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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旗下的撒旦

一、喋血卢沟桥

  日本对华北的扩张与掠夺,首先是从刺探与搜集经济情报入手的。 1933 年11月,满铁炮制了《华北经济调整计划》、《对华北经济调查机关设立案》等文件,企图在天津、青岛等地设立满铁经济调查会分会,在山海关、张家口、太原、济南、烟台设派驻机构,其调查目标就是开滦、井陉、山西、山东等煤矿资源,冀东的工业,以及整个华北的棉、麻、羊毛、面粉、烟草、木材、药品等经济资源和关税、各国在华北的权利及投资等情况。

  1934年3月和6月,日本内阁两次派满铁理事十河信到华北“考察”。经过实地刺探经济情况后,十河信向内阁提出了一份对中国,特别是华北实行经济扩张的具体方案。其要点包括:设对华投资公司,促进两国贸易及开展金融业务;建议满铁在华北设立大型综合运输公司,或与中国“合办”运输公司、经营中国国有铁路的普通业务;建议将北宁线(北平至沈阳)延长到山西,把晋煤运往日本。

  日本经过对华北资源的调查后,就开始实际的掠夺行动。首先是以合办、贷款、直接投资等形式对华北的煤、铁、金矿等重要行业大规模投资,仅煤业一项,1936年日本对华北地区投资达1853.2万元,占当年日本在华煤业投资总额21087万元的88%。尤其要指出的是,日本的一些厂矿投资,有些是仰仗军队的势力,以半抢半买的形式占为己有的。

  在交通运输方面,日本向华北铁路运输业巨额贷款,霸占了青岛、秦皇岛等黄金口岸。 1936 年6 月,在天津李明庄强行占地1.3 万余亩,修建大型机场;10月,逼迫宋哲元与日驻天津总领事掘内干城签订《中日华北航空协定》,合办惠通航空公司,控制华北至东北的重要航线。日本实际上已掌握了华北地区的陆、海、空交通命脉。

  1936年3月,以日本军部为核心的广田内阁上台后,立即加紧侵略中国的步伐。

  从1936 年4 月起,驻华北的日军经常进行军事演习,6 月以后,驻丰台的日军几乎每天夜里要进行挑衅性演习,并经常与中国驻军发生摩擦。

  这年夏秋,日军士兵开始身佩利刀,三五成群地到丰台车站闲逛,遇我士兵少时,就对我士兵摩肩相撞,甚至拳打脚踢,故意制造事端,引起双方殴斗。在“演习”时也向我守军作冲锋状。同年秋冬之交某日,我军出发演习,适日军演习完毕回营,两军在路上相遇,彼此不肯让路,遂起冲突,相持竟日,双方均有伤亡。几经交涉,终以误会了事。此后日军益趋骄横,还要求中国军队撤出卢沟桥,让出长辛店一带,以便控制华北地区。当这一无理要求被拒绝后,日军就时常在卢沟桥一带“演习”,且不断升级,由白天“演习”渐转至夜间“演习”,由虚弹射击渐至实弹射击,还经常在卢沟桥做军事测量和部署。中方屡次提出抗议,但日方均置若罔闻。

  为尽快把华北的资源全部占为己有,裕仁天皇于1937 年春派教育总监督部部长香月清司中将,率一些“中国通”来华作战前调查。

  6 月5 日,香月清司中将视察满洲及华北驻军后向参谋总部报告说:

  “华北驻军实行对苏作战为主、对华作战为辅的教育,其进行情况大致良好。但最大缺陷是练兵及演习场所不足。该军主要驻屯于宛平城附近,而宛平城实为中国军队所有。”

  根据香月清司等人刺探的政治、军事情报,日本内阁于7 月初决定伺机占领卢沟桥,截断平汉路,使北平完全陷入孤立无援之中,从而加深冀察的殖民化,并以平津作后方,向华中、华东、华南推进。

  当时我国华北重镇平津一带已是国防前线,北宁路沿线,西起丰台,东至山海关,均被日本华北驻屯军占踞。北平东面有“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听命于日寇;北平的北面,有热河省敌伪军;西北面,有被日本收买的李守信和王莫的伪军。诺大个北平,仅在西南面有宋哲元的二十九军驻防,而卢沟桥则成了北平对外通道的门户。

  卢沟桥是北平名胜,位于北平广安门西南方13 公里处,横跨永定河上,全长265 米,宽约8 米,有桥拱11 孔,属宛平县。据史书记载,因永定河常常泛滥成灾,淹没无数良田,还割断北平与南方的联系,于是金朝决定在河上修建大桥。金大定二十九年(公元1189 年)开工,明昌三年(公元1192年)完工。当时南方人进京必经此桥,路过的大官富贾要在这里歇憩,远道而来的游客爱在此住一宿,以便第二天早晨起来登桥观赏迷人的“卢沟晓月”。

  马可·波罗在他著名的《东方见闻录》中,对卢沟桥壮丽的景色作了精彩的描述:

  “低低的砾石河岸挟持着河床,黑森森的河面上波光粼粼。东方已是红霞一片,天空却还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一泻千里,这座栏杆上刻着狮子的白石桥仿佛是浮在月色之中。当空银白色的月光和东方玫瑰色的曙光交相辉映,像两条大河的水汇合在一起。石狮子的脊背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这些狮子各具神态,有的凶猛欲噬,有的肥胖滚圆,有的意志懒散,有的昏昏欲睡,..485 只石狮形象逼真,生动雄伟。每逢拂晓或有月光的夜晚,来到这里游览、散步,格外感到心旷神怡,入诗入醉。”

  由于地处要冲,卢沟桥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远的不说,就在1922 年直奉军阀战争期间,双方为争夺这一要隘,在此拼杀5 天5 夜,使永定河成了一条血河,尸体堆积如山,是为军阀混战史上最残酷的一战。

  正因为卢沟桥的战略地位重要,日军处心积虑地要在这一带发动侵略战争。

  7 月7 日夜,日军华北驻屯军第一联队三大队八中队由清水节郎中队长带领,在卢沟桥北面荒郊进行军事演习。11 时左右,宛平县城东面忽有枪声数响,我守城军队当即严密警戒。

  夜12 时,日本特务机关长松井以电话向我冀察当局声称,“有日本陆军一中队,顷间在卢沟桥演习,仿佛听见由驻宛平城内之军队发枪数响,致演习部队一时呈混乱现象,失落日兵一名,该士兵可能被中国驻军劫持带入宛平城,要求进入宛平县城搜索。”

  中方因其所称不近清理,显系别有企图,当即予以拒绝。

  少顷,松井又来电,声称中方如不接受日军要求,日军将包围宛平县城。

  中方再一次拒绝。

  这时,驻丰台日军500 余人携6 门大炮,在一木清直大队长率领下开始包围宛平城。长辛店和卢沟桥守将、二十九军三十七旅旅长何基沣即向二十九军副军长秦德纯请示,秦为避免武力冲突,即指示宛平县长王冷斋等人与日方交涉。

  8 日晨4 时,中日双方代表到达宛平县署。正交涉间,日军竟向宛平县城射击,接着用炮猛轰卢沟桥,并强行攻占平汉线铁路桥及附近龙王庙等地。

  中方守军何基沣旅吉星文团官兵对骄横疯狂的敌人早就深恶痛绝,不等上级下达作战命令,就毅然奋起还击。他们纷纷表示:“卢沟桥是吾人之坟墓,要与桥共存亡,绝不后退。”

  拂晓时分,金振中营长率部用绳梯爬出城外,分兵两路,向日军反击,一直激战到上午9 时多。

  双方的调查和交涉还在进行,日军仍不断向宛平增援。

  下午3 时,战事又起。4 时左右,日军旅团长河边正三派人约中国调查人员出城商谈,并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中国军队当天下午6 时退至城外,否则即以大炮攻城。中方当即回复日军,双方先行停火,否则不便商谈。如日军不肯停止射击,中国军队不能坐以待毙。

  晚6 时5 分,日军开炮攻城,至夜间,战事更趋激烈。西苑何基沣旅已进抵八宝山,向五里店、大井村方面进发,截断日军后路。

  晚12 时,中国军队冒着敌人的炮火,展开反攻。吉星文团官兵,手持大刀、手榴弹、冲锋枪、砍杀声、呐喊声、爆炸声震动四野,全歼了卢沟桥上的日军。这就是震惊世界的“七·六”事变。

  “七·七”事变是日本帝国主义全面侵华方针的既定步骤。据当时日本驻中国大使馆武官辅佐官今井武夫的回忆,早在6 月份,东京就已经知道,7月7 日深夜会在华北重演东北的柳条湖事件。可见“七·七”事变完全是日本帝国主义精心策划的。

  随着事变的发生,日本开始了全面侵华战争。

  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和新任参谋长东条英机中将急电中央统帅部参谋总长:“鉴于华北局势,现命独立混成第一旅团,独立混成第十一旅团之主力以及航空部队之一部做好随时出动之准备。”

  日本驻朝鲜军司令官小矶国昭中将致电陆军省杉山陆相:“由于华北事件之爆发,已命第二十师团之一部采取随时出动的态势。”

  7 月8 日,植田谦吉和东条英机竟以伪满洲国武装部队首脑身份发表所谓声明,颠倒事实真相,说什么“兹因暴戾之中国第二十九军挑战,华北发生事端,关东军正以极大关心及重大决心,密切注视本事件之发展。”

  同日,日本关东军和驻朝鲜军司令部又致电陆军省,要求杉山陆阳并裕仁天皇当机立断下决心,以卢沟桥事变为契机,实现彻底征服中国之“雄图大业”。

  关东军还先后派遣参谋副长今村均少将、富永恭次大佐、田中隆吉中佐飞往东京,直接汇报。

  杉山接到报告后,为迅速向华北增兵,当即命令东京以西各师团原应于7 月10 日定期退伍的士兵延期服役,仅此即增加现役兵员4 万余名。

  9 日上午4 时,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通知中方,称失踪的日军士兵已找到,宣称宛平事件可以“局部解决”。中方信以为真,至清晨5 时与日方商定了3 项停战办法:

  (一)双方立即停止射击;

  (二〕日军撤到丰台,中国军队撤向卢沟桥以西;

  (三)宛平城内防务除宛平原有保安队外,另由二十九军石友三的冀北保安队担任,人数限定300 名,定于9 日上午9 时左右接防。

  7 月10 日,东京决定日本国内增派5 个师团去华北。

  同日,驻华日军重兵携大炮、坦克由天津、古北口、榆关等处陆续向卢沟桥进发,并占领卢沟桥与北平之间的大井村及五黑店等处。

  与此同时,日方放出“和平谈判”烟幕,向中国冀察方面提出了苛刻的条件:

  一、二十九军派代表谢罪;

  二、处分当事者,并保证以后不再有同类事件发生;

  三、永定河左岸不准驻扎中国军队;

  四、严厉取缔共产党、蓝衣社等;

  五、中国接受以上条件后,双方部队各自撤回原防地。

  7 月11 日,怀侥幸心理的中国当局派天津市市长、三十八师师长张自忠到北平与日本特务机关长松井接触,答应接受日方的无理要求。

  7 月11 日起,日军不时炮击宛平城及附近地带。城内居民伤亡颇多,吉星文团长负伤,战事扩大到八宝山、长辛店、廊坊、杨村、南苑等处。二十九军各部分散于各处应敌,日军又出动飞机在各处侦察扫射,战事时断时续。

  日本当局开始加速向中国增兵,至16 日,己调派陆军10 万人来华。17日,又决定再动员40 万日军。

  那时,北宁路每天都有满载关东军的兵车从东北开进关内。从海上运来的大批日军由塘沽登陆。热河省的日军经古北口开至北平近郊。空军向天津东局子机场集结,并在塘沽附近修筑了空军基地,还天天派飞机在北平上空和平汉路沿线进行战术侦察。

  日军的战争行动迫使蒋介石于7 月17 日在庐山发表谈话,希望通过和平的外交方法解决中日两国争端。但同时又表示:“中国已临到最后关头,如果战端一开,就是地不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7 月20 日,日军在平津地区集结完毕,日军参谋本部在东京召开部长会议,正式决定武力解决卢沟桥事变。此后,战争逐渐扩大。

  28 日,日军动用步兵3 个联队,炮兵1 个联队,飞机30 多架,向华军大本营所在地南苑猛攻。经过血战,日军以绝对优势的火力占领了南苑。华军伤亡惨重,二十九军副军长兼教导团团长侈麟阁、一三二师师长赵登禹督

  师苦战,最后向城内撤退时,遭日军截击,双双殉国,成为抗日战争中最初为国牺牲的中国高级将领。当时正在南苑军训的大学毕业生也积极投入战斗,伤亡亦不少。

  同日,北苑、西苑也相继失守。

  当晚10 点,宋哲元、秦德纯、冯治安等由北平撤到保定。接着,曾在长城抗战中今日军闻风丧胆的二十九军官兵,怀着痛苦的心情,挥泪告别了古都北平。不久,北平沦陷。

  29 日晨,日机狂炸天津,南开大学被毁,天津市民约2000 人罹难。次日,天津失守。

  在卢沟桥事变中,日军烧杀奸掠,无恶不作。他们一进入宛平城,就挨门挨户搜捕二十九军和保安队的零散人员。当时城里居民大都躲进城墙侗里,日军靠汉奸带路,一旦搜出年轻人即扒去上衣捆起来,然后将他们成群地赶到西门外朝北跪着,让城里年长的入去认领。凡无人认领者,全都刀砍枪杀,无一幸免。城内有个饲养骆驼的李老大,在城墙洞内憋得受不住,想到外边透口气,不料,刚一露头就被日军一枪打死。

  卢沟桥东头有一条二十九军挖的安全沟,长约3 丈,宽约1 丈,深有1丈多。后来日军常把中国人拉到沟边,用刀挑死,或用枪打死,然后把尸体抛到沟里。没多久,沟里就积满了尸体。那时正值盛夏,尸体都腐烂膨胀起来。日军又抓来30 多人,令他们埋尸。一镐砸下去,竟溅起烂肉一尺来高。卢沟桥头的河滩里也到处是三三两两的死尸。

  日军占领宛平城后,在卢沟桥头和东西两门设岗哨,手里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牵着龇牙裂嘴的狼狗,随意杀害中国人。卢沟桥城北街农民吴老二因眼睛不太好,在过卢沟桥时没给站岗的日本兵鞠躬,日本兵当场对其腹部就是一刺刀。城里居民郭忠福的爷爷去地里拾柴,竟被一群日本兵当作活靶,进行射击比赛,杀人者还夸耀:“我的枪法大大的好”,引来四周日兵的一阵哄笑。三个星期内,日军断断续续不停地向宛平城开炮。城中到处浓烟火海,断墙残屋,无数民房被炸毁,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在日军炮火之下。宛平城东关街有个叫任大嘴的老汉,一天早晨去井台打水,突然一炮打来,顿时被炸得粉身碎骨。

  卢沟桥事变导致平律沦陷,日军阴谋得逞,欣喜若狂,从此开始了更为疯狂的战争行动,恨不得把中国一口吞下。中国百姓大难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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