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夏至1944年初,王克浪应蒋经国之聘,在他兼任社长的赣州《正气日报》担任编辑主任两年多。其间,王克浪曾以记者的身份随同专员到专区所属的大余、崇义等县去视察,和他一起朝夕共处十来天。他的一些无拘无束的言谈举止和平民化风格,给王克浪留下深刻印象。
挤木炭车出发
王克浪进《正气日报》约半个月,时间是在1942年9月上旬。一天,蒋专员告诉他,他要到专区所属的大余、南康、崇义、上犹等县去视察,要他同他一起去看看,用意是王初到赣南,各方面的情况都很生疏,作为他的机关报的重要一员,应当入境先问俗。陪同他一起去的,还有专员公署的科长黄密、秘书漆高儒和他的一名随身卫士曹大个子。
那时候,石油奇缺,汽车能源完全依靠外国输入,而国境又被敌人包围封锁,输入也困难重重,一滴汽油一滴血,十分金贵。因此,为了节约,蒋专员没有凭借他的特殊身份使用小汽车,他化装成老表模样,和随行人员一样,买票搭乘一家私营的“南通运输公司”的木炭车以代步。
那是一辆美国制造的老掉了牙的“道奇”牌的汽车改装的,摇摇摆摆在坎坷简易的公路上喘息着,一小时走不了十公里,加上天气炎热,商人为了赚钱超负荷地售票,满满挤了一车的人,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尽管又闷又热,很不舒服,小蒋却满不在乎的安之若素,以致随行的人也不敢叫苦,只好忍受。更糟糕的是,车子哼哼唧唧开出三十来里,到达南康县境的潭口,“轰”的一声,后胎突然爆炸,车“嘎”的一声躺下不动了,车上又没有携带预备车胎,车子没法开了。
小蒋只好吩咐漆秘书,跑到七八里外的乡公所去打电话,要求设在赣州市的江西公路处,派车前来支援。
漆秘书走后,估计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公路处的车才可能开来,大家便在路旁的草地上,席地而坐,旅客们很不高兴地闲言冷语骂大街,责怪这家经营运输的商人,惟利是图,不负责任,事前不对车进行必要的检查,不注意乘客的行旅安全。随行人员跟着骂,小蒋听着却不置一词,特意从提包里取出一张全区地图,按图讲述他预定视察的地点、路线,和停留的时间安排等等,以转移大家急躁不安的情绪。
这时,附近在田间劳动的老百姓,看到这些显然是从外地来的旅客,三三两两地围拢上来,好奇而又怯生生地看热闹。小蒋见了老表就高兴,立即主动和他们打招呼,饶有兴致地搭话攀谈。他谈吐风趣、诙谐,操着半生不熟的赣南口音“老表、表嫂”地叫,特别富有吸引力,那些围观的人,很快就消失了拘谨,有说有笑地和他交谈起来。
小蒋问到他们的生产、生活情况,还着重提到当时已在全区开展的“读书运动”,问他们是否都参加了读书会。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神气十足地答复道:“参加的!”还伸手指指自己,“我是中国人,”又指指蒋专员,“你是中国人,”然后张开双臂,向大家作了个合抱式,“我们都是中国人。”他是在背诵《民众识字课本》的第一课,动作很夸张。
小蒋听着看着,不禁呵呵大笑,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说:“对,我们都是中国人,都要爱中国!”
谈着谈着,时间已到中午,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从交谈中弄清了客人们还要在这儿忍着饥渴久等,一定要大家到附近不远的他家里去休息。
小蒋欣然应邀,带着随从跟老人走。老人具有赣南老表的热情好客的传统,一进家门,就嗓粗气大地叫嚷家里的人:“泡茶,炒花生,煮米粉!”
赣南老表本性热情好客。老人一面招呼客人吃东西,一面和大家天南地北地谈个不停嘴。忽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学生,蹦蹦跳跳地背着书包走进来,眼睛的溜的溜地朝客人一扫射,把蒋专员认了出来,连忙神秘地附在老人的耳边嘀咕了什么,老人吃惊地“啊呀”一声。这才知道和他交谈的竟是闻名已久、不曾见面的蒋专员,屋子里活跃的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有意隐瞒身份以便随意交谈的小蒋也猝不及防,不由得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时,恰好公路处派来支援的吉普车开到了,大家便登车告别了老人一家,向大余进发。
夜宿丫山古刹
汽车修好,旅客们登上车,小蒋手痒了,让司机坐在一旁,他自告奋勇要开车。
开到南康城郊一个两旁都是住宅的小村,鸡呀鸭呀扑腾腾地挡道,由于驾驶技术不够熟练,轧死了一只逃躲不及的母鸡,闯了祸只好停住车,派卫士找到鸡的主人,赔了钱,道了歉,然后让原来的司机继续开车朝前走。
按照小蒋预定的日程表,这天的目的地原是大余县政府。下午5时车子开到这个县的丫山山麓,距离县城只有十来里了,他却指点司机停车,率领大家沿着羊肠小径,登上古树参天的丫山,左弯右拐地游览那郁郁苍苍的风景,然后迂回转到一个山门,走过石桥,爬上一段石坡,来到名叫“龙岩寺”的佛寺。
进了门,赫然一尊盘腿袒腹的弥勒佛,笑容满脸蹲在那里。小蒋风趣地指指它说:“这是我的老乡!”
后来我在赣南采访,这个细节被民间加工得走了样。说小蒋走进寺门见了弥勒佛像,掏出手枪就朝他硕大的肚脐眼开了几枪,以示他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迷信。这一掺进意识形态的说法,意在提升小蒋形象,却与事实不符。他小时候是在女人与寺庙的环境中长大的,祖母、母亲都笃信佛教,他也跟着上香敬佛,对神佛有敬畏之心。再说,走进寺庙这化外之地,他是客人,断不会耍专员架子,朝他的“老乡”开枪。
小蒋又兴致勃勃地把大家引进菩萨满堂的大殿。殿内灯烛香烟缭绕,两旁厢房对称;再进,殿后紧接着石砌高坡,拾级而上,一排整齐的僧房,临坡排列。整个庙宇广筑,高大、宽敞、结实,大柱、门房、堵壁,色彩鲜艳,清洁整齐,给人的感觉很不像年代久远的古寺。小蒋升堂入室走遍全寺,好像回到自己的家园一样亲切熟悉。寺院的住持也一见如故,恭敬合掌相迎,毫不见外。
原来一年前,蒋专员在这里举办过干部训练班,为寺院作了修葺整理,因此焕然一新,僧人也成了他的老朋友。
那天晚上,小蒋一行就在寺里食宿,吃斋饭,睡冷板床。同行的人不解地询问他,为什么不按预定的计划赶到大余县去?他便轻声细语可又一本正经地告诉大家:“住在这里还不好吗?既饱览了自然风景,赏心悦目,又享受一宵的清静自由,不受任何干扰。如果急急忙忙赶到县里去,人家兴师动众把你当作顶头上司接待,又怕吃不好,又怕睡不香,劳民伤财,惟恐出力不讨好,何苦呢?”经他这么一说,大家频频点头不吱声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大家还在呼呼鼾睡,小蒋就起了床,把大家叫醒,迅速利索地洗漱完毕,登车动身,6点多钟便到达了大余县城。真是君行早,县政府还空落落的没有人上班。
这天,正好这个县举行乡、保长都参加的行政会议,蒋专员被请出席了开幕式,并即席讲了话。他慷慨激昂地要求那些参加会议的人,要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第一,要注意多数人的利益,不要只为少数人锦上添花;第二,要重视整个国家民族的利益,不要光顾各自的鼻子尖;第三,要为长远的永久的利益着想,不要死死盯着眼面前。他还特别强调每做一件事,要上对得起国家民族,中对得起人民大众,下经得起扪心自问。作为一个县乡工作人员,一个人民的公仆,如果老百姓的痛苦得不到解除,那就是犯下了不能容忍的大罪。
开会前,他没有要秘书为他写讲稿,照本宣科;讲话时,他没有摆出片纸只字,作为发言提纲。在洋洋洒洒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讲话中,他滔滔不绝,出口成章,每谈到一个问题,还得心应手,如数家珍般的列举一些他所掌握的实际事例或数据印证他的论点。他既能说会道,有条不紊,又抑扬顿挫,情绪饱满。他懂得讲演的艺术,深入浅出,把话说得深刻、感人而通俗,娓娓动听有说服力。每当谈到他所深恶痛绝的人或事,就会激动得捶胸跺脚以至声泪俱下。有时,他又忍俊不禁,为他所赞赏、高兴的情景高声叫好,笑逐颜开,使得全场的人,始终聚精会神,肃然静听,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他的嘴上工夫了得,的的确确要比他的乃父高出多多。
在大余城乡视察、盘桓了三天,小蒋一行便忙着前往崇义,那是赣南真正的穷山沟了。
那时,从大余到崇义还没有公路,汽车用不上。沿途都是崎岖不平甚至原始森林般的崇山峻岭,只能徒步跋涉攀登。小蒋自恃年轻身强体健,总是一马当先领头,快步如飞,要大家尾随他你追我赶,互相奔逐,看谁走得快,能持久、不掉队。边走,他还手舞足蹈,不停地说笑话,讲故事,教大家学唱滑稽歌,为大家鼓劲助兴。
他有两支喜欢唱的歌,一支是:“两只老虎,两只老虎,四只脚,四只脚;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脑袋,真奇怪,真奇怪。”另一支是:“我骑驴牵马,来到潼关,待我下马一看,只见三个大字:潼关呀潼关。”
由于他的滑稽有趣,逗的同行的人,一个个马不停蹄,满头大汗,忘记了疲劳。
然而风云突变,到了下午,天气陡然由晴转阴,阴转雨,倾盆大雨下个不停。大家都未携带雨具,接连奔走在二三十里渺无人烟的山岭里,连落脚避雨的地方都找不着,只好硬着头皮冒雨奔驰,一个个衣衫湿透变成了落汤鸡。
小蒋的劲头却丝毫未改,引领大家奋勇前进。雨下得越猛,他步子迈得越大越快。他说,这才是锻炼身体、意志最最难得的好机会。
这样斗雨疾走持续到下午五点多钟,来到一个名叫“热水”的小村子才停下来,找到一个老百姓家去借宿。碰巧主人是个甲长,中年农民,姓肖,满口应承。可他家房子狭小,破旧,光景很贫穷,骤然接纳五个不速之客,又当雨后天凉,没有被子,怎么住呢?
小蒋走到门口环顾四周,忽有所悟地用手一指,“有了,有了……”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瞧,只见屋旁堆着一个稻草垛,“这不是现成的‘金丝被’么?”于是他买下几捆,准备铺在房子睡地铺,当被盖。这倒弄得甲长这个比芝麻还小的地方官诚惶诚恐,两手撇撒着一劲说:“这怎么做得呢,这怎么做得呢……”
蒋专员说做得就做得,这里他的官最大。大伙被雨淋得全身湿透,必须洗澡换衣。睡的问题勉强有了着落,紧接着洗衣洗澡又犯愁了。又是小蒋古怪多,灵机一动说:“走,到温泉洗澡去!”
原来甲长家门前面临小河,河上架有木桥,对岸不远处有个温泉,“热水”便是因此得名。一年前,小蒋第一次路过这里,发现了这个去处,当即指示当地的河洞乡公所,因地制宜建了亭子,方便人们洗澡,不足的是,浴池只有一个,方便了男人却方便不了妇女。
说走便走,大家提起各自的提包,在大雨初霁的暮色中,走过摇摇晃晃的木桥,进至亭子,跳进直径三米左右的园形浴池,痛痛快快地洗了澡、洗了衣服,才回头向甲长家走去。
不料走到桥边,木桥竟被大水冲走了。这时,天色暗沉沉的即将断黑,大家目视着河面的山洪浊浪滚滚,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远远一个荷锄看水的人,似乎看准了他们走投无路的窘境,主动向他们走来。面对这意外的巧遇,小蒋立即上前和他攀谈。这个富有赣南人民礼貌好客优良传统的农民,名叫黄位才,听小蒋一说桥断被困的缘由,二话没说,便把他们引到他的家里去住宿。
黄位才领着他们走了不到两里,刚刚踏进他的家门,好像觉察到了什么,突然谦恭有礼地面对蒋先生:“请问先生高姓?”小蒋刚答了一声:“我姓蒋”,漆秘书忙补上一句:“他是蒋专员!”
黄位才一听,连连点头哈腰:“哎呀,你老人家嘛格(怎么)来到了这里?要不是天气不好,请都请不到啊!”于是煮饭,杀鸡,弄菜,为他们准备晚餐,还指挥老婆孩子,用劈柴在堂屋中间烧起熊熊大火,供他们烘干衣服,一家人脚手不停地忙得团团转。这家人景况比甲长好,总算没有委屈蒋专员。
这一天,小蒋他们大清早从大余开始,以急行军的步伐,整整赶了九十里的坎坷山路,很疲劳,有的甚至脚板磨起了血泡泡,很不舒服,巴不得马上躺下来呼呼入睡。小蒋却一点没有倦容,和黄位才说这谈那,了解当地的情况。诸如乡保长做事是否公道,修乡道他家出了多少人工,县长他见过没有,为人如何,等等,好像老相识似的,谈个没完没了。
饭菜弄好端上桌了,主人抱歉地说没有酒,小蒋便端起一碗茶,笑呵呵地走向桌边,说:“以茶代酒,以茶代酒!”还一定要黄位才全家大小和他们围坐一桌,边吃边聊,“老表哥,老表嫂”,插科打浑,笑语连篇,弄得黄位才的老婆孩子前仰后合,有说有笑,不时上下左右地打量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滑稽有趣的大官员。小蒋也挺来劲,忘了自己是专员,似乎变成了一个他有时喜欢做的田舍翁,表现得自在惬意,兴至忘情。
吃罢饭,小蒋还指挥大家齐唱了黄位才一家在读书会学会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和“天是我们的天……”等抗日歌曲,直闹到晚上10点多钟,才按照他们进门时就和黄位才说好了的,稻草作被,堂屋当床,五个人挤在小蒋名之为“金丝被”的地铺上,度过了难忘的一夜。
临睡时,小蒋饶有兴趣地对随行的人员说:“今天晚上,算是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官民同乐会吧。”
第二天早上,小蒋叮嘱漆秘书把应付的晚餐、柴禾钱,偷偷放在餐桌上,用一只茶碗压着算是“埋单”,告别黄位才一家,离开热水,走向距离这个村五六里的河洞乡公所。
不巧乡长没碰上,小蒋便在乡长办公桌上留下这样一张字条:“从热水到温泉的小河上,请修建一座石桥。修建费可到专署领取。
小蒋在崇义也只停留三天,便转到上犹县去。两县相距也是八九十里,崎岖不平的山道仍然要爬山越岭徒步走。
当时正当全专区大搞建乡、建保、建家和读书运动。所谓建乡、建保,主要是各个乡、保都要有一个像样的办公处所,乡与乡之间都要兴修比较宽坦的大道。所有建乡建保的人、财、物力,都由当地人民负责。他们在从大余到崇义、从崇义到上犹途中,不断看到成群结队的人群,在胼手胝足,肩挑背负地进行修路劳动。
崇义是个偏僻落后、人口稀少的山区。县长在向蒋专员所作的工作汇报中,谈到修路的情况,提供了这样一个数字:有一个468人的保,只有48个壮丁,却修好了十里长的山岭重叠的大道。县长颇为得意地突出这个数字来表功,却赤裸裸地暴露了劳动人民付出的代价多么沉重。
他们走着走着,走到一条小河边,碰到一伙人,有的在石桥上忙活。小蒋问道:“老表,修石桥干嘛格?”那些人显然是按照乡、保长编排好了的口径回答道:“修好桥,给‘蒋委员长’祝寿啊!”
作为一区之长的专员,又听说是为他的爸爸歌“功”颂“德”,老百姓有如此之高的“觉悟”,不禁频频点头报以会心的微笑。
所谓建家,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在全专区普遍推行《新赣南家训》。这是模仿明清之际朱柏庐的《朱子家训》编写的提倡勤俭持家的治家经,是小蒋颇为自我欣赏的“治赣”办法之一。为了广泛推行,专署印刷了一百多万份,逐家逐户发给全区群众,要做到家喻户晓,人人背诵如流,特别是待婚的青年男女,背不出的,不准登记结婚。背熟了《家训》领到了结婚证的,要参加集团婚礼。私自抬花轿、摆筵宴结婚的要罚款。
有一次,信丰县政府向专署递了一份报告,说属于续弦、寡妇再嫁的,不宜参加集团结婚,否则群众有意见,认为这类男女,都是命中注定有克星的,不克夫便克妻。如果让他们参加了集团婚礼,新婚的青年男女便有忌讳,拒绝参加,集团结婚便不容易搞起来。有意思的是,经过专署研究,居然顺应了封建迷信的忌讳,批准了这个报告。以后续弦再嫁的人,抬花轿,摆筵宴,吹吹打打之类的排场也就无所忌惮了。
当时的读书运动亦叫扫盲运动。规定所有不识字的人,都要参加读书会读书识字。已入学的小学生,要给不识字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嫂嫂们充当小先生。每届一定的学习阶段,要进行考试。考试之外还有种种考验的办法。
小蒋他们经过的关口要道,看到设置有识字卡,过往的人不论是外出赶集还是回家,必须认得识字卡上的字才准许通过。睁眼瞎的老表、表嫂哪是一时半会就识得字的,在他们面前那要命的识字卡,比高山还沉重地拦在面前,识不得字的只好往回返,嘴里骂骂咧咧。老表对此反映说:识字好是好,就是肚子填不饱。可见提高文化素质,关键首先在于解决温饱问题,光凭识字卡“卡”不识字的人是行不通的。
“模范县长”王继春
到了上犹,蒋专员情绪显得格外高兴。因为上犹是他有意树立的“模范县”,上犹县长王继春是他十分器重的“模范县长”。
这位县长我们在前面“21个老婆”的专题里介绍过他,他之所以特别受到蒋专员的赏识,原因据说有以下几点:第一,对于蒋专员颁行的一切命令他奉命惟谨,不折不扣。例如执行三禁——禁烟、禁赌、禁娼,他就效法蒋专员,常常不声不响深入现场,不畏权势,不循私情,雷厉风行,因而严厉打击了烟鬼赌徒和淫棍,收到了一定的移风易俗的效果。第二,他大力兴办教育。破天荒第一次在这个县创办了一所完全中学,并为全县每保一所的小学盖起了简易的校舍。他大刀阔斧,把各乡那些大姓、望族的封建祠堂拥有的只供本姓甚至本房子弟入学读书的学舍学产全部集中起来,统一用于县中的创办和各保小学校舍的兴建,因而有效地解决了这两大难题的经费问题。第三,他生活朴素节俭,为官清廉。在任期间,贫病交迫,从不为自己捞油水。对于各项摊派,他还能执行钱多的多出、钱少的少出、贫苦的不出的原则,颇有抑制豪强的作风。
不幸的是,这位蒋专员的得力干将,却天不永年,1943年3月过早地逝世了。死时既无父母兄弟,又无妻子儿女,只有一个寡妇嫂嫂。有人送了这样一幅挽联:“一生贫病苦,满门鳏寡孤”,概括了他境遇的潦倒。
蒋专员喜欢这样的县官,为他的死痛哭流泪,不能自已,一面发表长篇怀念文章表达哀思,一面拨给巨款治丧,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还将上犹县中改名“继春中学”,纪念这位忠心耿耿为他效劳的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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