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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严不是无代价的

东京远东国际法庭内外的日本战犯

  1945年8月15日,最后一个轴心国国家日本向盟军宣布投降,战争终于结束,然而,战争结束后的岁月并不平静。面对残垣断壁和千万无辜的死难者,人们要问,造成战争的罪犯,何时得到审判?正义何时得到伸张?

  在日本的外国新闻记者写道:“法庭上以梅判事最为坚决,以哈尔判事(印度法官,主张全体战犯无罪,理由是“世人需以宽宏、谅解、慈悲为怀,不应该以正义的名义来实施报复。”)最为宽容,大体反映了不同国家在战争中遭受损失的不同。”

  东京国际法庭,就是这样一个由各个盟国代表组成,共同审判战犯的专门机构。对于东京审判的过程,我们很多人都已经了解。然而,通过在日本保留的一些已经发黄的照片,我们可以更加直观地看到日本战犯在法庭上下的不同侧面。这些照片多未曾在国内发表过,因此,我将它们发在这里与大家分享。有些照片反映了战犯的顽固和与我们不同的思想观,为了保持历史的真实,也不做修改。

  东京国际法庭的审判历时两年半,其间,犯人在巢鸭监狱,每天是怎样往返法庭与监狱之间呢?最初盟军如临大敌,很快发现战败的日本人对盟军的合作“一生悬命”(全力去做),根本没有劫囚车的意思。于是渐渐警卫放松,后期基本就是这样的行列了——前面吉普开道,中间一辆大巴士装着全部出庭战犯,后面两部吉普车压道——一部是占领军宪兵,一部是医疗人员,因为先后有两个战犯在审判中就病死了。

  日本战犯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日本前首相东条英机。很多人见过东条被捕时开枪自杀未遂的照片,但是这一张很多人没有见过。这张照片摄于东条自杀那天的早晨,东条从窗口向守候在门口的记者打招呼,表情哭笑不得。当时他还不知道这天盟军会来逮捕他,但看到这样多的记者纷纷前来,预感事情不妙。东条在老部下的软硬威逼下已经决定在被捕时自尽,但认为切腹太痛苦,于是决定到时候开枪自杀。他甚至在胸口画了开枪时候瞄准的圆圈(每天洗澡后由夫人重画),唯独不知道的是何时被捕。

  人云家畜已经进了屠场,唯不知哪天去宰也。

  在几名美国军医的全力抢救下,东条自杀未遂,甚至还有好几个美国兵给他献了血,然后……审判结束,最后还要把他吊死,真是不嫌麻烦。

  东京远东国际法庭允许旁听,但每证只许旁听一次,如果还要接着听,就要继续申请了。由于新闻界的关心甚至战犯的家属们打破头来旁听(见一面少一面嘛),所以这种证件后来很不好搞到了。

  东京国际法庭,是一个严谨的法庭,但惟其严谨,有些清楚的事实也要反复核对,弄得效率极低,东条英机的口供书就重达3磅6盎司,工作量之大可以想象。于是,在一些开庭的日子常常是忙碌一天,一无结果。渡过了怕死期的战犯们有些耐不住法庭的进程,在法庭上打盹也就不奇怪了。根据梅法官回忆,当时连宪兵和法警也有打盹的。

  法庭审判的,不仅仅是大人物,甚至还有女性受审。

  九州大学医学部护士长简井静子,1947年8月她因参与活体解剖被俘的盟军飞行员而被判处五年苦役,由东京审判庭所属横滨战犯裁判所宣判。

  二战中大名鼎鼎的“东京玫瑰”户粟,她是日本对美英语广播的主要播音员,因为声音甜美,善于瓦解美军军心而著称。

  她被作为日本战犯逮捕后,因发现她具有美国国籍,一度释放,1948年10月,又被以叛国罪起诉,送回美国审判,最后获刑10年。

  令人没想到的是,户粟被判决后,竟然有很多美军官兵为其奔走,促成她的特赦,理由是“东京玫瑰”的甜美声音是伴随他们度过艰难战争岁月的一个礼物,很多美国兵就是抱着“一定要打到东京看看这个东京玫瑰”的念头才挺了下来。

  1948年11月4日,法庭庄严宣布:判处东条英机、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松井石根、广田弘毅、木村兵太郎及武藤章绞刑;小矶国昭、平沼骐一郎、梅津美治郎、贺屋兴宣、星野直树、南次郎、佐藤贤了、冈敬德、岛田繁太郎、大岛浩、白鸟敏夫、铃木贞一、桥本欣五郎、木户幸一、畑俊六、荒木贞夫无期徒刑;东乡茂德20年徒刑;重光葵7年徒刑。

  然而,他们写下的绝笔,依然让人感到法西斯的土壤是多么顽固。

  由于很多犯人用法号落款,这里只能分辨出板垣征四郎(我不爱身命但惜无上道)、畑俊六(清慧)、平沼琪一郎(法制礼治皆未也本立则不治而天下平)、贺屋兴宣(公明如日月)的遗言。

  1948年12月22日深夜,东条英机等7名被判处绞刑的战犯,在东京鸭巢监狱内,一个个相继走上绞刑架。死后,7名战犯的尸体,不允许家属收葬,直接送到横滨的久保山火葬场火化成灰。

  东京远东国际法庭的使命,至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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