的第四个内容,是要求人们修身养性,互相帮助,多做善事,“做过善事,不记心上;受人恩惠,永久不忘”,“人家急难相援助,人家成功要赞扬”,等等。

  《家训》到处张贴到处宣传无可非议,值得说道的是强迫命令,要老百姓背诵,这就为难了多数还是文盲的老表,把他们整苦了。赣县是赣南的首县,推广普及《家训》,小蒋要求赣县要起带头作用。他下去巡视工作,首先到赣县市区,询问遇到的一些老表:“背得出《新赣南家训》么?”许多人背得出几句,也有全部背得出的,他很高兴。遇到背不出的,他就不高兴,甚至要处罚。弄得老表叫苦连天。

  由于《新赣南家训》文字通俗易懂,又是韵文,容易记诵,对教人学好人,做好事,要过勤俭日子,以及爱清洁,讲卫生,特别是鼓舞抗战意志,激发民众的爱国心,起过很好的作用,受到一些殷实人家一定程度的欢迎。

  但这个《家训》在黑暗腐败的旧社会,毕竟是太理想主义了,脱离了当时老百姓生活的实际。穷苦的老百姓看到听到这个《家训》就讽刺说:“我们哪有钱来造谷仓,那是财东(地主)的事。当佃农的秋收了,镰刀挂上壁,农民就没得饭吃。因为还掉财东家的租谷、缴纳田赋公粮都不够,哪有余粮来储仓?”“青菜豆腐最营养,山珍海味坏肚肠。哪有海味山珍到口嘛!只有财东老太爷们才有这个口福。”

  老蒋则不管小蒋的什么《家训》,他继续在百忙中写信给大儿子,指示他读书做学问,皈依基督教。老蒋自从娶了宋美龄,就跟着宋氏家族信了基督教,而且对上帝越来越虔诚,还要干涉儿子的信仰,要儿子跟他一起信仰上帝。1943年8月,他曾提示儿子读书学习“欲速则不达”。他建议小蒋,学习算学和英文“每周均不宜超过6小时”,除了要儿子研读中国古籍、总理遗训之外,他还鼓励儿子多读《圣经》和其他基督教书籍。

  在苏联读了12年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蒋经国,1939年抵达赣州后不久,就硬着头皮开始读起《圣经》来了。1943年复活节,蒋经国一家人在重庆由毕范宇牧师施洗,正式成为基督徒。

  蒋经国受洗成为美以美教派信徒,是被动的,就跟他尊奉孔孟圣贤之道一样,是出于父亲的意旨,慢慢才成为他的自觉行为。他此后一生,经常带着两本书——一是日记本,一是《圣经》。在父亲推荐下,小蒋也读起《荒漠甘泉》。这是一本每日一题阐述基督精神的文集。蒋介石每天读后,就在空白处记下自己的心得体会,他建议儿子也要读完做眉批。《荒漠甘泉》的主旨大致是面对失败、灾祸或危机,要如何坚毅忍耐、信念不移。这倒很对小蒋的口味。他把《圣经》从头到尾读了好几遍,每读完一遍,他在第一页就做个记号,在他逝世时,总共有17个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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