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洋军阀互相争伐不已之时,南方的革命势力有了极重要的变化。蒋中正在二次东征时即深深体会到没有强大的革命武力,是无法贯彻革命的抱负,因此主张:“要在一年之内统一两广,三年之内统一中国”。
民国15年元月,蒋中正在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曾提出军事报告:
“现在的国民革命军完全在政府的管辖之下,一个命令出来,完全可以动员,人数有八万五千人。兵士的饷额有一定预算,兵士的生活,也较前改善。又有军校陆军学生六千余人,足抵一师之数。再用此精神积极整顿,本党力量就不难统一中国。”
蒋中正又对黄埔军校学生说出北伐的心愿:
“北伐未完成,为国父毕生的遗憾;且以此重托于中正者,故回省以来,竭力提倡。中正以为无论何事皆可捐弃成见,惟此北伐问题,非贯彻主张,则昔日同志之牺牲,皆为无意义的举动。”
15年4月3日,蒋中正吁请国民政府早日决定北伐大计:
“北方自国民军退出京、津以后,中国形势之变化,其迅速与重要,非昔日沉闷与轻易之状态可比,如奉军占领京、津,则日本在华之势力愈为稳固。吴佩孚在鄂、豫之势力,英必竭力助长之。孙传芳盘踞江、浙,英必逼孙与吴联,……法国恨苏俄在华之势力复张,故急使与英、日联合战线,在滇助唐(继尧),以牵制广东之北伐。总之,此后列强在华,对于北方国民军处置既毕之后,其必转移视线,注全力于两广根据地无疑,且其限期,不出于三月至半年之内也。”
同月30日这一天,再亲自向中央执行委员会及监察委员会,提请研讨北伐计划。这中间主要的方针大略是:
“中国势力均衡,现已有所改变,正与奉系军阀张作霖交战之冯玉祥国民军,已撤出北京,退守平绥路,预料日本将予张作霖以财政与军事援助,使其摧毁冯玉祥之国民军。同时,英、日两国均可能支援军阀吴佩孚,使其进攻广东之国民革命军,在云南之军阀唐继尧,亦将接受外援,出兵阻挠北伐。在此一情势之下,国民党之正当策略,为谋取冯玉祥之合作,劝其退至西北,联合山西阎锡山之晋军,以牵制奉系军阀张作霖之向南伸张。同时,争取贵州及四川之地方部队,用以防止唐继尧之阻挠北伐。并应积极争取湖南唐生智湘军与江西地方部队,使其参加国民革命军阵营。尤应设法中立盘据苏、浙、赣、皖、闽五省之军阀孙传芳。倘以上各工作皆已进行,则国民革命军准备,当于三个月内完成。深信北伐军必能迅速占领武汉,将国民革命第一层障碍之直系军阀吴佩孚势力,完全消除。”
民国15年6月5日,国民政府特任蒋中正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兼军事委员会主席,统帅陆海空三军。7月1日以军事委员会主席身份下达了北伐的动员令:
“本军继承大元帅遗志,欲求贯彻革命主张,保障民众利益,必先打倒一切军阀,肃清反动势力,方得实行三民主义,完成国民革命。爰集大军,先定三湘,规复武汉,进而与我友军国民军会师,以期统一中国,复兴民族。除第四、第七两军先行出发,协同第八军相机前进外,兹特将第一、第二、第三、第五、第六各军前进集中计划各项图表,随令颁发,仰即遵照。此令。”
7月9日,蒋中正就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职,就职典礼上,由国民政府委员会主席谭延闿授印,中央党部代表吴敬恒授旗,国府委员孙科奉孙中山遗像。
北伐誓师词是一篇庄严而雄伟的史诗:
“嗟我将士!尔肃尔听,国民痛苦,火热水深。土匪军阀,为虎作伥,帝国主义,以枭以张。本军兴师,救国救民,总理遗命,炳若日星。吊民阀罪,残厥凶酋,复我平等,还我自由。嗟我将士!为民前锋,有进无退:为国效忠。实行主义,牺牲个人,丹心碧血,革命精神。嗟我将士,一德一心,毋忘耻辱,毋惮艰辛,毋惜尔死,毋偷尔生。壮烈之死,荣于偷生。嗟我将士!保此国家。嗟我将士!保此人民。遵守纪律,服从命令,惟纪与律,可以致胜。生命为私,纪律为公,生命为轻,命令为重,嗟我将士!团结彻终,相爱相亲。毋惧强敌,毋轻小丑,万众一心,风雨同舟。我不杀贼,贼岂肯休,势不两立,义无夷犹。我不牺牲,国将沉沦,我不流血,民无安宁,国既沉沦,家孰与存?民不安宁,我孰与生?嗟我将士!矢尔忠诚,三民主义,革命之魂。嗟我将士!偕作同仇,革命不成,将士之羞。嗟我将士!如兄如弟,生则俱生,死则俱死。存亡绝续,决于今兹,不率从者,军法无私。”
从这一天起,“打倒列强!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的雄壮歌声,随着战斗的怒潮,响彻了全国各地。
国民革命军统一军制,早在民国14年即成立第一军至第五军五个军,其后程潜所部改编为第六军,15年春两广统一后,广西部队编为第七军。5月唐生智投效,改其部为第八军。
各军编制兵力和指挥官名单如下:
第一军军长何应钦。
第一师师长王柏龄,辖孙元良、倪弼、薛岳三个团。
第二师师长刘峙,辖陈继承、蒋鼎文、惠东升三个团。
第三师师长谭曙卿,辖涂思宗、徐庭瑶、卫立煌三个团。
第十四师师长冯轶裴,辖郑振铨、蔡熙盛、周址三个团。
第廿师师长钱大钧,辖王文翰、赵锦雯、李杲三个团及刘秉粹补充团。
补充团长张贞。炮兵团长蔡忠笏。警卫团长朱毅之。
第一军合共兵力步兵18个团,炮兵一个团。
第二军军长谭延闿。
第四师师长张辉瓒,辖谢毅伯、周卫黄、邓赫绩三个团。
第五师师长谭道源,辖罗寿颐、彭璋、朱刚伟三个团。
第六师师长戴岳,辖黄友鹄、廖新甲、刘风三个团。
教导师师长陈嘉祐,辖余泽篯、李蕴珩两个团。
炮兵团长谢慕韩。
第二军合共兵力步兵11个团,炮兵一个团。
第三军军长朱培德。
第七师师长王均,辖曾万钟、万人敌、彭武扬三个团。
第八师师长朱世贵,辖韦杵、祝膏如、李思愬三个团。
第九师师长朱培德兼,辖顾德恒、李明扬两个团。
宪兵营长武宣国。炮兵营长张言传。
第三军合共兵力步兵八个团,炮兵、宪兵各一营。
第四军军长李济琛。
第十师师长陈铭枢,辖蔡廷楷、范汉杰、戴戟三个团。
第十一师师长陈济棠,辖香翰屏、余汉谋、黄震球三个团。
第十二师师长张发奎,辖缪培南、黄琪翔、许志锐三个团。
第十三师师长徐景唐,辖云瀛桥、陆兰培、陈章甫三个团。
独立团长叶挺。
炮兵营长郭思演、薛仰忠。
第四军合共兵力步兵13个团,炮兵两个营。
第五军军长李福林。
第十五师师长李群。
第十六师师长陈炳章。
独立第一团长梁林,第二团团长林驹。
第五军合共兵力步兵八个团,炮兵一个营。
第六军军长程潜。
第十七师师长邓彦华。
第十八师师长胡谦。
第十九师师长杨源浚。
炮兵营营长莫希德、罗心源。
第六军合共兵力步兵九个团,炮兵两个营。
第七军军长李宗仁。
第一旅旅长夏威。
第二旅旅长李明瑞。
第三旅旅长伍廷扬。
第四旅旅长黄旭初。
第五旅旅长刘日福。
第六旅旅长韦云淞。
第七旅旅长胡宗铎。
第八旅旅长钟祖培。
第九旅旅长吕焕炎。
第七军合共兵力步兵18个团,炮兵两个营。
第八军军长唐生智。
第二师师长何键。
第三师师长李品仙。
第四师师长刘兴。
教导师师长周斓。
第五师师长叶琪。
鄂军第一师师长夏斗寅。
教导团团长周荣充。
炮兵团团长王锡焘。
第八军合共兵力步兵22个团,炮兵一个团。
北伐军出师时,后方之巩固布置分为七个警备区,直隶于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其配置情形如下:
潮梅警备司令由第一军军长何应钦兼,驻军汕头。
广属警备司令由第廿师师长钱大钧兼,驻军广州。
惠属警备司令由第十八师师长胡谦兼,驻军惠州。
韶属警备司令由第二军教导师师长陈嘉祐兼,驻军韶关。
肇属警备司令由第十三师师长徐景唐兼,驻军肇庆。
钦廉警备司令由第十一师师长陈济棠兼,驻军北海。
琼崖警备司令由第十一师第卅四团团长许志锐兼,驻军琼州海口。
中国国民党为出师北伐宣言,全文如下:
“中国人民之困苦,至今日而极矣!以言农人,则血汗所获,尽供兵匪之掠夺,预征特捐,有加无已,终年辛苦,不得一饱,鬻田卖牛,浸成失业,此犹侥幸者也。至如直、鲁、豫、京兆等省区之农人,则兵匪所过,村里为墟,老弱死于沟壑,壮者多被俘掳,男为牛马,女被奸淫,其或能逃出虎口,幸保余生,亦不过惶惶如丧家之狗,不操下贱之业,即作他乡之鬼而已。以言工人,则终日劳作,所获仅能苟延生命,既无余资,又鲜保障,平时日日有失工之虞,灾患一至,不免沦于流氓之列,此时欲商无资,欲耕无地,不降为苦力,以逐渐消耗其生命,则直成饿莩而已矣。以言商民,则外被洋商售卖洋货、贩运土货之压迫,内受大小军阀土匪苛捐重税及明抢暗索之剥削,鲜能获什一之利,而频蒙亏本之灾,驯至小资生意,不堪损失,倾家荡产,比比皆是。以言知识界,则教者恒以薪金久欠,徒忧哺啜而不能传其智能;学者每以匪患兵灾,断绝资斧,而无以进其学业,加以百业凋敝,虽属聪明才智之士,难免彷徨失业之忧;至于直、鲁、豫各省年年烽火,学校关闭,小学教员沦为苦力,青年学生,多成饿莩,更无论矣。其他如各省军阀部下之军人,则多数本系农人、工人为求生计而投军者,然而投军之后,不但生计仍无可托,且为野心军阀驱而置诸死地,大好热血,不用以靖国难,救人民,乃徒以受军阀豢养之故,反用以屠杀人民,为军阀争功名求富贵,世间惨事,敦有过于此耶!至于经营工业之企业家,在从前固为社会上之富裕者,然至今日,则销场不佳,利益全无,工厂停闭,成本呆滞,即或勉强开工营业,而困于苛税勒捐无法支持,则不投降于军阀,而乞灵于洋商,不但事业已非我有,资本且丧失大半矣!总而言之,居今日之中国,除少数军阀官僚买办财阀之外,全国人民,入则有老弱待哺之忧,出则无立业谋生之地,行则逢掳身丧命之变,居则罹举家冻馁之祸,灾害深于水火,困苦甚于倒悬,凡此皆帝国主义之侵略,及卖国军阀之窃权所致也。帝国主义在经济上之侵略,其剥削之巨,岁辄万万,数十年来,未尝或息也。迄今中国之人民膏血已尽,仅有皮骨,彼为债主,我为债户;彼不劳而坐获,我终日充牛马,彼为经济的主人,而操命令指挥之全权,我为经济之奴隶,而居被驱使之地位。帝国主义在经济上剥削中国之不足,更在政治上利用万恶之卖国军阀,造成笔难尽述之罪恶。帝国主义者,既使军阀窃取政权,又使军阀盗卖国家;既使军阀永演阅墙之争,令吾民受尽兵刀之苦,更嗾使军阀压迫革命运动,欲吾民永无自决之日;既使军阀式的政治发生土匪,更使土匪变成军阀;军阀生生不已,人民困苦无穷,以军阀为刀俎,以吾民为鱼肉,如此则无怪乎中国农民不能安于乡,工人不能安于市,商民不能安于行旅,知识界不能安于校舍,军阀下之军人,恒辗转惨死于连年之内战,甚至经营工业之企业家,亦惴惴一日不能安其生也。帝国主义侵略之程度日益加深,军阀之暴虐日益加甚,则中国全国人民之困苦,自然日益加重。近者北方军阀混战经年,北京政府已不存在,我中国中部及北部人民,不但无好政府,而且亦无恶政府;不但无从减少既有之痛苦,亦且无法减轻新痛苦增加之速度;继此以往,指顾之间,不难使数千里土地,变为荒墟,数万万人民,化为虫沙,岂但政治的及经济的奴隶而已。本党丁此时机,熟察前因后果,深知中国人民困苦之根本原因,在帝国主义及其工具卖国军阀,深知目前中国之唯一需要,在建设统一政府。统一政府成立,则外足以抵抗帝国主义之恫吓压迫,内足以绝军阀之祸国殃民;统一政府不成立,则外祸益烈,内乱益甚,中国人民之困苦,亦将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中国人民将无噍类矣。本党从来主张用和平方法,建设统一政府,盖一则中华民国之政府应由中华人民自起而建设,一则以凋敝之民生不堪再经内乱之祸,故总理北上之时,即谆谆以开国民会议解决时局号召全国。敦知段贼于国民会议,阳诺而阴拒;而帝国主义者,复煽动军阀益肆凶焰,迄于今日不特本党召集国民会议以谋和平统一之主张,未能实现,而且卖国军阀吴佩孚得英帝国主义之助,死灰复燃,竟欲效袁世凯之故智,大举外债,用以摧残国民独立自由之运动。帝国主义者复饵以关税增收之利益,与以金钱军械之接济,直接帮助吴贼压迫中国国民革命,间接即所以谋永久掌握中国关税之权,而使中国经济生命,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吴贼又见国民革命之势力日益扩张,卖国借款之狡计势难得逞,乃一面更倾其全力,攻击国民革命根据地,既勾结匪徒,扰乱广东,又纠集党羽,侵入湘省,本党至此,忍无可忍,乃不能不出于出师之一途矣。本党敢郑重向全国民众宣言曰:中国人民一切之困苦总原因,在帝国主义者之侵略,及其工具卖国军阀之暴虐,中国人民之唯一的需要,在建设一人民的统一政府。而过去数年间之经验,已证明帝国主义者及卖国军阀实为和平统一之障碍,为革命势力之仇敌,故帝国主义者及卖国军阀之势力不被推翻,则不但统一政府之建设永无希望,而中华民国唯一希望所系之革命根据地,且有被帝国主义者及卖国军阀联合进攻之虞。本党为实现中国人民之唯一的需要,统一政府之建设,为巩固国民革命根据地,不能不出师以铲除卖国军阀之势力。本党为民请命,为国除奸,成败利钝,在所不顾,任何牺牲,在所不惜。本党惟知遵守总理所昭示之方略,尽本党应尽之大职,宗旨一定,死生以之。愿全国民众平日同情于本党之主义及政纲者,更移其平日同情之心,进而同情于本党之出师,赞助本党之出师,参加本党之作战,则军阀势力之推倒,将愈加迅速,统一政府之建设,将愈有保障,而国民革命之成功,亦愈将不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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