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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地狱无人区

潘家峪惨案

  佟德敏 冯伯英  

  1941年1月25日(农历腊月二十八——农历春节的前一天)侵华日军调集丰润、遵化、玉田、迁安、滦县、唐山等地1000多名日伪军,对冀东地区丰(润)滦(滦)迁(安)抗日游击根据地的中枢——潘家峪村进行血洗,杀戮爱国同胞1237人,烧毁房屋1100间,制造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大惨案。 

  河北省丰润县潘家峪,坐落在燕山山脉腰带山东麓,在丰润县城东北60华里处。该村始建于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世代繁衍,至惨案发生前,全村有220户人家,1700口人。这里群山环抱,溪水长流,松青柏翠,果木成林,盛产龙眼葡萄,是个美丽富饶的村庄。  

  1931年“九·一八”事变以后,东北、冀东先后沦陷。丰润县潘家峪,因之也遭到了日本帝国主义铁蹄的蹂躏和践踏。然而,潘家峪人民没有屈服,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始终坚持抗日斗争。这里比较早地发展成为抗日游击根据地。  

  1937年底,共产党派红军团政委李润民、营长孔庆同到冀东举办游击干部训练班,为抗日武装暴动训练军事干部。1938年春,孔庆同来到潘家峪,宣传抗日道理,组织发动群众投身抗日斗争。  

  同年7月,冀东爆发了有10万工农武装参加的抗日大暴动,潘家峪正处于暴动的中心地带。教师潘巨川、潘润之以及潘作新、潘振东等30多名青壮年,首先投入这一斗争,并动员出本村地主、富农的20多枝长短枪支,发动群众为暴动队伍筹集粮款。组织妇女做军衣、军鞋,支援抗日斗争。  

  1938年秋,冀东抗日大暴动因西撤受挫,整个冀东斗争形势一度转入低潮。但是,潘家峪人民没有消沉。他们和西撤受挫回来的抗联战士共同坚持分散隐蔽的抗日游击战争。1938年冬至1939年间,是冀东恢复和发展抗日游击战争最艰苦的阶段,潘家峪一直是抗日游击战争的堡垒村,这里设有八路军的军事修械所和被服厂,后方机关和军队常驻在这儿,部队也常来这里休息和整训。  

  日军为摧毁潘家峪一带抗日游击根据地,在潘家峪周围二三十里范围内设有王官营、下水路、徐庄子、兴城、火石营等多处日伪军据点,经常到潘家峪等村进行“清乡”和骚扰。  

  在此期间,日军为“强化治安”,普遍建立保甲组织,造“户口册”,发“良民证”,订“门牌”,实行“五家连坐”。潘家峪人民公开抵制,把王官营伪警察所发来的门牌、户口册、“良民证”全部烧掉。日伪据点向各村征粮、要柴,潘家峪坚持不交一粒粮,不交一根柴。  

  从1940年春开始,潘家峪便已建成抗日一面政权村,成为冀东地区第一个抗日民主政权——丰滦迁联合抗日民主政权的主要活动基地,给予日军以愈来愈沉重的打击。据当年村办事员潘鹤皋在日记中记载:“从一九三八年夏到一九四○年底二三年时间里,敌人(日伪军)前后曾来围攻一百三十多次,然而潘家峪的人民始终顽强坚持斗争,先后配合游击队对敌进行大小战斗五十多次。”当时日伪人员提起潘家峪,往往谈虎色变,胆战心惊,这更激起日军对潘家峪的仇视。  

  1941年1月25日潘家峪大惨案,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 

  日军血洗潘家峪,是有预谋、有组织、有指挥地进行的。据伪丰润县县长凌以忠(兼伪警备大队长、新民会会长)供认,并从伪丰润县政府翻译、惨案参加者田宝文交待材料中得到证实:日军驻伪丰润县顾问佐佐木二郎接日本军部扫荡潘家峪的命令,于24日(农历腊月二十七)下午召集丰润县日伪有关人员开会,部署围剿潘家峪的计划。  

  会议是在伪县长凌以忠办公室开的,参加会议的有:  

  佐佐木二郎(日军驻丰润县公署顾问);  

  凌以忠(伪丰润县长兼警备大队长、新民会会长);  

  田中忠男(驻丰润县日军指导官);  

  秃田(日本人,丰润县新民会成员);  

  森本(日本人,驻丰润县宪兵队长);  

  董蓬林(伪丰润县公署顾问室外事秘书、合作社翻译);  

  田宝文(伪丰润县公署翻译);  

  李继贵(伪丰润县警备队副大队长);  

  王治国(伪丰润县警察所所长);  

  赫孝鹏(伪丰润县警察所督察长);  

  李连生(伪丰润县警察所特务系系长)。  

  陆心醰(伪丰润县公署秘书)。

  会议中途还把伪县公署建设科长汤连荣、财政科员钱桂唐找来,询查道路破坏与安全情况,以及筹措所需钱粮等事宜。  

  会上,日本顾问佐佐木二郎向参加会议的人员讲了扫荡潘家峪的目的、任务和军令要求。  

  据合作社翻译董蓬林在证词中供认:“……佐佐木得意地说:‘这次讨伐是唐山道顾问给我的命令,这是三县(丰、玉、遵)联合讨伐,本县我是总指挥。’”  

  据惨案参加者——迁安县伪警备队副大队长汤鹏举供称:“参加潘家峪大屠杀的还有驻滦县和迁安县的日伪军。”另据丰润县伪县长凌以忠供称:“驻唐山的日伪军也参加了潘家峪大屠杀事件,丰润县有一部分日伪人员就是搭乘唐山日军汽车去潘家峪的。”  

  以上供词证实,参加潘家峪大屠杀事件的除丰润、玉田、遵化县外,还有驻唐山、滦县、迁安县等地的日伪军。这样大规模的行动,显然是经过高级指挥机关阴谋策划的。  

  另据事件参加者——伪丰润县公署翻译田宝文供认:“惨案发生后,县长把经过情形报告了道尹和省政府,请求办理。佐佐木二郎也写了汇报材料,报告了华北日军军法联络部……”  

  这次大屠杀不是“临时动议”的偶然事件。据罪犯凌以忠供称:在预谋会上,先由顾问佐佐木二郎传达日本军部的命令。他说:“……这次到潘家峪,一个是打八路军,一个是惩罚老百姓。”“日本军就要出发到潘家峪去围剿,你们的警备队必须要配备充分的兵力,以便调遣。同时,军部已命令遵化、玉田等县也预备相当的兵力,届时可以同时出发,必须将潘家峪团团围住,不让他们可以有一个人能够逃跑,倘有逃走的,许可立即开枪射杀。并警诫我们,任何人不得走漏这个军情,如果泄漏了这个消息,都有杀头之罪。”  

  讲得何等明确,就是要“惩罚老百姓”,而且要彻底,不许有一个人逃跑。这是一场意欲灭绝一切的大血洗。  

  1941年1月25日拂晓前,丰润、遵化、玉田、迁安、滦县、唐山等地的日伪军,分别从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面八方包围了潘家峪。  

  大约早晨七八点钟,日军进庄挨门挨户地搜查,不论男女老幼、残疾病人,都强逼到村头集合,有不去的,当即被杀害。潘风柱七十八岁的老母亲走不动,被一棒打死。潘瑞德的老母亲被日军搜出,一战刀把她砍成两截,肠子、血流了一地。村里人们被驱赶到村西一个长约十丈、宽约三丈,不足一人深的坑里集中,坑边架设着机枪,四周围站满了日军。日军官开始训话,宣扬“中日亲善”、“王道乐土”……进而逼问群众,村子里谁是八路军?粮食藏在哪里?人们都沉默着,没有一个人言声。  

  此刻,日军从人群中拽出30多个男人和妇女,说是让他(她)们去给做饭。有不愿去的,即用刺刀威逼。  

  与此同时,日军在布置杀人场。  

  合作社翻译董蓬林交代说:“进入潘家峪村(指他随顾问佐佐木二郎等人到达潘家峪后),到村西街大泡子(即西大坑),村民正在向这里聚集,顾问看这里周围警备不力,让我告诉特务另找地点。经回报,坑东南坎有大院可以容得下,就决定迁到那里,把村民都赶到大院……”  

  这个大院,是地主潘惠林的宅院,分东、中、西三院,前后三层房,四周有一丈多高的院墙。  

  日本兵和特务们把村里的秫秸、茅草、松树枝抱进大院,在院里铺垫了很厚的一层。大院南墙外支起木梯,上面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军,土墩和平房顶上也架起了机枪。  

  大约10点钟左右,杀人场布置停当。日军端着刺刀排列在由西大坑到潘家大院的通道两旁,然后强逼人们由西大坑走向潘家大院。  

  人们被赶进院子以后,日军机枪队长佐佐木便站到凳上哇啦哇啦地嚷叫,翻译在一旁翻译说:“你们这里,老百姓统统地通八路,今天统统地死啦!……”接着,伪县长凌以忠站到院南边的大石头上说:“今天皇军来,是你们自己惹来的祸,因为你们一贯地通八路,与皇军作对。”说完便鱼贯出院。“嘎”的一声,院大门关上了。人们揣摩到大难临头,开始骚动,有3个人往外跑,被开枪打死。又有十多个青年从人群中挤出来,想冲出大门,还没到院门口,就被把守在那里的日军用刺刀刺杀。这时,群情愤怒,有的喊,有的骂。立时,日军一窝蜂似的冲进来,在人群中照准脑袋就砍,对着胸膛就刺。有几位老年人挺身而出,从万一的希冀里,想唤回日军泯灭了的人性,要日军放过妇道人家和孩子们。残忍的强盗手起刀落,砍下了他们的头颅,鲜血从躯体中直喷出来。东院二门外的日军点燃了洒过煤油的柴草,乡亲们脱下棉衣扑打火焰。机枪、步枪子弹冰雹般袭来,手无寸铁的人们裹进了浓烟烈火和枪弹包围之中。  

  村粮秣委员潘辅庭大声喊道:“快去开门!”于是,一群青壮年冲向院大门。守在门口的日军见他们冲过来,急忙用机枪扫射。冲在前面的人倒了下去,后面的拥上来又倒下,又拥上来……50多岁的潘国生,甩掉着火的棉衣,大吼一声:“没死的跟我来,和狗日的拼了!”冒着弹雨冲向日军,负伤倒下,又挣扎着起来,扑向日军,从日军手里夺下机枪,猛力朝日军砸去。一群日军围了上来,在刺刀下潘国生壮烈牺牲。  

  日军的罪恶行径,唤起人们拚!只有拼!

  潘树密的母亲50多岁了,和一群妇女冲到东院藤箩架下,见一枚手榴弹滚落过来,她猛地推开身旁的妇女,抓起冒烟的手榴弹扔向日军。  

  潘瑞玲的妻子和一群妇女被逼进中院的门房,见日军点着柴草,就支起窗户往外冲,前边的人刚迈过窗台,就被日军刺杀了。其他人没被吓退,抱起着了火的秫秸,继续往窗外冲。吓得院内的日军急忙躲闪。她们中的一些人翻过院墙跑进了东院。  

  人们在东冲西突,寻找生路。  

  潘国林、潘国奎等十多个人冲到东院,冒着密集的枪弹,拆开用砖垒死的东院北门,冲出大院,刚跨进道北对面人家的门槛,端着刺刀的日军追赶过来,人们急忙关门,日军的刺刀穿进铁皮门扇,刺刀一时拔不出来,这几个人才逃脱了。日军刺刀戳穿的那扇铁门至今尚存。  

  潘辅庭、潘老太太等30左右人拥进了东院的粮仓。人们用粮食缸等重物顶住粮仓屋门,抄起板斧、耙子、秤杆、秤砣准备同日军拼个你死我活。幸得这间屋和其他房屋不相连,房是泥顶,窗户又用土坯封着,日军在宅院放火,惟独此屋幸存。日伪军撤离潘家峪以后,屋内人们被邻村前来营救的乡亲救出。  

  潘善祐十来岁的小儿子,冲到西院,被大人拉上猪圈棚顶,当他见大火吞噬着自己的亲人,跳着脚怒骂日军。他虽得幸逃出大院,天快黑时,又被日军抓住,惨杀在南崖子。  

  大屠杀的同时,从西大坑被拉去的30多名年轻妇女遭到更为残忍的蹂躏。据一位被挑去做饭而逃生的青年农民向我新华社战地记者雷烨诉说:“鬼子把她们推下白薯窖,随后,只听到窖里在怒骂、嚷叫、哭嚎,过了一会,女人的声音慢慢地低哑了,又过一会儿,突然是女人的惨叫,以后就听不到声音了,只见鬼子爬出窖来,随后又点着几捆玉蜀秸往窖里扔,窖口冒出了黑烟。”日军企图把里面的30多具女尸焚毁,由于柴少火不猛烈,女尸烧成半焦半黑。她们的下身被刺刀挑破,肠胃外流,头上、身上沾满了血污……  

  潘成74岁的老母亲,也是被挑去给日军做饭的。饭做熟后,日军用战刀把老人的脑袋一劈两半,点着一堆玉蜀秸焚烧尸体。日军又举起老人7岁的小孙女,扔入火堆。  

  为躲避枪弹,有50多名乡亲挤进牲口棚里。大火把牲口棚烧落了架,人们被埋压在底。他们身处烈火的包围之中,又遭坍塌物的重压,全部身亡。  

  西院柴草房宅屋之间的夹道里有200多人,全被日军枪杀。由于地狭人稠,死去后多数还都站立在那里。  

  日军为把潘家峪人民斩尽杀绝,轮番枪杀、刀砍,放火焚烧之后,又从尸堆里搜索尚未死去的人。88岁的潘春元、63岁的潘刘氏、34岁的潘张氏等六人,就在奄奄一息时,被日军用机枪杀害。日军发现东墙根人尸堆里有人没死,便往人尸堆扔手榴弹,炸得尸肉横飞。  

  日军撤离宅院时,又在院内遍洒煤油,施放硫磺弹,大火腾空而起。有的人原在尸堆底下压着,日军搜索时也没发现他们,此时,由于忍受不了烈火的煎烧,忙从压在身上的尸体下爬出,跳进院内一口五丈多深的井里。  

  日军离开宅院,又在院外、村内外进行搜索。天将黑时,从村外南坡又搜出32人。大部分是孩子和妇女,日军强逼他们去潘家大院。走到南崖上,面对院中的大火,人们宁死也不肯再向前迈步,日军即在南崖上杀害了他们,又用刺刀将尸体挑下石崖,架盖松枝、干草,洒上煤油,点火焚尸。崖下32具尸体最后只剩下一堆炭状的骨头。渗进墙壁的血渍,直到十多年后还斑斑可见。  

  大屠杀过后,日军在潘家峪村里一方面抢掠,一方面纵火烧房。全庄燃烧起一片大火,浓烟里蹿动着火舌,硝烟和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山川。美丽富饶的山村,顿时变为一片焦土。  

  这场血腥大屠杀,潘家峪1237名平民百姓惨遭杀害。被圈进杀人场而得以逃生的(包括受伤者)仅有276人。  

  日军制造了潘家峪惨案,却又欲掩盖这一暴行。据伪丰润县长凌以忠供认:“日本军不允许将这件事往外传,他们准备不承认这件事。”“我对县里的人员传达了日本人的命令,不准往外说这件事。”然而,历史是无情的,血的事实是无法掩盖的。  

  惨案发生后的第二天,八路军总政前线记者雷烨随同丁振军(冀东办事处主任)、赵尚全(区长)、吴玉山(区长)等来到潘家峪。先是到潘家峪周围村庄慰问遇难受伤的乡亲,1月31日午后,他们进入现场。雷烨在惨杀现场拍下了许多幅照片,并写了《惨杀场视察记》。文中写道:…… 

  石桥边就是潘惠林家——惠老爷大院,洋灰门墙非常坚固。一进院门,眼前尽是人尸,恶腥的气味迎面扑过来。  

  特别惊心触目引我注意的是,宅门右手右槽上一个女尸,她赤身裸体,有半个脑壳被炸得血脑殷红,右手搭着槽沿,左手向上屈伸,背贴着砖墙,据来认尸的人们说:“这是潘正东家里的孕妇”。她的肚腹若不是被火烧得崩裂,那一定是被鬼子用刺刀划开,灰色的肠子翻露出来,将要到月的胎儿两只小手抱着小头,横在母亲的肚肠上……

  ……小小的尸体就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百十个,在尸场中很难以将孩子的尸首数清楚,使人所惊吓的那些扭曲污黑的小手,焦黑模糊的小头,焦炭似的小腿,小棉鞋在大院里几乎随处可见。  

  大院北面平房墙根,有一堆还算完整的儿童尸体。这许多已经集中,无人来认暴露到现在的死孩子,个个都光着小身子,经过春雪、严霜的寒冻,经过水泼,小小的尸身凝缩成僵硬的弯曲焦炭形状……弯曲、蜷缩、仆倒,焦黑、碎裂、恶腥,面目已很难辨认,只是累累弹痕和刺刀的戳伤清晰可见……  

  不仅是我们的孩子被鬼子毁灭,还有孩子们的母亲、长辈和姐妹。  

  惨死了的母亲还抱着哺乳的婴尸,从许多母亲的尸身旁也躺着死孩子的情形可以看出:母亲总是想保住可怜的小生命,以自己的身子挡护着孩子,母亲死了,羔羊似的婴儿也死在鬼子的血手里……事隔四十多年,读着这血淋淋的文字,仍然使人的心灵强烈震颤,使我们永远不能淡忘,更不容任何篡改和抹煞。  

  惨案发生后,丁振军等地方党政负责人来到了潘家峪。不久,八路军十二团陈群团长带领指战员也从远道赶来。随之运来许多药品、粮食、衣服等救济物资。潘家峪幸存活命的人们,大多住到邻村的亲戚和朋友家里,受伤的乡亲们被安置到邻近的马庄户村。派去的医生,到马庄户村给他们换药治疗。地方和军队领导逐村挨户地进行慰问,看望潘家峪惨案中遇难的乡亲,倾听他们的控诉和复仇的呼声。  

  2月5日,民主政府发动邻村的百多个乡亲去清理尸首,由丰滦迁联合县政府主持公葬。从潘家大院扒出的尸体已无法辨别姓名年龄,只能在辨认出的男尸身上写上“男”字,女尸身上写个“女”字,童尸身上写个“童”字。其中有的男女也无法辨认,只能把那些尸骨集中起来,一堆四肢、焦肉、肚肠,一堆骨殖,一堆人头。然后,以炕席为棺木,一领席里包一个到两个尸体,包了128个席包。  

  公葬是在初春的寒夜里举行的。大风在怒吼,苍天在哭诉,送葬的队伍从街里走上山麓,把尸体安放在松柏长青的南山脚下。没有唱一支挽歌,也没有鲜花、供果、清酒做祭品,有的是悲愤的长风,沸腾的热血。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幸存的潘家峪人民庄严宣誓:“一定向敌人讨还血债,为死难者报仇!”  

  1941年农历三月初,潘树平、潘树成、潘树堂、刘贺、潘树太、潘景龙等7名青年带头成立了复仇青年小队。后来,潘家峪村和邻村青年纷纷参加。队伍很快发展到120多人。五月初五,冀东党政领导李运昌、周文彬、刘诚光、高敬之到潘家峪,并在火石营村召开军民大会。会上,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刘诚光宣布“潘家峪复仇团”成立。第一任连长是潘化民,脱产随八路军十二团活动。1942年8月,复仇团编入了正规部队——冀东军分区第十二团(为该团二连)。这支复仇的队伍,始终活跃在冀东大地,开展游击战,配合八路军主力作战,在丰润、滦县、迁安一带不断给日军以沉重打击。从复仇团成立到抗战胜利,四年多的时间里,同日伪军进行大小战斗150多次,歼俘日伪军1021人,实现了为乡亲们复仇和争取民族解放的誓愿。  

  血腥的大屠杀,从反面教育了人民。潘家峪这个抗日根据地,以后更加巩固,后方支前工作更加活跃,人民抗日斗争更加坚决了,直到抗日战争取得最后胜利。  

  为了缅怀和纪念死难的潘家峪人民,不忘他们爱国抗日的革命精神,唐山人民从1952年始,又先后重修了四座坟墓,立墓碑四座,立纪念塔一尊,纪念碑一个,建祠堂、纪念馆各一座。人们还编写了一首叙述潘家峪惨案的深沉、哀怨而又悲愤的潘家峪惨案歌曲,在潘家峪一带广为传唱。沧海可以变为桑田,用血写就的历史却永远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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