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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严不是无代价的

民国海军中的大英帝国爵士——陈策将军传 十三

  1941年的下半年,太平洋上山雨欲来,面对日本海军南进的咄咄逼人之势,大英帝国忽然发现自己在远东就像一个光屁股的老头一样软弱。陆军,是殖民地镇压当地叛乱用的老爷兵,海军,只有稀稀落落几艘巡洋舰、驱逐舰点缀在辽阔的太平洋和印度洋上。英国人根本就没有做好在远东展开一场战争的准备,而任何人都已经感到日本军队的威胁迫在眉睫。

  香港虽然一直被宣传为一个坚固的要塞,其实颇为勉强。

  对大英帝国来说,香港是东方的明珠,是巨额财富的来源。然而,在军事上,却是一个难以防卫的阵地。

  英国在远东的第一防卫重点,是印度。

  对丘吉尔来说,远东的防卫底线,是“大英帝国的奶牛”——印度,这片最为富庶和广阔的殖民地是日不落帝国的物资来源地和称霸的本钱,没有了印度,也就没有了大英帝国。这一点,丘吉尔怀着近乎偏执狂的固执,他和老朋友蒙巴顿勋爵在战后分道扬镳,就因为蒙巴顿支持印度的独立,“使大英帝国破碎了”。英军在远东的主力也集中在这里,1944年,英国在印度英帕尔平原歼灭日军牟田口中将的三个师团,宣告了英国在远东和日本的攻守终于易位。

  英国在远东的第二防卫重点,是新加坡。

  新加坡是英国在远东长期经营的据点,英国投有雄厚的资本,新加坡海岸炮台的维克斯大炮号称威力无比(后来被日本人用来在塔拉瓦打美国人,果然威力无比……),而坚固的要塞城防据说可以“坚守一百年”。英国在南洋的武器、人员、政治活动都集中在新加坡,也是它在太平洋上存在的象征。另外,英国显然希望孤悬海上的新加坡可以像马耳他一样依靠大海的阻隔挡住敌人的脚步。为了防卫新加坡,英国调动战列舰威尔士亲王号、战列巡洋舰反击号和航空母舰竞技神号前往远东,表示了坚守的决心。

  而香港,英国的判断是该地补给线太长,和大陆紧密相连,在日军的进攻下无法防御,只能进行象征性的抵抗后放弃。

  这一点,从军事上或许有它的道理,但是作为香港总督的杨慕琦是无法接受的,他可不愿意预测自己在日本战俘营的命运。在几次和国内交涉无效后,傲慢的英国人忽然发现,就在他眼皮底下,就藏着一个救星。

  这个救星就是中国政府驻香港代表——陈策。

  杨慕琦熟知东方文化,他找到陈策商议。如果日军进攻香港的时候,中国肯从日军背后捅上一刀,那就可以救了香港,这是古代的“围魏救赵”啊。而中国人这个义举,可以赢得大英帝国“到世界末日的感激”。

  陈策听到这个要求,只有苦笑。原来不可一世的洋大人也有这种时候。难道这香港不是你从我们中国用大炮硬切了下去的?当初宣布中断香港对中国的贸易讨好日本的不是你大英帝国?还有那句“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不是你们大英帝国古老的信条吗?奢谈到世界末日的感激,岂不太过遥远?

  港督方面实际上已经迹近哀求,毕竟我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保留一个香港海口对中国不也是大有好处吗?再说,鬼子打过来,跑不了我杨慕琦,也跑不了你陈策吧?

  其实,陈策并非不愿意帮助英国人,他是海军出身,对大英帝国还是充满好感的,何况,他现在的职务也要求他和杨慕琦同舟共济。因此,陈策立即和重庆联系,并且运用自己的影响敦促国民政府协防香港。

  国民政府一方对于盟军的请求还是比较积极的,二战中中国人一向比较讲义气的。军委会授权白崇禧将军制定粤汉铁路南段作战计划,允诺在香港遭到攻击的时候,出兵救援。白崇禧将军制定的作战计划中规定,因中国军队驻粤的第六战区兵力单薄,当香港遭到攻击的时候,中国军队将以第九战区的十二个师利用尚掌握的一段粤汉铁路从湖南插入粤北,从背后钳攻日军,以解香港之围。准备用于香港方面作战的,包括著名的铁军——吴奇伟的第四军,以及第六十军、第六十六军等部,皆在长沙—衡阳线集结。

  但是白将军对此计划能否顺利实施,信心并不太足,他深深清楚中国军队现在的战斗力,自保尚且不足,对日军发动进攻战的能力更差,这个牵制作战能打到什么程度,“小诸葛”也不敢保证。白另外嘱托陈策,日军占有空中优势,为了便于部队调动,香港方面务必加强侦察和警戒,及早通报日军作战动向。

  陈策对此心知肚明,便衔信回香港复命。杨慕琦和陈策相见,说不尽的感激,这日本人学了中国的文化,返回头来南京大屠杀,学了英国的海军,返回头来要“尽杀白鬼”,两个老大帝国的代表,说起一样充满了对日本鬼子欺师灭祖的愤恨。但是说过以后,陈策也明白讲清,对中国方面不能抱太高希望,关键还是在自己,赶紧准备防务吧。

  杨慕琦的确做了很大努力,他连电伦敦,在中国军队可以南下接应的消息鼓舞下,英国政府勉强同意调动援军入港,但是数量十分有限。1941年10月27日,劳森准将率领的两个加拿大营从温哥华出发,增援香港,11月16日到达。香港方面任命建立了两条防线,一条是九龙北部的醉酒湾防线,从醉酒湾经过城门、沙田、牛尾海贯穿整个九龙半岛,效仿马奇诺防线组织的钢筋混凝土防御工事,并依靠魔鬼山炮台的火力支援,称为外防线;第二条是香港岛上以黄泥涌、湾仔、太平山、摩星岭炮台为核心的内防线。在陈策等中方人士的努力下,以广州失守时败退香港被解除武装的中国囚军为中心,建立了香港义勇军部队。到日军偷袭珍珠港之前,在港英军总兵力14,000人,其中真正能够作战的不足一半,装备比较好的包括两个加拿大营、皇家来福枪营、苏格兰营和一个廓尔喀营(也有说这个营没有参战)。但是加拿大营的部队缺乏训练,此外就是战斗力较弱的几支印度部队,包括旁遮普营、拉普吉特营等,义勇军也算在人数之内。指挥官是莫庇德少将。英国皇家空军有6架老式飞机停在启德机场,空勤人员一百余人、皇家海军有一个“中国派遣舰队”在香港,包括三艘驱逐舰特拉辛号、斯科特号、查奈特号,几艘炮舰和一支鱼雷艇队。

  1941年12月7日,日军发动珍珠港事变,8日,空袭菲律宾克拉克空军基地。美军在太平洋地区的海空力量几乎被一网打尽,盟军的整个南洋地区门户大开。

  8日,日军36架空袭启德机场和海军舰艇,英军6架飞机全被击毁,驱逐舰特拉辛号被重创搁浅(后被日军打捞作为101号巡逻舰使用),炮舰莫斯号被炸沉(后被日军打捞作为须磨号炮舰使用),斯科特号、查奈特号仓皇携带少量英军眷属和政要逃往新加坡。入夜,日第二十三军酒井隆部第三十八师团出动三个联队,渡过深圳河,对香港发动猛攻。

  香港守军猝不及防。

  日军调动早有先兆,但是香港方面错误地认为日军是在进行演习,还没有足够的兵力发动攻击,因此准备不足。实际上酒井隆善于用兵,在香港边界进行演习后士兵就地潜伏,空车返回营地。到发动攻击前,日军已神不知鬼不觉地集中了七千名部队在新界以北的进攻阵地上。

  只一天,守军放弃新界,退守醉酒湾防线,陈策指挥下的义勇军在柴湾的西湾炮台奋力抵抗,给日军造成较大杀伤。英军也试图通过破坏桥梁道路阻止日军的南下。

  9日,日军进攻醉酒湾防线。因香港方面防卫混乱,关键的城门碉堡阵地居然只有1/4定员的守军防卫,10日凌晨被日军恶二二八联队猝然突破,整条防线失守。11日,英军司令莫庇德下令放弃九龙,退守香港本岛。撤退途中,防守九龙的苏格兰营和义勇军损失惨重。

  这中间,12月10日,英军在远东的支柱威尔士亲王号战列舰和反击号战列巡洋舰在关丹附近被日军飞机炸沉,依靠英军救援香港已经不可能。香港唯一的希望就是中国军队的救援了。

  1941年12月9日,中国政府正式对日宣战。接到日军进攻香港的消息,中国军队第四军和暂编第二军从株洲南下,准备反攻广州,接应香港英军。

  但是,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很快随后下令:第四军停止南进,原地待命。

  因为他和白崇禧将军发现,日军在赣北的部队,突然收缩,显然是要对长沙一线的中国军队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当英国人的利益和中国人的利益相冲突的时候,中国人首先要考虑的,还是中国人的利益,这难道不对吗?

  喝咖啡看中国人苦战了好几年的英国人,忽然发现咖啡的味道是那样的苦。

  事实上,中国方面的决定非常正确。当时日军华中派遣军正集结于长沙以北,驻华中的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阿南惟几一方面为牵制中国军队增援港九及缅甸,一方面试图乘虚夺取长沙,打垮第九战区,出动12万兵力,于12月24日强渡新墙河南进,再度进犯长沙,声称“要到长沙过新年”。面对日军的猛烈攻势,中国军队指挥官,人称“老虎仔”的粤军名将薛岳果断中止增援香港的作战计划,实施他早已制订好的“天炉战”计划,将第四军、第三十集团军等决战兵力放在两侧,以第十军坚守长沙,将敌人诱至“炉底”的长沙,两翼伏兵从捞刀河与浏阳河之间猝然出击,将日军包围歼灭。

  会战一开始,湖南民众以“焦土抗战”、“与日俱亡”的悲壮气概,一夜之间便使日军无法在战区内获得一粒米一根草,所有大小公路也沟堑纵横,日军的坦克、牵引车、野炮、重炮均不能通行。守卫长沙城的第十军将士抱定与长沙共存亡的决心拼死抵抗,骄横不可一世的“皇军精锐”在长沙城下竟无法越雷池一步。我岳麓山上的重炮群居高临下,一颗颗炮弹向日军倾泻,每一声爆炸都引起中国军队的阵阵欢呼声。

  1942年1月4日拂晓,我军形成对日军的三面合围态势,弹尽粮绝的日军狼狈突围。我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敌人杀得溃不成军。残余日军最后靠着施放毒气和空军的掩护才得以逃回原来的据点。16日,日军司令部从岳阳撤回武汉,第三次长沙会战以中国军队的大获全胜而告结束。第四军五十九师师长张德能中将因缴获日军军旗,积功升任第四军军长。

  日军非万不得已是不在战场遗弃尸体的,这次却未及烧完。日军撤退的翌日早上,薛岳等由岳麓山回长沙二里牌驻地,车过八角亭后,看见日军遗尸遍野。参谋长吴逸志命人把已经掩埋的日军尸体全部扒出来,加上遗尸埋在一起,堆一个高台子,并勒石留念,上书“倭寇万人冢”,旁书“陆军中将吴逸志题”。

  此战大大提高了中国的国际地位。日本因在长沙惨败,再次意识到中国实力尚存,不敢遽尔从中国战场抽出兵力。当时,英国《泰晤士报》发表评论指出:“12月7日以来,同盟军唯一决定性之胜利系华军之长沙大捷,是同盟军在全球战场上唯一之亮色。”

  但是,中国军队的北上,给香港的防御,却抽去了最后一根稻草。

  中国人,也涮了大英帝国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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