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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长城战役

第二章 神头岭“势险”“节短”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古代大军事家孙子以精炼生动的笔调,论述了战斗部署应该去谋取压倒敌人的迅猛之势,并要善于用其制胜的道理,这种势就像可以漂起石头的激流,如同能快速捕杀鸟鲁的凶鹰恶鹫,相当于一触即发的张弦弓弩,具有不可抵挡的力量;用这种力量打击敌人,就能够以一当十,迅猛歼灭对方。

  前人著述正确的军事理论,后人必有反复成功的战场实践。1938年3月16日,刘伯承、陈赓指挥八路军129师第386旅,在山西省潞城县至涉县之间的邯长公路神头岭上,把部队埋伏在紧临公路仅略高于公路的旧工事里,造成兵势险峻,出其不意快捷短促地向日军勇猛进攻,毙伤俘敌1500余人,毙伤和俘获骡马600余匹,缴获各种枪支300余支,取得了我军继平型关战役之后的又一次较大规模伏击战的胜利。

  “独木桥上打架,对谁有利呢?”

  N38年2月中旬,侵华日军为配合其津浦线作战,以3万之众从平汉、同蒲、道清等铁路线,向晋南、晋西发动进攻。当时八路军第129师在刘伯承师长的率领下,正在正太线上积极开展游击战争,开辟敌后根据地,建立和发展地方武装力量。2月20日,日军第108师团沿邯(郸)长(治)大路长驱突进,企图夺取临汾,配合南下的敌第20师团消灭退至晋南的国民党军队,并且妄想西渡黄河,觊觎西安和陕甘宁边区。

  刘伯承受命钳制敌人进攻,决心向正太线阳泉至井陉段出击。他导演了长生口伏击战,为神头岭之战揭开序幕。22日拂晓,769团袭入旧关包围敌军,引出井陉日军200余人乘8辆汽车出援,该敌行至长生口附近即被386旅伏击,主力遭歼灭。我毙敌130余人,击毁5辆汽车,缴获3门迫击炮。

  从长生口战斗缴获的敌人文件中,我军得悉了日军108师团的行动计划。他们把黎斌作为后方兵站,企图由邯郸经武安、涉县、黎城、潞城、屯留、良马、府城进攻临汾。邯长公路东起河北邯郸,向西横贯太行山脉,与临(汾)

  屯(留)公路相接,是晋西南敌军从平汉线取得补给的血脉,因而沿线各县城都有日军驻守,运输车辆来往十分频繁。据侦察获悉,涉县驻敌400多人,黎城驻敌1000余人,潞城驻敌3000余人。3月上旬,第129师遵照中央军委和八路军总部电令,迅速南移至襄垣东南地区,执行伺机破袭邯长路,打击西犯敌人的任务。这时,在刘伯承的头脑中浮现了一个新的作战计划,即充分利用黎城与潞城之间的丘陵地形,依据敌情采取攻打援敌的办法,利用伏击手段歼灭运动敌人。他准备袭击黎城,吸引潞城敌人出援,于潞河村与微子镇之间的神头岭地区伏击歼灭援敌,同时相机打击由涉县出援日军,以钳制沿邯长公路西犯的敌第108师团,支援晋西、晋南友军。于是,刘伯承对129师各部作了战斗部署:令陈锡联的769团一部袭击黎城,以该团主力于东、西黄须伏击涉县增援敌兵;令陈赓的386旅于神头岭地区设伏,歼灭潞城来援敌人。他限各部在3月16日拂晓前完成一切战斗准备,由此,神头岭战役被提上了日程。

  陈赓领回伏击歼敌的任务,整个旅部即刻洋溢着喜悦兴奋的气氛,大家纷纷动手去做各种战前的准备工作,旅部一派紧张和繁忙。但是旅长却陷入了苦苦的凝思。他俯身在地图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画着想着,脑海里始终萦绕着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具体的伏击战场定在哪里?将黎城作为“攻其所必救”之的,必然吸引涉县、潞城敌军倾巢援助,386旅担负伏打潞城出援日军的任务,但仅潞城敌人就多达3000余众,显然是个大块头,没有足够兵力就会带来吃不掉敌军的困难,若缺乏有利的伏击阵地,更会影响整个作战计划的实现。想到这些,陈赓决定将拟派赴林县、辉县开辟豫北根据地的新编力量补充团留下,既可锻炼这支队伍又能增加战场兵力;令已被调到补充团任参谋长的周希汉先留旅部,参与作战计划的制定,待部队进入伏击区后再去上任;第二天召开各团领导干部参加的战前准备会议。一整天,陈赓的目光都集聚在地图上,他始终思考着那个关键的问题:伏击战场选在何处?

  陈赓旅团级战前第一次准备会议在旅部如期举行。旅长陈赓和政委王新亭介绍了山西全局战场的形势和刘伯承、邓小平等师首长的战略意图,他们敦请各团指挥员就选择伏击场地问题发表意见。于是十几双眼睛在地图上搜寻、凝视,大家议论纷纷倾向神头岭。军用地图显示,神头岭有一条深沟,公路恰从沟底穿过,路两旁山势陡险,便于隐蔽部队也易于出击,俨然是预伏区段的最佳场所,难怪指挥员们经过考虑形成意见倾向。但是陈赓仍然满腹狐疑,他郑重发问:“神头岭的地形谁看过?”会场默然。陈赓笑道:“这不是纸上谈兵吗?”他建议不能仅靠国民党的老地图决策,会议暂停,大家一同实地勘视地形。

  一行人随同旅长离开驻地,陈赓一改谈笑风生的习惯,沿路总在沉思默想,只是偶而回头与别人交换一下对所见地形的看法。到达潞河村附近,只见邯长公路跨过浊漳河蜿蜒而至,路在山腰上盘桓,又跌落于深谷之中,忽而再爬上山腰转向穿过山坳。敌人的运输车辆东来西往,扬起阵阵黄尘。这里的地形,仅有几处还算险要,但几个团的兵力在此伏击显然不妥,于是众人自然地把希望寄托于神头岭。翻过山梁,神头岭的地貌尽收眼底,面前的景象使指挥员们吃惊:公路不在山沟里,反在山梁上!地图的标志和实际地形真是大相径庭。神头岭山梁长约几公里,宽不过一二百米,山梁北侧以一条山沟相隔同申家山遥望,其西部便是不足20户人家的神头村,这里的公路铺设在山梁之上,两边的地势略高于公路,除了紧贴路边有一些国民党军队修筑的旧工事,这里再也没有任何隐蔽物。这样的地形,部队不易隐蔽,又难于展开,背临北面的深沟,预备队行动不便,还有可能使自己陷入困境。

  看罢地形众人不免失望,在长达20多公里的地段中竟然找不到一个理想的预伏地点。有人禁不住骂国民党的地图:“差点没上地图的当!”“那些家伙,只吃饭不办好事。打仗要靠那些地图,不打败仗才见鬼!”然而,陈赓却不声不响地继续观察,他遍数了那些被友军遗弃的颓废工事,心中逐渐形成了一个大胆的设想。陈赓转身笑着招呼同伴:“走,回去讨论好啦,地形是死的,人是活的,想吃肉,还怕找不到个杀猪的地方么?”

  会议于当晚继续进行。由于白天大家亲赴现场勘视,指挥员们讨论得更加热烈,种种分析、种种见解,真是众说纷坛,莫衷一是。陈赓仔细倾听着大家的意见,当讨论告一段落,他以洪亮坚定的声音说:“我看,这一仗还是在神头岭打好。”

  “神头岭?”有人惊异,有人茫然,大家缄默不语。于是,陈赓起身走向地图侃侃而谈:一般而论,山地伏击战的理想场所是陡崖深沟,然而现实的地貌未必都能满足这一条件。即使如此,仗还是要打。神头岭作为设伏地点的确不够理想,其缺点明摆不论,但这并未绝对排除它特有的某些长处。

  神头岭的公路横卧山梁,两旁没有陡峻的山地,那些颓旧的工事仅离公路20—100米之近,这些地形特点貌似与我不便对敌有利,但我军恰好可以大胆妙用,在战场上变不利条件为有益因素。因为这些地况敌军早已熟悉司空见惯,依兵家常理而言,对方军队不宜也不敢伏兵此地,所以日军在这里的防御一定麻痹。只要我军把部队藏到工事里,切实伪装良好,敌人很难发现。

  至于山梁狭窄的缺点,对于敌我双方同等不利,因此需要我们先发制人,出其不意地压缩敌人以展开我方,预备队可放在申家山,于40分钟内冲上公路,就能有把握歼灭敌人。为使大家更加准确形象地领会自己的意图,陈赓把手杖在两张桌子上一架,问道:“独木桥上打架,对谁有利呢?”771团团长徐深吉答道:“我看是谁先下手谁占便宜。”陈赓进一步说:“对呀,只要我们做到突然、勇猛,这不利条件就只对敌人不利而对我们有利了!”

  陈赓的一席话使大家豁然开朗。为消除对部署部队的风险疑虑,王新亭政委谈起辩证法,他说:“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实际却最安全,这样的事还少么?”陈赓则诙谐地补充道:“打仗,本来就是有几分冒险的事嘛!有的险冒不得,有的险却非冒不可。诸葛亮的空城计不也是冒险吗?如果一点险也不敢冒,他只好当司马懿的俘虏,还有什么戏好看?”就这样,经过讨论,第386旅作了以下部署:以徐深吉的771团主力埋伏在张庄、王家庄以东的神头岭公路两侧,正面阻击敌人;团特务连前伸至潞河村,向黎城方向警戒,相机炸毁浊漳河上赵店镇木桥,断敌交通,确保主力歼敌。以叶成焕的772团主力埋伏在771团右面的高地和神头村西侧,利用旧工事严密伪装隐蔽,对敌人实施主要突击;以其第2营位于申家山,作为预备队;以第3营(欠一个连)在李家庄以东,准备适时出击断敌退路;以一个连伸至潞城东北袭扰敌人。以补充团埋伏在薛家庄、安南岭以西地区,从公路东侧突击敌人。

  派便衣20余人至潞城西南监视长治敌人。

  陈赓速将作战计划报告师部,很快得到批准。陈赓的计划和刘伯承的意图完全一致。陈赓即将部队带上神头岭,“在独木桥上打架”,他要先下手为强。

  短兵接敌速战速决

  3月15日21时,部队向伏击地区开进。

  部队拉着长长的行列,沿着山间小道,伸向漫流岭、申家山、神头村。

  战士们经过动员情绪很高,指挥员们既兴奋又紧张,他们在战前考虑了各种严酷现象,准备固然充分,然而水无常形兵无常态,战场上随时都会发生突变、敌人很可能变换招数,这一切都难免令人担心。唯有陈赓和王新亭轻松坦然,他俩成竹在胸。两人都有生理缺陷,还不忘以此互相调侃戏谑对方。

  王新亭高度近视,平素看书还得眼贴书页,陈赓突喊“瞎子当心,下坡了!”

  他急忙蹲下,伸手摸地,引起大家轰笑。陈赓负过腿伤,走路有点拐,常常提着手杖。走至平路,王新亭连忙催促“瘸子快走!”陈赓只有认输。过河时,陈赓伸出手杖说:“来哇,让我这瘸子来牵你这瞎子。”这对搭档在战斗中形成了深厚的友谊、信任与默契。

  部队爬上神头岭,陈赓先到神头村视察,然后又轮番亲赴各团阵地督促部队进行隐蔽伪装。在阵地上他告诉一群战士:我们不怕日本鬼子气势汹汹,只怕自己骄傲麻痹。他特别强调,不要随便翻动旧工事上的旧土,一定要把踩倒的草顺着风向扶起来。当一个战士提出离鬼子这么近,担心敌人踩到头顶发现我军时,陈赓风趣地说:“这地方,我看是不错。只要伪装得好,敌人踩到了也不会发现。要是发现了,你们开我的斗争会好不好?”这时,远处传来阵阵沉闷的轰隆声,第769团根据刘伯承师长的意图开始对黎城进行袭击,时间是3月16日4时。第769团第1营袭入黎城,与敌展开激战,在歼灭100人并得悉潞城、涉县敌人出援以后,主动撤出黎城。涉县敌军惊闻黎城遭袭,便以数百人乘汽车增援,他们刚过东阳关便发现769团设伏部队,随即向我军进击但遭到我军还击,敌军稍事抵抗就回撤涉县。潞城日军决定出援,由于遭受我军派出连队的骚扰,他们害怕我军乘虚取城,因而未敢倾巢出动,仅派潞城驻军的半数兵力1500余人向黎城增援。与此同时,第771团特务连烧毁黎城西南赵店镇的大木桥,切断了黎城、潞城之间的交通。敌人正按我军的预谋行动,陈赓率全旅战士加快速度,伪装隐蔽。他要求每个营只许留一个团、营干部值班观察,其他人员一概不许露面。386旅静静地伏在工事里,等待着天明。

  9时,潞城援敌在微子镇方向出现,这股日军由16师团辖属下元兵团粕谷部队的精锐和108师团桩尾部队的一个辎重队组成,敌军队伍长达数里,前后排列步兵、骑乓、车队、步兵、骑兵,自恃兵力强大,异常骄横跋扈,大摇大摆地向前行进,妄图既救黎城又送车队。日军主力纵队先头进至神头村,稍事停顿,就派出一队由30多个骑兵组成的侦察分队向前搜索。敌侦察骑兵奔上一条放羊小道,径直朝772团一营阵地走去,马蹄几乎踩上我埋伏战士,但是正如陈赓所料,他们只注意远在沟对面的申家山,对鼻子底下司空见惯的旧工事却不屑一顾,见申家山上毫无动静,便示意大队人马跟进。

  9时30分,日军主力完全进入伏击圈,我各部队按照统一信号,向敌群突然开火,发起冲击。刹那间,平静的神头岭山梁变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排排手榴弹在鬼子脚下轰然作响联成一片,阵阵子弹飞向敌人穿透鬼子的胸膛,枪弹的轰呜伴随着火光,掀起团团黄土和硝烟,如同愤怒的火场喷发着、燃烧着、翻卷着,即刻吞噬了鬼子的队伍。日军突遭我军的打击,顿时阵脚大乱。战士们跃出工事,冲进敌群,用刺刀、大刀和长矛向敌人奋力拼杀。

  由于第771团拦头,第772团第3营断尾,第772团主力和补充团从公路两侧冲击,敌人很快被断为数节,失去统一指挥,只能各自为战。补充团的大部分战士,几天前还是辽县、黎城、涉县一带的游击队员和民兵,鉴于刚刚改编,该团除第1、第4连的装备较好外,其他连队都持清一色的红缨枪。

  然而这些第一次参加大规模战斗的战士仍是士气高涨,勇敢杀敌。“独木桥”

  上短兵相接,红缨枪发挥了神奇的威力,整个公路白刃翻飞,银光闪烁,连司号员、炊事员也用石头、扁担劈杀敌人,井缴获了三八大枪。面临如此迅猛的突击,日军仓皇应战,他们跻身于狭窄的地形上,现场又没有可贵利用的工事或岩石土丘,因而根本无法形成战斗队伍,更不能发挥火力优势,剩下的只有就地顽抗或四处奔逃。

  战斗是激烈的,也是艰苦的和残酷的。日本兵备受武士道精神和法西斯主义的薰染,由于国民党军队一战即渍,使得敌人更加骄狂。当他们遭受八路军的打击后,哪怕这些攻击足已达到使其身处绝望境地的状况,他们也不承认自己的军队能被打垮,所以竭尽所能地进行垂死地疯狂顽抗。很多敌兵趴在死马身后向我射击,还有敌人端着刺刀与我肉搏,日军很少束手就擒,大多宁可战死沙场。因此我军与日军的交战,那怕是在战略战术上高出敌人的时候,其取胜的艰苦程度都远远高于土地革命时期与国民党军队作战的水平。神头岭战役是精彩的,也是激烈的,这里我们不妨列举几个战场上的特写镜头:772团8连连长邓世松胸部负重伤,在临牺牲前的一刹那,仍挥舞着手榴弹指挥战士们向敌人冲击;第1营一个战士负伤4处,用毛巾扎住伤口后,又一口气刺死3个敌人,当他停止呼吸时,手里的刺刀还深深地插在鬼子的肚子里……神头岭战役,我军伤亡240亲人。

  1O时,正当战场上拼杀的异常激烈、难解难分时,我军预备队第772团2营犹如神兵天降投入战斗,日军虽然利用大车、死马作掩护进行全力顽抗,但大部分敌人被我军的交叉火力和进攻所杀伤消灭,少数残兵向东面的张庄和西面的神头村方向逃窜。第771团早已烧毁了浊漳河上的赵店镇木桥,东逃敌人已成瓮中之鳖。西逃的日兵乘机占领了神头村,他们企图凭借这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依据房屋、窑洞固守待援。刚从申家山下来赶到772团指挥所的陈赓见此情景,马上指示叶成焕团长:“命令一排,不惜一切,把村子拿回来!”一排长蒲达义带领20多个战士,一个猛冲将敌人赶出村外,叶成焕随即率八连及时赶到以巩固神头村阵地。日军用机枪、步枪和小炮集中向村中扫射、轰炸,他们把村子作为临死求生的救命草,因此歇斯底里地组织反扑,村口爆发了空前激烈的拉锯战,陈赓拄着拐杖走进村子,他冒着炮火冲身边的战士们高喊:把敌人逼到山梁上去!叶成焕眼看旅长走上前沿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心里万心焦急,他大喊着便身先士卒地冲向敌人,战士们则不顾一切地同团长一道冲锋。这时补充团和772团其他部分也像飓风一般卷向敌人,残敌很快便被消灭了。战至11时30分,除少量敌人由潞城方向逃跑外,其余全部被歼。先前越过伏击地区进到浊漳河南岸的敌人,也被我军771团特务连歼灭。

  神头岭之战,我军以1个旅的兵力,仅用2个小时的时间,歼敌1500余人。战斗结束后,陈赓手执缴获的照相机,拍下了横七竖八的敌人尸体,拍下了我军英姿勃发的小战士……

  刘伯承和“势险”“节短”

  神头岭战役的主要战术是“势险节短”,日本侵华军把它定为“支那军第一流游击战术”。其主要特点是:为集中兵力歼灭敌人,指挥我军作趋利避害的机动,在兵力部署上四面围敌,形成高屋建瓴锐不可当的态势,力求兵势险峻,先机制敌,速战速决。

  刘伯承通晓古今中外兵法,在理论上造诣深厚,在作战中多谋善断出奇制胜,朱德盛赞他“具有仁、信、智、勇,严的军人品质,有古名将风,为国内不可多得之将才”。早在护国、护法战争时期,作为青年军人,他就用功学习《孙子兵法》,土地革命和抗战时期,他更是孜孜不倦地体味和验证孙子的用兵理论。神头岭战斗则是他成功运用“势险”、“节短”战术的一个典型战例。

  神头岭战役的整个战场分为两部分,因而作战部队也划分为两个集团。

  刘伯承运用“攻其所必救”,歼其救者的战法,以1个营的兵力作为箝制部队,袭扰日本补给兵站黎城,吸引潞城、涉县等敌增援;用1个旅即3个团的兵力作为主攻力量设伏神头岭,消灭敌人增援黎城的部队主力于运动之中。对把作战兵力划为主攻和箝制力量使用及其互相配合、转化,刘伯承在1936年就有精辟论述。他说:“每一进攻战斗,必先选定主要攻击方向,集中主力,以争取决战的胜利。但同时对于次等方向,必须以另一部箝制敌人,吸引其注意力和后续部队,借此保障我主力的突击易于成功。换句话来讲,我们可以在次等方向用一个人去扭打三个敌人,同时就能在主要方向抽得三个人来痛打一个敌人,求得在总体上的胜利展开。这就是说明进攻战术区分为箝制队和突击队的缘故。如果误解集结的原则,误认为这种区分为分散兵力,想把兵力全部集中一个地点去打敌人,那么,敌人必然会就地利用地形和工事,首先挡住这一明显的独手打入拳头(当然间或有干脆一拳成功的事),跟着集结相当兵力到来作战,同时另以其他部队乘虚进入要地,胁我侧背,这是不合算的事。”

  神头岭地形比较复杂,山梁狭窄不宜我军展开,旧工事近抵公路20至100米不等,按常理我军用之蔽体易被敌军发现。但是我军设伏主力利用日军骄纵麻痹,自恃强大,他人不敢近犯的心理,仍然决意把部队布署在狭窄山梁之上,藏师于敌司空见惯的旧工事之后,造成布势险峻,再用“独木桥上打架”先下手为强的战术,对敌人进行突然猛烈的打击,变不利为有利,先机制敌。我军以手榴弹、机枪、步枪先猛扫敌人,然后以刺刀、大刀、红缨枪杀入敌阵,不仅使敌人炮兵难以发挥作用,就连机动性极强的骑兵也只有在梁上挨打的份儿。由此我军能够迅速冲断敌阵,将其分节吃掉。敌人第108师团笹尾部队和第16师团粕谷部队共1500余人,便在不意之中被我军两小时内吃掉了。事后,刘伯承在总结经验时概括了神头岭战场的情况:火力与白刃格斗结合使用,采用迂回式的横宽队形,猛扑敌人。在敌人毫无准备、正摆着“皇军”的臭架子唱歌行进的时候,在它的新式步兵炮尚未放列、骑兵尚未上马、火网还来不及组成的时候,就马马虎虎、干干脆脆地完蛋了。

  神头岭战役的战绩是辉煌的,其战场结果堪与平型关一战相提并论。最后,让我们以战史的总结结束本章:

  “这次战斗,由于我军准确掌握敌情,适时定下‘攻其所必救’、‘吸打敌援’伏击歼敌于运动中的正确决心;注重现地勘察,巧妙利用地形,正确选择伏击阵地,进行严密伪装;同时,周密部署和使用兵力,采取三面伏击,形成‘口袋’,因而收到了隐蔽突然、出敌不意、速战速决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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