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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骑兵

第二十九章 再次危伤

  散会后,刘春雷回到驻地,看见周开树正在和战士们嬉笑谈话。咦?老连长怎么回来了。原来,基干团的周营长前两天刚结婚,上级给他放婚假,可这小子不好好地在家陪老婆,却跑回骑兵团来和他的战马亲热。

  见到他,战友们很高兴,他以前骑的那匹军马也兴奋得不得了。

  四连紧急集合,周开树听说要打二十二团,还要当先锋连队,激动得一蹦老高,说什么也非要参加不可。李树茂不答应,他就去找营长吕兆清,说:“老部队在前方打仗,却叫我在后方守老婆,这样做明显不符合共产党员的身份嘛。”吕营长吃闹不过,只好答应他随四连行动。

  5月9日黄昏,骑兵团二营按照作战命令的要求进入姜庄以东的前赵户村,等待团领导向军分区汇报请示的结果。夜里,李政委回来了,他对战士们说:“孙殿英是个大汉奸,是人民的冤家对头。我们和他较量过,他不服输,这次我们要狠狠教训他。同志们!有决心没有?”

  官兵齐呼:“有!”

  “去年双村营战斗,我们分区胡乃超参谋长和我团廖振美、张起旺等同志英勇牺牲了。这个血债我们还没有讨还,这个仇我们还没有报。同志们,这个仇要不要报?”

  官兵齐呼:“要报!”

  李庭桂政委把写着“哥萨克骑兵”的战旗交给李树茂,作为先锋引导旗,又向大家说:“群英大会上,军区首长还授予我团‘胜利冠军’、‘艺高胆大’奖旗,各营连、各班排要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谁艺高胆大,谁是胜利冠军。大家说,好不好?”

  官兵齐呼:“好!”

  半夜里,骑兵团拔队前移,开进到徐营村附近。徐营位于姜庄和滑县县城之间,团部的指挥所设在村里,四连则借着黑夜在一片高粱地后面隐蔽下来。

  5月10日拂晓前,姜庄方向枪声大作,十六团的攻击开始了。刘春雷他们一边听动静,一边猜测着战斗进展的情况。枪炮声紧一阵慢一阵的,到天亮时逐渐沉寂下来。有经验的老兵感觉得到:这枪炮停得太快了,估计是攻击行动没有奏效。果然,八点多钟的时候,军分区传来通知:十六团拂晓进攻没有成功,但现在已经把敌人包围起来,准备今天晚上再进行攻击。分区命令骑兵团坚决打击敌人的援军,保证十六团的胜利。

  上午十点左右,李树茂从团指挥所赶到四连,通知大家:“侦察员报告,敌二十二团出来了,没有发现有后续部队。徐营这里是敌人的必经之地,等他们接近以后,我们先锋连就立刻发起攻击!”

  四连文书夏武杰扛着“哥萨克骑兵”大旗,激动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叮嘱交代:“同志们要注意看旗啊,同志们跟着光荣的旗帜冲锋呀!”

  好像大伙都是新兵似的。不过也难怪,以前都是用三角旗作引导,第一次追随这面充满了荣耀的战旗前进,战士们都十分兴奋。

  过了一会儿,有人喊:“敌人来了!”

  刘春雷抬头望去,一长溜敌人正从滑县县城方向开过来。前面是步兵,中间是驮炮驮弹药的骡马,后面又是步兵,有一千多人。可走着走着,敌人突然一拐弯,没有继续接近骑兵团的阵地,而是转向徐营西北,朝着秦辛庄方向去了。

  这一下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有人嘀咕:“什么必经之地,敌人这不是掉头了么?”“哎呀,是不是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啊,现在打不打?”……

  敌人离秦辛庄越来越近,他们现在还在野外,但如果大队人马进了村,骑兵攻坚难度势必会增大,万一打成僵持就麻烦了,李副营长和四连的干部们都非常着急。就在这时,冲锋号响了,万副团长从徐营指挥所里冲了出来,不停地用旗语指示——向西北方进攻!

  “四连冲锋!抢占秦辛庄!”

  李树茂大喊一声,第一个跃马冲了出去,紧随着他的是那面“哥萨克骑兵”战旗。二营四连冲在最前面,五连在侧后方,六连出击时被沙沟挡了一下落在后面,和团部、特务连一起紧随追赶。这时候,一营、三营的人马也从两翼杀了出来。

  骑兵“三箭齐发”,对敌人的“一字长蛇阵”展开了攻击。宽阔的平原上,鲜红的战旗一马当先,后面是成千匹战马踏起的漫天尘土和上千把战刀的阵阵寒光。马蹄声、喊杀声伴随着枪声,气势磅礴,咄咄逼人,一股复仇的铁流从青纱帐里、从徐营村里冲出来,杀向增援行军中的敌人队列。

  换了其他伪军,突袭之下多半就涣散了,可这个二十二团果然不一样。面对骑兵团的突然冲击,他们的队伍没有乱,军号、哨子不停地响,走在前面的先头部队丢下背包辎重不顾一切地向秦辛庄跑;后面的人在军官指挥下排成横队向骑兵开火,机枪手匆忙架起武器进行拦阻射击,迫击炮也从驮马上卸下来开打……

  敌人的火力使骑兵的进攻受到了迟滞,不断有人被打落马下。这时候,敌人的前锋已经差不多跑进秦辛庄了,可骑兵四连距离那里起码还有五百米。有的战士犹豫了,带住缰绳向敌人的方向打枪,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继续前进。刘春雷也在看引导旗的指示……

  李树茂的战马被打瘸了,他换了匹坐骑又冲到了前头:“冲啊!不能停留,把敌人赶到野地里去!”

  “哥萨克骑兵”战旗再度挥舞起来,四连冲了上去,五连跟着冲上来,但其他的连队却被敌人火力阻隔在了后面。这时候,前卫骑兵已顾不上后面的本队,大家只想着赶紧冲到秦辛庄去,赶紧接近敌人,冲到跟前拼马刀,把村子里的敌人赶出去!

  大刘的新战马“公鸡”脚步轻捷跑得飞快。刘春雷打马狂奔,看见二排四班副和几个战士摔下马了,看见李树茂的战马又被打倒了。还看见举着战旗冲锋的夏武杰,他的坐骑受了伤,鬃毛上淌着血,却还在继续奔跑……不一会儿,刘春雷和他的“公鸡”就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看见一伙敌人正聚集在秦辛庄南街口,用两三挺机枪和十几支冲锋枪疯狂地向快速逼近的骑兵扫射。

  这个时候,只有勇猛冲锋、快速接敌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距离只有二三十米了,刘排长举起战刀……可就在这时,他好像被什么力量推了一把,战马从身子底下跑了出去,他摔到地上;接着又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个人都腾空飞了起来……

  这情形被团领导们看见了。团部、特务连和六连都被敌人的拦阻火力隔断在了后面,参谋长组织火力还击、压制敌人,政委和副团长都焦急地观察着前锋部队的情况。眼看着一匹灰色的战马冲在四连(红马连)的最前面,李政委觉得很奇怪:“那是谁啊?”万副团长仔细瞄了瞄:“二排长大刘。”

  那匹灰马就是“公鸡”,当初挑选它的时候,本来是准备留给李树茂的,因为他是营长,什么马都能骑。可李营长的工作忙,就由刘排长负责调养,养来养去,人和马就有了感情;再加上“公鸡”又是一匹素质出众的好马,所以调养成功以后刘春雷也没告诉李树茂。他心想反正也骑不了多久,多骑一次是一次。一起训练战马的王元力比较缺乏原则性,大刘说“先瞒着,别吱声”,他也就没吭声,结果就出现了“百红之中一点灰”的战斗景象。

  这是“公鸡”第一次上战场,团领导虽然弄不清红马连的阵容里怎么窜出来一匹杂色马,却对它的速度和勇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战马逼近秦辛庄,敌人终于乱了,四连撕开一个缺口杀了进去。领导们眼看着刘春雷中弹落马,又看见他被后面的马匹撞得飞起来,倒地之后一动不动,大家心想:“大刘完了……”

  刘春雷知道自己躺在地上,也看见许多战马从身边冲过去,但他又觉得浑身软绵绵、轻悠悠的,仿佛要随着马蹄踏起的尘土飘起来一样。他想:“我这是死了吗?”记得有人说过,如果听得见喊自己名字就没死,如果听不见就是死了,于是试着喊一声,张了张嘴,没听见声音。

  “没听见……可是,我喊出来了没有?我到底死了没有……”

  还没想明白,刘排长就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刘,大刘,你醒了吗?你哪里痛哪里不舒服?刚才有好多人来看你,你一直在睡觉,现在医生都走了你却醒过来,真是稀奇……”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春雷听见有人在旁边说话,可是他眼睛睁不开,舌头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只能用鼻子发出点呻吟声。

  “喂喂,大刘,我俩这是在军区三所,是在濮阳的医疗所里,你哪里不舒服可以喊医生,我帮你喊,没关系的……”那人继续说着。

  “喂喂,你怎么光哼哼不说话呀,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呀?你能听得见吗?你说啊……”

  可怜的大刘只能再哼哼两声。

  “哦,你看不见也说不出话来了。那我告诉你吧,你受伤了,知道不?你胸口中了一枪流了很多血,你那件棉袄可能要换新的了,上面全都是血,肯定没法穿了。你头上也受伤了,你现在脑袋就像个南瓜一样。喂,喂喂,大刘,你头上受伤脑袋不会坏吧,你现在脑筋还清醒吗?”

  “喂喂,大刘,我是夏武杰,连部的文书小夏你还记得吗?记得就哼两声。”

  于是大刘哼两声。

  “那还好,你还记得我表示你脑袋还好用,还没影响到脑筋,你说是不是?”

  刘春雷连忙多哼几声,表示十分赞同他的判断。

  “大刘,我跟在你后面我看见你受伤的,看见你手一挥就摔下来,后来你又打了几个滚又被马撞到了。你要是不打滚就好了,就不会被撞到。”

  大刘这回没哼哼,心里想:又不是我自己愿意打滚的。

  “大刘你真厉害啊,你跑最前面领先我们起码三十多米,李营长说要不是你带头冲那么快,敌人不会乱,那么我们四连的伤亡还要大……告诉你,这一仗打得可痛快了,分区表扬了我们,军区还要表彰我们团呢!李政委说,你猛打猛攻开了个好头……喂喂,你又要睡觉了?”

  “大刘你没牺牲真好,当时我们以为你牺牲了,李营长还喊为刘排长报仇呢;政委一开始说大刘可惜了,后来知道你还活着,他也好高兴…

  …喂,喂喂,大刘,知道你受伤以后是谁指挥二排的吗?告诉你是我呀,是周连长叫我接替指挥的,他说……喂喂,你睡着了啊……”

  大刘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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